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中國當下,不由人驚出一身冷汗,因為滋生第一線勞工跳樓的土壤不但沒有消除,而且還在局部范圍蔓延且肥力不減,由此滋生的資本惡之花,余觀其長勢還正葳蕤茂盛。筆者以為,不秉持毛主席當年就提出的“節制資本”的邏輯,不用這一邏輯對資本惡之花進行“修理”,不要說勞工“生活”沒有“尊嚴”,就是走極端式的跳樓事件終將會前仆后繼,斷難消弭。為什么呢?因為馬克思所說的“異化勞動”如今在神州大地某些地區大有死灰復燃且愈演愈烈之勢。
在1845年春寒料峭的布魯塞爾,大胡子博士馬克思撰寫了一千五百字的文本《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盡管這個文本因種種原因沒有最終訴諸媒體,但卻被他的戰友恩格斯稱之為“包含著新世界觀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因為正是在這篇文稿中,馬克思最終確立了自己的科學的實踐觀,這標志著馬克思戰斗的實踐唯物主義階級立場的真正確立。然而,馬克思的這一理論成就和他后來為之奮斗的領導工人階級進行的革命斗爭的實踐創造性活動,卻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和任意所為,而是有一個強大的理論源頭的,這個源頭就是馬克思1844年撰寫的哲學經濟學手稿。因為正是在這個文本中,馬克思站在”對象化勞動理論“這一新的理論高度,對滿目瘡痍的資本主義現實世界的“勞動異化”進行了審視,并且在審視中提出了對異化勞動的揚棄和向”對象性活動“的回歸的實踐唯物主義觀點。
在手稿中,馬克思從資本主義勞動關系的四重異化分析起,給我們勾勒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顛倒了的世界。
首先,資本主義的勞動異化表現為第一線勞工和他們手中創造出的大量的產品堆積之間的異化。即“工人在勞動中耗費的力量越多,他親手創造出來反對他自身的,異化的對象世界就越強大,他本身,它的內部世界就越貧乏,歸他所有的東西就越少。”今天,在我國,主要由第一線勞工所創造的社會財富已經多到世界第二了,可是第一線勞工所獲得勞動收入所占GDP的總量卻已經創下歷史新低,僅僅為GDP總量的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僅為同期美國的一半不到。筆者一直有一個想法,即和諧社會表現在社會生產力發展和個人福祉增進上,應該是雙向互動和協同發展的關系,惟其如此,才能構筑起心物平衡的心靈景觀。而這樣的景觀在當下卻并不多見。
其次,資本主義的勞動異化表現在勞動者身上,就是勞動者的身首異處,靈魂出竅和六神無主。用馬克思的話來說,就是“勞動”和“生產行為”之間的異化。即工人“在自己的勞動過程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的發揮自己的體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體受折磨,精神遭摧殘。因此,工人只有在勞動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勞動中則感到不自在,他在不勞動時覺得舒暢,而在勞動時感到不舒暢。因此,他的勞動不是他自愿的勞動,而是被強迫的強制勞動。”當勞動過程變成了一種強制性的壓抑人性的東西,則必然會引發勞動者逃離生產過程的行為和心理扭曲乃至自殺的行為發生,而這是不利于構建身心俱健的和諧人格的。
再次,資本主義的勞動異化表現在人同自然的關系上,就是天人關系的失衡。如果說第二重“身心關系”的失衡是個體人微觀系統中的“天人關系”的失衡,而且表現在資本家那里是極力張揚自己形而下的貪得無厭的物性欲望的滿足以及釋放和宣示自己精神世界的冷酷無情;在工人那里,又表現為形而下欲望對象物的匱乏和精神世界的自甘墮落的話,那么,宏觀領域的天人關系的失衡就主要指人與自然的對抗。用馬克思的話來說,就是人的本質和包括人的“無機的身體”在內的自然界關系的異化。即“無論是自然界,還是人的精神的類能力---變成對人來說是異己的本質,變成維持他個人的生存手段。異化勞動能夠使人自己的身體,同樣使他之外的自然界,是他的精神本質,他的人的本質同人相異化。”今天我們已經不難看到,由于資本家的企業為了短期利潤目標所追求的斷子絕孫和傷天害理式的發展,已經構成了科學發展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最大的敵人。
第四,資本主義的勞動異化表現在人與人的關系上,就是相互之間的敵對和“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所造成的人的關系的全面緊張。馬克思說:“人同自己的勞動產品,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類本質相異化這一事實所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人與人的異化。”即“當人同自身相對立的時候,他也同他人相對立。凡是適用于人同自己的勞動,自己的勞動產品和自身關系的東西,也都適用于人同他人,同他人的勞動和勞動的關系。”我們已經看到,就在富士康連續發生工人跳樓的事件的節骨眼上,他們的高管層表現的又是何等的冷血啊,什么企業就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企業不是社會,不要把社會責任感這些東東拿來說事。可以不客氣地說,在富士康那里,第一線員工和高管層從來是離心離德的。這樣的企業即便做成了世界五百強,那對第一線員工又有什么意義呢!?
最后,我們還要說明一下,富士康的悲劇絕不是個案,而是一種類型。而且在南方某些地區的非公有制企業里相當普遍。同時需要指出的是,在這些企業里,不但馬克思所說的上述四重異化現象都有,而且還打上了“中國特色”,這就是第一線勞工的家庭功能的瓦解和某種程度的異化。因為來打工的農民工作為“新市民”,大部分人是以男性新市民個人式變遷的方式來到城市打工的,這種犧牲家庭倫理和功能的所謂人的“發展”,其本身就是令人窒息的,因為夫妻關系的和諧和家庭關系的正常以及功能的健全,也是家庭意義上的天(妻子一方代表著自然屬性)人合一,沒有這種和諧,新市民初來乍到新地沒有落地生根的感覺,如何實現詩意的棲居?沒有詩意的棲居,何來人世間的幸福?沒有了人的幸福,如何保證富士康的悲劇不再重演?
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里,馬克思主義中的人道主義訴求是我們黨首先弘揚的價值訴求,這是寫進黨的十七大文件中的。這也是科學發展觀為什么把以人為本作為核心規定的緣由所在。反思當下的悲劇,我以為都是前些年我們在發展上實際堅持了一種經濟一元論的“發展主義”所致,這種架空黨權(鄭永年語)無視民生的發展,的確有利于官權和資本權的做大做強而不利于黨權的方向整合和民權的伸張實現。所以才導致了有些地方政府官員和資本家的彈冠相慶和神靈活現。他們無不得意地說:“民主國家麻煩多,福利國家包袱多,工會嚇跑投資者,農會嚇跑圈地者”。弦外之音,在我們這“一方投資熱土”,我們沒有西式民主的攪局之虞,我們的政權不受別的力量的掣肘,就可以在威權主義和鐵的紀律下多出GDP的政績;我們沒有民主社會主義高福利的負擔,勞動力資源便宜就成了優勢,你們資本家可以放心多賺取利潤;我們沒有農會這樣的組織,土地可以“自由流轉”,農村可以成為新投資者的樂園,即便因此造成了污染,你們也不用擔心買單,可以拍屁股走人;我們沒有工會這樣的組織,這樣的投資環境你資本家在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等等。
所以,只有在堅持“以人為本”中回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大張旗鼓的宣傳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戰斗的實踐唯物主義思想,真正消除異化勞動的土壤,限制資本過度剝削和野蠻壓榨的沖動,實現由“異化勞動”向對象性活動的回歸,才能剔除現階段神州大地上資本過于張揚所導致的非和諧性毒瘤,也才能從根本上實現實踐的主體和生產勞動的主體即廣大勞工階級的尊嚴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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