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本會接受山陜兩省人民的請求,命令我英勇的抗日主力
紅軍即刻出發(fā),打到山西去,打倒閻錫山好同日本直接開
火,把日本帝國主義快些趕出中國去。”
話說1936年1月16日,回到陜北的高福源在中共中央聯(lián)絡局局長李克農(nóng)的陪同下,受到毛澤東、周恩來的親切接見。毛澤東緊握著高福源的手說:
“感謝你為國家為民族為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做了一件大好事。”
毛澤東又說:
“東北軍的廣大官兵應該認清,你們的敵人是日本帝國主義,是蔣介石,所以抗日反蔣是你們唯一的出路,這是東北軍的希望所在。張學良將軍表示愿意與紅軍談判,實行聯(lián)合抗日,很好。”
繼高福源之后,毛澤東還接見了在直羅鎮(zhèn)戰(zhàn)役中曾經(jīng)被俘的東北軍109師參謀長劉德裕。劉德裕被放回西安后,也向張學良做了一定工作。
1月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瓦窯堡主持召開會議,參加會議的有毛澤東 張聞天 周恩來 鄧發(fā) 劉少奇 凱豐 李維漢 林伯渠 吳亮平 郭洪濤 李德
毛澤東、周恩來分別做目前行動方針和組織問題的報告。
會議再次肯定1936年的基本任務是鞏固擴大現(xiàn)有蘇區(qū),打通與蘇聯(lián)的聯(lián)系,把國內(nèi)戰(zhàn)爭與民族戰(zhàn)爭結合起來,擴大抗日力量及主力紅軍。
會議決定:彭德懷、林育英參加政治局工作。
會議決定:毛澤東、張聞天、彭德懷、林育英隨紅軍主力行動。周恩來、博古、鄧發(fā)、凱豐留在后方組成中央局,由周恩來任書記,主持后方工作;王稼祥病愈后參加后方工作。政治局候補委員劉少奇到天津指導北方局的工作。
會議決定,東征開始的具體時間為2月中旬。決定由毛澤民擔任中華工農(nóng)民主政府國民經(jīng)濟部部長,保障后勤供給。
1月19日,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副主席周恩來和彭德懷,聯(lián)名簽署了《關于紅軍東進抗日及討伐賣國賊閻錫山的命令》。為嚴守行動秘密,這項命令暫不公布。
毛澤東提議周恩來在陜北做好東北軍的工作。毛澤東、周恩來研究決定,派李克農(nóng)為紅軍代表同張學良談判,請高福源先回洛川,做好相互之間的電臺聯(lián)絡。
1月25日,因為彭德懷此時仍主張向北而不是向東發(fā)展,毛澤東、張聞天致電彭德懷說:
“常委考慮過你的意見,認為向北是沒有出路的。”
1月25日,毛澤東為了促使張學良和東北軍早日踏上聯(lián)合抗日的道路,以他和周恩來、彭德懷、林彪、聶榮臻、葉劍英、徐海東、劉志丹等21位紅軍指揮員的名義,用公開信的方式發(fā)出了《紅軍為愿意同東北軍聯(lián)合抗日致東北軍全體將士書》。
毛澤東在這封公開信中,揭露了蔣介石不抵抗政策的罪惡和企圖瓦解消滅東北軍的陰謀。他針對東北軍的處境和現(xiàn)狀寫道:
“打紅軍是東北軍的出路嗎?進攻蘇區(qū)是東北軍的出路嗎?不是的,這不但不是你們的出路,而且是你們的絕路。
東北軍的敵人是日本帝國主義強盜,是賣國賊頭子蔣介石,所以,抗日反蔣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只要東北軍揭起抗日反賣國賊的義旗,那在東北軍內(nèi)就可以軍心團結,上下一致,使東北軍成為中國人民的革命軍。
中國蘇維埃政府和工農(nóng)紅軍是愿意與任何抗日的隊伍聯(lián)合起來、組織國防政府與抗日聯(lián)軍、去同日本帝國主義直接作戰(zhàn)的。我們愿意首先同東北軍來共同實現(xiàn)這一主張,為全中國人民抗日的先鋒。”
1月26日,毛澤東離開瓦窯堡,踏上東征之路。
1月28日,毛澤東到達延長縣城。彭德懷在無定河以北的大相村考察,已經(jīng)忙了1個多月,他向毛澤東等人匯報了各項準備工作的情況。毛澤東很高興,批準了彭德懷的渡河計劃。
毛澤東在延長縣古峪村主持召開東征部隊團以上干部會議,他在東征形勢與任務的動員報告中,明確提出東征的任務是:
“1、到外線打擊賣國賊閻錫山,調(diào)動他在陜北的4個旅的兵力,借以粉碎敵人對蘇區(qū)新的‘圍剿’。2、配合北平‘一二九’學生抗日愛國運動和全國反內(nèi)戰(zhàn)高潮。3、壯大自己的力量,促進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實現(xiàn)。”
會議宣布:東征軍命名為:“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隊”,領導成員有:前敵總指揮彭德懷,政委毛澤東,參謀長葉劍英,政治部主任楊尚昆,組織部長黃克誠,宣傳部長陸定一,后勤部長楊立三,敵軍部長李濤,民主部長劉曉。
參加東征的紅軍主力部隊是:
紅1軍團:軍團長林彪,政委聶榮臻。轄紅1師,師長陳賡,政委楊成武;紅2師,師長劉亞樓,政委蕭華;紅4師,師長陳光,政委彭雪楓。
紅15軍團:軍團長徐海東,政委程子華,副軍團長兼參謀長劉志丹。下轄紅75、78、81師。
紅28軍:軍長劉志丹(兼),政委宋任窮。
總兵力共約20000余人。
會議部署了兵力,確定統(tǒng)一渡河時間為2月20日20時,還確定了東征路線。
會議結束后,紅1軍團渡河先鋒師師長劉亞樓,向彭德懷提出紅1軍團渡河時間問題,他說:
“司令員,統(tǒng)一時間這很重要,可是我們師部的幾塊表總走不到一起,其他幾個團長的表也快慢不一。我們常常為確定一個人是否準時,發(fā)生爭執(zhí)。”
劉亞樓一句話點出了一個被大家忽視的大問題。因為此時部隊負責人所戴的表,都是繳獲的舊表,沒有幾個走時準確的。彭德懷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也一時無法表態(tài)。彭德懷將此事告訴了毛澤東,毛澤東和他一商量,就向紅1軍團發(fā)出一個特別命令:“渡河時間不可參差,一律從20日20時開始,以聶榮臻的表為準。”命令一傳達,部隊里立時流傳出一個笑話,說是:“誰的官大,誰的表準”。因為林彪不戴表,在紅1軍團除了林彪,那就是聶榮臻政委官最大,他那只忽快忽慢的舊表居然成了掌握渡河時間的標準表。
1月28日這一天下午,“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隊”在臨鎮(zhèn)舉行東征誓師大會。會后各部從政治思想到戰(zhàn)術技術、組織編制,進行整頓訓練。
1月29日,法國巴黎出版的《救國時報》刊登了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政府主席毛澤東、人民外交委員王稼祥對《紅色中華》社、即后來的新華社記者所發(fā)表的談話。談話稱:
“中國蘇維埃政府對于蔣介石的態(tài)度非常率直明白,倘蔣能真正抗日,中國蘇維埃政府當然可以在抗日戰(zhàn)線上和他攜手。”
1936年2月3日,毛澤東率領東征總部機關,從延長向西北的清澗進發(fā)。他身穿青色棉布大衣,拄著一根樹棍,走在隊伍前面,馬夫牽著一匹棗紅馬,跟在后面。
在一個小山溝休息時,毛澤東召集隨行秘書、機要人員、警衛(wèi)班和電臺工作人員開會,他說:
“今天我向你們講兩件事,第一,要注意保密;第二,大家要搞好群眾關系,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多了解群眾情況,多向群眾宣傳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方針。”
2月7日,毛澤東到陜北清澗縣鋪子洼村黃河岸邊考察地形,適逢一場大雪。他面對雪花紛飛的壯麗山河,心情格外愉快,詩思泉涌。
毛澤東回到袁家溝一個地方干部家里,揮筆寫下了氣勢磅礴、雄渾豪放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弛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2月12日,毛澤東為保證紅軍主力東渡后渡口的鞏固,與彭德懷聯(lián)名致電周恩來,擬調(diào)紅28軍第1團由劉志丹、宋任窮2人中1人指揮,由河東向軍渡、柳林、中陽行動;以閻紅彥、蔡樹藩所部鞏固東岸沿河地區(qū),以便集中主力向正東并在以后轉到東南方向作戰(zhàn)。
2月14日,在毛澤東、彭德懷指揮下,紅1軍團和紅15軍團,分兩路集結于黃河西岸。
2月17日,毛澤東以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和中國人民革命紅軍軍事委員會的名義,發(fā)表了《東征宣言》,闡明了中共中央停止內(nèi)戰(zhàn)、一致抗日的主張,發(fā)出了“為實現(xiàn)抗日,渡河東征”的戰(zhàn)斗號令。
2月18日,毛澤東、彭德懷在黃河西岸的袁家溝下達了東征作戰(zhàn)的命令,規(guī)定第一步作戰(zhàn)任務為:
“東渡黃河,以堅決手段消滅東岸地區(qū)之敵,占領呂梁山脈各縣,首先占領石樓、中陽、永和等縣,粉碎沿河堡壘線,控制渡船于我手中,在東岸造成臨時作戰(zhàn)根據(jù)地。”
2月19日,毛澤東和彭德懷致電東北軍張學良、王以哲說:
“我方代表李克農(nóng)等4人,于2月21日由瓦窯堡啟程,25日可達洛川,望妥為接待,并保證安全。”
2月20日,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正式公布在1月19日簽署的討伐令。這是毛澤東以其在1920年為文化書社售書起草廣告那種特有的極通俗的筆調(diào),書寫的一篇文告。敬錄全文如下,供讀者諸君欣賞:
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東進抗日及討伐賣國賊閻錫山的命令:
一、英勇的抗日紅軍同志們,英勇的抗日游擊隊、赤衛(wèi)軍、少先隊同志們,英勇的抗日民眾,你們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日子嗎?現(xiàn)在是中華亡國滅種的日子了,萬惡的日本帝國主義已把北京及華北占去,他還要占全中國,要把四萬萬人都當亡國奴。亡國滅種的大禍壓在我們頭上了,危機情形到了極點了。
二、四萬萬同胞都不肯當亡國奴,偏有一班漢奸賣國賊喪盡天良,幫助日本帝國主義來滅自己的中國。沒有這班漢奸賣國賊,我們中國的地方是不會亡到日本手里的,不打倒這班漢奸賣國賊,是不能保護中國地方的。漢奸賣國賊的頭子是蔣介石,還有閻錫山、宋哲元一班子,他們都是日本帝國主義的走狗,他們都是中國人民的公敵。
三、閻錫山同蔣介石、宋哲元搭伙,出賣華北給日本帝國主義。他在山西、綏遠賣了24年地皮,害得兩省人民怨天恨地,他養(yǎng)了許多兵不去打日本,單來打同胞。他指揮孫楚、李生達等拼命進攻抗日根據(jù)地的陜北蘇區(qū),害得陜北人民妻離子散。最近得到驚人的消息:閻錫山接了日本皇帝的命令,秘密把山西賣去,又在太原開會,要趁著黃河結冰,要大舉進攻陜西省。因此,黃河兩岸人民紛紛告急,紛紛請求本會,出兵討伐賣國賊閻錫山,救山西救陜西。
四、本會接受山陜兩省人民的請求,命令我英勇的抗日主力紅軍即刻出發(fā),打到山西去,打倒這個萬惡的閻錫山,打倒閻錫山救山西,打倒閻錫山救陜西,打倒閻錫山救華北,打倒閻錫山救東三省,打倒閻錫山剪除蔣介石的爪牙,打倒閻錫山響應抗日運動,打倒閻錫山好同日本直接開火,把日本帝國主義快些趕出中國去。
軍委主席:毛澤東
副主席: 周恩來 彭德懷
這一天,毛澤東為紅1軍團的指揮員們送行,他隨口吟出一句詩:“涉遠祁連外,來從晉地游。”
眾人不知毛澤東所云何意,面面相覷。有一個指揮員詢問毛澤東,毛澤東笑而不答。鄧華略思片刻,說:
“主席是改用李白《渡荊門送別》詩的前兩句,為我們送行呢。”
說罷便背誦道:“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游。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月下飛天鏡,云生結海樓。仍冷放鄉(xiāng)水,萬里送行舟。”
鄧華,1910年出生于湖南省郴縣一個3代書香世家,原名多華,字秋實。鄧華幼好古學,博覽群書,與他人兒戲時,常持扁擔作長矛,口稱:“吾乃常山趙子龍也。”1928年初春,鄧華隨工農(nóng)革命軍第7師2團進郴縣做宣傳工作,已經(jīng)初顯其文才。他書寫標語曰:“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新社會建設燦爛光明”、“如今世界太不公,富的福來窮的窮。富人高樓飲美酒,窮人赤膊喝北風。”鄧華在長征途中,率部突破西安至蘭州的公路,殲敵一部,繳獲南洋兄弟煙草公司出品的白金龍牌香煙5箱。一天,鄧華到陜北延長縣臨真鎮(zhèn)參加一個團以上干部會議。毛澤東見到鄧華,問:
“你那個‘白金龍’還有沒有?”
鄧華從軍衣右上口袋里摸出一支,遞給毛澤東。他見聶榮臻、朱瑞也站在一旁,就又摸出了兩支。毛澤東笑著說:
“鄧華同志,財不露白呢。”
鄧華說:
“否也,是細水長流嘛!”
2月20日晚8時,毛澤東、彭德懷、張聞天率領早已集結在黃河西岸的紅1、紅15軍團指戰(zhàn)員,從北起綏德的溝口,南到清澗縣的河口,沿黃河西岸50余公里的各個渡口,用小船、羊皮筏子同時渡河。
紅15軍團渡河先頭部隊在東岸登岸后,用了不到1個小時的時間,便一舉將河邊守軍殲滅。閻錫山在義牒的守軍望風而逃。
紅1軍團從溝口下面的牛錦缽渡河,由紅2師第5團的24名勇士組成突擊隊,在三交鎮(zhèn)的坪上村首先登岸。拂曉時分,5團進占三交鎮(zhèn),全殲閻錫山軍1個營,乘勝進占留譽鎮(zhèn)。
2月21日凌晨,毛澤東隨紅15軍團出發(fā),趕往渡口。他在7時、8時20分、12時、20時先后對前線部隊發(fā)出電示:
“截敵追敵”;“乘勝向石樓急進,相機占領該地”;“下決心速進,奪取中陽”。
在毛澤東的指揮下,東征軍并分3路,一路沿黃河北上,襲擊軍渡,圍攻柳林;一路進逼中陽,繼續(xù)東進;一路進占義牒,猛攻石樓。
2月23日,毛澤東致電彭德懷等人說:
“不論中陽、石樓等城能否攻克,不論閻錫山向我進攻之力量與時機如何,方面軍目前基本的方針是:用極大努力,在中陽、石樓、永和、隰縣等縱橫200里地帶建立作戰(zhàn)根據(jù)地,為赤化山西全省之起點,為迎接閻錫山向我進攻之戰(zhàn)場,全部工作的中心放在迎接更大戰(zhàn)斗的基礎上。”
23日這一天,東征軍全部控制了辛關至三交鎮(zhèn)之間的各個渡口,毛澤東隨劉志丹、徐海東的15軍團到石樓,彭德懷隨1軍團到留譽鎮(zhèn)。
此時,東征軍已經(jīng)占領了包括三交、留譽、義牒各鎮(zhèn)在內(nèi)的橫寬50余公里、縱深35公里的地區(qū)。
東征軍突然渡河東進,令閻錫山恐慌不已,他一面急令孫楚迅速率軍由陜北返回河東、東柳林、離石、中陽、石樓一帶,與東征軍作戰(zhàn);一面電令中陽、石樓守軍固守待援。
2月24日,毛澤東與彭德懷為打破晉軍的封堵,建立作戰(zhàn)根據(jù)地,又決定:除以一部兵力繼續(xù)圍攻石樓以外,主力迅速進占柳林、離石、中陽、孝義、隰縣、永和這一弧線以內(nèi)的有利陣地,并大力開展群眾工作,爭取群眾的支持;然后集中兵力消滅晉軍1路至2路,取得在山西發(fā)展抗日根據(jù)地的有利條件,作為東征第二步任務。
2月27日,紅1軍團發(fā)起總攻。閻錫山調(diào)派增援中陽的晉軍,是被他稱為“滿天飛”的王牌之一的獨2旅,一色的外國裝備。當獨2旅行至中陽縣的關上村、劉家坪一帶時,被紅1軍團層層包圍,成了甕中之鱉。獨2旅旅部、兩個團及其炮兵連全部被殲。紅1軍團俘虜400多人,繳獲步槍2000余支,山炮3門。
此時,還有3個消息令毛澤東非常高興。
第1個消息是中共中央聯(lián)絡局局長李克農(nóng)與蘇區(qū)政府貿(mào)易總局局長錢之光,于2月25日抵達洛川,與第67軍軍長王以哲舉行了會談,雙方達成了合作抗日的口頭協(xié)定:1、互不侵犯;2、建立交通和通商;3、供應第67軍所需糧秣。
毛澤東聽到這一消息,與彭德懷致電李克農(nóng),通報了東征軍戰(zhàn)果,電文中說:
“我方所組織抗日東征軍,連日突破東岸200里封鎖線,消滅與擊潰楊耀芳、楊澄源、李生達等部隊共3個旅,占領石樓、中陽、孝義、永和等縣廣大地區(qū)。”
第2個讓毛澤東高興的消息是,董健吾作為南京的密使,于2月27日這一天到達了瓦窯堡。
原來,蔣介石打算打通與中共的聯(lián)系,他找到宋子文,要宋子文找一合適人選為密使,傳遞國民黨要求與共產(chǎn)黨談判的信息。宋子文又去找宋慶齡,宋慶齡就推薦了董健吾。
董健吾的公開身份是牧師,實際上他不僅是中共秘密黨員,而且還是中共特科成員。此人既與蔣介石有交情,也與毛澤東有交往,與宋子文原是上海圣約翰大學同學,交情頗深,又與宋慶齡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就這樣,他這位中共特科成員,竟然成了國民黨政府的密使。
國共雙方在協(xié)商派遣董健吾為密使一事上,特別慎重,所以雙方各自的出面人員,都自認為是絕對可靠的。國民黨派出的大都是CC系,如陳立夫、張沖等人,共產(chǎn)黨派出的大都是特科的人,如李克農(nóng)、劉鼎等。
董健吾出發(fā)前,蔣介石專門接見了他,提出了與共產(chǎn)黨談判的條件:甲、不進攻紅軍;乙、一致抗日;丙、釋放政治犯;丁、武裝民眾。宋慶齡則交給董健吾1大包云南白藥,因為她聽說紅軍缺乏止血藥,就托董健吾將此藥帶給中共中央,還要他將關于國共合作的一封重要信件,面交給毛澤東。
宋慶齡,祖籍海南省文昌縣,1893年1月27日出生于上海。1913年畢業(yè)于美國佐治亞州的威斯里安女子大學。同年冬到日本擔任孫中山秘書,1915年10月25日在日本東京與孫中山結婚。毛澤東和宋慶齡是在1924年國民黨“一大”上認識的,此后,他們在同國民黨新老右派的斗爭中,有許多意見是一致的。
董健吾是在1月份與一位22歲的小伙子張子華一同赴陜北的,到了西安,董健吾自稱姓周,名繼吾,是一位牧師,求見張學良。他見到了張學良后,出示了一份重要證件,是孔祥熙親筆簽署的“財政部調(diào)查員”的委任狀。他對張學良說:“希望通過東北軍防地,進入紅軍的防地進行調(diào)查。”
張學良見此人來歷不凡,當場沒有答應他。送走董健吾后,張學良馬上發(fā)密電到南京。南京方面證實,這位牧師確是政府派出的重要密使,前往中共中央方面進行聯(lián)絡。張學良又用電臺跟瓦窯堡中共方面聯(lián)絡,瓦窯堡回電說,知道此人,并請張學良提供方便,幫助他前往瓦窯堡。
2月19日,董健吾與張子華2人乘坐1架“波鷹”飛機,從西安飛往延安。駐延安的東北軍接到張學良的命令,派出1個騎兵連,護送董健吾2人前往瓦窯堡。紅軍邊防司令李景林親自迎接他們。
2月27日,林伯渠、李維漢、吳亮平、袁國平在窯洞設宴,為董健吾2人洗塵。董健吾急于要見毛澤東,可毛澤東正在山西前線指揮作戰(zhàn);周恩來和劉志丹也在瓦窯堡東面的折家坪,只有博古一人在瓦窯堡。
當晚,董健吾2人由林伯渠陪同,去見博古,將國民黨愿意和共產(chǎn)黨談判的信息,告訴了博古。博古于深夜將南京來人及談話結果,電告在山西前線的毛澤東、張聞天等人,他說:
“董系上海特科人員,”“董左右有前特科一部約10余人。”
毛澤東收到電報時,中共北方局情報部長王世英正在向他匯報和楊虎城密談的情況。這就是令毛澤東高興的第3個消息。
王世英,1905年出生于山西省洪洞縣,與林彪同期畢業(yè)于黃埔軍校第4期。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在上海、南京、天津、北平從事地下工作,是中共資深的情報工作負責人。
前邊已經(jīng)說過,毛澤東派汪鋒去做楊虎城的工作,王世英是有北方局南漢宸派往楊虎城部的。汪鋒與王世英在2月一起回到了陜北蘇區(qū)。毛澤東得知后,立即電召他到山西前線匯報與楊虎城會談的情況。
毛澤東聽了王世英的匯報,完全同意他和汪鋒與楊虎城商定的與17路軍建立統(tǒng)戰(zhàn)關系的各項原則:1、在共同抗日的原則下,紅軍愿與17路軍簽訂抗日友好互不侵犯協(xié)定,雙方各守原防,互不侵犯,必要時可以事先通知,放空槍,打假仗,以應付環(huán)境。2、雙方可以互派代表,紅軍在楊虎城處建立電臺,密切聯(lián)系。3、17路軍在適當?shù)攸c建立交通站,幫助紅軍運輸必要物資和掩護中共人員的往來。4、雙方同時做抗日準備工作,先從對部隊進行抗日教育開始。
毛澤東派王世英返回華北,要求他在路過西安時,將上述原則轉告楊虎城。請楊虎城提前建立交通站,愈快愈好。毛澤東還特別指示王世英,要轉告楊虎城,請他注意搞好同東北軍的關系。
這正是:覆巢無完卵,統(tǒng)戰(zhàn)當為先。
毛公識大義,群賢著先鞭。
欲知中共與張、楊如何建立統(tǒng)一戰(zhàn)線,請看后邊詳述。
第107章
“既然象張學良這樣已經(jīng)在聯(lián)合抗日道路上邁出了巨大一步
的人,對反蔣都不能接受,如果繼續(xù)堅持反蔣口號,勢必對
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帶來妨礙。”
話說紅1軍團在關上村一戰(zhàn),打得閻錫山心驚膽戰(zhàn),他急忙調(diào)動7個師的兵力,要在汾陽、孝義、離石、中陽、靈石、蒲縣一帶組成第2道防線,阻止東征軍繼續(xù)東進。
1936年2月28日,毛澤東與彭德懷致電林彪等說:
“關上、水頭之線,即石樓、中陽、孝義、隰縣4縣交界處,是我軍作戰(zhàn)樞紐,在地形上又是最好的臨時后方根據(jù)地。望下創(chuàng)造作戰(zhàn)根據(jù)地的決心,努力進行東南西北4方面各50里地區(qū)的群眾工作。”
1936年3月2日,毛澤東復電博古、周恩來,要他們和董健吾一起趕往山西石樓,與他見面。董健吾因急于回南京復命,表示不能去石樓。張子華說,他可以留下來去見毛澤東。
張子華其實也是一名中共特科成員,董健吾并不了解他的真實身份,張子華卻知道董健吾的真實身份。
在3月2日這一天,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30軍在晉西組建,由閻紅彥任軍長,由蔡樹藩任政委,全軍有600人左右。
3月4日,毛澤東、彭德懷致電軍委2局局長曾希圣,褒揚2局的工作“是表現(xiàn)了大成績的,這一工作雖屬技術性質(zhì)的,但其意義與結果都是軍事政治上的一大助力,前方的勝利,你們是有勞績的。”
原來曾希圣領導的2局在東征戰(zhàn)役開始后,對閻錫山軍隊進行了技術偵查,控制了晉軍的各部電臺密碼,及時掌握了晉軍、東北軍、西北軍及入晉增援的中央軍的動態(tài),為毛澤東的決策及時地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彭德懷特地從繳獲的物資里,選了一批斜紋布送給2局作為獎勵,讓他們每人做了一套制服。
3月4日中午,毛澤東、張聞天、彭德懷聯(lián)名復電博古:
博古同志轉周繼吾兄:
甲、弟等十分歡迎南京當局覺悟與明智的表示,為聯(lián)合全國力量抗日救國,弟等愿與南京當局開始具體實際之談判。乙、我兄復命南京時,望懇切提出弟等之下列意見:1、停止一切內(nèi)戰(zhàn),全國武裝不分紅白,一致抗日。2、組織國防政府與抗日聯(lián)軍。3、容許全國主力紅軍迅速集中河北,首先抵御日寇邁進。4、釋放政治犯,容許人民政治自由。5、內(nèi)政與經(jīng)濟上實行初步與必要的改革。
同意我兄即返南京,以便迅速磋商大計。
張 毛 彭
4日12時
博古將毛澤東3人的復電轉交給董健吾,又交給他3枚蘇區(qū)銀幣和一套布幣,作為回贈宋慶齡的禮物。
董健吾回到上海的當天,向宋慶齡轉達了毛澤東的意見和問候。宋慶齡非常高興,她稱贊董健吾做了一件“益國非淺”的事。
至此,由于各方面的努力,國共兩黨終于打通了已經(jīng)中斷將近10年的聯(lián)系。
3月4日,張學良飛抵洛川,會見李克農(nóng)。張學良說:
“我是來做大買賣的,搞的是‘整銷’,不是‘零售’。”
張學良除了同意李克農(nóng)與王以哲達成的口頭協(xié)定外,還希望會見中共主要領導人。雙方約定:為了進一步商討抗日救國大計,中共派一位全權代表,最好是由毛澤東或周恩來與張學良再次商談,地點以延安為宜,時間由中共決定。
李克農(nóng)在會見結束后,立即將會談結果電告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完全同意洛川會談所達成的協(xié)議,并指示李克農(nóng)赴山西石樓,向正在東征前線的毛澤東、周恩來詳細匯報。
此時,毛澤東和東征軍總部隨紅15軍團前進至孝義以西的大麥郊;1軍團也向這一帶靠攏。而駐守孝義、介休等地的閻錫山部隊也正在向這一帶集結,企圖阻止紅軍于同蒲路以西。
3月10日,東征軍總部指揮部設在大麥郊北郭家掌的一座小山上,毛澤東在陣地上親自指揮戰(zhàn)斗。
郭家掌對面左前方就是晉軍據(jù)守的兌九峪,晉軍打過來的炮彈不斷落在指揮部的后面。警衛(wèi)人員勸毛澤東暫時隱蔽一下,他卻依然神色自若地站在山頭上觀察前方戰(zhàn)況。
下午3點多鐘,一科的余參謀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山溝里出現(xiàn)了一股晉軍,他們正利用死角極端隱蔽地朝郭家掌山上偷偷地摸過來。毛澤東身邊什么部隊也沒有,情況十分危急。余參謀急忙組織幾個警衛(wèi)人員,到前面山坡上進行阻擊;他又勸說毛澤東到指揮部后面的一個土洞子里暫時避一下。
不一會兒,山坡下響起了槍聲,子彈嘩嘩嘩地打到山頂上。山溝里的晉軍突然受到打擊,回頭就跑了。
兌九峪戰(zhàn)斗,東征軍擊潰了晉軍第2、第3兩個縱隊,閻錫山怕蝕老本,急忙命令他的部隊縮回汾陽、孝義、介休幾個縣城,一面組織地方民團,配合其主力沿同蒲路、汾河設防,一面致電蔣介石火速增援。
3月10日晚,毛澤東為了擴大政治影響,以他和彭德懷的名義,起草發(fā)布了《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布告》。布告中說:
“照得日本帝國主義橫行華北無人制止。蔣介石、閻錫山、宋哲元,奴顏婢膝,媚外成性。全國喪亡,迫在眼前。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人民紅軍軍事委員會派遣本軍,東行抗日。一切愛國志士,革命仁人,不分新舊,不分派別,不分出身,凡屬同情于反抗日本帝國主義者,本軍均愿與之聯(lián)合,共同進行民族革命之偉大事業(yè)。
本軍所到之處,保護愛國運動,保護革命人民,保護工農(nóng)利益,保護知識分子,保護工商業(yè)。
本軍主張停止一切內(nèi)戰(zhàn),紅軍、白軍聯(lián)合起來,一致對日,凡屬愛國軍人,不論積極的與本軍聯(lián)合抗日,或消極的不反對本軍及愛國人民抗日者,本軍均愿與之進行協(xié)商、協(xié)定或諒解。
我中華最大敵人為日本帝國主義,凡屬(食毛)踐土之倫,黃炎華胄之族,均應一致奮起,團結為國。”
幾天以后,東征軍總部轉移到雙池鎮(zhèn)。毛澤東與彭德懷根據(jù)晉軍的部署,決定東征部隊展開北上南下作戰(zhàn):由徐海東、程子華率領紅15軍團北上作戰(zhàn);由林彪、聶榮臻率紅1軍團沿著同蒲路南下作戰(zhàn);打亂閻錫山的防御部署,使晉軍首尾不能相顧。
而由葉劍英率領的只有兩個連兵力的特務團,帶著一部電臺和少數(shù)參謀警衛(wèi)人員,一共不到500人,準備跟著毛澤東離開東征軍主力部隊,向晉西一帶轉移。毛澤東召集特務團和電臺的干部開了一個動員會,他說:
“左右兩路軍已經(jīng)勝利地打出去了,我們是‘中路軍’,中路軍隊伍雖小,但是要做大事情。”
毛澤東吸了一口煙,又微笑著說:
“現(xiàn)在敵人駐守汾陽、孝義、介休等地的二十幾個團,將來要‘掃蕩’我們,要把我們晉西的紅軍趕回陜北。好!就讓他來掃蕩!可是我們暫時還不準備回陜北,而要在晉西一帶跟敵人兜圈子。我們要準備多跑些路。”
3月16日,李克農(nóng)趕到山西石樓,向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負責同志,匯報了洛川會談的詳情和張學良的要求。毛澤東與周恩來經(jīng)過認真研究,商定由周恩來為中共中央全權代表,同李克農(nóng)一道赴延安,與張學良會談。
此后,毛澤東帶著特務團幾乎天天行軍,路線飄忽不定,時而向南,時而向北,在孝義、靈石以西,中陽以南,石樓、隰縣以東的范圍內(nèi)轉來轉去。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就發(fā)動群眾,打土豪、擴紅、籌款。
有一次,部隊在一個小山村宿營,剛要在拂曉出發(fā)時,晉軍突然打起炮來,小山村內(nèi)外塵土飛揚,炮彈震得人們耳朵嗡嗡直響。一位負責人跑來催促毛澤東說:
“主席,敵人朝我們打炮了,快走吧!”
毛澤東卻鎮(zhèn)定地說:
“慌什么!過一會兒再走,等他們把炮彈打光了就不打了。”
果不其然,晉軍打了一陣就停下了。毛澤東這才從容地起身上路。
此后,敵我雙方像捉迷藏一樣,晉軍追得緊,毛澤東率特務團就走得快;晉軍追得慢,毛澤東他們就走得慢;晉軍停下來,毛澤東他們就休息。雙方宿營地常常相距不過七八公里。
一天宿營后,毛澤東專門去看望電臺的工作人員,詢問了他們的工作情況之后,笑著對大家說:
“這些天,你們有點提心吊膽吧?閻錫山的隊伍戰(zhàn)斗力不強,看來是名不虛傳。我們一渡河,他們就把沿河堡壘丟掉了。石樓城里敵人4個團,被我們的葉劍英總參謀長帶領的一個小團圍住,就不敢出來。他的‘滿天飛’部隊跟我們1軍團一碰,就變成了‘滿山飛’,看來也不經(jīng)打。我們摸到了他這點底,所以敢欺侮他。
只要你們電臺的工作做好,把所有的來往電報,能及時地收進來發(fā)出去,使我能夠掌握敵我雙方的情況,就不會出問題。”
后來,有一個新戰(zhàn)士掉了隊,被晉軍俘了去。由此,晉軍知道了毛澤東的行蹤。第二天,太原和南京電臺便廣播說:“晉西共匪已被國軍擊潰,據(jù)俘匪供稱,毛澤東僅率少數(shù)殘匪落荒而逃……”
晉軍對毛澤東率領的這一支小部隊追的是越發(fā)的緊了。毛澤東給紅15軍團發(fā)了一個電報,告訴徐海東等人晉軍的活動情況。不久,就聽到了紅15軍團在中陽縣東南的師莊村殲滅了晉軍1個團和1個炮兵營的消息,連晉軍的團長也活捉了。
毛澤東了解了紅15軍團的情況后,致電南線的林彪說:北線紅15軍團傷亡大,擴軍困難,兵員缺乏,希望1軍團撥一部分兵力給15軍團。
林彪看了電報,對聶榮臻說:
“1軍團也缺員,沒有多的幾個兵!”
聶榮臻到部隊下邊了解情況,下邊反映說部隊編制還不健全,人員也不滿額。于是,林彪、聶榮臻復電毛澤東說:1軍團也嚴重缺員,請求免撥。毛澤東看了電報,非常生氣,他認為林彪是嚴重的本位主義。
3月20日至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先后在孝義縣麥郊、隰縣石口和石樓縣羅村、四江村召開擴大會議,史稱“晉西會議”。
張聞天主持會議,會議分析了國際國內(nèi)形勢,特別是華北的形勢,討論了政治、軍事和開展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3個方面的問題。毛澤東在會上作了報告。他說:
“過去提‘鞏固向前發(fā)展’是對的,今天則是‘以發(fā)展求鞏固’。現(xiàn)在只有發(fā)展才能求得鞏固。為此,在戰(zhàn)略上必須采取大膽的方針;在戰(zhàn)役上要采取謹慎的方針,在有利地形上實行以多勝少,力求減少錯誤。”
會議決定:“爭取迅速對日作戰(zhàn)為黨與紅軍的重要任務”,“以發(fā)展求鞏固”為全黨全軍的戰(zhàn)略方針。“以此一方針下,向河北、河南、綏遠3省境內(nèi)作戰(zhàn)役的跳躍是許可的”。黨和紅軍當前的方針是經(jīng)營山西,在山西已占區(qū)域的主要工作“是普遍摧毀反動基礎,普遍發(fā)動群眾,猛烈擴大紅軍,各個消滅敵人”。
會議根據(jù)毛澤東的建議,正式?jīng)Q定派周恩來與張學良會晤。
會議決定:張聞天等政治局成員不再隨東征紅軍行動,會后即回后方瓦窯堡。
3月下旬,上海地下黨代表劉鼎奉命到西安與張學良進行了會談。
3月29日,毛澤東根據(jù)晉西會議精神以及蔣軍入晉的情況,他以抗日紅軍西北軍事委員會主席的名義和副主席周恩來、彭德懷的名義,向全國發(fā)出通電,通電中再次聲明說:
“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中國人民抗日紅軍軍事委員會,為了停止一切內(nèi)戰(zhàn),不分紅軍白軍一致聯(lián)合抗日,召開全國抗日救國代表會議,組織國防政府、抗日聯(lián)軍,要求全國紅軍首先集中河北,阻止日軍邁進。
如今最大賣國賊蔣介石,喪心病狂,不顧民族存亡,甘為日本帝國主義奴隸,不允紅軍抗日要求,競以六七師之兵力入晉,阻攔抗日紅軍前進。為了民族獨立自由、領土完整,紅軍愿爭先驅(qū),誓與全國愛國同胞共同奮斗,反對賣國賊阻攔抗日紅軍道路。”
1936年4月6日,毛澤東、彭德懷密電張學良、王以哲說:
“甲、敝方代表周恩來偕李克農(nóng)于8日赴膚施,與張先生會商救國大計。定7日由瓦窯堡啟程,8日下午6時前,到達膚施城東20里之川口,以待張先生派人至川口引導入城。關于入城以后之安全,請張先生妥為布置。
乙、雙方會商之問題,敝方擬為:1、停止一切內(nèi)戰(zhàn),全國軍隊不分紅白,一致抗日救國問題。2、全國紅軍集中河北抵御日帝邁進問題。3、組織國防政府、抗日聯(lián)軍的具體步驟及其政綱問題。4、聯(lián)合蘇聯(lián)及先派代表赴莫斯科問題。5、貴我雙方訂立互不侵犯及經(jīng)濟通商初步協(xié)定問題。
丙、張先生有何提議,祈預告為盼。
毛澤東在電文中所說的膚施,是延安的別稱。
4月8日,周恩來、李克農(nóng)一行抵延安東北之川口。因風雨交加,張學良未能按時趕到,且電訊中斷。
4月9日,張學良親自駕駛飛機,帶著王以哲和中共代表劉鼎飛抵延安。
晚8時,周恩來、李克農(nóng)一行人入城,與張學良正式會淡,張學良說:
“我自歐州歸國以后,一心擁護蔣介石的獨裁統(tǒng)治,相信法西斯挽救中國。可是經(jīng)過幾年的實際觀察,和周圍的朋友對我的談話勸告,特別是李克農(nóng)先生和劉鼎先生對時局透徹的分析,我認為我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既然要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參加,那么,蔣介石也應該包括在內(nèi)。我同蔣介石的接觸很多,關系也很密切。據(jù)我了解,只要我們認真爭取,是可以把他團結到抗日戰(zhàn)線里來的。”
周恩來應允把張學良的意見向中共中央?yún)R報。
雙方還就抗日戰(zhàn)爭的形式和前途,停止內(nèi)戰(zhàn),紅軍的戰(zhàn)略方向,聯(lián)合蘇聯(lián),紅軍幫助東北軍進行抗日教育等事項,進行了友好坦率的商談。直到次日凌晨4時,會談才結束。
張學良在周恩來告別時,贈送給他一冊《申報》60周年紀念大地圖。他還握著周恩來的手說:
“共同保衛(wèi)中國!”
周恩來立即將張學良的意見電告毛澤東。毛澤東根據(jù)周恩來和李克農(nóng)的匯報,經(jīng)過對國內(nèi)形勢反復認真的分析研究,決定改“反蔣抗日”為“逼蔣抗日”。他說:
“既然象張學良這樣已經(jīng)在聯(lián)合抗日道路上邁出了巨大一步的人,對反蔣都不能接受,如果繼續(xù)堅持反蔣口號,勢必對擴大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帶來妨礙。”
4月9日晚,毛澤東以他和彭德懷的名義在致張聞天的電報中,建議說:
“目前應團結抗日,不應發(fā)討蔣令。”“我們的旗幟是討日令,在停止內(nèi)戰(zhàn)旗幟下,實行一致抗日”,“中心口號是停止內(nèi)戰(zhàn),在這口號之外,同時發(fā)布主張內(nèi)戰(zhàn)的討蔣令,在今天是不適當?shù)摹?rdquo;
毛澤東改“反蔣抗日”為“逼蔣抗日”,這是在政治策略上的一個重大轉變。
4月中旬,毛澤東率領特務團轉移到趙家溝,這是一個深山里的小村莊,離大路比較遠。他們在這里休息了1個星期。毛澤東在排長以上干部會議上說:
“我們到山西1個多月了,殲滅了閻錫山1萬多人的兵力。左路軍深入晉西北,右路軍控制了同蒲路南段,廣泛地發(fā)動了群眾,擴大了7000余名紅軍,籌款50余萬元。左右兩路軍獲得了這樣大的成果,我們‘中路軍’成績怎么樣呢?我們牽制了敵人,便于左右兩路軍順利地發(fā)展。”
毛澤東一語道破了他于3月中旬在雙池鎮(zhèn)分兵的天機。
原來,紅15軍團受命北上,威脅太原,調(diào)動晉軍。閻錫山怕他的老巢被抄,就急忙派了十幾個團尾隨追趕,紅15軍團就牽著這股晉軍一直跑到嵐縣、興縣一帶,而后與后來渡河的紅28軍會師,突然掉頭南下,在康寧鎮(zhèn)、金羅鎮(zhèn)殲滅了一部分晉軍。
毛澤東率領的只有500人的“中路軍”,一方面“辦大事”,一方面吸引著一部分晉軍主力兜圈子,打游擊。
北路軍和中路軍的行動,迷惑了閻老西,從而使他在人煙稠密、物產(chǎn)富饒的晉南一帶,兵力十分空虛。這就給林彪的南路軍創(chuàng)造了一個良好的機會,紅1軍團橫掃過去,從霍縣、趙城、洪洞、臨汾、浮山、襄陵,一直打到晉南重鎮(zhèn)侯馬,一路上消滅民團,宣傳抗日,打土豪,籌款,擴軍。就這樣,紅軍計劃半年東征的目的,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已經(jīng)達到了。
毛澤東這一招,使閻錫山膽戰(zhàn)心驚,他接二連三地向南京發(fā)電報,請求蔣介石救援。于是,蔣介石就派出10個師增援山西:5個師由正太路西進,阻擋紅軍繼續(xù)向東發(fā)展;5個師由風陵渡北渡黃河,沿黃河東岸向北推進,企圖截斷紅軍退路,與閻錫山主力形成夾擊之勢。
4月15日,毛澤東決定“回師西渡,逼蔣抗日”。
這正是:軍政事,抗日救國前鋒東征,紅軍處處占先機;
談笑間,統(tǒng)一戰(zhàn)線首倡大義,元戎每每籌良謀。
欲知東征軍回師情況如何,請看下一章。
第108章
“甘肅是上述幾條路的必由之路,地方雖不好,但有極重
要的意義。再在三邊及甘北弄它一塊,地廣人稀,敵人以
后進攻困難,這是這一時期的任務。”
話說1936年4月15日,陜北革命根據(jù)地主要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劉志丹在陜北因傷勢加重而不治身亡。他是不久前在東征中受了重傷,被送回到了陜北治療。
4月間,毛澤東接到了魯迅先生寫來的一封信。這封信是魯迅在2月份聽到毛澤東率領的工農(nóng)紅軍長征到達陜北的消息后,不顧重病纏身,寫給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的一封熱情洋溢的賀信。
魯迅將信寫好后,交給了他的美國朋友史沫特萊,請史沫特萊設法轉交。史沫特萊又托人轉道巴黎,好不容易才送到了陜北瓦窯堡。
魯迅在信中寫道:
“英勇的紅軍將領和士兵們,你們的英勇的斗爭,你們的偉大的勝利是中華民族解放史上最光榮的一頁!全中國民眾期待你們更大的勝利。全國民眾正在努力奮斗,為你們的后盾,為你們的聲援!你們的每一步前進,將遇到極熱烈的歡迎和擁護。
對于你們,我們那最英勇的偉大的民族解放的先鋒隊,我們是抱著那樣深刻的敬仰,那樣熱烈的愛護,那樣深摯的期望,在你們身上寄托著人類的光榮和幸福的未來。只要想到你們在中國……英勇的、頑強的、浴血苦斗的百折不屈的精神,就是半身不遂的人也會站起來笑。”
魯迅為了慶賀工農(nóng)紅軍長征勝利,又特地買了兩只火腿,托人從上海捎往陜北,送給毛澤東和中共中央。
毛澤東非常感動,他是了解魯迅的。就在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他還讀了不少魯迅的著作。
那是他在陜西第4中學只有兩間房子的圖書館里,發(fā)現(xiàn)了魯迅著作的選本,非常高興,當下,就借走了3本。幾天后,秘書替他還書時,又借走幾本新的。第3次,秘書把魯迅著作的選本全部借走了。毛澤東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才讀完了這些著作。
毛澤東決定派與魯迅關系很密切的馮雪峰從陜北到上海去工作,由他擔任中共駐上海辦事處主任。
毛澤東自從與馮雪峰相識后,關系一直很好。在長征的艱苦日子里,毛澤東深知馮雪峰和自己一樣嗜好紙煙,曾經(jīng)多次派人將自己弄到的紙煙,特意送給馮雪峰。
毛澤東、周恩來在馮雪峰臨行前,分別找他談話。毛澤東交代他到上海后,要先去看望魯迅先生和宋慶齡先生,然后再去聯(lián)系黨員,開展工作。
馮雪峰到上海后,按照毛澤東飛吩咐去看望了魯迅。他在談話中把毛澤東等人介紹給魯迅,還向魯迅傳達了瓦窯堡會議精神。當馮雪峰談到毛澤東的軍事領導才能和統(tǒng)一戰(zhàn)線思想時,魯迅總是靜靜地諦聽著。馮雪峰每次提到毛澤東,提到毛澤東周圍的中共領導人,魯迅總是不知不覺地表露出親切、信任的神態(tài)。
馮雪峰在拜會宋慶齡時,也傳達了毛澤東關于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政策,受到宋慶齡的贊賞。
此后,魯迅又委托馮雪峰,將他在病中所編的瞿秋白《海上述林》及購買的火腿,送給毛澤東和周恩來。馮雪峰自己則買了十幾條半線半毛的長圍巾,送給毛澤東等領導人,以抵御西北高原的風寒。另外,他還特意送給毛澤東幾聽紙煙。
在這個4月份,還有兩件事需要交代:一是中共中央通過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團團長王明、副團長康生,選派了與楊虎城有家世淵源的留德學生王炳南回國,到楊虎城部做聯(lián)絡工作,溝通楊虎城與張學良的關系。二是王世英受毛澤東之命,于4月下旬途徑韓城再度與楊虎城會晤,轉達了毛澤東的意見。楊虎城完全接受毛澤東的建議,承諾立即設法建立交通站。
4月24日,劉志丹追悼大會在瓦窯堡舉行,周恩來主持了大會。大會結束后,劉志丹的遺體被送到瓦窯堡南門外桃樹坬安葬。中央派人把劉志丹的遺孀同桂榮用擔架抬了來。同桂榮要開棺再看劉志丹一眼,周恩來勸道:
“劉嫂子,你身體不好,見了更難過。”
1936年,中共中央為了紀念劉志丹,把劉志丹的家鄉(xiāng)保安縣改為志丹縣。
4月28日,毛澤東、彭德懷致電周恩來和各軍團負責人說:
“目前在山西方面,閻軍和蔣軍共51個團,采取堡壘主義,穩(wěn)步向我推進。在陜西方面,蔣介石強令東北軍、西北軍向北進攻,企圖封鎖黃河。而在神府地區(qū),在靖邊、安邊、定邊地區(qū)和環(huán)縣、合水及其以西地區(qū),均較空虛。
根據(jù)上述情況,方面軍在山西已無作戰(zhàn)的順利條件,而在陜西、甘肅則產(chǎn)生了順利條件,容許我們到那邊活動,以執(zhí)行擴大蘇區(qū)、鍛煉紅軍、培養(yǎng)干部等任務,同時粉碎賣國賊擾亂抗日后方計劃。這也是紅軍當前的重要任務。因此,我軍決定西渡黃河,第一步集結于延長地域。”
4月底,國民黨救援山西的先頭步兵師,在風陵渡渡河北上,已經(jīng)插到東征軍左右兩路軍的前頭,迫近尚在河東等待紅軍主力部隊的毛澤東所部和東征軍總部,企圖搶占黃河渡口。
毛澤東為了避免在渡河以前與這個先頭師糾纏,延緩整個渡河計劃,就和彭德懷商量說:
“德懷,我想給敵人先頭師師長寫一封信,要他就地扎營,不準再向前移動,你看如何?”
彭德懷說:
“要得,要得。諸葛亮撫琴一曲退魏兵,主席的信也會使敵人停止前進的。”
于是,毛澤東就給那個先頭師師長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的大意是說:在此國難當頭之際,國共兩軍一兵一卒的損耗,都是我國國防力量的損失。毛澤東在信的最后還警告他說,貴部必須就地止步,不準再向前移動。否則,我軍以數(shù)萬之師,南北夾擊,貴軍就有被殲滅的危險。
果然不出毛澤東所料,國民黨軍先頭師師長看了他那封曉以民族大義的信后,不知是出于愛國心之發(fā)現(xiàn),還是害怕中計被殲,真的乖乖地遵從了毛澤東的“命令”,終于不敢再前進一步。
毛澤東聞報,抑制不住興奮之情,用湖南口音唱起了京劇《空城計》里諸葛亮的一個唱段: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忽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原來是司馬發(fā)來的兵……”
1936年5月2日,毛澤東、彭德懷下達了渡河命令,規(guī)定全軍利用夜晚分批從山西省永和、大寧地區(qū)的清水關、鐵羅關等渡口西渡黃河。
于是,東征軍各部于當晚開始西渡黃河。
5月5日,東征軍全部渡河完畢,進至延長、延川、永坪地區(qū)休整,東征戰(zhàn)役歷時75天結束。
是役,東征軍不但迫使圍剿陜北根據(jù)地的晉綏軍撤回山西,還殲滅了晉軍7個團,俘虜4000余人,繳獲各種槍支4000余枝,其中輕重機槍數(shù)十挺及大批彈藥,山炮3門,擴紅8000余人,籌款30余萬銀元及大批物資。
東征軍在20多個縣開展了群眾工作,宣傳中共的抗日主張,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連日本駐華北軍參謀長石井也承認:“紅軍入晉,非同小可,紅軍不獨武裝齊全,而且士卒用命,紀律嚴肅,勇敢善戰(zhàn),晉軍屢為所挫,實使人有特別注意之價值。”
5月5日這一天,毛澤東起草的《停戰(zhàn)議和一致抗日通電》,以他和朱德的名義正式發(fā)表。毛澤東在通電中寫道:
自從蘇維埃中央政府與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組織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渡河東征以來,所向皆捷,全國響應。但正當抗日先鋒軍占領同浦鐵路,積極準備東出河北與日本帝國主義直接作戰(zhàn)之時,蔣介石氏竟以10師以上開入山西,協(xié)同閻錫山氏阻攔紅軍抗日去路,命令張學良、楊虎城兩氏及陜北軍隊向陜甘蘇區(qū)挺進,擾亂我抗日后方。
中國人民抗日紅軍先鋒軍本意集中全力消滅蔣氏阻攔抗日去路的部隊,以達到對日直接作戰(zhàn)之目的。但蘇維埃中央政府與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一再考慮,認為國難當前,雙方?jīng)Q戰(zhàn),不論勝負屬誰,都是中國國防力量的損失,而為日本帝國主義所稱快。且在蔣介石、閻錫山兩氏的部隊中,不少愿意停止內(nèi)戰(zhàn)一致抗日的愛國軍人,目前接受兩氏的命令阻攔紅軍抗日去路,實系違反自己良心的舉動。因此,蘇維埃中央政府與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為了保存國防實力以便于迅速執(zhí)行戰(zhàn)爭,為了堅決履行我們每次向國人宣言停止內(nèi)戰(zhàn)、一致抗日的主張,為了促進蔣介石氏及其部下愛國軍人們的最后覺悟,故雖在山西取得了許多勝利,然仍將人民抗日先鋒軍撤回黃河西岸,以此行動向南京政府全國海陸空軍、全國人民表示誠意,我們愿意在1個月內(nèi)與所有一切進攻抗日紅軍的武裝隊伍實行停戰(zhàn)議和,以達到一致抗日的目的。
蘇維埃中央政府和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特慎重地向南京政府當局諸公進言,在亡國滅種的緊急關頭,理應翻然改悔,以“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的精神,在全國范圍首先在陜甘晉停止內(nèi)戰(zhàn),雙方互派代表,磋商抗日救亡具體辦法。此不僅諸公之幸,實為民族國家之福。如仍執(zhí)迷不悟甘為漢奸賣國賊,則諸公的統(tǒng)治必將最后瓦解,必將為全中國人民所唾棄所傾覆。語云:“千夫所指,不病而死”,又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愿諸公深思熟慮之。
蘇維埃中央政府與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更號召全國凡屬不愿意做亡國奴的團體、人民、黨派,贊助我們停戰(zhàn)議和及一致抗日的主張,組織停止內(nèi)戰(zhàn)的促進會,派遣代表隔斷雙方火線,監(jiān)督并監(jiān)視這一主張的完全實現(xiàn)。
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主席 毛澤東
中國人民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 朱 德
毛澤東、彭德懷致電中共中央,建議在前方舉行政治局會議,于是,張聞天同在后方的政治局成員一起來到延長縣交口大相寺。
5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毛澤東在會議上作了《目前形勢與今后戰(zhàn)略方針》的報告。他說:
“現(xiàn)在反日反法西斯的運動如暴風雨般地發(fā)展,工農(nóng)商學兵各界都要抗日救亡。他們不愿當亡國奴,要反抗,要斗爭;群眾運動發(fā)展到不怕統(tǒng)治階級壓迫的地步!中間分子的態(tài)度也轉變過來了,落后分子也一天天覺醒了。
在這種情況下,來自不同方面的對群眾的爭取十分緊張,我黨提出抗日民主統(tǒng)一戰(zhàn)線已經(jīng)被許多人所接受。我們的任務,總的是建立全國人民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戰(zhàn)勝日本帝國主義和蔣介石。具體的政治任務,在目前是建立西北國防政府。口號是爭取直接對日作戰(zhàn),以紅軍做先鋒。可以轉到同東北軍一齊去干。對南京的態(tài)度,在我們方面是發(fā)一個回師宣言,主張停戰(zhàn)議和。紅軍東征抗日,蔣閻阻止,紅軍自動停戰(zhàn),要求議和。不和,那么你就是賣國賊,我們就要打賣國賊。在山西立足,從目前我們的力量來看,還有困難,或是不可能的。東邊的路,是將來必走的,是長時期內(nèi)戰(zhàn)略進攻方向。”
毛澤東就下一步的行動方向說:
“要在陜南、甘肅、陜北、寧夏4中擇1,方向在一個時期中只能一個。陜北沒有飯吃,地域狹小,不能去。寧夏,黃河南岸不大,雖有金馬池,但從政治、經(jīng)濟觀點著眼不應去,因為馬鴻逵可能爭取或受中立,軍事上此地不能去,綏遠亦然。陜南是重要的戰(zhàn)略區(qū)域又有紅軍,但須注意,或者去時容易回時難,或者國民黨軍隊在西安、襄陽間筑堡壘,不能出東方。甘肅是上述幾條路的必由之路,地方雖不好,但有極重要的意義。再在三邊及甘北弄它一塊,地廣人稀,敵人以后進攻困難,這是這一時期的任務。最好的路,是得到炮兵,向南去。否則,只有把蔣調(diào)到甘肅,乘其疲而擊之,糧食有了,再往東邊。”
毛澤東又提到了干部的培養(yǎng)問題,他說:
“要弄西北局面及全國大局面,沒有大批干部是不行的,現(xiàn)在不解決這個問題,將來會犯罪。要首先看明天,再來看今天;不看今天,是空談;不看明天,就是政治上的近視眼。我們有責任引導同志們看得遠,辦一所紅軍大學來培養(yǎng)大批干部,以適應形勢發(fā)展的需要。”
張聞天和彭德懷也在擴大會議上講了話。
經(jīng)過討論,會議一致同意毛澤東提出的意見,決定紅1方面軍主力西征;并決定在瓦窯堡創(chuàng)辦紅軍大學。
就在此時,受毛澤東委派的王世英電告中共中央說,他已經(jīng)和楊虎城就互不侵犯、互派代表,建立交通電訊聯(lián)絡,幫助紅軍運送物資,紅軍幫助改造第17路軍等問題達成了協(xié)議。
從此以后,楊虎城的第17路軍在陜北宜川至鄜縣一線的部隊,與紅軍之間處于休戰(zhàn)狀態(tài),再未發(fā)生實際上的沖突。不久,楊虎城在西安、鄜縣建立了交通站,為紅軍轉運了大批軍用物資,雙方率先建立了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
5月13日,毛澤東在延川縣大相寺主持召開紅1方面軍團以上干部會議,會議的主要任務是:總結東征,動員西征。
毛澤東作了關于目前政治形勢及任務的報告,他說,這次東征,打了勝仗,喚起了人民,擴大了紅軍,籌備了財物。他還批評了紅1軍團不愿調(diào)出新兵補充紅15軍團的本位主義。
聶榮臻代表紅1軍團在會上作了自我批評。
毛澤東接著說明西征的3大任務是:擴大新根據(jù)地,擴大紅軍;打擊馬鴻逵、馬鴻賓的封建勢力;促進陜北根據(jù)地的鞏固和發(fā)展,促進與東北軍、西北軍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形成。
5月15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博古、林育英出席了會議;吳亮平、李德列席會議。
會議討論了紅軍大學的組成和教育方針等問題。
會議決定由毛澤東、周恩來、林彪、羅瑞卿、楊尚昆5人組成紅軍大學教育委員會。毛澤東推薦林彪為校長,羅瑞卿為教育長,周子昆為校務部主任,袁國平為副主任。
羅瑞卿是在第4次反“圍剿”結束后,受“左”傾路線的排擠,被免去紅4軍政委職務,調(diào)到紅1軍團部擔任保衛(wèi)局局長。
毛澤東知人善任,他選擇林彪出任紅軍大學校長,是因為他最了解林彪。林彪也確實是最佳人選,因為林彪對部隊對下級指揮員的教育獨具特色。據(jù)楊成武回憶說:
“第3次反圍剿結束后,我應召跑了七八十里去見林彪,他要搞‘圍點打援’和‘網(wǎng)開一面’的教學課。我到了那里,也沒課本,只有十幾個戰(zhàn)士。一個戰(zhàn)士是‘白軍’,幾個紅軍各代表一支部隊迂回包圍,而后‘攻打白軍’。‘白軍’叫喊救命,另一個‘白軍’開始出動增援,另幾名紅軍埋伏出擊,將‘援軍’在曠野里一舉殲滅。接著是‘網(wǎng)開一面’。3名紅軍包圍‘白軍’,留下一條路,路上幾名紅軍埋伏于兩側。紅軍攻擊得猛烈,‘白軍’只好棄城逃跑,在路上一下子就被殲滅掉了。這時林彪說:‘今天演習完了,下去多想想這堂課內(nèi)容。’這一課真勝讀10年書。”
林彪的這一堂課,可以說是中共軍事史上的第一次軍事演習。楊成武后來還曾經(jīng)回憶說:
“還有件事印象深。我從‘紅大’畢業(yè)后,中央軍委任命我為紅1師師長,林彪同我談話,教我‘怎樣當師長’。我有記錄的習慣,從當兵到現(xiàn)在,開會或同上級談話,全記錄。這次林彪的談話我做了詳細的記錄,共9條內(nèi)容,厚厚一本。陳光、羅瑞卿、劉亞樓當時都知道,并且都拿去看過,認為對部隊建設很有價值。后來我將這個記錄發(fā)表了,題目是《林彪軍團長教我怎樣當師長》。”
5月18日,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在大相寺聯(lián)名發(fā)布了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西征戰(zhàn)役計劃》:
以紅1方面軍紅1、紅15軍團和紅81師、騎兵師等共17000人組成西方野戰(zhàn)軍,由彭德懷任司令員兼政委,聶鶴亭任副參謀長,劉曉為政治部主任。
全軍共分為3路:以紅1軍團為左路軍,由左權任代理軍團長,聶榮臻任政委,下轄紅1、紅2、紅4師,另有1個騎兵團,1個炮兵連,1個工兵連,約8000人。以紅15軍團為右路軍,徐海東任軍團長,程子華任政委,下轄紅73、紅75、紅78師,另有1個騎兵團,1個炮兵連,1個工兵連,約6000人。中路軍由聶鶴亭指揮,下轄紅28、紅29、紅81師和軍委直屬騎兵團。
《西征戰(zhàn)役計劃》另以紅29軍主力、紅30軍和陜北地方部隊、游擊隊,留在南線、東線,牽制蔣介石的中央軍、閻錫山的晉綏軍和原在陜西的其它國民黨軍。以紅28軍出陜南,會同在陜南堅持斗爭的紅74師在鄂豫陜邊開展斗爭。
戰(zhàn)役計劃頒布后,毛澤東去看望電臺工作人員,他說:
“做任何工作,都應該知道它的重要性,你們是革命的千里眼順風耳嘛!紅軍缺少了電臺,就好比缺了一塊魯班石一樣。你們知道‘魯班石’的故事嗎?”
接著,他講起了魯班石的故事,他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條河上要修一座石橋,招聘了不少能工巧匠,連夜開山取石。他們辛辛苦苦地干了好多天,橋身修好了,拱形橋洞也砌得差不多了,只是橋洞的脊梁處,還缺少一塊既堅固又合適的石頭嵌進去。這塊石頭很重要,沒有它,橋就砌不成了。于是,匠人們便四處尋找,不知找過多少山,涉過多少河,才在一個打草鞋的老公公家里發(fā)現(xiàn)了那塊墊著捶草的石頭。搬去一試,大小正好合適。一打聽才知道,這塊石頭是魯班留下來的。原來,魯班從此路過時,他量了橋身,又看了看準備的石料,就知道缺少這樣大小的一塊石頭。于是,他就悄悄地按照規(guī)格尺碼鑿好了這塊石頭,然后揚長而去。從此,人們就給這塊石頭起了個名字,叫做‘魯班石’。”
故事講完了,毛澤東又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
“紅軍今后要大發(fā)展,這里要點火種,那里要點火種,一塊塊被分割的革命根據(jù)地,要靠你們從空中架起一座橋連接起來。大家想一想,你們不是紅軍中的‘魯班石’嗎?”
毛澤東知道有一些工作人員不安心工作,不愿待在后方,想到前線去,他就說:
“我們干革命的,就要聽黨的話。黨需要我們在哪里工作,就要到哪里去。革命的事業(yè)總要有個分工嘛,不能隨個人挑挑揀揀。如果有人對革命工作還有貴賤之分的想法,這是不對的。”
5月19日,西方野戰(zhàn)軍兵分兩路,相繼從延長、延川地區(qū)西進。后來,左路軍紅1軍團經(jīng)蟠龍、安塞到達吳起鎮(zhèn)集結;右路軍紅15軍團經(jīng)永坪、蟠龍之間到達新城堡集結。
毛澤東也要離開延川縣大相寺了,他交代警衛(wèi)員賀清華等人說:
“我們走的時候,要認真檢查群眾紀律,把老鄉(xiāng)的窯洞、院子打掃干凈,把東西放整齊,把水缸挑滿水。”
5月20日,大相寺的老鄉(xiāng)們有的站在窯畔上,有的站在山坡、溝旁、路邊,等候歡送毛澤東。毛澤東一走出院門,老鄉(xiāng)們就自覺地形成了長長的歡送隊伍。毛澤東一邊走,一邊向老鄉(xiāng)們揮手告別。
毛澤東一行告別了大相寺的老鄉(xiāng)們,沿著溝川和蜿蜒崎嶇的山路向瓦窯堡進發(fā)。這是一支小小的隊伍,和毛澤東同行的只有賀清華幾個警衛(wèi)員及挑夫班和馬夫。挑夫班挑著毛澤東的鐵皮文件箱和簡單的行李;馬夫牽著毛澤東的小黃馬;警衛(wèi)員們就在毛澤東身前身后警衛(wèi)著。
毛澤東的小黃馬是在長征路上一次戰(zhàn)斗中的戰(zhàn)利品,它體形很好,身長適中,高矮相宜,身上除了脊背上的長毛是黑色以外,通身上下都黃得閃光。小黃馬走起路來穩(wěn)似行船,爬山涉水不費勁,槍炮轟鳴不受驚,的確是一匹好戰(zhàn)馬。毛澤東每到一處宿營,都要囑咐工作人員好好照料它。
陜北的5月天,一早一晚還是寒氣襲人,當午的太陽卻是火辣辣的。毛澤東行軍時,一般都是和大家一起步行。賀清華跟在毛澤東身邊,他看見毛澤東臉上已經(jīng)冒出了汗珠,就把身上背著的傘遞給毛澤東。毛澤東抬頭看看太陽,說:
“我不用,你打上吧。”
賀清華說:
“主席,你剛到陜北不久,我是在這里土生土長的,早就習慣了,還是你打上吧。”
毛澤東仍然沒有接傘,他微笑著搖搖頭,邁開大步向前趕路了。這一天,毛澤東一行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在一個小村莊里住下。毛澤東簡單地吃過飯,就在小油燈下辦公。
第二天一早,毛澤東一行人就開始趕路了。這一天天氣涼爽,毛澤東一路上給賀清華等人講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眼看快到永坪了,他對賀清華說:
“一會兒路過永坪的時候,你可以回家去看看。”
賀清華說:
“永坪離我家還有十好幾里呢。”
毛澤東“噢”了一聲,說:
“那等咱們到了瓦窯堡之后,給你幾天假吧。你不是到過瓦窯堡嗎?”
賀清華說:
“到過,在城里二道街給一個雜貨鋪老板當過小伙計。”
毛澤東初到瓦窯堡時就住在二道街,那里他熟悉,就問道:
“你對瓦窯堡很熟悉嘛!給那個老板干活好不好哇?”
賀清華就把他在雜貨鋪挨打挨罵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以及家鄉(xiāng)“鬧紅”,自己如何參加紅軍的情況,說了一遍。
說話間,眾人已經(jīng)過了永坪,到了源流灣。這里是川道,比較開闊。突然,從遠處傳來了飛機的嗡嗡聲,警衛(wèi)員們不約而同地喊道:
“敵機!”
毛澤東抬頭看看飛機來的方向,說:
“找個地方歇一歇,不要讓它發(fā)現(xiàn)。”
賀清華跑進路旁的一孔廢窯洞,看看沒有坍塌的危險,就請毛澤東到里面隱蔽,留幾個人在外邊擔任警戒。毛澤東坐在地上喝了幾口水,飛機的轟鳴聲逐漸小了,就走出窯洞,說:
“敵機飛走了,我們也歇好了,繼續(xù)上路吧。”
走過新寨河,翻過黑山子梁,就是瓦窯堡。毛澤東一行走進棗樹梁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騎兵列隊在那里迎候。毛澤東檢閱了騎兵后,就向山下走去。
先期從大相寺回到瓦窯堡的周恩來,與董必武、徐特立、吳玉章、謝覺哉、林伯渠等人一起,在山下迎候毛澤東。毛澤東和他們一一握手問好。
路兩邊站滿了歡迎的群眾和部隊,學生們敲著洋鼓,吹著洋號,歡迎口號也此起彼伏。毛澤東微笑著向歡迎的群眾、部隊指戰(zhàn)員招手示意。他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南門。
毛澤東回到瓦窯堡,住在城內(nèi)中山街南側下河灘的一個巷子里,一排5孔窯洞。中間的一孔是他的臥室,挨著左邊的一孔有門相通,是他的辦公室,室內(nèi)地下有一個不到2平米的小防空洞。
欲知毛澤東在他的新家有何作為,請看下一章內(nèi)容便知。
東方翁曰:毛澤東起草的《停戰(zhàn)議和一致抗日通電》,可謂是一篇難得的政治文告之佳作。其用詞雖不華麗,行文也并不算特別優(yōu)美,但就其內(nèi)容及思想來說,卻是在當時國共兩方面任何一個大手筆都難以寫出像這樣義正詞嚴而又精到的通電。毛澤東以這篇通電向全國昭示:紅軍東征,師出有名,名在抗日救國:我要抗日,你要賣國,我不得不打你!紅軍回師有因,因在我們要去直接同日軍開戰(zhàn),你卻以重兵攔路。紅軍為了顧全救亡大局,為了保存“國防實力”,為了不損傷“違反自己良心”來進攻紅軍的“愛國軍人們”,不得不以大義為先,主動回師,以示誠意。接下來,毛澤東在通電中的“進言”里,不再稱蔣介石、閻錫山為賣國賊,而改稱為“蔣介石氏”、“閻錫山氏”;不再稱國民黨軍為反動軍隊,而改稱其有不少是“愛國軍人”;不再稱蔣介石集團為反動派,而改稱其為“南京政府當局諸公”。且不說他以“千夫所指,不病而死”相警告,但就這種政策上的重大變化,就已經(jīng)是高妙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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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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