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之:論中國文明的古與新
中國人常說,中國文明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巴比倫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和中國文明中唯一延續至今的文明。這是常讓中國人感到自豪的結論。如果中國文明是唯一延續至今的文明,那么現在西方的文明是從哪里來的呢?它肯定是有源頭的,也是延續未斷的,正如我們現在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是從人初延續過來的,中間誰也沒有斷過。且四大文明的說法是常見于中國,并不見于世界知識界,它們也沒有準確的先后,能有四大,何不能有三大,五大呢?作古的文明畢竟已經作古,中國文明不應驕傲于與作古的文明捆綁,而應與現有的文明相較于高下。
中國文明或者叫做中華文明,它包含了我們的一種歷史文化流傳的源和脈,并且在長期中形成了獨有的風格特征,使五千年的中華文明很容易區別于其它文明。文化相比于文明,它存在于人類始終,它可以連續質變提升成一種文明,也可以如鱗片一樣相對獨立存在著。這里不討論文明與文化的區別。
先給出一個判斷性的結論,中華文明已處于了消失的邊緣,今天的中國文化已有別于古代中國的文化,它脫離了中華文明的框架,而今天的中國文化還不足于形成新的中國文明,它需要一次新的提升。
今日中國有別于了古代中國,它延續中華文明的不多,移植歐洲文明的不少,是現代歐洲文明與部分中華文明的雜合體。
一種文明是多個文化的組合體,它有物質文化,也有精神文化。今日中國,物質上完成了西化,也在精神方面上差不多快西化掉了。
且不說晚清時期開始的洋務運動和維新變法,那是在中國這塊東亞土地上第一次物質和精神上開始的西化,雖然都失敗了,卻也嘗試了,也不說一百年前的五四運動,那是在精神上大刀闊斧地棄華就西,但它是成功的。只說一九四九年后的新中國,在短短幾十年中,在物質上完成了西化即工業化,而精神上的西化,基本是在近四十年完成的。所以現在中國,我們已經看不到中華文明多少影子了,看到的都是西方文明的移植和變種。
我們住的,不再是土坯茅屋,深宅大院,也不再是瓊樓殿閣,變成了林立的高樓。
我們穿的,不再是峨冠博帶,束發綸巾,交領右衽,也不再是上衣下裳,長袍馬褂,變成了西式服飾,西服革履做了正裝。
我們坐的,不再是轎子,不再騎馬騎驢,也不再是扁舟和烏篷船,中間從自行車王國走到了汽車大國。
我們的教育,不再是私塾學堂,不再四書五經,不再拜孔,不再科舉,不再行周公禮,變成了西式學校開設西式專業學習西式課程。
我們的思想,不再是儒家思想,道家思想,法家思想,變成了民主、自由、平等和重視權利的思想。
我們不再是性本善,遵圣人言,不再男女授受不親,不再誠信敦行,而是與國際接軌,信奉性本惡,性開放性自由,欺詐和謊騙。
我們的醫療,不再僅是中醫草藥,望聞問切,而是西醫為主,中醫被邊緣化了。
我們用的一切都跟西方一樣了,西方帶來物質的進步,我們不得不遠離古代中國的幾乎一切,還有哪些延續呢?飲食文化和語文文化和節日文化還是延續的。戲曲文化還是穿古裝的,武術文化二十多年也沒能擠進奧林匹克運動會里去,成了花拳繡腿的表演,漢化佛教也產業化了,和尚做成了職業,精忠報國的愛國文化被罵成了愛國賊,祭祖文化淡化到讓基督占據在了一億多人的心中,皇家宮廷文化被甩進爪哇國去了,農業文化再也沒有了耕讀之家,大量的民俗文化也在加速地消亡。
我們的傳統文化,或者叫做中國文明,從近代與西方堅船利炮的撞擊中傾頹,它沒能抵住侵略,沒能挽救命運,又沒能調鼎革新,便在死中求存中,暗淡下來,我們在屈辱中接受了西方文明。
我們主觀上不愿意承認或者接受中國文明的衰退,想延續和光大它,也說對古代中華文明要“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可在取和棄的同時,一般的誰又能分得清哪是精華哪是糟粕呢?哪種文化中都是精華和糟粕涇渭分明兩分呢?總有人會將糟粕認作他眼里的精華,真正的精華反做了糟粕,也總有人故意將精華和糟粕替換后給你送上,而普通人多數是不夠取棄智慧的,所以我們看到古代的某些糟粕不僅回來了,而且還被弘揚光大了。
所以復古風潮又刮起來了,復古風也打著“民族復興”的旗號有了話語權了,打著“弘揚傳統文化”的名號占有領地了。
拆毀的寺廟又重建了,殘留的寺廟又擴建了,進廟的和尚又多了,尼姑也有了,道士又進山了,風水先生又吃香了,拆毀的城墻又重修了,低矮破舊的古鎮又保護起來了,“穿衣戴帽”的復古建筑在城市規劃里樹起來了,府衙重現了,收徒又回來了,徒弟給師父跪拜了,皇帝儀仗又抖起來了,太監也迎賓客了,成人禮又隆重了,祭天祀地又莊重了,祈風求雨又虔誠了,主子奴才丫鬟小姐老爺太太充滿影視了,五千年的歷史給電視演遍了。
如果物的復古當成斂財的道具,在市場經濟里尚且還說的過去,但也不能忽視道具也會傳達思想。復古的思想匯集到一起就形成思潮。在復古的思潮中,最需要警惕的必是“崇儒尊孔”,這是所有復古風的核心,也是最具有影響力的倒退。所以國學熱起來了,又尊孔了,論語新解了,經書進校園了,行跪拜禮了,鄉賢也要回來了。
新儒們教導說,只有儒家思想才能解決當前中國和西方后工業化時代面臨的一切問題,只有儒家思想才能拯救當代人類的危機。一個叫湯恩比的外國人在他的《展望21世紀》的書里說:拯救二十一世紀人類社會的只有中國的儒家思想和大乘佛法。因為孔子的儒家教育和大乘佛法是愛的教育,愛能溫暖這個世界,讓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和諧,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和諧,如果天下和諧了,天下就太平了。這讓新儒們即刻飄飄然,然飄飄了,自豪了,膨脹了,就立刻將儒學變成“和諧”思想了。
從尊儒以來的兩千年歷史看,翻遍二十五史查找,儒家思想里哪里第一是“和”的思想!它的“仁”不過只是一個感覺美好的、看起來好看的外包裝,就如資產階級高舉的“博愛”一樣,它本質要維護封建等級制,它的“禮”是實現維護封建等級制的工具,是讓封建等級制里的每個等級都心靜下來,各守本等級的本分和規矩,不要有非分之想。儒家思想行至極端就似印度的種姓制度了,以膚色而定的種姓制度讓印度在歷史上是超級“和諧”的一種文明。但中國不是印度,體現法家思想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打破了儒家理想的坦途。中國兩千多年的歷史就在儒法間的搖擺中走過來,漢宣帝總結治國之道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秘而不宣,歷代都以外儒內法為治國的秘籍。
孔儒這種誕生在農耕社會的思想,到近代遇到工業社會后,它顯得老了,合不上時代了,它挽救不了國災民難,內不能國富民強,外趕不走西方列強,殘酷的歷史現實必須打倒孔家店,拆毀人們心里的這尊塑像。
今日國學熱的核心就是孔儒思想的復活。擺脫了歷史苦難剛有了和平生活沒幾年的中國人,就忘了屈辱若難,就想起了曾經“闊過的”過去,也借著“民族復興”想起了已成僵尸的孔儒,幻想把孔儒思想或給包上現代式的外包裝,或迷惑說回歸到孔子的原本思想上去,不管怎樣美化,孔子思想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它脫節現代社會現實是不會吻合的。教導人們學孔老二的人是永遠也不會主動愿意學孔老二的,他們都是讓別人學孔老二而自己竊喜卻從中得其利。
必須說破孔子思想是“和諧”思想的謠言,吹開這層迷惑人的煙障。是要孔子思想做個安分守己的順民,還是繼續追求和實現自由、平等、公平、正義,不管對于現在,還是對于未來,只要不是一個復古的人,不是厚古薄今的人,他一定會做出自己正確的選擇。
人類社會大勢不會為某些人的復古倒退而停滯或者跟著倒退,向前的車輪將毫不留情地碾碎一切陳腐和阻礙。這一秒將向著下一秒,高峰將填向溝壑,等級制將向自由和平等,貧富將向著共富,專權將向著民主,私有將向著公有,資本主義將向著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將向著共產主義,都要前進,都必勢不可擋。我們需要承認,前進路上會遇有挫折,但暫時的挫折改變不了大勢,也需明白,復古的孔儒不是它再復起的前進路上的大勢,它是已埋葬進歷史墳墓里的僵尸,復古只是盜墓人讓僵尸的一次炸魂而已。
今日中國各種文化,已經離古代的中國文明遠去,但今日之中國文明還沒有建立,但它已經有了西式物質上的文明,但還缺少精神上的文明,是拿來西方的精神文明,還是再撿回孔儒文明,是一個值得認真思考的大選擇,但要能做出正確選擇,只有交給歷史了。拿來西方的精神文明,結果就是中國全盤的西化,它不會創出新的中國文明,如果再撿回孔儒文明,一個僵尸的頭是安不到歡蹦亂跳的身體上的,若既不西也不古,那么中國該建立怎樣的精神上的文明呢?
歷史也給出了答案。
如果復古孔子思想不算是走老路的話,那么再襲取社會主義公有制思想也不能算是走老路。老路不老路,從來都不以時間為唯一判斷。公有制之路相比私有制老路就是嶄新之路。
中國物質西化的方向和結果取決于精神如何文明,精神若西化,物質的西化一定走向西方的附庸,中興就是其例。精神文明要獨立,西化的物質將壯其筋骨,有別于西方的新的中國文明將獨自屹立于東方。過去的已經過去,不要再留戀于過去的“闊過”,必須再塑嶄新的中國文明,才能再創嶄新的未來。這精神文明的選擇,歷史再次證明,只能是科學社會主義思想。
馬克思主義思想雖然產生于地理上的西方,但它不是西方資產階級的思想,它對立于意識形態的西方,它是為全人類最后得以解放的思想,它是為絕大多數人利益的思想,它指明的是一條光明無限的前途大路。
農村四十年之路走到了末路,不得已再回到集約化之路上來,某些民營經濟企業又有了公私合營的愿望,這就是曲折之路上已經看到的必然趨勢,它勝于了一切的雄辯。
中國只有走社會主義,才能獨立于西方有大放異彩的機會,跟在西方后邊走它們的老路,只能淪為附庸,成為歐洲文明再次開疆擴土下的一塊遠東領地,中華文明將被完全送入歷史。中國只有走社會主義,才能讓中國涅槃獲得新生,讓中華文明的精華延續,開創出新的中國文明,并且在古老的東亞大地上再輝煌千年萬年。
在這舊與新的節點上,歷史在讓我們選擇,而我們只能選對決不能選錯。
201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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