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秋實

“文革”已經被批幾十年，但《批判“文革”》一出，仍招致喝彩一片。我不明白作者之仇恨來自何方，是曾經飽受磨難？還是財產遭受損失？也不明白跟著起哄的網友是無知呢還是人云亦云，獵奇戲說？對待“文革”，“地富反壞右”及資產階級才會仇恨吧？即便如此也有例外。我外婆家曾是蘇北的鹽商，有個小莊園，建國后東花園被充公，“文革”時北花園也被充公，可我從小到大也未曾見長輩們不滿，那不過就是把剝削所得還給勞動人民罷了。

“文革”“不好”，《決議》已述。隨后的討伐則全盤否定，好像那個時期的中國人不是暴徒就是懶漢，這樣的說法是否也會波及各位的前輩呢？經歷者誰未曾受苦？本人也曾上山下鄉，吃苦受累過。但我們不是懶漢，我們為國家建設奉獻了青春。

“文革”期間人民群眾享有自由，精英權貴被批判，這正是大革命的目的。自由民主乃人類之福也。不過自由民主能否福蔭大眾才是問題的關鍵。現在底層人民能享受多少自由民主呢？我是那個時代過來之人，可能比作者年齡略大，應該是“文革”的旁觀者。我的所見所聞、親身經歷，與《批》文大相徑庭，也許是立場迥異的緣故吧。《批判“文革”》通篇造謠誹謗，必須抨擊之，以正視聽。

毛主席發動“文革”，是為了動搖中國的官僚體制，同時教育人民去除臣民思想，培養主人公思想。本意是大眾民主的一次嘗試，為將來建立一種全新的民主政治體制探路。方向是批判共產黨內的“走資當權派”，要他們改正錯誤路線，回歸社會主義路線。因為組織途徑已無效果，毛主席才發動群眾，從下到上地推動改革，試圖改造中國社會。但是運動被各懷鬼胎的各政治派別搞得面目全非，包括當權派、林彪集團、“四人幫”。

實現民主政體只有兩個途徑，一是多黨制，但不符合中國國情。另一條路就是共產黨執政情況下的人民民主，即人民介入各級政權的管理，介入各基層單位的管理，人民代表有權監督黨政，制約權力，但要以公有制經濟基礎為保障。《憲法》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這話說了五十幾年，各位看官，實際情況怎么樣啊？或許“文革”的確是個大膽的嘗試呢。

中國共產黨依靠人民群眾奪取了政權，當年的革命者都當了大官，開始養尊處優了，逐漸丟棄為人民服務之宗旨，丟棄群眾路線。革命如果僅僅是為改朝換代，那么千百萬先烈的犧牲還有什么意義呢？犧牲者是為了讓活下來的人當官做老爺的嗎？惟有毛主席堅持當初的革命信仰——建設人人平等的、民主的社會主義國家。有人說毛主席是為了權力。這沒必要嘛！毛主席已經是七十幾歲的老人了，還能活幾天？其最高權力也無人能撼動啊。如果毛主席是為自己，他又何苦去跟他們斗呢，與他們“同流合污”好了，享受“皇帝”般的榮華富貴豈不愜意？不管毛主席（對某些人來說）有何錯，他從不謀取私利，都是站在大多數人民立場上，為老百姓的福祉鼓與呼。

或許毛主席的主張是為了讓各位能夠不懼怕領導，能平等地討論決策，能批評領導的錯誤，而領導也要對下負責，這樣好不好呢？

 

中共中央《十六條》規定“文革”要在憲法框架內進行，是思想文化領域的運動，不能影響生產建設。但是當權派搶先出手，企圖轉移運動方向，把批“走資”變成批群眾，進而挑動群眾斗群眾，后來被毛主席糾正。動亂主要在1967、1968兩年，1969年黨的“九大”召開后，就趨于平靜。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備戰、備荒、為人民。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全國學人民解放軍。“文革”時期中國的工農業生產及各項建設并沒有停滯啊（我也參加了生產勞動嘛），并且為后續的經濟發展（例如投資環境）打下了物質基礎。

《批判“文革”》一文荒謬無恥。

《批》文說“大街上被漆成一片紅色，只有紅色”。這完全是造謠！我看見的仍是以青灰色為主。如果漆成一片紅色，那得要多少油漆啊？有那么多油漆嗎？誰能出這個錢？文革期間也是市場交易的（只有紅衛兵大串聯免火車票）。大街還是原來的大街，唯一的變化是改路名，例如把“中央路”改成“大慶路”（因為這條路上工廠較多），把“中山路”改成“反帝路”等等。據說有人提議要將紅綠燈的意思反過來，被中央否決，因為那不符合國際通行做法。

《批》文說“文革”的罪惡是毀滅文化。那就要看“毀滅”的是什么，封建的、資產階級的文化當然是社會主義革命要改造的對象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從四德、三綱五常、刑不上大夫、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等封建文化本來就不利于民主政治體制的建設，不利于人民至上、干部為公仆理念的建立。由于當權派、行“左”實右派的破壞、攪局，有些方面搞得過火，但決沒有《批》文所述“家里的書，能燒就燒，能賣就賣，留下一兩本書放在外人找不到的地方，到文革結束后才敢拿出來。”的夸大其詞！

我父母是教育界人士，我家沒有燒過、藏過任何書，我的鄰居們也沒有如此，根本就沒有見到過、聽說過這等事。那個時期我還小，家里買過全套的《十萬個為什么》、訂閱過《知識就是力量》雜志，借閱過《朝鮮畫報》，經常買連環畫（小人書）。我上高中后自己買過當時的中、長、短篇小說、散文、詩歌集，歌曲集（如《戰地新歌》），喜歡美術，買過各種美術工具書：油畫、水墨畫、版畫、書法、速寫，樣樣都做過嘗試。我還喜歡電子、機械類的書。例如1975年夏天跟家人去廬山旅游，沒什么事情做，在山上的新華書店買了《半導體基礎知識》、《電工原理》。有一年去親戚家度暑假，跟他家的木工師傅學了幾招，回來就買了《木工工藝》……。“文革”期間要讀的書實在是太多了，哪里是什么“使一代到二代人沒有書可以讀”？當然，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書當時的確沒有賣。

《批》文說“文革”時期只有破壞、瘋狂的破壞。但我所見所聞的是，大城市的教堂、寺廟都被保護，67年聽說曾有紅衛兵（中學生）“破四舊”（林彪搞的），用磚塊砸過寺廟，但被制止。我上的小學在一座天主教堂的院子里，過去是教會學校。那高高的尖塔蔚為壯觀，彩色玻璃窗戶美輪美奐，它陪伴著我們的朗朗讀書聲。教堂被圍墻保護起來，閑人不能隨便進出，從來沒有看見內部真容。

《批》文說“文革”時期沒有商品經濟、沒有市場貿易。這簡直是胡說八道！我看到的是，有百貨商店、食品商店、服裝商店、五金商店、書店、布店、糧店、煙酒雜貨店、菜場、廢舊品商店等等各式各樣的店鋪，還有信托商店（當鋪），甚至還有“自由市場（黑市：不用票證買糧、油、肉等）”。“沒有商品、沒有交易”那這些商店是干什么的？不需要貨幣？難道能跑進去伸手要東西？哪個社會能不用貨幣、能沒有交易？當年聽說槍斃死刑犯還要向家屬收0.5元子彈費呢。其實中國經濟歷來就是市場和計劃的混合體，即使“三大福利”也是要花一點錢的嘛。住房（包括家具）是分配的，但要從工資里扣除少量的租金；醫療是免費的，但要花五分錢掛號；教育是局部免費的，中小學要收一點費（大、中專院校才全免費）。中國做不到像蘇聯、朝鮮那樣的完全計劃經濟，蘇聯資源多，朝鮮人口少，好辦！我還聽說那段時期全國加了一次工資。

《批》文講的情況基本上是發生在69年以前的事，我還可以替作者補充：林彪搞了“早請示、晚匯報”、“忠字舞”。我家所在的小洋樓有六、七戶人家，由我和鄰居家的小女孩輪流主持，大人們跟著念，大約半年時間就取消了。67年轉學去老家農村，看到過社員們收工后在打谷場上跳“忠字舞”，即手拉手圍成一圈邊唱邊跳，有點像少數民族舞蹈。67年城市較混亂，但農村較穩定（因為大專院校在城市）。至于武斗、打人，這是違反中央政策的，也是短期現象。毛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打人并不能改造人的思想，運動的目的是改造人而不是消滅人。任何革命都會有投機者，有少數人會亂中取粟。運動跟大多數人沒什么關系，因為我們的日常生活沒有受到影響，該干什么干什么。去菜場買菜，去糧店買米，上學、上班，閑暇時看電影、看球賽，節假日去人民公園逛逛。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沒有防盜網、沒有保安。初中一年級就開英語課，當然第一句是“Long live chairman Mao（毛主席萬歲）”。

自從中蘇交惡后，蘇聯在中蘇邊界屯兵一百多萬，把大批新疆居民騙到蘇聯當勞工，還侵占我國的珍寶島。1969年中國發動自衛反擊戰，把珍寶島奪了回來，蘇聯惱羞成怒，進行核訛詐，于是中國“深挖洞、廣積糧”。當年我在外婆家挖了防空洞，是鄰居叔叔幫忙挖的，所有的防空洞工程都是經義務勞動而成，不計入GDP。

《批》文主要強調那個時期消滅文化、沒有文化，是“文化沙漠”。這不符合事實嘛！那個時期還是有文化的，只不過是所謂的工農兵文藝罷了。就說“樣板戲”吧，那只是京劇的藝術形式，有八個而不是三個：《智取威虎山》、《海港》、《紅燈記》、《沙家浜》、《奇襲白虎團》、《杜鵑山》、《龍江頌》、《磐石灣》；芭蕾舞劇有：《白毛女》、《紅色娘子軍》、《沂蒙頌》、《草原兒女》等；創作的音樂歌曲多的不計其數，例如鋼琴協奏曲《黃河》氣勢磅礴，永葆生命力。還有琵琶協奏曲《草原小姐妹》、小提琴曲《山丹丹花開紅艷艷》等等等等。如今的“老歌新唱”不也有那個時期的歌曲嗎？電影有：《紅雨》、《春苗》、《青松嶺》、《艷陽天》、《決裂》、《火紅的年代》、《創業》、《海霞》、《南海風云》、《向陽院的故事》、《阿勇》、《閃閃的紅星》等等等等。文藝期刊有：《解放軍文藝》、《北京文藝》、《湘江文藝》、《連環畫報》、《河北工農兵畫報》、《廣西工農兵美術》、《人民戲劇》、《人民電影》、《人民音樂》、《中國攝影》、《舞蹈》等等等等。

因為所謂的“沒有文化”，《批》文進一步說那時閉關鎖國，不對外交往。是中國封閉嗎？不是！首先是中國被封鎖制裁，“巴統會”禁止向中國出口任何技術物資，中蘇交惡后也得不到東方國家的援助。然而中共努力打破封鎖，與世界窮國交往、援助，打出一片天地。成功地舉辦了幾屆廣州出口商品交易會，與世界做生意。“文革”后期外國人也多了起來。１９７３年乘資本主義世界經濟危機、產業升級的機會，中央制定了 “四三方案”，即４３億美元引進西方成套設備的計劃，其中有１３套大化肥、４套大化纖、幾套烷基苯、一套一米七扎機等項目，這些項目在１９７８年后陸續建成投產。例如江蘇的宜征化纖廠，南京烷基苯廠（加佳牌洗滌用品），１９７５年搞基建的時候，我曾經去工地玩過。說到交易，當國際黃金跌價時，買進了二百四十多噸黃金，當大米漲價時，賣出大米買入小麥。做這些事情好像不需要多么高的學位吧。“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讓帝國主義封鎖吧，封鎖個十年八年，中國的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沒辦法，１９７１年讓中國成為聯合國“常委”，尼克松、田中角榮們紛紛前來示好。

“文革”是不好，但“文革時期”中國老百姓除了跟著喊幾句口號外，還是干了不少正事的嘛，并非像《批》文描述的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