農民起義對中國歷史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這一點已得到大多數學者的認可。但是，近一個時期以來，網上一篇題為《中國古代不存在“農民起義”》(以下簡稱《不存在起義》)的文章，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該文認為中國古代不存在“農民起義”，理由有四：一是民國時期的歷史學者不承認歷史上有農民起義;二是“農民起義領袖”絕大部分都不是農民出身;三是農民多數是被“裹脅”起義;四是“起義軍”所到之處，農民并沒有得到什么好處。筆者認為，上述四個理由都比較牽強，故試撰此文，以正本清源，還歷史真相。

　　首先，從研究時間上說，關于“農民起義”的定性和評價，用民國時期歷史學者的觀點否定新中國成立后歷史學者的觀點，本身就是本末倒置。該文說，在民國時期，通史中很少有關于所謂“農民起義”的內容，在提及時也多有貶義。如錢穆之《國史大綱》稱王仙芝、黃巢為“流寇”，稱白蓮教、拜上帝會為“邪教”。呂思勉之《白話國史本》說陳勝、吳廣“造起反了”、“王仙芝起兵作亂”。中國臺灣當代學者傅樂成則使用較為中性的“民變”。所以，中國古代史上不存在“農民起義”。可以看出，其利用民國時期歷史學者的觀點來否定新中國成立后歷史學者的觀點，本質上否定了新中國成立后歷史學者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所構建的史學理論和歷史體系。分析古代歷史上的農民起義，必須站在被壓迫、被剝削階級的立場，分析農民起義的過程，總結農民起義的經驗教訓，肯定農民起義對中國古代社會發展的推動作用。當然，這種評價方式，不應該是教條的、僵化的，而應該是辯證的、唯物的，既不能無原則地美化，也不能無限制地拔高，而應該是客觀評價，一分為二地評價，但絕不能全盤否定。

　　其次，從研究方法上看，《不存在起義》用農民起義領袖的非農民“職業”來否定中國古代社會的農民起義性質。該文說，經考察統計，中國古代歷史上，所謂“農民起義領袖”，幾乎沒有種地的農民，他們或是小吏，或是商人，甚至是貴族后裔，歸結起來，就是“農民起義”要由農民來領導才名正言順。考察是不是農民起義，不應僅著眼于研究領導農民起義的領袖們的出身，而在于這些領袖們是不是代表農民階級的利益，是不是站在農民階級的立場上，反抗地主階級的統治。如果按照《不存在起義》的這種研究方法去推理，那么中國共產黨在創立之初，絕大多數創始人都不是工人階級出身，所以共產黨就不是一個無產階級政黨了。這樣的結論顯然與歷史常識、歷史事實相違背。

　　再次，從研究邏輯上看，《不存在起義》更是破綻百出。一是以點帶面，將個別學者的觀點擴大為整個學術界的觀點。如憑《北伐太平軍“裹脅”問題述論》一文的觀點，就斷言中國古代歷史上“農民并不是為了反抗地主，甚至是被裹脅起義”。用《對黃巢起義的再思考》等幾篇文章的觀點，歪曲中國古代歷史上“起義軍所到之處，農民并沒有得到什么好處”。這種將某一起義中存在的不足放大為否定古代所有農民起義，實質上是邏輯混亂。二是偷換概念，將某個學者的觀點，取其一點，以偏概全。有學者曾發表文章《重新審視中國封建社會的農民、農民起義和農民戰爭》，《不存在起義》片面選取其“農民與官府(朝廷)的矛盾是主要矛盾”的觀點，提出“在中國古代，真正尖銳的矛盾不在地主和農民，而在于民間和朝廷”，從而得出農民階級和地主階級的矛盾不是封建社會的主要矛盾的結論。在中國封建社會，農民人口占到90%以上，人口主體就是農民階級。地主階級的代表人物是封建王朝的當權派，官府、朝廷構成了統治階級的統治體系，是封建地主階級在政治上的代表，代表地主階級的利益，因此，“真正的矛盾在于民間和朝廷”改變不了農民階級和地主階級的矛盾是封建社會的主要矛盾的觀點。

　　最后，從研究目的來說，《不存在起義》表面上打著學術自由、“反主流”研究的幌子，否定農民階級在中國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歷史作用，實質上是否定以歷史唯物主義為指導來研究中國古代歷史，這才是問題的要害所在。馬克思認為，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在階級對立的社會中，這兩對矛盾必然會通過階級斗爭表現出來。恩格斯指出：“用‘歷史唯物主義’這個名詞來表達一種關于歷史過程的觀點”，“這種觀點認為，一切重要歷史事件的終極原因和偉大動力是社會的經濟發展，是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改變，是由此產生的社會之劃分為不同的階級，是這些階級彼此之間的斗爭”。階級斗爭是階級對立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用階級分析法分析中國古代歷史，馬克思主義史學家構建了中國古代歷史發展的綱要，反映了農民階級在中國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歷史作用，形成了中國古代歷史發展的理論和歷史體系。如果按照《不存在起義》觀點進一步推論，就會得出中國古代社會不存在階級斗爭、階級斗爭不是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等一系列荒謬的結論。

　　歷史是一面鏡子，而且是一面“不會撒謊、只做鑒證”的鏡子。“欲滅其國，必先去其史。”《不存在起義》以“中國古代歷史上不存在農民起義”為名，實則是一種變了臉的歷史虛無主義。目前，在歷史研究領域，網上出現了打著學術自由、新知識、新觀點、新面孔的旗幟，散布歷史虛無主義，實際上就是為顛覆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做輿論上的準備。我們必須時刻警惕，清除歷史虛無主義思潮，堅定馬克思主義的理想信念，堅定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這才是歷史“告訴”我們的真理。

　　（作者單位：洛陽師范學院政法與公共管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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