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以、敘利亞和伊核問題上外交所取得的階段性成果表明,美國在中東事務上仍然具有一定的掌控能力。然而,外表的亮麗未必就能決定內容的充實。美國能否在上述重大熱點問題上有所建樹,能否真的發揮與其自詡的領導地位相應的作用,仍然需要進一步觀察。
近半年來,美國的中東外交可謂“精彩紛呈”,不僅在巴以、敘利亞危機,而且在伊核問題上均有所起色。然而,這并不意味著美國已經根本改變自喬治·W. 布什政府以來在中東外交上的頹勢,更不表明美國能夠恢復其在中東地區一家獨大的主導地位。一段時期以內,上述重大熱點問題仍將難以根本轉機,美國中東政策仍將面臨諸多挑戰。
2013年下半年美中東外交小有起色
進入21世紀第一個十年的后半期,部分由于喬治·W. 布什政府的魯莽政策,美國逐漸演變為反應性的地區外力量。美國無力按照其自身的利益推進自己的議程,難以實現以自己的意愿塑造地區形勢,常常不得不勉強維護其利益。比如,美國的反恐政策“越反越恐”,在巴以和平進程問題上無所作為,也沒有能夠阻止伊朗核能力建設的前進步伐。
從這個意義上,2013年下半年美國中東外交所取得的進展足以讓華盛頓的決策層感到信心倍增。7月巴以領導人再度聚首華盛頓重啟和平進程;9月敘利亞在美國動武壓力之下簽署銷毀化學武器協議;11月伊核會談終于達成第一階段協議,延緩了伊朗核計劃進一步向前發展的進程。
這些外交進展是多方面原因共同作用的結果,包括美國在中東地區的長期經營、國際社會的共同努力等,在一定程度上更應歸功于國務卿克里。自擔任國務卿以來,自認為是中東問題專家的克里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已七下中東,兩次親赴伊核會談。上述問題的進展,為美國沉悶已久的中東政策注入了新活力,也使得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重新達到一個高峰,并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美國在相當長一段時期仍將是中東地區最有影響力的外部大國。
伊核會談可持續性值得懷疑
然而,國際社會也有理由保持清醒的認識,上述問題雖取得階段性進展,但仍然沒有演變到根本性突破階段,更不表明美國中東政策從此就一帆風順。巴以和談雖已啟動,但在以色列拒不暫停定居點建設的情況下,和平進程難以取得進展,突破尚無從談起;敘利亞化武與敘利亞政治危機完全是兩個概念,化武即使完全銷毀也并不必然導致敘利亞政治危機的解決。
伊核問題前景也并非想象的那么樂觀。日內瓦會談雖然在兩個方面解決了美國的關切,一是伊朗暫停有爭議的核活動,從而延緩了伊朗核能力發展的步伐;二是伊朗接受對其核設施的突擊檢查從而使得伊朗的核計劃更加透明。但會談并沒有解決伊朗的關切,并不是一個平衡的協議,其可持續性值得懷疑。會談只是取消對伊朗部分海外資產的凍結,數目約為70億美元,取消了對伊朗貴金屬、飛行器零部件以及部分石油產品貿易的制裁,這顯然與伊朗的最終目標相差甚遠。
伊朗需要取消的是對其石油貿易和金融系統的制裁。這兩項制裁才是對伊朗經濟造成致命打擊的。由于對石油貿易制裁,伊朗的石油出口從每天250萬桶下降到每天100萬桶,國民經濟遭受嚴重打擊。由于對金融系統的制裁,伊朗的對外貿易無法進行美元結算而幾乎處于崩潰狀態。換言之,如果不取消上述制裁,伊朗國內會認為其讓步是不值得的,并會遭到國內強硬派的抵制。
美中東外交被動局面源于國內政治
實力是界定國際博弈所獲利益的關鍵因素。簽署第一階段協議意味著伊朗認識到在無力與美國抗衡的情況下,只能先行讓步,并試圖在第二階段會談中力爭取消包括對其石油貿易和金融系統在內的全部制裁。然而,伊朗能夠通過讓步換取美國取消在上述兩大關鍵領域的制裁嗎?對于美國來說,取消制裁的難度遠遠大于實施制裁,美國對古巴的長期制裁就是明證。盡管聯合國大會連續22年通過決議要求美國取消對古巴的制裁,但是美國國會仍然拒絕取消這一歷時長達半個世紀的制裁。
盡管奧巴馬政府,特別是其國務卿克里能夠在談判桌上征服對手并迫使其做出實質性讓步,但能不能克服國內的障礙仍是未定之數。美國國會向來具有保守、親以色列的傾向,在以色列難以接受美伊關系緩和的背景下,美國國會通過取消對伊朗制裁決議的可能性不可高估。
2013年7月下旬,就在伊朗溫和派領導人魯哈尼即將出任總統之際,美國國會眾議院非但沒有保持克制,反而再度以400票對20票通過了新的制裁伊朗的決議(美國眾議院議員總數為435)。11月24日,伊核會談達成第一階段協議之后,美國的許多國會議員考慮的不是如何根據協議凍結制裁,而是受自身的反伊情緒以及受猶太人游說團體的影響極其違反常理地推動對伊朗實施新的制裁。而如果美國不能取消制裁,那么伊朗能夠采取跟進措施嗎?如此看來,第一階段伊核協議雖然能夠帶來美伊關系的緩和,但伊核問題仍將只是一鍋夾生飯。
總而言之,在巴以、敘利亞和伊核問題上外交所取得的階段性成果表明,美國在中東事務上仍然具有一定的掌控能力。然而,外表的亮麗未必就能決定內容的充實。美國能否在上述重大熱點問題上有所建樹,能否真的發揮與其自詡的領導地位相應的作用,仍然需要進一步觀察。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美國中東外交被動局面很大程度上是美國國內政治造成的,本質上決不是中東國家造成的。
(作者單位: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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