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看到了太多的教科書,把原因和結果分的很清楚?!段拿魇贰肪驮噲D告訴我們,原因有時候是后來人為了方便加上的,歷史遠比這些解說來的豐富多彩。但一些中國人也接過了不可知論的大旗,認為歷史就是偶然的。但我相信偶然中有它的必然。
一種思想必須適合當地的土壤,否則生長不起來的?;浇虖漠惗俗兂烧y也是合乎羅馬帝國由盛而衰的歷史進程的。 上層人物也飽受顛沛流離之苦,他們也就不可能不對斯多葛派哲學產生懷疑,接納基督教也成了題中之義。但更為重要的是,羅馬帝國沒有控制鄉村,而占領這些地方的是基督教?;浇屉m然宣稱世間是苦的,但大家是兄弟,靠著互相幫助過一種美滿的生活。基督教成為正統,也能減輕上層的壓力,這成為了最早的結盟。
基督教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影響力呢?這是因為它合法之后不久,整個羅馬帝國重新坍塌了。它接管了羅馬帝國的真空,開始了全新的上層建筑再造過程。但在中國,始終有強大的政府,儒釋道不得不接受改造。在長時間段的歷史演變中,基督教為了完成自己的高大上的包裝,必須借助哲學的力量,歐洲進入了漫長的中世紀。
現在對中世紀的貶低,只不過是勝利的資產階級的報復。歐洲人說他們有基督教血統,更可以說他們有中世紀血統。歐洲的現代歷史是由中世紀鍛造的。怎么說呢?為了證明人和上帝的關系,為了說明上帝的性質,歐洲的哲學家不斷的進行著絕對和相對的論證,空間和時間關系的探尋,邏輯修辭的創造。有了這些,才呼喚出歐洲的理性主義,才吸引人們對宇宙探索的沖動,才為資本主義意識形態提供了較多的工具。對上帝和人的關系的探討,又引出了秩序和自由的話題,平等博愛的思想??傊?,基督教在為自己建造雄偉大廈的同時,也為自己準備了墳墓,這就是歷史的辯證法。
基督教為了保衛自己,提出了上帝之城和塵世之城的理論,但正是這套理論,讓基督教失去了改造歐洲的可能,這實際上為基督教的分裂埋下了伏筆。在塵世之城中,皇帝有絕對的權威,宗教也會國家化的,教會也面臨著被收編的危險。這又為歐洲主權國家的出現,提供了理論基礎。正是由于基督教的野心,反而使自己漏洞百出。宗教就是執著的迷信,不必面面俱到,因為你不是上帝,沒有能力替上帝立言,說得越多,就越沒有神秘感了。一些人評論說儒教不是宗教,在我看來,基督教也不成為宗教了。
從此,每一位有雄心的歐洲人,都從基督教中尋找有利自己的東西,來發展壯大自己。歐洲就進入封建時代,在各自的領地中大顯神通。存在即合理是對這種狀況進行總結的最好論述。一會合理,一會不合理;一會給你權利,一會收回權力;你看著似乎不合理的事情,卻符合當時歐洲的邏輯。這實際上是蠻橫無理的自由,也是特權階級的自由。不了解歐洲的歷史,只學習人家的名詞,實際的結果是你完全不懂別人的意思。同樣的自由,有古典自由主義、有現代自由主義、有新自由主義,但它們的內涵卻是南轅北轍,那你覺得什么是自由呢?什么才合理呢?就像福柯研究的那樣,中世紀以后出現的工廠、福利院,可以看成是強制勞役所。上帝的臣民沒有了做乞丐的自由,而必須接受不停勞役的義務。上層階級成了自由的上帝,你就要成為贖罪的臣民。只有上帝才有自由,其他所有人只有贖罪的自由。
這其實是被改造的基督教。為了尋找上帝,為了生存下去,歐洲人開始了環球遠洋。但找到美洲之后,他們進行了心安理得的屠殺。屠殺也是以上帝的名義進行的,因為上帝被歐洲思想界變成了絕對的存在,沒有了人性,只是抽象為虛無縹緲的神性。天主教迫害新教,新教也用同樣的方式迫害和他們一樣的反叛者。布羅代爾說,天主教和新教的勢力范圍,大體上和羅馬帝國統治的歐洲和其他歐洲相吻合,果實被瓜分了,新來者當然不受歡迎了。
但歐洲崛起的最關鍵的因素是工業革命,這是決定歐洲命運的鑰匙。至于馬戛爾尼訪華事件,也是后來人意淫的東西。當時這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實際上提供不了令乾隆帝震撼的東西,想空手套白狼,乾隆當然是不會不答應的。工業革命在早期并沒有優勢,英國之所以成為命中注定的國家,在我看來,有著決定性意義的東西是它控制了海外貿易,能夠大量傾銷商品,這是別的國家不具備的。另一個原因是它的小。工業革命不是和風細雨的進行的,而是充滿了暴力和血腥,這是中國這樣的國家無法承受的?,F在的情況也是如此,那些真正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國家,現代化都進行的很艱難,這也是一種歷史的悖論。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歐洲的不幸,開啟了新歐洲的大門。但走上康莊大道的歐洲,最終品嘗了兩次世界大戰的苦果。在我看來,羅馬帝國的歐洲變成了百衲衣的歐洲,是歐洲的一種命運,這是基督教異化的結果?;麨榱愕臍W洲能夠毅然的和過去作別,進而擁抱了全新的世界。但基督教的思想遺產還在,還是要整個歐洲為背叛耶穌承擔代價的,這就是歐洲的原罪,幾乎是無法擺脫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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