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代表”的人大制度　　

“關閉所有社會網(wǎng)吧，政府辦公共網(wǎng)吧”；“在大的會議上舉手表決時我從來沒有反對過或棄權過”……除了這些雷人提案雷人語錄之外，即將閉幕的2010年全國“兩會”，留給國人的，還有什么？全國“兩會”，一地雞毛?！　?/p>

說來慚愧，我三十有三，卻從不知選票為何物。話說回來，即使我有機會行使自己的神圣權利，也無從做起，因為選舉所謂人民代表的選區(qū)，遠遠超出人們相互了解的范圍。我國又不提供也不允許有競選的權利。如果人人只選自己熟悉的人，選票會分散成一盤選不出任何人的散沙。這就決定了事先提出候選人?！　?/p>

我國人大制度的問題就在于此。在互不了解的范圍內(nèi)，選民也不了解候選人，沒有贊成候選人的理由，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既然自己了解和贊成的人選不上，除了選舉候選人別無選擇。結(jié)果就是候選人是誰，當選的就是誰。即使有所謂的差額，也只是選民在已經(jīng)被挑選好了的候選人之間進行的一次純象征的挑選。那么，當選的人民代表實際并不產(chǎn)生于人民，而是有權提名候選人的當權者任命的。在更高層次的選舉中，這些人民代表必然要服從任命他們的人。即使有想按自己意志行事的代表，因為越高層次的代表來自越大的單位，越缺乏橫向聯(lián)系，彼此之間更不可能了解，就更需要提候選人，候選人就更保證當選?！　?/p>

（二）共產(chǎn)必須共權　　

蘇聯(lián)東歐社會主義國家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消滅生產(chǎn)資料私有制上，卻沒有消滅另一種私有──社會權力私有制，甚至在消滅前一種私有制的同時強化了后一種私有制?！　?/p>

生產(chǎn)資料私有的社會，社會權力再集中也不能完全限制各經(jīng)濟單位內(nèi)部事務的自主，整個社會因此還有自動調(diào)節(jié)的補償能力。而在官僚專制的蘇聯(lián)東歐社會，權力因生產(chǎn)資料的公有侵入社會每個細胞，無所不及，無所不管，很少有分權狀態(tài)予以緩沖。權力占有者的一切妄想荒謬和愚蠢就能得到最徹底的貫徹，權力私有制的危害比任何時候都嚴重?！　?/p>

生產(chǎn)資料公有，社會權力個人私有，這是所有社會形態(tài)中最糟糕的一類。人民沒有任何權利，統(tǒng)治者沒有任何制約。公有財產(chǎn)等于是權力占有者的個人私產(chǎn)?！　?/p>

正是社會權力的私有，成為社會種種弊病的根源，也是蘇聯(lián)東歐社會主義從人心所向淪落到窮途末路的原因?！　?/p>

（三）舉起左手打倒獨裁專制，舉起右手打倒群眾運動　　

然而，現(xiàn)在全世界都視社會主義為敵，這時候重要的已經(jīng)不是去參加那個合唱，而該把理性用于對人人趨之若鶩的民主的批判。　　

民主無疑比專制進步，但那不是非此即彼的理由，不能因此就不看到它的缺陷。民主社會發(fā)展出競選體制讓選民了解候選人。但大范圍競選必須利用昂貴的傳播媒介。范圍越大，競選成本越高。這點決定了最后當選者屬于占有資源最多的那個集團。社會權力也就為那個集團所私有。納粹也是通過民主的選舉手段上臺執(zhí)政并且發(fā)展成為血腥的獨裁體制的。在當今這個由傳播媒介操縱的信息時代，能發(fā)出強烈聲音的少數(shù)比沉默的多數(shù)受到更多的注意，而當他們的意志通過無孔不入的媒介轉(zhuǎn)化成時髦，就輕而易舉地控制了多數(shù)?！　?/p>

西方民主制的選舉很大程度是制造公眾形象的比賽。投票者對競選者的綱領缺乏判斷能力，所以致勝的關鍵在于抨擊和丑化對手。這導致西方選舉的腐敗。　　

一般群眾不可能對高層領袖應具備的信仰、才能、素質(zhì)、思想方法、修養(yǎng)、知識水平等有正確估價，往往把判斷重點放在形象﹑談吐﹑人品怎樣，是否有桃色經(jīng)歷……即使是這些方面，他們也不可能真正了解，只是道聽途說和被傳播媒介擺布罷了?！　?/p>

在一個最強調(diào)多元的時代，趕時髦卻造就出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元。連追求多元也成了一種時髦的一元。全世界從思想方法﹑價值觀念到時裝歌曲全趨于一致?！　?/p>

在時髦的叫喊中，有幾個人真正懂得“民主”是什么呢？槍桿子灌輸?shù)囊辉€讓人心存反抗，廣告灌輸?shù)囊辉獏s讓人自鳴得意地以為就是自己的多元?！　?/p>

也不能贊成那些專門從事煽動，把未來希望寄托于疾風暴雨式的群眾運動的民主派。暴政和暴民同樣可怕。那是相輔相成互補的兩面。壓迫引起仇恨和暴烈，而群眾運動的盲目和殘忍只能由更血腥的鎮(zhèn)壓收場。法國大革命及中國文化革命那類瘋狂時代留下的恐怖就會重現(xiàn)。動亂能摧毀一個舊社會，卻不能建立一個新社會?！　?/p>

無論是選舉制民主，還是群眾運動的民主，民主制范圍越大就越荒誕走樣，尤其在中國這樣一個缺乏法律傳統(tǒng)和喪失了道德結(jié)構(gòu)的特大范圍里。一旦實行這種民主制，中國將遭受比專制更大的苦難。必須打破民主制的虛幻光暈，因為只有民主制的招牌被推倒，逐級遞選制才能從后面顯露?！　?/p>

（四）逐級遞選制通向?qū)嵸|(zhì)民主　　

逐級遞選制不能讓每個有才能的人被所有選舉層次和圈子同時知道，但卻提供了一個真正的條條道路通羅馬的結(jié)構(gòu)，給每個人以從最基層升到最高層的直通線路。我們可以設想一個藏龍臥虎之人處身最基層，例如一個生產(chǎn)班組，他的才能無疑高于同班組伙伴許多，他當選是無疑的。當上了班組長，他就進入下一個選舉層次。同車間其它班組長以前可能不熟悉他，但這個新的選舉范圍很小，人數(shù)不超過n，很容易互相了解，又有朝夕共事的表現(xiàn)機會。用不了多久，其它班組長就能認識到他的過人才能，他就會被選為車間主任。這樣一級一級向上，不管哪個層次，原理都是一樣的。只要他的才能和綜合素質(zhì)總是超過同層次其它人，他就能不停地被選拔上去，一直到達他的能力極限與職位的平衡點。如果那個平衡點是國家元首，他就一定能沿著這個途徑從最底層一直登到頂峰。逐級遞選制的選舉層次將造就一個才能金字塔，社會全體成員自動按才能大小各歸其位，幾乎不會出現(xiàn)任何埋沒與錯位。才能金字塔和權力金字塔完全一致。這種只能由直接下級進行的選舉保證了選舉水平隨層次提高而提高。由大區(qū)領導人選舉國家元首，他們就不會為誰有一件打補釘?shù)囊r衫而感動，也不會把注意力津津樂道地放在誰曾有過情人上。他們選的是元首，不是演員或道德模范。沒有誰比他們更懂得什么是元首的使命和職責。這種選舉是群體精英對個體精英的選擇，因而是不斷更上一層樓的良性進化。　　

逐級遞選制不會出現(xiàn)選民對當選者約束滯后或錯誤約束，是不是也出于這種邏輯。大范圍選舉的選民不可能得知上層還處在理論﹑綱領和計劃中的錯誤，也沒有相應的水平進行正確判斷。只有當錯誤成為現(xiàn)實，造成了每個人都感覺到的損害之后，選民才能為時過晚地進行約束。大范圍選舉又只能定期舉行，在當選者任期之內(nèi)，幾乎難以受到有效的約束。即使允許隨時選舉，大范圍選舉也將延誤很長時間之后才能有結(jié)果，反過來，一般群眾直接選舉高層領導人也會造成許多出于局限，無知或短視的約束，迫使領導人迎合社會而不是領導社會。這種例子在當前西方民主制社會不勝枚舉。逐級遞選制卻不同。直接下級沒有一般群眾的局限性，了解當選者而且時常接觸他，隨時可以得知并且認識到尚處在萌芽階段的錯誤。選舉非常容易，因而對當選者的約束不會有滯后問題。選舉者的視角、知識水平和專門修養(yǎng)以及他們自各代表的集體利益綜合在一起，使他們不但不會進行短視的約束，反而會鞭策當選人堅持一時還不被基層群眾接受的長遠目標。 　　

（五）最小的民主才是最好的民主　　

迄今為止的所有選舉都是在人們彼此互不了解的范圍內(nèi)進行，因而全是虛假選舉。逐級遞選制的基本思想是把所有選舉都限制在互相了解的范圍內(nèi)。一個生產(chǎn)班組的工人是相互了解的。一個車間的班組長之間配合生產(chǎn)，磋商事務，工作上的橫向聯(lián)系使他們也相互了解。在一塊共事的人只要人數(shù)不超過n，至少在共事的'事'上，無論哪個層次的選舉都保證在相互了解的范圍。大區(qū)首腦彼此相距很遠，但他們要討論國家大事，相互協(xié)作，他們擁有的通訊手段和信息保證他們可以像朝夕見面那樣互相了解。那么，造成選舉虛假的關鍵消除了，社會權力是不是就會從私有制變?yōu)楣心?？　?/p>

人們很難相信這一點，但主要是心理障礙。他們說既然美國人直接選舉總統(tǒng)還沒打破權力私有，逐級遞選制只讓人民選舉頭頂?shù)闹ヂ楣伲趺吹钩闪藱嗔?？問題就在這：美國社會讓人民選舉他們根本不知其然的總統(tǒng)，卻不讓他們選舉最切身的頭頂芝麻官，因為那一來整個社會就得翻個個兒，難道不說明芝麻官比總統(tǒng)還重要嗎？ 專制社會的獨裁者只任命直接下級，如各省省長，但并不因此失去對浩瀚如海的基層官員的約束，反而產(chǎn)生放大效應，上面哼一聲，下面變成一片雷。逐級遞選制顛倒了以往的任免順序，讓人民用任免芝麻官控制整個社會直到最高統(tǒng)治者。這種以多控制少的權力結(jié)構(gòu)比獨裁社會以少控制多的結(jié)構(gòu)應當更有效?！　?/p>

在最基層的選舉中，人們決定選舉誰或罷免誰的標準是每個人物質(zhì)的或精神的切身利益。每個人都希望自身利益得到最大滿足。那么以三分之二多數(shù)當選的領導者就是這個互相了解的范圍內(nèi)多數(shù)人認為最能代表自身利益的人。他在隨時可以被罷免的狀態(tài)下，必須時刻以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也就是集體利益為根本原則才能保持當選。那么他在參加上一級選舉時，他的選舉和罷免標準就會是自己所代表的那個集體的利益，誰最有利于自己的集體就選誰。那么三分之二多數(shù)選出的那一級領導者就將是最能代表那個選舉范圍內(nèi)多數(shù)下屬集體利益的人。往上每一級選舉都與此相同。這就是逐級遞選制的集中過程。烏合之眾的個人利益和意志這樣一級一級集中上去，越來越明朗﹑準確。當最高領袖向n個大區(qū)的首腦負責，受他們約束時，就等于正在向全社會負責，受全社會約束。當他在追隨自己的n個選舉者的時候，實際上他也就是在追隨著全體人民。這個世界才真正由民作主?！　?/p>

一般的量只有大小，而矢量除了大小還有方向。社會中每個人的個人意志都可以看做一個矢量。以往一個特權者的量的大小可以超過千百個老百姓的量之和。西方民主制在某種意義上解決了這個問題。不管總統(tǒng)還是主婦，每個人投的票都是一票，也就是每個人的量都成為等值。但如何把每個量不同的方向準確地綜合在一起成了新問題。西方民主制只能讓人民在投票時表達兩種意見：是或否，非此即彼。兩種意見被簡單地加減，結(jié)果要么是戰(zhàn)勝否，要么否戰(zhàn)勝是。當代民主制的許多弊病就是由此而來的?！　?/p>

逐級遞選制雖然同樣要由多數(shù)決定選舉結(jié)果，但是由于選舉逐級進行，每一級都保持在互相了解并且可以隨時交流的范圍內(nèi)，并且是動態(tài)的，隨時可進行的，就發(fā)生了本質(zhì)變化，每個選舉者不再只是一個畫在選票上的符號──幾年出現(xiàn)一次的是或否，而是身邊活生生的人，有性格，有要求，有邏輯，是一個完整的意志，是一個就在身邊不可忽視日日會打交道的真實存在。即使他是一個少數(shù)派，他也不是一個可以忽略和抵銷的符號。在動態(tài)中，他也許就是下一步的真理。在全盤中，他是一個組成全盤的局部，而且隨時會影響其它局部。所以當選者不會對這種少數(shù)視若不見，在受到多數(shù)約束的同時，也要受少數(shù)約束。約束結(jié)果不再是簡單直線的是或否，而是矢量求和的平行四邊形對角線，是與復雜生活和歷史進程相對應的多角度綜合，也就是每個不同方向的量都會對最后結(jié)果有影響，每個量都不會被吞沒和消滅。這樣的民主才名符其實。　　

法西斯是一種社會結(jié)構(gòu)的產(chǎn)物，歷史上法西斯通過民主制度上臺的例子不勝枚舉。但逐級遞選制中沒有那種結(jié)構(gòu)存身之地。專制強化社會內(nèi)部的集團對立，民主制也存在多數(shù)對少數(shù)的壓迫。逐級遞選制具有的矢量特性卻促使不同社會集團的利益趨向一致。矢量求和的運作是調(diào)和，不是對抗，逐級遞選制的自動調(diào)節(jié)機能將由此對社會結(jié)構(gòu)不斷調(diào)整，導致一種不可逆轉(zhuǎn)的進化，最終使陣營﹑階級﹑政黨﹑利益集團等造成人類之間的一切殘殺﹑敵對和斗爭的因素都趨于消亡，真正實現(xiàn)世界大同的理想?！　?/p>

（六）逐級遞選制如何保證權威　　

按照逐級遞選制，各級當權人物都由下級任免，那么當上級某項決定會損害某個集體的利益時，雖然那項決定為了全局利益是必要的，那個集體的領導人也可能不執(zhí)行。因為他領導的集體將支持他并約束他那樣做。但是如果逐級遞選制不能防止無政府主義和本位主義，不能使不執(zhí)行命令的行為受到制裁的話，那么無論其它方面怎么合理，也是行不通的。 　　

我們認為，權威和服從是社會共同利益所要求的。逐級遞選的各級當選者必然被要求建立對權威的保證，從法律﹑輿論﹑行政手段﹑經(jīng)濟制裁﹑直至動用武裝力量，具體方式不必我們現(xiàn)在動腦筋?？梢源_信的是全局制裁局部有很多辦法，制裁會損害反叛局部的自身利益。局部的領導人將以理性正確地判斷，而不會愚蠢地堅持以卵擊石。何況堅持也不會成功。每一層直接下級都能以敏銳的反應和隨機約束時刻調(diào)整領導人，使他既不能軟弱又不能濫用權威。調(diào)整的分寸會恰到好處。權威在逐級遞選制中的體現(xiàn)還有另一個特點：相對于任何層次，直接上級只構(gòu)成本集體共同意志的執(zhí)行人和追隨者，而不構(gòu)成針對直接下級的權威。權威間接地以法令和文件之類的非人格形式來自更上層。這就使多數(shù)人擺脫了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直接受權威管束，面對面地與權威沖突以及由此而來的壓抑和受挫，而獲得更多的自由感和主人感。讓逐級遞選的層次把管束過濾成一種無色無味類似自然規(guī)律的法則，接受起來就會平心靜氣，而減少現(xiàn)在這些文人相輕﹑意志較量和互不服氣了。從本質(zhì)來講，用金字塔比喻逐級遞選社會不恰當，它應當是個倒錐型的陀螺。廣大人民在上面，而當權者只是下面的支撐點，承受逐層傳遞的社會重量和摩擦。陀螺只有轉(zhuǎn)動才能穩(wěn)定。約束陀螺轉(zhuǎn)動的鞭子在人民手中，因而逐級遞選制的最終權威永遠是人民。　　

這是逐級遞選權力結(jié)構(gòu)的一個重要原則--每一層的行政領導者集體構(gòu)成更高一層的立法者， 而他們推選的上級就是執(zhí)行他們立法的行政領導。這種關系遠比三權分立制靈活、準確、及時和徹底，同時仍然保持制約的能力。人的激烈大多出于內(nèi)在的緊張和壓力， 逐級遞選制提供了一種整體的結(jié)構(gòu)保障， 無需把千斤重擔苦撐苦熬地壓在個體肩上， 因而便獲得一種極有把握的依賴感，使人松弛自信， 在對峙場合中也就自然而然地具備了超脫能力?！　?/p>

當年如果能實行逐級遞選制， “六------四”可能不會發(fā)生， 歷史也許會就是另外一條路。至少天安門廣場不會被嘩眾取寵者得勢， 運動也不會讓一些不稱職的人充當領導。當年的天安門廣場是傳統(tǒng)的組織意識和民主口號的雜交，產(chǎn)生的是缺胳膊少腿的怪胎， 結(jié)果是誰能把持高音喇叭誰就是“領袖”。對領袖的制約只來自烏合之眾的掌聲或噓聲。為了獲得廉價的掌聲， “領袖”們惡性互動地向極端賽跑，理性之聲卻被噓趕下臺?？涉?zhèn)壓的槍聲一響， “自焚者”逃得比誰都快！？　　

（七）逐級遞選制與民主運動　　

普選制，即使在彈丸之地的臺灣與香港，都無成功的案例，更不用說在龐大的中國內(nèi)地實行了。民主派的理論家曾針對中國太大、選舉成本太高的難題出過一招：距城市較遠的農(nóng)村地區(qū)和占國土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偏遠地區(qū)只象征性地設投票站，一來省錢省時，二來環(huán)境閉塞和不關心身外事的傳統(tǒng)將使那里的人民多數(shù)既不知道也無興趣長途跋涉去投票站，可以由此提高選舉的文化素質(zhì)。這種所謂普選，與投機取巧何異？　　

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以及XX年轟轟烈烈的民主運動，最后卻成為迎合群眾的競賽。無論那個派別，想在那股大潮中不因落后而被淘汰，只有不斷撥高自己超過別人，反過來人家又要超你，結(jié)果形成一個越拔越高的循環(huán)，趨向極端，最終必然要失掉理性和控制……　　

經(jīng)歷了民主運動的失敗后，人們不得不相信那種理論：群眾的素質(zhì)決定民主的素質(zhì)。中國九億農(nóng)民，又從哪談民主呢？然而，按那種理論，中國什么時候可以有民主呢？ 十三億人全拿到大學文憑？ 二百年以后？ 何況念過大學就懂民主嗎？歷次學生運動──包括六------四──群眾運動的問題樣樣全有。哪怕教授們湊一塊，沒有具體的操作程序和手段，也同樣是烏合之眾?！　?/p>

普選首先需要一個自上而下的龐大組織主持選舉，而且必須選舉出社會最高權力機構(gòu)之后社會才能正常運轉(zhuǎn)。逐級遞選卻是自下而上的，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人數(shù)范圍內(nèi)進行，所建立的組織可以獨立存在和運轉(zhuǎn)，而且具有自動組合的機能，分散的組織可以自發(fā)地結(jié)合在一起，非常方便地擴展，不斷提高層次，人數(shù)再多也會井然有序，直到組合成一個國家，甚至組合成世界，假如設想世界大同的話。社會大系統(tǒng)的轉(zhuǎn)換在社會變革中一向是最難的，以往總是要經(jīng)過革命﹑流血﹑大動亂和大破壞。逐級遞選制卻可以避免那些災難，哪怕在專制體制中，也可能做到以廣泛自發(fā)的逐級遞選和平地架空舊政權，以非暴力的不合作形式實現(xiàn)權力轉(zhuǎn)移。逐級遞選能使人民迅速有效自己組織起來，使不合作不致產(chǎn)生混亂，危及人民自身，從而提供了與當局決裂的自立基礎。只要在恰當時機引發(fā)出一個大規(guī)模連鎖蔓延的局勢，就能在一夜之間讓龐大的專制機器不戰(zhàn)自敗地土崩瓦解。以我看，這才是革命者應該追求的最高境界。　　

關鍵是能否在中國實現(xiàn)民主全在于能否找到一種合適的程序。經(jīng)過文雅課堂修飾和傳播媒介灌輸認同的民主戴著文明的高帽，因而被認定是不文明的中國所不適的──確實不適。中國需要的是這樣一種程序：任何一個具有思維的、活生生地勞動和生活著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文盲或農(nóng)民，都能在這種程序里最真實地表達他做為一個人而必定具有的個人意志。并且，每個個人意志都能以矢量求和的方式對社會發(fā)生作用。逐級遞選制正是這樣一種程序。文盲聽不懂競選綱領，不會判斷國家大事，可再文明的人也不會比他們對自己所生活的小村子更了解，更善于判斷和制約村里的當選人，那程序不必簽字，也無需選票，只需隨時舉起他們長滿老繭的大手就可以。 　　

（八）逐級遞選制是通向共產(chǎn)主義之路　　

逐級遞選制不是反馬克思主義的，實際正相反，企業(yè)和農(nóng)莊的老板由選舉產(chǎn)生，那種社會只能是共產(chǎn)的。在當今世界紛紛退回資本主義的潮流中，逐級遞選制是挽救共產(chǎn)主義的出路。　　

當全世界都以取笑共產(chǎn)主義為時髦的時候，我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經(jīng)過那么多天才頭腦思考﹑吸引了人類上千年的偉大理想，百年間席卷全球，激蕩起人類最崇高的情感，億萬英烈前仆后繼為消滅剝削﹑壓迫﹑不公正﹑自私與貪婪所進行的悲壯斗爭，全然是一個大誤會，一次可恥的自我蒙蔽，一場白白捉弄人的大鬧劇，大徒勞！在感情上，他屬于那些在精神與道德世界中不斷憧憬和追求的人，而永遠不會親近那些為理想破滅而得意的庸俗政客﹑商人﹑實用主義者和循規(guī)蹈矩的小市民以及他們所信奉的私有制﹑物欲﹑貪婪和競爭。即便是為了讓那些為信仰獻身的死者們不白死，為主義奮斗終生的先輩們不白活，也該在共產(chǎn)主義的前面而不是后面找到出路?！　?/p>

（九）逐級遞選制是歷史的支點　　

逐級遞選制只是一種選舉方法，復雜萬千的人類社會怎么可能由于這么簡單的一個程序變化就徹底改變呢？　　

我們認為，當代世界的民主社會和專制社會截然不同，兩個社會的區(qū)別產(chǎn)生于哪里呢？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程序嗎？民主社會實行競選式的選舉而專制社會的選舉是受操縱的。如此而已。怎么能說程序不神奇呢？　　

民主二字只是一個概念，要實現(xiàn)這個概念，必須依靠某種非常具體的制度和程序。以往中國的群眾運動把民主的大概念喊得震天，缺的就是細致具體的制度和程序，因此要么處于有民無主的決策零狀態(tài)，要么變成只有自己民主，不許別人民主的多數(shù)專制，最后無一例外地讓位給“主”──由少數(shù)幾個“主”來“主民”。為什么深入人心的民主這么沒有力量，而孤家寡人的專制卻總是勝利？除了其它原因，最重要的就在于民主沒建立起相應的制度和程序，而專制的制度和程序卻是那么根深蒂固，成為習慣?！　?/p>

相反，正是由于確立了一種競選制，專制在西方社會就很難重新上臺?！　?/p>

那么，逐級遞選制揭示了以往一切選舉都在互不了解的范圍內(nèi)進行，因而是虛假選舉，它做為一個真實選舉的程序確立起來，為什么不會引起更神奇的變化呢？應當說，怎么估量也不會過分。你應該超越心理障礙，相信理性判斷，就像水加溫到九十九度，再提高一度就有質(zhì)變一樣，人類已經(jīng)在漫長的歷史中走完了前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只要一個完美的選舉制出現(xiàn)，就會在最后一步跨進一個全新的社會?！　?/p>

（王力雄《黃禍》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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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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