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百日計劃”的實施,美國轉基因農產品大量涌入中國,這在網絡和民間引起了強烈反響,爭論激烈,觀點尖銳對立。
自2007年以來,我至少有十篇以上專門討論轉基因農作物的文章,應該說,我的態度和看法是完整的。但是,最近有很多網友在微信平臺和網站留言,讓我談對轉基因新形勢的看法。今天,我不想重復老觀點,只想簡單談點原則性看法。
在談看法之前,我想做三點說明:
其一、請不要把我同崔永元做類比。
有些人老是拿崔永元老師做榜樣來要求我做斗士,說實話,這很難。
崔老師是名人,是智慧人,是有巨大社會貢獻和巨大社會影響力的人,是有公開說話平臺的委員,他有自己的團隊,他有自己的完整思路,他對轉基因的立場是建立在他個人完整考量基礎上。
我,完全不同,一個普通的平民階級,沒有政商平臺,沒有言路通道,完全靠在網絡夾縫里偶爾擠出零星觀點,只想珍惜少有的機會說出自己最想說的那幾句話,從不考慮態度之外的東西。
其二、我反對任何形式的“留言暴力”。
在轉基因問題上,許多網友喜逞口舌之快,在他人的文章中極盡暴烈語言,針對性很強,不考慮網站后果,也不考慮底層人講話通道的安全。一旦失去“戰場”,底層人可憐的觀點連見世的機會都沒有了,暴力語言又有何用?底層人說話空間,爭取起來不容易,要珍惜!要理性!
其三、我呼吁,不接受轉基因的人須進行理性抵制。
所謂理性抵制,就是自己抵制連帶理性帶動相同立場的人自發抵制。對轉基因,整體來講,大家已經沒有更多辦法了,除了寫文章傳達民意,能做的就是“從我拒絕”。
下面,我還是想闡述一下我對轉基因之爭的看法:
●●●●●法律層面的思考
按農業部官員講,中國境內轉基因農作物種植有法可依,管理嚴格。我不知道這些說法是否靠譜,至少從媒體曝光的信息看是不太靠譜的,偷種濫種是時有發生的,“黃金大米丑聞”至今都未得到嚴肅處理。我暫且把問題看得簡單一點,暫且承認農業部還是偉大的。
然而,我很想指出的一個秘密是:大量進口轉基因農產品跟中國境內限制轉基因種植矛盾嗎?
我認為,這不就是把美國的地租借給中國人來種嗎?我們看問題不要只看過程,更要看結果。結果是什么呢?結果是:不管你國內種了多少,美國的轉基因農產品,大部分都到了中國,最終的消費主體群是中國人。
我現在有一個新要求:不只是對境內種植轉基因作物立法,更要對進口轉基因農產品立法。只有兩套法律和諧統一,轉基因之爭才能回歸到法律層面,否則,那個“國內法”完全是虛設法律,對保護人民群眾的利益無實質性作用,一個“買”字讓一個“限”字虛化。
用“買轉基因產品”來應對“國內限種轉基因作物”是最聰明的繞開法律,并不是發自內心的尊重法律,這與美國人的思維是相反的,美國人,對外限得很死,對內,倒是放得較松,因為他會想辦法通過強權把風險轉移至“內緊外松”的國家。
●●●●●民意層面的思考
我們必須客觀地承認,中國社會整體上是和諧的,是安全的,是發展快速的。但是,在這些進步的現象當中又隱藏了無數源于民心的風險,治安風險,兩極分化的風險,經濟五毒(騙子經濟、低端經濟、殖民經濟、杠桿經濟和土地經濟)的風險,等等。
在各類風險未能解除的情況下,“轉基因之爭”又成為一種新的民意風險,它有在民間急劇增加的趨勢,處理不好,很容易演變成和諧表象下的“民意恐慌”,最終會變成不可承受之重。
這些年來,我們陷入了一個特別大的怪圈——“官意”隨意代表“民意”。有些人,總是把民眾看得很無知,總認為民意就是個玩意,是隨便可以代表的。這個怪圈不只是簡單的作風問題,而是一種蔑視群眾智商的表現,因為他們總是覺得自己比民眾都看得更清楚。實際上,從近幾十年來的實踐結果看,所有彎路和歧路都是因為沒有接受民意,凡是尊重民意的決策都壞不到哪里去。
另一個怪現象是:某些官員不尊重本國民意,但很尊重外國民意。中國不向伊斯蘭國家出口轉基因作物,理由是尊重他們的信仰。我就奇了怪了?宗教信仰可以避開轉基因,難道中國人的自然信仰不是信仰嗎?我信仰自然之神,難道不值得尊重?除此之外,只要世界貴賓來中國,都有不食轉基因的安全承諾,為什么這些承諾就是不給自己人?
●●●●●科學層面的思考
過去,我一直堅持一個觀點:中國可以廣泛研究轉基因科學,但是,對轉基因農產品保持慎重,能不推廣,就不要急于推廣,更不要大量推向民眾餐桌。
現在,情況幾乎處不可控狀態,中國實質上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轉基因作物試驗場,這個試驗場指的不只是作物試驗場,而是指人體試驗場。中國人對轉基因食物的攝取總量估計是高居世界第一。這個“第一”來之不易,也來之很易,不易,是因為,此乃美國對中國唯一不保留不監管的“高科技輸出”,很易,是因為,中國對轉基因作物進口管制最松。
在這里,我還想特別指出一種荒謬的論調:某些人把中國不接受轉基因作物都者視為工業革命時代的“科盲”。這是極其可笑的。當年,科盲是基于對科學新事物的不理解和對其搶奪機會的排斥。今天,人們不再是拒絕科學,而是基于對科學的兩面性辯證認識,人們關注更多的是科學局限性,當涉及到人體自身安全的時候,人們有接受“自然第一”的愛好,即使轉基因作物真的無害,人類也有拒絕它的理由和權利,科學,也是可以拒絕的。
●●●●●全球化層面的思考
中國人,心很大,總是想做老大,最近就流行一種新說法:中國已經是新全球化的領頭羊,美國已經失去過去的光環和地位。
我不拒全球化,但很不感冒“老大”的熱情。多年前,有一位官員公開對孟山都的老板講:我們不會以轉基因作為貿易保護主義借口。言下之意就是愿意接受轉基因農產品。在此之后,中國進口轉基因農作物快速增加,逐步演變成農作物以進口轉基因品種為主。
在上一篇“老孫微評”中,我講過三句話:請公布美國轉基因農產品總量數據,請公布美國轉基因農產品出口中國數據,請公布美國轉基因農產品出口到世界各國的數據。有了這三個數據,我就好分析中美兩個大國民眾在轉基因農產品問題上的真實待遇,也可以了解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國轉基因農作物的態度。
現在,我不妨把需求的數據擴充一下,請公布歐洲發達國家的轉基因農作物人均消費量(人家都不是科盲),請公布世界最不發達國家的轉基因農產品人均消費量(餓肚子情況下的轉基因態度),請公布東亞和東南亞國家的人均轉基因農產品消費量(信仰比較接近中國)。
前三個數據加后三個數據,基本能全面說明世界各國的轉基因農產品現狀,如果看清了這個“現狀”,老百姓的思想工作就很容易做通。我相信,中國人并不是蠻橫不講理的,只要世界人民能接受,我們有什么理由拒絕?籠統地宣傳“轉基因是世界大勢”很難贏得民心。
全球化,是指全球人的相互接受擴大化,不是指單一國家被全球化。
●●●●●民族未來層面的思考
實事求是地講,我自己還從來沒有把轉基因問題提高到決定民族未來的高度來考慮,但是,有很多很多的國人就是這么考慮的,他們講出了很多理由。至少從目前看,我還沒有辦法駁斥“民族安全論”的不成立。
既然有這方面隱患存在,那么,有關方面就應該聽取民意,因為中國人口占據了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沒隱患,當然是好事,一旦有隱患,那就是人類歷史上最不可挽回的災難。
我們在論證轉基因對錯的命題時,一定不能立足于“證明有益”,而是要立足于“證明無害”,“無害”農作物之于人的重要性要遠高于“有益”,尤其是在沒有搞清楚害與益的長短情況下,盲目大量推廣食用轉基因農作物是不謹慎的,對民族生存安全的危害是潛在的。
一個民族的質量好壞首先是身體,其次才是文明,身體沒有了,文明的載體在哪里?在這樣一個事關十幾億人命運的大問題上,誰都沒有資格說自己能夠代表整個民族,玉皇大帝都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轉基因之爭,已經不是經濟之爭,也不是單純的科學之爭,是民意之爭,是選擇權之爭。
寫于2017年6月21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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