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朝鮮評論：金正男當慎

反朝勢力想扶植金正男為反對派領袖？

最近關于朝鮮的局勢，有三件事非常引人注目：一是朝鮮不久前召開黨代表會議，接班人金正恩隨即在10月10日舉行的慶祝建黨65周年的盛大閱兵式上高調亮相；二是1997年叛逃到韓國的前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中央書記黃長燁在首爾的秘密居所悄然死去；三是長年居住在中國的金正日長子金正男忽然成了媒體新寵，韓、日媒體和中國的南方報系，開始密集地對金正男進行報道。在這些報道中，金正男被包裝成了“落難者”、“有正義感”、“反對世襲制”的形象。

把這三件事情聯系起來看，是非常耐人尋味的：第一件事，表明朝鮮的接班格局大局已定，關于此事的種種議論、猜測、煽風點火、推波助瀾、見縫插針等也都不得不戛然而止。在這一問題上，金正日再次展現了他在國際政治棋局上超一流棋手的霹靂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亮出堂堂之陣，正正之旗，在逆勢中占據主動，不給對手任何模糊解讀的空間。相比之下，中國的政治領導層，即便在做一些完全順理成章的事情的時候，也經常會瞻前顧后，患得患失，口將言而囁嚅，足將進而趑趄，動輒陷入“父子騎驢”的窘境，兩者確實是不可同日而語。

第二件事即黃長燁之死，意味著美日韓等國際反朝勢力失去了一顆制衡朝鮮的重要棋子。黃長燁一度被美國內定為“北韓流亡政府首腦”以及未來的“北韓臨時管理委員會主席”，只是朝鮮政權表現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和“以超強硬對強硬”的堅定意志，才迫使美國打消了這一念頭。但黃長燁仍然是海外朝鮮反對派的一個標志性人物，是反朝勢力隨時可以啟用的一面“旗幟”。

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第三件事，即為何金正男突然被熱捧了——在黃長燁死去之后，亟需有人來填補他遺下的空白。如果能夠把金正男誘逼到這個位置上，那簡直是妙極了！因為再有沒有誰能夠比金正男充當朝鮮反對派領袖更能讓朝鮮感到難堪，更能有效地搞亂乃至顛覆朝鮮了。

在韓國一向以反朝著稱的《朝鮮日報》、韓國KBS電視臺以及日本妖魔化朝鮮的重鎮朝日電視臺、NHK等近來對金正男的密集報道中，有幾則已經明顯地帶有誘逼金正男的意味。比如，KBS電視臺不久前就發出了這樣一則報道：“金正恩曾想暗殺居住在澳門的金正男，因為中國方面事前發覺而失敗了。之后，金委員長直接請求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保護金正男的安全，并得到了承諾。”

這則“新聞”一望而知就是捏造的：金正恩雖然確立了接班人地位，但羽翼未豐，金正日還不至于因為約束不了他而不惜家丑外揚，向中國求助吧？況且，在金正男沒有明顯罪錯的情況下，金正恩就貿然決定暗殺他，這也未免太沒有政治智慧了，因為只要金正恩有這樣的行動，無論成功與否，都會使他聲譽掃地，在儒家文化氣氛濃郁的朝鮮，“弒兄”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甚至會使他完全喪失繼位的合法性。顯然，這條“新聞”挑撥金正男倒戈的味道是很明顯的。

《朝鮮日報》刊登的一條新聞則說：在今年“金正日訪中期間，金正男曾到金正日下榻的賓館。當時金正男向金委員長抗議說，天安艦事件是為了挽回（金）正恩推進的貨幣改革失敗。可正恩現在連長相都沒有公開，您為什么要默許這件事呢？”當時金正男對金正日說：“父親不能再這樣默許正恩的行為了。如果金正恩繼續錯下去的話，我也會做我應該做的事。”

這條新聞繪聲繪色，讓人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恍惚之間，讓人搞不清楚記者究竟是在寫新聞，還是在寫小說？而透過這條新聞，我們會發現金正男不僅敢犯“龍顏”，而且還頗為“大義凜然”，同時還順便把至今仍然是一團迷霧的“天安艦事件”當作既定的“罪行”栽給了朝鮮/金正恩，另外還捎帶諷刺了一把“貨幣改革失敗”——一箭多雕，簡直太“完美”了。但惟其完美，也就不能不讓人懷疑：金正日接見金正男的絕密談話，記者何以知道的如此詳細呢？難道他在現場采訪不成？從客觀效果上看，這條“新聞”美化金正男，丑化金正恩的意圖也是非常露骨的。

一個值得注意的跡象是，金正男本人最近確有異動。日本朝日電視臺報道，10月9日金正男在北京接受采訪稱：“從我個人的立場來說，我反對三代世襲。”金正男在采訪中還使用了美日韓媒體慣用“北韓”而不是“朝鮮”來稱呼自己的父母之邦，如果這一報道是真實的話，那意味著金正男在政治失意之后，確有可能成為“黃長燁第二”。

在我看來，金正男此言，倒未必是真的反對世襲，很可能是一種“酸葡萄”心理罷了。金正男學著主流媒體的強調，簡單地用“世襲”來描述朝鮮目前解決領導人時代交替的架構，表明他對朝鮮的面臨的國內外形勢缺乏理解，因此他身為長子卻不能接班，看來也并不是偶然。

從歷史的經驗看，從十月社會主義革命以來，所有的社會主義國家，幾乎無一例外地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即當創建社會主義制度的第一代領導人去世以后，后來接班的政治領導人都開始“修正”前任的路線，其結果是解體的解體，易幟的易幟，沒有解體或易幟的，也面目全非，而朝鮮幾乎是唯一的例外。

原因在哪里呢？從政治的角度來看，無疑是和朝鮮的“世襲”制度有關。斯大林去世后蘇聯發生的變化和毛澤東去世后中國發生的變化，金日成看在眼里，恐怕是點滴在心頭的。1978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金日成曾經委婉地提醒中共中央，毛澤東是世界性人物，對他的評價要考慮到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利益，但只得到敷衍性的回答。金日成此后不再和中國談論這個問題，但兩年后的1980年，朝鮮就正式確立了金正日的接班人地位。

誠如一位學著所言：從實際政治效果上看，朝鮮的做法相當于用“孝”為“忠”加了一道保險，以保證社會主義道路不被背叛。這種做法，在工人階級整體上政治不成熟，“黨內真懂馬列的不多”，知識精英又普遍認同西方的政治、經濟制度的情況下，可以說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但朝鮮至今沒有出現赫魯曉夫式的人物，沒有發生蘇聯、中國式的演變，表明這個辦法至少還是有效的。

從各方面的材料來看，金正男之不能接班，直接的原因是他2001年試圖持假護照進入日本，結果被發現并被驅逐，釀成國際丑聞，而根本原因則是他和金正日的政治理念不同，他曾多次對中國的改革開放表示贊賞，在朝鮮一次高干子弟的聚會上，他竟公開聲稱“如果接班就搞中國式的改革開放”，這使他無法獲得金正日的政治信任，并最終失去了接班的資格。顯然，朝鮮雖然是“世襲”，但仍然堅持政治標準第一，政治先于血統，如果政治上不行，即便血統上有資格，也還是不能接班的。

朝鮮的接班格局大局已定，金正男在政治上被邊緣化恐怕也以已成定局。金正男會不會靜極思動，耐不住寂寞，或在怨妒心理的作用下投入國際反朝勢力的懷抱？看來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筆者愿意在這里善意地提醒一下金正男先生：最好不要走這條路，如果走黃長燁的道路，盡管可能一時比較爽，甚至還能獲得什么“獎”，但最終無非是被人利用，充當一顆棋子罷了。而棋子變“棄子”，兔死狗烹的例子是屢見不鮮的。不背叛自己的祖國，這是做人的底線，金正男當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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