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窮起來”的是一些什么人？　　

庫爽生　　

    在市場經濟體制建立之后，中國迅速崛起了一批富豪。一部分人靠“資本運營”，靠空手套白狼，靠“賤買”國企產權先富起來了；當然，也有靠奮斗加機遇造成的富豪。還有一些靠“為富人說話”的所謂主流經濟學家也“先富”起來了。“先富”們富得令人瞠目結舌，動輒財富過億、過十億甚至數百億。說一些富豪大亨富可敵國，完全沒有任何夸張。　　

    而與此同時，卻有一部分人的生活非常不合時宜地走了“回頭路”，被迫率先貧窮起來了，成了“先窮起來”的一族。“先富”們不但未能帶動“后富”，“后富”們卻成了被剝奪者，成了“先窮”一族。這些“先窮”們窮到什么程度呢？用窮得叮當響、窮得揭不開鍋等習慣說法，也是沒有任何夸張的。他們的生活水平的的確確是倒退了幾十年，究竟倒退了多少年，真還說不清楚——因為他們的經濟收入歸零，同時必需的花銷確實有增無減，比如必須上交的社保金就每年都在漲價。　　

    這些“先窮”們是什么人呢？不待我說，大家肯定會不約而同猜出：那就是被國企私有化改制砸碎了飯碗的數千萬下崗失業職工。他們賴以安身立命的家園被賤價賣給私人，他們用智慧和汗水建設起來的企業在主流經濟學家無恥地忽悠下，一夜之間造就了一個個百萬、千萬富翁或億萬富豪，可是他們自己卻淪落到社會最底層，成了“逆歷史潮流而動”的率先貧窮起來的一個弱勢群體。　　

    作為原本為共和國領導階級的工人階級，數千萬人下崗失業之后卻淪落為國內最大的弱勢群體。本來，這一大批人有天生的工人階級硬骨頭，他們并不需要同情和憐憫，只是需要理解和公道。是的，來自社會的理解和道義上的關懷很多，這令人欣慰。但是，我也聽到一些雜音，對下崗失業職工進行謾罵與侮辱，在他們心靈的傷口上撒鹽。有人要么是不了解歷史真相，只是道聽途說，也有人是惡意攻擊工人階級。下面是我在凱迪網看到的一則文字，有一定的代表性：　　

    “下崗失業工人是一個弱勢群體，他們發不出聲音，有些人生活變得相當艱難。他們的聲音一旦發出，往往博得很多人的同情。但是我不同情他們，我認為他們所受是他們必須受的。他們說，他們為國家貢獻了青春和力量。是的，不錯，他們的青春時光是在國有企業度過的，但是當時國家并沒有虧待他們。國家當時把他們的生老病死都管了。他們當時的待遇，是農民爬上梯子也夠不著的。沒有關系的農民，給自己的孩子很大的壓力，就是為了能考上大學，成為鐵飯碗一族。所以不要為此憋屈。其次，看看他們在單位的所做所為。我在國有企業作過幾年，不敢說情況都是這樣，應該有類似之處。做工人的遲到、早退、怠工、偷竊，作干部的貪污、不懂管理卻營私結黨、取寵員工不顧單位利益、夸夸其談不求革新。這樣的單位不倒閉什么單位倒閉？佛教里面有個說法叫共業，就是一個群體犯罪，業報懲罰這個群體。當初外企招聘的時候，往往規定年齡不超過35歲，就是為了避免招到他們這些人。他們不懂現代企業的運營，卻可能把以前企業的壞習慣帶進來。”

    說實在的，看到如此輕率地污蔑工人階級的胡說八道的文字，我無法抑制心頭的怒火。在他眼里，國企工人是些什么人？盡是一些“遲到、早退、怠工、偷竊”的混混；干部則是“貪污、不懂管理卻營私結黨、取寵員工不顧單位利益、夸夸其談不求革新”的廢物。我曾經在一家職工達4000多人的大型國有企業工作過很久，而且奉命考察、采訪過眾多國企，在我的親身感受和親眼觀察中，國企的管理總體上是好的，都有一套科學方法，大多形成了有自身特色的企業文化，勞動管理、質量管理、技術管理、現場管理、成本管理等各方面都是很科學，也是嚴格的。國企職工隊伍是非常優秀、整齊的，是朝氣蓬勃、富有戰斗力的，是樂于奉獻、任勞任怨的，是具有主人翁責任感和創造性的，是吃草獻奶的“奶牛”，總之是一支訓練有素、不怕吃苦、能打硬仗、無私奉獻的職工隊伍。這一點，對現實稍有了解的人都不會否認。連老外在很多場合都伸出大拇指：“中國工人真了不起！”假如真的像某些無知的人說的那樣，作為工人階級主力軍的國企職工都是一些混混，我們國家的物質財富是誰創造的？我們國家的現代化是誰建設的？私有化之前我國的工業等于零嗎？　　

     我不否認，從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開始，國企在管理上有所滑坡；工人的主人翁地位弱化乃至消失之后，工作主動性、積極性和奉獻精神也大打折扣，但是總體上管理仍然是相當規范的，工人階級的優良品質也仍然保持著。我所在的國企和我所了解其他國企，上班是不允許遲到、早退一分鐘的，更不敢什么“怠工、偷竊”。誰都把自己的飯碗看的很珍貴。不排除個別企業、個別職工有不正常的現象，但是個例是不能說明問題的。具有優良傳統的中國工人階級不容污蔑，不容丑化，不容妖魔化！　　

    假如下崗失業職工真的是像某些人說的那樣，是因為有“遲到、早退、怠工、偷竊”等勞動紀律渙散、損公肥私的行為而被砸掉飯碗的話，那他們的失業就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還會有誰同情、憐憫他們？還會有誰呼吁還他們一個公道？就連私有化改制的始作俑者厲以寧都說國企改革要犧牲三千萬工人，國企工人果真如此丑陋的話，那就不能說是犧牲他們，而是讓他們到應該去的地方。有人以為，謊言重復千遍就成了真理，事實上確有人以為國企工人是自己懶惰等原因下崗失業的。但是，任何誹謗、污蔑都不能否認、抹殺這些王鐵人的粉絲們的優良品質，他們的歷史功績已經銘刻在神州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支撐著共和國的宏偉大廈！　　

    曾經被寄予殷切期望的“先富帶后富”終于化作了泡影，先富們、次先富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享受著盛世的快樂，不用說帶動后富，窮人們即使議論一下都會有被戴上“仇富”的帽子。當然，富人們送給了窮人們一個“待富”的渺茫希望，使窮人們在幸福的憧憬中打發掉一個個窮日子。不知道這些數千萬“先窮”會不會帶動“后窮”？看來很難，因為一些靠“賤買”國企而富起來的富豪，據說已經富可敵國，坐吃山空一百輩子都未必能趕上“先窮”者的生活水平。“先窮”者或者“待富者”們，你們“仇富”也白搭。　　

2009年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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