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的局勢走到現在這個樣子,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個倒霉的國家正被人架在火爐上烤,一塊接一塊解體掉。
是誰令烏克蘭要經歷這般痛苦,是俄羅斯?是美國?或者還是歐盟?都不是。雖然俄羅斯對克羅米亞的獨立和烏克蘭東部的分裂有著重要作用,但這不是主要責任。美國和歐盟介入并擴大了烏克蘭的動蕩,導致親俄勢力和親西方勢力的斗爭尖銳化,最終導致分離主義傾向迅速蔓延而失去控制,使國家陷于分裂,但這也不是主要責任。那應該由誰來承擔烏克蘭分裂的主要責任呢?沒有別人,就是烏克蘭國內一群毫無國家利益觀念、只有自身集團利益觀念,毫無政治智慧、行事手段卑劣,集資本寡頭于一身的政治家,比如像季莫申科等人。政治為經濟目的服務,沒有國家利益觀念的烏克蘭商人同樣也難逃罪責,是他們用大把金錢來支持彼此陣營的斗爭,而這些斗爭毀掉了烏克蘭的統一和團結。
烏克蘭在2004年也爆發大規模的社會運動,直接導致總統改選,而兩個互相斗爭的總統候選人巧合正是東西地域文化的代表人。此時的政治斗爭雖然沒有導致烏克蘭東西分裂,但是就暴露了烏克蘭東西部在政治、經濟、宗教、文化方面的嚴重矛盾。同時,各陣營的政治家在政治斗爭并不把矛盾擴大到東西社群間的利益斗爭,只局限在政治家以及其政治集團爭奪國家領導權的斗爭,當國家出現分裂危險的時候便及時把矛盾緩和下來,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國家利益大于一切的。
然而,在2013年末-2014年2月發生的社會運動中,一些政治家進行的政治斗爭完全無視國家基本利益,無視國內外的客觀情況,利用一些有爭議政策的不當之處,不但誤導和操控首都基輔的民眾運動來謀求自身政治集團的最大利益,而且在奪權后不懂得迅速降溫局勢,竟然還在極不恰當的時候頭腦發熱地刻意制造出令國家陷于分裂政策(比如取消俄語地位,加快入歐盟步伐),結果導致國家陷入無可挽回的災難局面。
烏克蘭東西區域在在宗教、語言、生活等方面的差異很早就有了,這個差異在烏克蘭社會分別形成親西方和親俄這兩個社會群體,并且這兩大群體在烏克蘭有著明顯的地理劃分,他們在國家政治資源和經濟資源分配方面的斗爭也一直存在。同時,東部和南部的分裂主義影響也廣泛存在,這是烏克蘭內部的基本國情。烏克蘭東面的俄羅斯一直把它視作自己的勢力范圍和緩沖地帶,西面的美國和歐盟一直都想把烏克蘭納入西方集團勢力范圍,作為威懾俄羅斯的跳板。于是,烏克蘭夾在兩大互相斗爭的政治軍事集團中間,并成為他們互相拉扯爭奪的對象,這是烏克蘭外部的基本國情。烏克蘭一些政治家完全無視這些內外基本情況,不懂得周游在列強之間的謀略之道,不懂得把列強之間的矛盾和自身的優勢相結合,尋求獨立自主的生存之道,一會兒東倒,一會兒西歪,從而導致內部矛盾高度激化。
是這些政治家不懂烏克蘭的基本國情嗎?這些政治家是懂的,但是在這些極端自私的政治家眼里,自身利益要比國家利益重要得多。他們為了自身利益,國家和人民隨時都可以被踐踏。
我們現在可以看到首都基輔在2月里發生了什么?反對派的政治家為高度激化社會矛盾,把反政府運動的規模升級到最大程度,竟然雇傭殺手來狙殺己方示威民眾和政府軍警,故意制造并激化民眾與軍警之間的沖突,使局勢急劇升溫,然后動用輿論媒體將矛頭轉移至當時的總統和政府。此手段可謂極度卑劣,國家和人民在這群人的眼里如同腳下的螞蟻。
2月21日,烏克蘭局勢獲得了一次極為難得的轉機,日后的事情表明這一天是烏克蘭歷史的分水嶺,國家要么走向和平統一,要么走向分裂。然而還是這群極度自私的政客,為自身利益而不在乎毀掉國家。根據現有的證據推斷,前總理兼大資本寡頭季莫申科及其盟友一直在操控2013年末到2014年2月的反政府運動。這位被控謀殺某烏克蘭議員一家、并因為濫用職權已被判7年監禁的謀殺罪嫌疑犯,為了從監獄中走出來并重新回到政壇的頂端,利用人民對前政府一些政策的不滿,鼓動親西方民眾進行數月的大規模反政府運動,不但收買殺手來謀殺己方民眾和政府軍警,而且還不惜操控黨羽撕毀政府與反對派剛簽訂一天的協議,武力奪取議會領導權,武力威脅并逼迫亞努科維奇叛逃俄羅斯。不僅如此,這伙人還改變幾項對維持烏克蘭東西部穩定與團結至關重要的關鍵政策,以及謀求迅速加入歐盟的政策,結果就導致中央政府與親俄社群的矛盾高度激化,使得分離主義迅速抬頭蔓延而失去控制,給俄羅斯找到肢解烏克蘭的機會。
可以說季莫申科獲得了自由并重新回到政壇的頂端,未來還有可能成為總統,但是烏克蘭卻為此付出沉重代價,先是南部克羅米亞,后是東部的廣闊領土,烏克蘭更由工業國變成農業國。
人們說外部的干涉是導致烏克蘭分裂的罪魁禍首,其實外部干預勢力如果沒有其內部相應的平臺來承載,外部干預勢力如何發揮作用?季莫申科及其支持者,亞努科維奇及其支持者都是外部干預勢力干預烏克蘭內政的平臺。
沒有證據表明俄羅斯很早就有奪取烏克蘭東部和克羅米亞的戰略計劃和行動部署,并早已在烏克蘭社會實施。因為這幾年里,烏東部和克羅米亞的分裂主義傾向雖然存在,但并不是很活躍,社會并沒有出現有組織、有規模的、有策略的分裂主義活動,也沒有出現專業從事分離活動并受到俄羅斯資助的組織,也沒有跡象表明俄羅斯為并吞克羅米亞而提前在烏克蘭社會開展促進分裂主義的意識戰。應該是烏克蘭新政府親西方思維和排俄思想蒙蔽他們對烏克蘭內外客觀情況的分析,以致制定出不恰當的政策高度刺激了分裂主義傾向,不但使相關地區的分裂主義迅速高漲,而且使俄羅斯感到自身地緣安全會受到嚴重威脅而不得不采取反制措施,迅速抓緊烏克蘭內部出現分裂的機會來進行一系列動作,使相關地區的分裂主義發展至無可挽回的地步,同時運用強大的政治作用力和軍事威懾力來支持這些地區獨立。
如果俄羅斯對此早有準備,那么現在運用逆向分析是可以看出來的。即使俄羅斯早有預謀,這個預謀也是對應被動局面的反制方案,并不是主動奪取方案。事實上,俄羅斯奪取克羅米亞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抓住了機會。
現在俄羅斯要加劇烏東部的分裂主義活動是很容易,它很容易就可以武裝烏東部的分裂主義分子和親俄軍隊并建立實質性的軍隊,很容易就可以操縱烏東部的社會意識形態使分裂主義發展至無可挽回的地步,而俄羅斯相對于烏克蘭來說強大的政治、經濟、軍事、宗教、文化作用力將令烏克蘭面對俄羅斯的分裂行徑無計可施。俄羅斯在塞爾維亞問題上對北約集團無計可施,那是因為俄羅斯的綜合力量無法在不利于俄羅斯的地理位置與北約集團對抗,但是在烏克蘭這種地理上極有利于俄羅斯的地區,俄羅斯完全有能力在各個方面擊敗北約集團。
多年以來,俄羅斯為阻止烏克蘭,以及前蘇衛星國倒向北約集團而不遺余力,因為它不但需要捍衛地緣安全和利益,而且還要以烏為榜樣警告其他前蘇聯衛星國。格魯吉亞事件就是俄羅斯試圖重新掌控前蘇聯地緣范圍的戰略部署的開啟,俄羅斯現在已在格魯吉亞和烏克蘭事件中嘗到甜頭,相信在未來將會按照這個戰略部署繼續影響和干涉前蘇衛星國的內政。同時由于歷史和地理關系,烏克蘭內部相當大一部分人民非常親俄,這些親俄社群是俄羅斯控制烏克蘭的一張王牌,即使他們無法謀求獨立,俄羅斯出于自身考慮也會千方百計維護他們的利益。
由于烏克蘭內部經濟非常困難,內部政治斗爭激烈,人心混亂,社會動蕩不穩,軍備落后,軍心渙散,而外部援助空有其表,無其能與俄羅斯抗衡之實質。可以說,俄羅斯在烏克蘭問題上占盡主動,因此是不會退讓的。
目前,俄羅斯似乎在烏克蘭問題上給烏克蘭新政府設陷阱。在烏克蘭東部問題上,俄羅斯有多種選擇,這些選擇都受到地理優勢和歷史優勢的支持,但是俄羅斯在烏克蘭東部會有多少收獲,這取決烏克蘭新政府在未來關鍵時期的政策,烏克蘭在此問題上求助于西方國家是沒有多大作用的。
烏克蘭新政府在處理自身內部問題,在處理歐盟、北約、俄羅斯的關系等方面都犯了嚴重錯誤。首先,烏克蘭新政府對國內兩大社群在國家政治和經濟資源分配上存在嚴重矛盾的情況,對兩大社群的激烈斗爭使得社會意識形態、乃至軍隊思想被嚴重撕裂的情況,對外部干預勢力利用這些社群謀取自身利益而導致社會混亂的情況,以及國家內部政治、經濟還處于惡化困難階段等等現實客觀情況都不理會,在上臺之初就制定大量的錯誤政策,其中包括對待內務部隊的政策和反俄政策。其次,烏克蘭新政府高估西方國家的能力,以及對其的幫助,完全忽視烏克蘭就在俄羅斯熊爪旁這一地理事實。再次,沒有從格魯吉亞事件中看到俄羅斯大沙文主義的復蘇并吸取經驗,沒有看到俄羅斯對其倒向西方的極度不滿,沒有看到烏克蘭正夾在俄羅斯與北約的激烈斗爭當中,更看不到俄羅斯與烏克蘭社會在政治、經濟、軍事、民族、文化、宗教、意識形態方面砍不斷的緊密聯系。
這些錯誤使得烏克蘭在今天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但是拖下去將會導致分裂主義越發高漲,裂痕越來越大,這對烏克蘭新政府是不利的。如果烏克蘭新政府不了解這些,及時調整對內、對俄政策,在一些已經無力挽回的問題上做出有策略的妥協,那么必將被俄羅斯徹底肢解。
克羅米亞分裂已是既定事實,無可挽回;東部聯邦制之爭在俄羅斯操縱下無法平息,逐步向俄羅斯期待的方向惡化。不想最壞的結果降臨頭上,就得接受不太壞的結果,烏克蘭現政府防止東部分裂是壓倒一切的大事,只要國家得以統一,暫時向俄羅斯妥協是必須。如果國將不存,家園破碎,倒向西方有又何用,如果這些政治家不懂得這些道理,他們在臺上就是對烏克蘭人民和烏克蘭歷史的犯罪。
最后,如果從更長的歷史角度看,被最后肢解的烏克蘭盡管在短期內仇恨俄羅斯,最后還是要與俄羅斯和好并建立親密關系的。烏克蘭一些民眾的親西方反俄情緒只是獨立后反感過去被并吞的歷史而形成,可是說是民族主義恢復發展后而對宗主國統治歷史的反感癥,這種病癥狀幾十年后就會消失。
在烏克蘭的混亂中,俄羅斯當然是最大的利益收獲者,它收回克羅米亞,可能還有機會并吞烏克蘭東部,不但捍衛了地緣利益,而且還警告了周邊不聽話的前蘇聯共和國。烏克蘭自我解體,當然是最大受害方。而西方集團有什么得失,至少會有一點點,那就是烏克蘭剩下親西方的西部。損失就沒有,最差的就是回到原點,所以他們什么都不擔心。
至于季莫申科以及同黨,叛逃的亞努科維奇,都是極度自私、卑鄙無恥的政客。這些人沒有國家利益觀念,沒有政治規則的思維,也沒有法治思維,腦袋里只有唯暴力政治論,唯我利益論。本來,俄羅斯是找不到機會的,正是他們無視國家利益的、不顧一切的破壞性內斗撕裂了烏克蘭,讓俄羅斯找到機會。烏克蘭就毀在他們手上,他們都是歷史罪人。
2014-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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