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系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所副研究員、復旦大學政治學博士后,主要從事大國 中東安全戰略研究。)
【內容摘要】2011年底,美國關閉在伊拉克所有“剛性基地”,從伊全部撤軍,同時又以雇用私人保安、安插安全和情報人員、保留軍事培訓人員與軍事顧問、部署特種空軍力量等方式,在伊拉克保持“柔性存在”。這種“柔性存在”,在國家層面有助于美國穩定和控制伊拉克;在地區層面有助于美國遏制伊朗,維護海灣地區力量平衡;在全球層面有助于美國減少軍費開支,推動戰略重心向亞太轉移。“柔性存在”體現奧巴馬政府在中東乃至全球軍事部署問題上的“新思維”,即軍事存在的小型化、機動化和隱蔽化。
2011年10月15日,伊拉克法院作出裁決,拒絕給駐伊美軍提供豁免權,這使美軍在伊拉克喪失了“治外法權”。稍后,美國于2011年底完成從伊拉克撤軍、關閉所有軍事基地,伊拉克總理馬利基宣布12月31日為國家節日——“伊拉克日”,美國對伊拉克長達9年的軍事占領正式結束。然而,美國實際并未真正“從伊拉克完全撤軍”,而是以柔性方式繼續維持其在伊軍事存在。
一、柔性存在:奧巴馬在伊拉克軍事部署問題上的“新思維”
海外軍事存在是大國投射軍事力量、控制貿易航線和交通樞紐的重要手段,它主要包括兩種形式,一種是剛性基地,即“一國在海外領地、屬地、海外省、海外托管地和他國土地上駐扎一定武裝力量、進行特定軍事活動、建有相應組織機構和設施”;第二種是柔性存在,包括臨時部署武裝力量、建立軍事技術停靠站、軍火庫、軍事補給基地、無人機基地、情報站、偵察基地、航空航天跟蹤設施、軍事建設項目、軍事巡邏、軍事培訓、派遣軍事顧問、聯合軍事演習等。此外,廣播中繼站、光纜終端、通訊設備、航空航天發射與地面接收站等有時也被視為柔性存在的一部分。照此衡量,美國在伊拉克的軍事存在正在經歷由“剛性基地”向“柔性存在”的轉變。
小布什政府時期,美國傾向于在伊拉克建立“剛性基地”,盡管在伊拉克部署軍事基地飽受外界詬病,但美國政府不愿關閉所有軍事基地。2006年6月五角大樓的一份報告建議,今后美國應在伊拉克保留4處大型軍事基地,即南部的塔利爾(Tallil)空軍基地、西部的阿薩德(Al-Asad)空軍基地、中部的巴拉德(Balad)空軍基地、北部的托爾阿法爾(TalAfar)軍事基地。2008年蘭德公司的研究報告也建議,美國從伊拉克撤軍后,應保留 1-2處永久性軍事基地來部署“捕食者”無人機,以參與近程空中支援、作戰搜尋與援救、戰術性空運等軍事活動。奧巴馬擔任總統后,調整軍事戰略思維,認為美國在全球軍事基地部署應實現小型化、機動化和隱蔽化。2011年,美國軍事力量在全球的柔性存在占海外基地總數的90%,而大型和中型軍事基地僅占6% (見下表)。2012年1月5日公布的美國國防戰略報告《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先任務》指出,今后美國在必要時將以軍事演習、動態性軍事部署和軍事顧問的形式,建立創新性、低成本、占地面積小的軍事存在。而柔性存在的隱蔽性、機動性和低成本的優點正是奧巴馬政府所青睞的。
美國在海外軍事力量的分布(2011年)
資料來源: Department of Defense,“Office of the Deputy under Secretary of Defense,Base Structure Report”,Fiscal Year 2011Baseline,
2011,p. 25.
受軍事部署“新思維”影響,奧巴馬改變了小布什政府在伊拉克保留若干永久性軍事基地的設想,宣布關閉在伊拉克的所有軍事基地。截至2011年12月 31日,美國移交了在伊拉克的所有軍事基地。但與此同時,美仍以隱性方式維持在伊拉克的軍事存在。這種柔性存在主要表現為以下四種形式:
第一,私人保安力量。美國在撤走駐伊作戰部隊的同時,雇用了大量私人保安力量,其中許多是剛剛脫下軍裝的美國軍人。美國以私人保安公司這種形式,維護今后伊拉克社會和政治穩定,保護美國駐伊外交官、使領館設施以及美國公民的安全,同時盡可能減少伊民眾對美國軍事存在的反感。截至2012年1月29 日,美國在伊拉克的私人專業保安人數在5000人左右,主要承擔軍事訓練、安全保障、維和、安檢等任務。
第二,使館安全與情報人員。2011年底,由于伊拉克政府拒絕給予美軍駐伊人員治外法權,美國不得不以使領館為依托,大批安插安全和情報人員。據美國國務院透露,美國在伊拉克巴格達的使館是世界上規模最大、造價最昂貴的使館,成為美國在伊拉克柔性存在的“大本營”。美國駐巴格達使館不僅占地104英畝,與梵蒂岡面積相差無幾,而且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和供水、供電、排污系統,成為名副其實的“國中之國”。在使館1.7萬工作人員當中,既有外交官,又有武官和情報人員等,這些工作人員大多享有外交豁免權。據《華盛頓郵報》報道,美國占領伊拉克后曾向該國派遣了300名情報官、500名情報工作人員,巴格達是越南戰爭結束后美國在世界上情報人員分布最集中的地區,僅次于20世紀60年代末美國在南越的西貢。2012年初美國從伊拉克撤軍后,其駐伊拉克使館仍有大約1.6萬名美國外交官、情報人員和安保人員。除巴格達使館外,美國還在伊南部城市巴士拉、北部城市摩蘇爾和基爾庫克等設有領館,每個領館均擁有 1000名左右工作人員,其中也有不少武官、保安和情報人員。
第三,軍事培訓人員與軍事顧問。2003年美軍占領伊拉克后,美國向伊拉克派遣了大量軍事訓練人員和軍事顧問,幫助伊拉克培訓軍事戰斗人員和警察。目前負責訓練伊拉克正規軍與特種兵的機構是美國駐巴格達使館的安全合作辦公室(OSC),擁有數百名軍事教官。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丁·鄧普西上將 (Martin E. Dempsey)指出:這支人數較少的訓練與顧問隊伍將幫助伊拉克軍隊提高作戰能力,開展軍事培訓項目,為將來伊拉克從美國采購新武器作準備。該訓練隊伍目前除承擔軍事訓練任務外,還與4500名伊拉克特種兵一道,參與聯合反恐。
美伊軍事合作項目也為美國在伊保持柔性存在提供了借口。截至2011年,美伊共簽訂價值100億美元的約400個軍事合作項目,包括伊拉克從美國購買18架F-16戰機(價值20多億美元)和價值60多億美元的其他裝備;美伊兩國還就另外110個、總金額達9億美元的軍事合作項目展開談判。所有這些軍事合作項目離不開美國培訓人員與軍事顧問,僅2011年底美伊兩國達成的軍事合作新項目就使160名美國文武官員在伊拉克從事培訓工作,另有750名文官則常駐伊拉克,以監督美國國防部對伊軍事援助項目的執行。此外,2011年12月底美軍撤離伊拉克后,留下了大約價值4億美元的裝備,2012年美國還將向伊拉克提供價值60億美元的援助項目。這些裝備的使用和項目的執行,也需要大量的美國培訓人員和顧問。為執行在伊拉克的合作項目,美國在伊拉克設有 10個辦事處,擁有大約3500名美籍工作人員;美軍第402陸軍戰場保障旅還為伊拉克提供軍事維修支持。美國在伊拉克的各類軍事培訓人員和顧問成為影響伊拉克政治和安全走向的重要因素,在今后相當長時間里是不容忽視的軍事存在。
第四,特種空軍力量。盡管美國一線作戰部隊已離開伊拉克,但是伊防空力量事實上仍控制在美軍手中,特別是在美軍特種部隊手中。美國官員多次強調,今后美國仍將承擔對伊拉克的協防義務,保留對伊拉克“基地”組織成員軍事打擊的權利,包括使用無人機對反美武裝分子和恐怖分子實施定點清除。目前,除美國國防部和中情局在伊拉克及其周邊地區秘密部署“捕食者”、“死神”等大型作戰無人機外,美國國務院還在伊拉克部署了20多架小型無人機。這些無人機主要用于情報搜集、通信、保障外交人員安全等任務。
與小布什政府相比,奧巴馬政府在伊拉克的戰略目標并未改變,都是維持美國在伊拉克的主導權,只是實現該目標的手段與小布什政府不盡相同。
二、美在伊保持柔性存在的影響
目前美國在伊拉克的各類軍事與安全人員約在1.5萬至3萬人之間,這些以柔性方式存在的美方人員對美國的伊拉克戰略、海灣戰略乃至全球戰略均將產生重要影響。
首先,從國家層面看,柔性存在有助于美國穩定和控制伊拉克。美國將伊拉克作為改造非西方國家和“失敗國家”的樣板,試圖以此證明伊斯蘭與民主具有兼容性,西方民主制度具有“普適性”。奧巴馬政府認為,伊拉克處于中東的中心位置,民主改造伊拉克具有強烈的象征意義,對于轉型期的阿拉伯國家(如埃及、突尼斯和利比亞等)也具有輻射效應和示范作用。由于美國在伊拉克的柔性存在表現為訓練伊拉克警察和軍隊、成立私人保安公司、依托美國使館等方式,有利于防止美撤軍后伊拉克陷入教派紛爭、淪為恐怖襲擊的“重災區”,保障伊拉克的“民主政體”,維護美國在伊拉克的主導權。伊拉克官方出于安全穩定考慮,也需要美軍以某種方式繼續駐留。2011年11月26日,伊拉克總統塔拉巴尼指出,美國在2011年之后繼續在伊拉克維持軍事存在至關重要。
軍事存在是美國穩定和控制伊拉克的主要手段,但剛性基地不僅具有軍事作戰功能,而且具有更強烈、更鮮明的政治象征意義,常常引起伊拉克政府和民眾的反感。從1991年海灣戰爭到2003年伊拉克戰爭、再到戰后持續不斷的亂局,美國對伊拉克的武力干預,造成150萬伊拉克人非正常死亡,成為伊拉克滋生反美主義和恐怖主義的重要根源。因此,自2003年以來,伊拉克民眾普遍將美國在伊拉克的軍事基地視為近代西方對中東殖民統治的延續,認為它損害了伊拉克主權和民族尊嚴。伊拉克臨時政府成立后,議會里要求美國撤軍、關閉軍事基地的呼聲不斷高漲。除北方庫爾德人外,什葉派和遜尼派穆斯林對美國在伊拉克部署軍事基地均持負面態度。馬里蘭大學“國際政策態度項目”( Programon International Policy Attitudes) 2008年所做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70%的伊拉克人希望美國盡快從伊拉克撤軍。2008年美國對外關系委員會學者波曼在《華盛頓季刊》上也撰文指出,美國在伊拉克的軍事基地誘發了伊斯蘭激進組織和恐怖主義勢力的抬頭,其矛頭直指美國。因此,美國在伊拉克維持大規模軍事基地不僅沒有必要,而且適得其反、引起敵意,美國必須關閉在伊拉克的軍事基地。他認為,美國中央司令部部署在波斯灣的海軍力量,完全可以應對海灣“基地”組織和伊朗構成的威脅。美國從伊拉克撤軍后僅保留柔性存在,將減少伊拉克政府和民眾對美軍的反感,掃清兩國關系發展中的主要障礙,有助于美國穩定和控制伊拉克。
其次,從地區層面看,柔性存在有助于遏制和打壓伊朗,維持海灣地區遜尼派與什葉派力量之間的戰略平衡。在戰敗國土地上建立軍事存在、維持地區均勢是美國一貫的戰略措施,它把具有重要經濟價值和地緣政治意義的“戰敗國”納入到美國的戰略軌道,以求阻止潛在敵國對這些國家的滲透、顛覆和控制。二戰時期,美國在歐洲和亞太地區投入重兵,二戰結束后,美國在戰敗國德國、意大利和日本均建立了大型永久性軍事基地,維持了與蘇聯的均勢;朝鮮戰爭結束后,美國在韓國也有大型永久性軍事基地,以維持朝韓之間的均勢;冷戰結束后,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發動科索沃戰爭,戰后在前南斯拉夫地區建立了軍事基地,以維持與俄羅斯的均勢。而今,美國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已經結束或行將結束后,也必然謀求長期維持在這兩個伊斯蘭國家的軍事存在,以求維持與伊朗等地區對手的均勢,只不過新的環境要求美只能以柔性方式維持這種軍事存在。
美軍從伊拉克撤軍后,美國最擔心的就是伊朗借機坐大,致使伊拉克和沙特“芬蘭化”,被迫向伊朗妥協,以至破壞海灣地區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的均勢。奧巴馬政府認為,伊朗一直試圖填補美軍撤走后留下的權力真空,加速對伊拉克的軍事和政治滲透。今后,不排除伊朗在伊拉克南部什葉派地區擴大影響力,借中東劇變、親美的阿拉伯國家政權倒臺之際,強化伊朗—伊拉克—敘利亞—黎巴嫩真主黨的“什葉派新月地帶聯盟”。2011年10月,美國國務卿希拉里發表“敲山震虎”的講話,警告伊朗不要在美國撤軍后染指伊拉克。她說“我們今后將繼續對伊拉克人民作出安全承諾、協防伊拉克,希望世界上任何國家都不要對形勢作出誤判,特別是伊朗。”2012年1月美國新國防戰略報告指出,為遏制伊朗、阻止其采取破壞行動,美國將與海合會和其他盟友合作,維持在海灣地區的軍事存在。迄今為止,美國已在阿富汗、土耳其、伊拉克、科威特、巴林、卡塔爾、沙特、阿聯酋、阿曼、波斯灣等地、從陸上和海上構筑起針對伊朗的包圍圈。美國在上述國家的剛性基地與柔性存在相互交織,成為遏制乃至打擊伊朗核設施的“橋頭堡”。其中,美國在伊拉克的柔性存在成為連接美國在海合會六國、土耳其和阿富汗軍事基地的紐帶。美國通過保持在伊拉克的柔性存在,將伊拉克繼續捆綁在美國戰車上,阻止其對伊朗保持善意的中立,對美國通過非和平手段解決伊朗核問題、維持海灣地區遜尼派與什葉派力量之間的均勢等至關重要。
最后,從全球層面看,美國在伊拉克僅保留柔性存在有望緩解日益吃緊的美國財政赤字,將更多資源投入亞太地區。據統計,截至2011年,美國國債總額已達14萬億美元,與美國GDP基本持平;美國人均負公債4.5萬美元,僅2010年美國政府為此支付的利息就高達4140億美元。2011年12月31 日,奧巴馬批準一項總額為6620億美元的2012年度國防預算授權法案,國防開支比上年減少630億美元。2012年1月,五角大樓宣布2013年美國國防預算為6134億美元。奧巴馬政府還指出,未來十年,美國的國防預算將減少4500億美元,其中2012-2016年國防預算將削減780億美元。要做到這兩點,美國必須將部分海外剛性基地轉化為柔性存在,尤其是在伊拉克。九年來,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維持在伊拉克剛性基地,累計耗費達8000億美元,僅維持在伊拉克的軍事基地設施一項,每年開支都在10億美元以上,這對于深陷金融危機的美國來說無疑是沉重的財政負擔。而柔性存在比剛性基地更節約成本,實用性更強。正如《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先任務》報告所指出的,盡管美國將減少國防開支,但是會采取創造性的方法,增強在海外軍事存在。
美國在伊拉克建立柔性存在,無疑將有助于節省國防開支,緩解美國全球基地部署軍力不足問題。奧巴馬認為,美國長達十年的反恐戰爭偏離了方向,應盡快實現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將戰略重心轉向亞太,因為亞太地區在全球的影響力日益上升,與美國的戰略利益息息相關。美國因此早有移師亞太的考慮。如 2006年,美國在伊拉克部署的8萬人軍隊中有4.6萬人被調回國內休整;另有1000人被調往東南亞地區。2011年11月17日,奧巴馬出訪澳大利亞,強化與澳大利亞軍事合作。美國從2012年開始將在澳北部達爾文市駐扎250名海軍陸戰隊隊員,未來駐澳美軍總兵力將達到2500人。2012年1月 5日,奧巴馬在闡述美國新軍事戰略時進一步指出,未來美國的全球軍事戰略調整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減少在歐洲、非洲和拉美的軍事存在,對中東反美國家如伊朗保持警惕,擴大在亞太的軍事存在;減少陸軍的規模(從57萬減至49萬),同時增強海軍和空軍的投射能力;減少大型、永久性海外軍事基地,增加小型、機動性軍事存在。⑧由于未來奧巴馬政府將亞太作為新的戰略重點,并將澳大利亞、關島、日本、韓國和東南亞盟國的軍事基地視為力量投射的前沿陣地,就必然要求美國從伊拉克撤軍、僅保留柔性存在,以便為美國戰略重心向亞太地區轉移提供更多的兵力。
三、結論
伊拉克戰爭結束以來,美國在中東主要有三層利益:一是確保以色列、土耳其、巴林、卡塔爾、伊拉克等盟友的國家安全,確保中東能源運輸線路暢通無阻和經濟安全;二是在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伊朗與阿拉伯國家之間以及阿以之間保持一種戰略平衡;三是維護美國的地緣政治利益、推動中東民主化。伊拉克均處于中心位置,直接關系到美國在中東的戰略利益。特別是伊拉克石油儲量居世界前三甲,控制了伊拉克石油無疑能對其他大國形成牽制作用,具有戰略意義。
無論是小布什還是奧巴馬,都把維持美國在伊拉克的主導權視為基本目標。維持在伊拉克的軍事存在,是保持美國在伊拉克主導地位的重要手段,只不過奧巴馬與小布什維持在伊軍事存在的方式不同而已。小布什認為應積極利用美國的超強“硬實力”,包括奉行單邊主義、對敵先發制人、在中東反美國家的前沿部署強大軍事基地,并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對伊斯蘭極端主義和反美組織產生震懾效果。小布什政府還認為,中東伊斯蘭地區是唯一尚未融入西方主導的國際體系的地區,在中東反恐是美國的全球首要戰略任務。按照這一邏輯,美國必須在撤軍伊拉克后繼續在伊保留若干關鍵性軍事基地,以投射美國的軍事力量、干預地區事務、遏制反美勢力。奧巴馬在對外軍事上則主張慎用軍事力量,依靠盟友和多邊機制,運用美國的“巧實力”,以一種隱蔽、小型、機動的方式投射美國在全球的軍事力量。奧巴馬認為,美國在中東反恐、打擊伊斯蘭極端勢力和防擴散只是美國全球戰略的一部分,而積極應對新興大國崛起的挑戰才是美國的戰略重點。基于這一邏輯,奧巴馬主張美國在伊拉克的軍事力量應化整為零,建立柔性存在,以“悄無聲息”的方式實現美國的戰略目標。美國在伊拉克的軍事存在如此,在其他地區亦然。如 2012年1月美國宣布將在埃塞俄比亞和塞舌爾建立新的柔性存在———無人機基地;2012年1月25日,美國宣布不尋求在菲律賓建立軍事基地或任何永久性軍事設施,但對在菲律賓及整個亞太地區圍繞搜救、反恐、打擊海盜等領域加強合作感興趣。目前美國在菲律賓的600名反恐特種兵就屬于柔性存在。這些做法都貫徹了奧巴馬政府在全球軍事存在只應留下“輕腳印”( light footprint) 的戰略理念。 未來,奧巴馬政府勢必像在伊拉克一樣,進一步縮小在世界其他地區軍事基地的規模,以多邊維和行動、無人機基地、軍事訓練、聯合軍事演習、國際反恐、軍事人員交流、打擊海盜、護航等為主要形式,建立小型、機動、隱蔽的柔性存在。
當然,無論是主張依靠硬實力和剛性基地的“布什主義”,還是主張依靠巧實力和柔性存在的“奧巴馬主義”,其在伊拉克謀求主導地位、保持海灣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的戰略平衡和維持美國在全球的領導地位等戰略目標上,都是一致的。不過,“布什主義”已經失敗,“奧巴馬主義”所主張的在伊柔性存在的新戰略效果如何,則有待時間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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