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著名主持人帕克斯曼在其專著《政治動物》中指出,政治上成功的第一法則是:選好父母!1937年,費爾南德·倫德伯格在《美國六十個家族》中,闡述美國由60個最有權勢的家族“掌控”著。有統計顯示,目前有17%以上的國會議員來自議員世家。美國有700多個家族每個至少向國會輸送了2名家族成員。名列前茅的主要有:哈里森家族(8名)、弗里林海森(6名)、肯尼迪家族(6名)。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帕特里夏·佩洛西也是美國前眾議員托馬斯·佩洛西的女兒。亞當斯、漢密爾頓、塔夫脫、哈里森、羅斯福、肯尼迪、洛克菲勒,這些姓氏伴隨著美國200年歷史。
距2014年11月美國中期選舉越發臨近,民主黨和共和黨為爭奪國會控制權,備選戰硝煙越濃。兩黨將圍繞聯邦兩院的議員席位和38個州長職位展開角逐。從目前選情來看,美國政治世家依然掌控局面。
立志“要像祖父、父親和伯父那樣走上美國政壇”的“小小布什”喬治·普雷斯科特·布什躍躍欲試,美國前總統吉米·卡特的長孫杰森·卡特正為登上佐治亞州州長職位造勢。阿拉斯加州、西弗吉尼亞州、佛羅里達州的兩黨候選人中,不少政治名門成員摩拳擦掌。當然,別忘了克林頓家族,希拉里的戲份還是很重。
美國到底由誰統治?
200多年前的《獨立宣言》稱人人生而平等。但在制度運轉中,迄今為止的44位總統居然有兩對父子、一對祖孫、一對堂兄弟。進一步統計發現:24位總統起碼和另外一名總統有親戚關系,而且其中只有兩位是通過婚姻找到政治大樹的,其余22位是含著政治金鑰匙出生,占總數的51%。有30位有政治背景,其中20位是政治人物的兒子,2位是政治人物的侄子或孫子。只有不到1/3的總統沒有家族政治背景。也就是說,大多數美國總統是靠著家族的背景起家的。
總統如此,州長更是門閥叢生。數據統計顯示,美國自建國以來,出現過300多個門閥,在這些門閥的合縱連衡、興旺衰落中,普通大眾漸漸淪為美國民主游戲規則的看客。
“官N代”亮相
2014年的中期選舉中,美國政治家族的子孫們又出動了。
被稱為“小小布什”的喬治·普雷斯科特·布什很吸引眼球。現年38歲的普雷斯科特的曾祖父是“老老布什”,美國共和黨參議員;他的爺爺是老布什,美國第41屆總統;他的大伯父是小布什,美國第43屆總統;他的老爸是杰布·布什,佛羅里達州前州長。作為布什家族的“政治傳人”,他常被與約翰·肯尼迪之子小肯尼迪相提并論,曾野心勃勃地宣稱:有一天他也要像祖父、父親和伯父那樣走上美國政壇。目前,他的表現尚可,2014年3月,普雷斯科特贏得了得克薩斯州土地專員選舉,為進入政壇奠定了基礎。
“拼爺一族”杰森·卡特的表現更出色。杰森·卡特是前總統吉米·卡特的長孫,2014年獲得佐治亞州州長的民主黨提名,將可能重返祖父45年前出任的職位。為支持孫子競選,卡特在競選資金和經驗上可謂“傾囊相授”,杰森參加競選后,卡特夫婦頻頻在洛杉磯、華盛頓特區和紐約等地為孫子舉辦籌款晚宴。吉米·卡特還主動幫孫子審查競選顧問的資歷,并提出不少競選建議。今年10月就滿90歲的老卡特表示,希望能作為佐治亞州前州長出席孫子的就職典禮。
他們并非僅有的幾個依靠家族姓氏就能引人關注的競選人。準備競選連任的3名民主黨參議員阿拉斯加的馬克·貝吉奇、路易斯安那的瑪麗·蘭德留和阿肯色的馬克·普萊爾都是來自本州的政治世家。馬克·貝吉奇的父親尼克·貝吉奇早在1970年就當選阿拉斯加州國會眾議員;馬克·普萊爾的父親曾是阿州參議員;瑪麗·蘭德留的父親和弟弟則先后出任了路易斯安那州大城市新奧爾良市的市長。
在西弗吉尼亞州,共和黨同樣希望借助老州長阿克·摩爾的聲望,推出他的女兒雪莉·摩爾·卡皮托,以取代即將退休的民主黨國會參議員杰伊·洛克菲勒。佐治亞州前民主黨參議員山姆·納恩的女兒米歇爾·納恩在幾個志愿者組織工作之后,也打算初次進入政界。
在佛羅里達州,民主黨人希望前州長和前參議員鮑勃·格拉厄姆的女兒格溫·格拉厄姆上陣競選國會眾議員,同共和黨現任眾議員斯蒂夫·邵瑟蘭德進行較量。
從目前的競選態勢看,兩年之后的總統大選,有可能迎來布什家族和克林頓家族的PK,是出現第二個“克林頓政府”,還是第三個“布什政府”,美國政界對2016年大選結果的競猜樂此不疲。
共和黨方面,前總統老布什的兒子、小布什的弟弟杰布·布什,已經公開表示他將在今年年底前決定是否參加2016年美國總統競選,如果他決心下定,“布什”傳奇將得以延續。
民主黨方面,前總統克林頓的夫人希拉里·克林頓亦開始發力,推出個人自傳《艱難抉擇》試水民意。按照觀察家的說法,這“可以讓她把腳趾伸進水里而不至于被淹”。這位曾當過民主黨參議員和國務卿的前第一夫人,已經暗示將會投入總統大選,力爭成為美國第一位女總統。
門閥政治秀
美國民主制度運行的200多年間,選舉在明面上,都是個人的較量、黨派的博弈,但暗地里,家族實力是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
家族政治的狀況在美國建國之初即已出現。在1789年成立的首屆美國國會中,有足足45%的成員有親戚在國會共事。政治觀察人士認為,在美國建國初期總是反復見到同一個姓氏,這是因為可供挑選的杰出人物較少。
布魯金斯學會的歷史學家斯蒂芬·赫斯說,美國首批領導人都是從“國家的精華”中挑選出來的,只要這些精英是有產階級中間信仰基督教的白人男性,“最初是誰最能勝任的問題。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成為門第問題”。
歷史學家愛德華·勒內漢也指出:“貴族階層家族的范圍很小——選擇范圍非常小——在一個新建立的國家里,在大多數人還在為填飽肚子而努力的時候,只有這一小批受過教育的人有時間和閑暇從事政治。總不能讓一群下等人管理事務吧。”
200年后的今天,這種近乎“世襲”的政治生態依舊存在。斯蒂芬·赫斯在1966年撰寫了《美國的政治王朝》一書。這本書提出這樣一個事實:截至當時,有700個家族產生了兩名或兩名以上的國會議員,也就是說,美國國會參眾兩院17%的議員來自這些家族。
而據美國《華盛頓郵報》網站調查顯示,直到目前,也有超過1/10的國會議員來自議員世家。 而且,這種現象跨越了黨派界限。
針對美國總統這一最高職位的統計更是令人吃驚。調查顯示,迄今為止的44位總統中,只有不到1/3的總統沒有家族政治背景,占明顯的少數。大多數美國總統是靠著家族的背景起家的。
事實上,美國在建國初期已經出現有平衡門第影響的警惕之心。斯坦福大學的歷史學家杰克·拉科韋說:“開國元勛一致表態,政府職務不應在一個家族手中代代相傳。”
托馬斯·杰斐遜和本杰明·富蘭克林在任時,都對辛辛那提協會表示不滿,因為該組織的成員身份是父子一脈相傳,且成員中沒有士兵,是一個以世襲為原則的軍事精英組織。但這一政治警覺并沒有在后來將“家族政治”排除在外,相反,關系復雜的政治家族在盤根錯節的關聯中生息壯大。
四大政治家族
最為引人注目的莫過于四大家族,按照時間排列,分別是亞當斯家族、羅斯福家族、肯尼迪家族和布什家族。
美國建國之初的亞當斯家族中的塞繆爾·亞當斯親自參與了美國獨立革命的發起和組織工作;約翰·亞當斯,是美國《獨立宣言》的4個起草人之一,曾任第一任副總統,第二任總統;而約翰·亞當斯的兒子約翰·昆西·亞當斯,在美國獨立后曾先后任駐普魯士、荷蘭和俄國的大使,眾議院的議員、國務卿,后成為美國第六任總統。有人戲稱亞當斯家族是“美國歷史上的第一王朝”。
羅斯福家族在美國有超過300年的歷史。這個家族中先后有西奧多·羅斯福和富蘭克林·羅斯福叔侄兩人擔任過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是美國歷史上惟一連任4屆總統的人,從1933年3月起,直到1945年4月去世時為止,任職長達12年。
肯尼迪家族更是令人熟知。肯尼迪家族興起于約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時期。約瑟夫·肯尼迪的4個兒子,除了大兒子早年飛機失事身亡之外,其余的3個兒子都是政壇顯赫一時的人物。約翰·肯尼迪先是擔任參議員,1961年當選美國第35任總統,1963年11月22日遇刺身亡。羅伯特·肯尼迪則先后擔任參議員和司法部長,1968年6月5日早晨在洛杉磯一家旅館內遭到槍擊而死亡。最小的愛德華·肯尼迪也是參議員,其當選美國參議員超過40年。
在2008年之前的20年間,“布什”這個姓氏在白宮出現了12年。布什家族的傳記作者彼得·施韋茨表示:“不管你喜歡與否,你必須承認,布什家族是美國政治歷史上最成功的政治王朝。”布什家族從政至少可以追溯四代。布什的曾祖父塞繆爾·P·布什是鋼鐵石油大亨,曾擔任過全美招商協會的會長、胡佛總統的顧問。布什的爺爺普雷斯科特·布什先經商后從政,任聯邦參議員多年,結識了艾森豪威爾總統,為后輩從政打下了基礎。普雷斯科特之子喬治·布什先后擔任過國會議員、駐聯合國大使、駐中華人民共和國聯絡處主任、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等要職,在里根政府時期連任兩屆副總統,1989年當上美國總統。此后,喬治·布什的兩個兒子也在美國政壇嶄露頭角。 長子喬治·沃克·布什從耶魯大學畢業后,進入石油業發展,后來擔任得克薩斯州州長,連任兩屆美國總統。二兒子杰布·布什連任兩屆佛羅里達州州長,現在正在向2016年總統寶座發起沖擊。還有好事者將布什家族的族譜與美國歷史上的著名政治家們交叉搜索后發現,廣泛聯姻的布什家族竟與美國歷史上14位總統和一位副總統有血親關系。
除了傳統的政治世家之外,現在人們也對“克林頓家族”津津樂道。同上述四大家族相比,在比爾·克林頓與希拉里·羅德姆投身政治之前,雙方家庭均未有能載入歷史的政界要員。他們的家庭同政治豪門并無任何關聯,也并非傳統的政治家族。而希拉里也一直標榜,自己是“勤奮決定命運”的典型代表。這個中小企業家的女兒,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馬薩諸塞州韋爾斯利學院的高材生,后來又成為知名律師。但在她的丈夫克林頓卸任美國總統后,這個“初出茅廬”的政治家庭已經在盤根錯節的美國政界經營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空,她自己在競選總統失敗后成為國務卿,意在劍指美國總統職位。
權力帶來權力
“克林頓家族”妻憑夫貴的現象在美國政壇仍不占多數。BBC著名主持人帕克斯曼在其專著《政治動物》中指出,政治上成功的第一法則仍是:選好父母。
良好的家庭背景為政客帶來豐厚的“資源庫”。民主黨民調專家安乍倫說,這些政治世家的后代當然不能只靠前輩的名氣競選,但是考慮當地的歷史及環境,家族名氣肯定能發揮影響。
布朗大學經濟學教授佩德羅·達爾·博說也指出:“有些家族長于彰治。也許這是家族特色。手握權力便增加了子孫后代掌權的可能性。身處國會為親戚進入國會打開了方便之門。權力帶來權力。”
分析人士認為,政治家庭中產生政治人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政治世家的下一代受到上一代潛移默化的影響,自小對政治有著更多的興趣。美國出身政治豪門的總統中,亞當斯14歲就曾到駐外使館歷練。而富蘭克林·羅斯福正是受到叔叔西奧多·羅斯福在政界輝煌一時的鼓舞,很早就投身政界發展。肯尼迪的父親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對政治懷有濃厚興趣。小布什總統在小時候曾經和老布什總統在北京的街頭騎過自行車,這種經歷在其之后的總統生涯中亦起到良好的外交連接作用。
此外,政治世家一般財力雄厚,其子弟往往能夠受到良好教育。這些名門之后從小到大一路都是名校畢業。亞當斯父子都受過良好的教育。老羅斯福畢業于哈佛大學,富蘭克林·羅斯福也先后就讀于哈佛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肯尼迪則先后就讀于普林斯頓大學和哈佛大學;布什家族三代都是從耶魯大學畢業。
這些政治世家的名望本身就是一種資產,容易取得上流社會和民眾的支持。而強大的家族財力和人脈,使得意欲從政的家族成員有相對普通人更強的籌款能力和知名度,能夠頻繁接觸富商巨賈、政界名流,能夠順利入行并迅速站穩腳跟。
當年西奧多·羅斯福競選的后臺是摩根財團,還得到了鐵路大王哈里曼的支持。布什家族更是通過強大的關系網、巨大的財富贏得了白宮寶座,前共和黨競選戰略家菲利普斯在《美國王朝:貴族統治、財富和布什家族的欺騙政治》一書中,就揭示了布什家族和金融、石油、軍工企業以及情報機構結成了無形的同盟關系。好萊塢硬漢施瓦辛格當初當選加州州長,個人明星魅力固然重要,但不可否認的是,妻子來自名門望族肯尼迪家族的事實使得他更易被主流社會所接受。
助力還是阻力
中國古語說“富不過三代”,美國的政治“王朝”一直也是不穩定的,許多開國元勛的家族也早已退出政治舞臺。
喬治·華盛頓沒有親生子女。他的繼子杰基死于斑疹傷寒。杰斐遜家族、麥迪遜家族和林肯家族投身政界的傳統也沒有延續多少代。
此外,一些老牌家族也因后代的“不成器”,再也沒能復制前人的輝煌。例如,前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兩個兒子雖然是議員,但都沒有在州長和市長的競選中勝出。而以威廉·塔夫脫總統為代表的塔夫脫家族,雖然延續了四代政治繁榮,后代中也出過幾位國會議員,但都在總統選舉中敗下陣來。塔夫脫家族成員、前俄亥俄州州長鮑勃·塔夫脫離任時的民意支持率低至7%,并被判犯有4項輕罪。“并非這些家族呆得太久。如果能透過足夠長的鏡頭看歷史,人們會發現,事實是要么他們對我們失去了興趣,要么我們對他們失去了興趣,然后他們就淡出視線。”赫斯如是評論政治家族的興衰。
當今輿論認為,政治家族帶來的影響是把雙刃劍,因為姓氏雖然有強大的號召力,但是很容易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在2008年美國大選中,“克林頓王朝”并沒有給希拉里的選戰帶來多少幫助。杰森·卡特的支持者將看到,如果2014年民主黨在佐治亞州的競選中充斥著“卡特”的話,很容易被共和黨攻擊為守舊、不知改變、選舉政治化等負面形象。
杰布·布什也將面臨類似的政治“紅利”。此前已有民調顯示,杰布·布什將被他的哥哥、于2009年1月卸任的小布什拖累,后者被視為美國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總統之一。
事實上,與一般封建傳統的政治家族不同,美國的政治家族并沒有造成政治權力世襲的現象。政治家族的成員依然受到制度約束和社會監督。
政治觀察人士表示,美國選舉如耐力賽,家族因素會隨著選舉進程慢慢淡化。“在進入選舉時,家世背景是重要的花絮或者是互相攻擊的重點。但等到進入真正的選舉進程,則需要各個選舉人把自己能力、政見表達出來,取信于民,逐漸建立起人民對他們的支持和擁戴。在這樣一個長期的過程中,家族的背景會慢慢落到后面去”。
“你可以是羅斯福家族的成員”,可以是富豪子弟,也可以是名門之后,“但你必須是公民權利的捍衛者”, 斯坦福大學的歷史學家戴維·肯尼迪如是認為。
從歷史觀而言,1825年約翰·昆西·亞當斯出任美國第6位總統時,偉大家族肩負重大義務的觀念就已經有些過時。戴維·肯尼迪指出,19世紀20年代崛起的安德魯·杰克遜和比較包容的“杰克遜民主”,后者賦予出身卑微的人以合法權力。
戴維·肯尼迪說:“參政者可以是從傳說中的小木屋里走出的邊遠落后地區的鄉巴佬。事實上,小木屋已經成為出身卑微的代名詞。”
如今,出身卑微的候選人可以大聲而驕傲地說出自己的身世。參議員約翰·愛德華茲就曾不止一次地說過“我是工人的兒子”。同樣,奧巴馬也在選舉中講述了自己從逆境中崛起的鼓舞人心的故事。
但是,當愛德華茲和奧巴馬的后代尋求在政界的一方天地時,又何嘗不需仰仗政治新貴“愛德華茲家族”和“奧巴馬家族”的權力帶來的新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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