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90年開始的這場由北非到西亞、不斷泛濫的內戰(zhàn)、恐怖與破壞,以最近伊拉克政府軍的節(jié)節(jié)敗退為標志,于近日達到新的高潮。由于伊拉克的局勢潰爛是從美軍撤出開始的,一些人將“美軍撤出”視為動亂之源。其實,這是倒果為因,同時也是在幫美國推卸戰(zhàn)爭責任。
今日西亞和北非的連綿亂象,真正的源頭是兩個。遠而言之,是2003年美國發(fā)動的伊拉克戰(zhàn)爭;近而言之,是2010年底由突尼斯開始的所謂“阿拉伯之春”運動。眾所周知,2003年美國發(fā)動戰(zhàn)爭入侵伊拉克,打的是“伊拉克擁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招牌,實質是欲推翻對美國中東利益構成重要威脅的薩達姆政權。因此,盡管戰(zhàn)爭之前即遭到包括歐洲傳統(tǒng)盟友在內的國際力量之反對,戰(zhàn)爭過程中“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理由又被證偽,但美國始終我行我素,硬著頭皮將戰(zhàn)爭進行到底;直到事情結果未如所料,伊拉克的骨頭并不好啃,美國包袱變得越來越重后,才嘎然為止:美國宣布撤軍,“撂挑子”,放任伊拉克陷于今日亂境——吃了就跑,只拉屎不擦屁股,只占便宜不承擔責任,這就是美國。
當時的伊戰(zhàn),在美國國內曾獲得很大支持。支持者除了從自我“絕對安全”的狹隘利益出發(fā)外,有一些人也確實是出于“義憤”,認為像薩達姆這樣的“邪惡政權”,不符合“普世價值”標準,不應該讓其繼續(xù)存在下去。中國國內支持美國發(fā)動伊戰(zhàn)的“精英人士”,也大多持此觀點。
那么,薩達姆政權究竟是如何“邪惡”的呢?答案無非是:以民主之名行獨裁之實,壓制什葉派等國內反對勢力。這些做法當然不好,但是,如果將薩達姆執(zhí)政時看起來相對壓抑卻穩(wěn)定而有序的伊拉克,與今日內戰(zhàn)、恐怖、破壞與死亡無日無之的伊拉克相比較,究竟哪一個“更不壞”呢?相信答案不言而喻。由此亦可見,薩達姆的威權統(tǒng)治或許確有其“邪惡”成分(事實上,誰又沒有“邪惡”成分,包括被“精英人士”奉為金科玉律的美國國內政治?),但它的存在,卻阻止、壓抑了另一種更大的“邪惡”之出現(xiàn)。所以,相對而言,薩達姆政權之于伊拉克,就是“精英人士”贊揚西方民主制度時所喜歡說的“最不壞”。由于具體國情的約束,伊拉克人并沒有條件在理想型民主和薩達姆政權之間進行選擇,而只能在薩達姆政權與內戰(zhàn)、恐怖亂象之間進行選擇。本來,伊拉克人已經選對了,但由于美國這一外部因素的強力介入,結果又導致選錯了。美國為一己之私發(fā)動的伊拉克戰(zhàn)爭,其結果不但是給伊拉克人帶來了數(shù)以百萬人計的死傷,而且打斷了伊拉克社會本身的自發(fā)演進過程,釋放了“潘多拉魔盒”。
伊拉克如此,整個西亞、北非的亂象亦然。對突尼斯、埃及、利比亞、也門和敘利亞等國而言,“阿拉伯之春”取到了類似伊戰(zhàn)的效果,打斷了這些國家內部社會本身的自發(fā)演進過程,釋放了“潘多拉魔盒”,導致連綿不斷的內戰(zhàn)、恐怖和破壞。“阿拉伯之春”之初,由于理念原因,從中國國內到海外,“精英人士”一片歡騰。然而,當看到這些國家后續(xù)的變化和今天的狀況,看到“阿拉伯之春”蛻變成“阿拉伯之冬”后,那些曾經歡騰不已的人,是否也會有所反思?是否能夠認識到,西方民主絕非他們所鼓吹的那樣是萬應靈丹。反之,對于那些在具體國情的限制下(這種約束既與內部的人均經濟收入水平、社會矛盾積累程度有關,也與外部環(huán)境的寬松程度有關),沒有條件在理想型民主和現(xiàn)狀之間進行選擇,而只能在現(xiàn)狀和普遍性失序之間進行選擇的國家而言,選擇民主就是選擇動亂,就是把原來被緊緊關在瓶子中的惡魔釋放出來。
威權體制雖然難以避免一定程度的社會緊張,但它阻止、壓抑了更大的“惡”出現(xiàn),維護了秩序與穩(wěn)定,使社會能夠獲得漸進改良與發(fā)展的機會,這就是權威主義政體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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