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得區分一下“朝鮮戰爭”與“抗美援朝戰爭”。
這兩場戰爭可以說同時于1953年7月27日結束,這一天交戰雙方簽訂板門店協議。但是兩場戰爭的開始時間絕然不同:朝鮮戰爭的打響,是1950年6月25日,在“三八線”;抗美援朝的第一槍,是1950年10月25日,在鴨綠江附近。
看到百度百科上,關于“朝鮮戰爭”的條目寫道:朝鮮戰爭亦稱抗美援朝戰爭(1950年6月25日~1953年7月27日),我真是哭笑不得。1950年6月28日,朝鮮戰爭爆發后的第三天,金日成同志才派一名校官到北京通報情況。毛澤東同志對此十分不滿,事后對師哲同志說:“他們是我們的近鄰,戰爭爆發也不和我們商量,現在才來打招呼?!庇纱宋蚁耄珴蓶|同志肯定也不會贊同百度百科這位編輯的觀點。
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笨鬃诱J為天下有義戰,但是他認為出自天子的征伐,才是合乎道理的,尤其是專指周天子。這顯然是無法讓人民群眾接受的,精英貴族也不愿意接受。
孟子曰:“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孟子又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泵献拥挠^點貼近大眾一些了,他把天子從神壇上拉了下來,對于人民群眾和精英貴族以及這兩種人群內部的等級差異,孟子的總結是“彼善于此”,也就是說權勢人物確實有過人之處,但也沒什么了不起。我認為,孟子的學說奠定了中國世俗社會幾千年的基礎?!懊駷橘F”,既然如此,當然就可以推論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人民群眾的苦難,憋到一定程度,就會將這種思想發揚光大,從而制造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天下大勢。
有些人講“孔孟之道”,有些人“貶孔褒孟”。我也算湊個熱鬧吧。
孟子說“春秋無義戰”,還是比較嚴謹的,他并沒有說“自古無義戰”或“天下無義戰”。
那么,抗美援朝戰爭是不是“義戰”呢,是不是“正義的戰爭”呢?某種程度上說,毛澤東同志繼承了孟子的思想,因為他相信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這與孟子的“民為貴”明顯相通。
這樣說來,戰爭如果是由人民發起的,應該就是正義的??墒侨嗣癫皇且粓F散沙,總要三五成群。人民要想發揮力量,總要有領袖。那么旁觀者就要質疑:戰爭如果是由人民領袖發起的,還算是正義的嗎?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所以,我們不方便從戰爭的發起者,看戰爭的正義性。
另一種判斷戰爭正義性的途徑,通俗地說,就是誰先動手。這個通常很難說清楚,因為仇怨的積累往往會有相當長的時間,雙方都會有過激的地方,并且通常都認為自己有理。
最后,判斷戰爭正義性的方法,我覺得就是大量收集資料,進行系統分析,看看哪一方是被迫參與戰爭的。這與誰打第一槍不一樣,因為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不小心發怒了、惹事了,如果真心懺悔、贖罪,就還是會消弭事端的。不是嗎?
通過系統分析抗美援朝戰爭,不難發現,中國是真的不愿意參戰。
①朝鮮戰爭之前,金日成同志征求斯大林同志的意見,斯大林同志對進攻南朝鮮的支持是有限的,并建議金日成同志謀求中國同志的支持。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國共產黨,明確表示可以同意三個朝鮮師回國,并提供一定的軍備,但是其他中國軍隊不會參與。
②朝鮮戰爭的爆發,金日成同志在三天之后,才正式通知中國,可見朝鮮方面本來也沒有請中國同志幫忙的意思。
③北朝鮮軍隊失利之后,求助于中蘇。1950年10月3日凌晨, 中國總理周恩來同志緊急召見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通過印度警告美國政府:如果美軍越過三八線,擴大戰爭,“我們不能坐視不顧,我們要管”。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本來參加朝鮮內戰就不對了,這時如果能夠適度收手,在國際上還是真能維持杜魯門鼓吹的那種自由民主精神??上В绹鴽]把中國方面的警告當回事,因為當時也沒人瞧得起中國。諾大的中國,在蔣委員長領導下,被島國日本,壓制得那么慘!如果說1943年開羅會議上,蔣介石還算一號人物,1945年的雅爾塔協議蔣介石根本就變成被救助幫扶的可憐蟲了。毛澤東同志領導的中國人民,雖然趕走了蔣介石,但是因為對手實在讓人瞧不起,連累得自己的勝利也沒有得到國際上的充分重視。所以,當時美國政府輕視新中國的意見,也是情有可原的。
④1950年10月19日,“聯合國軍”占領北朝鮮首都平壤。這是“聯合國”方面的又一次收兵良機。軍事上、政治上都獲得了明確的勝利,又沒有非常明顯的道義上的損失,如果能夠懸崖勒馬,展開和平談判,會獲得相當有利的政治局面。中國方面雖然肯定要管,但是怎么管?這是非常有學問的。中國軍隊不一定非要全面參戰。金日成同志軍事上確有道義上的責任,不應該在戰前搞和平煙霧彈,哪像中國共產黨,凡事講在明面,和平與戰爭,兩手都硬,都是明的,都是真的。所以北朝鮮方面暫時退卻,經由和平談判收復部分失地,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人非圣賢,孰能無錯?犯了錯,接受點教訓,吃點虧,不應該嗎?可是,麥克阿瑟這位好戰的將軍,用激情忽悠了杜魯門,把戰火推進到了中朝邊境,喪失了這次停戰良機。
⑤“抗美援朝戰爭”的第一戰,地點選擇的很有學問。從Google地圖上看,那個位置非??拷喚G江了。在這個位置開打,無論誰先開槍,都可以明確表現新中國政府的勉強參戰態度。新中國政府已經明確表示,如果“聯合國軍”越過三八線,就要管了。如果“聯合國軍”不打到鴨綠江這里,還可以“文管”;如果打到鴨綠江了,還怎么“文管”?就好像勸架似的,你在旁邊苦勸,可是那個強壯的,根本不聽你的,把那個相對弱小的往死里打,你不上手行嗎?要袖手旁觀,除非你冷血無情。可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人民,不是那種人!所以只能“武管”了。
綜上所述,新中國的確是被迫參與了“抗美援朝戰爭”,真的是很無奈啊!所以,我判斷,抗美援朝戰爭,至少從起點上看,是正義的戰爭,是“義戰”。
(理悅人 2010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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