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明火執仗地瓜分國有資產

——評國泰君安“百萬年薪門”事件　　

庫爽生　　

近幾天，國泰君安百萬年薪事件在互聯網上炒得沸沸揚揚。不但老百姓為之驚詫和不滿，中央電視臺這一次也鼓足了勇氣，直言指稱其為國有資產流失。有人曾經生氣地問：“中國人，你為什么不生氣？”看來中國人這一次是真生氣了：同行因為其薪酬遠高于行業整體而驚異生氣，股民因為炒股虧了血本而憤懣生氣，眾多老百姓因為這些人工資高得太過離譜而生氣。我注意到，比較一致地生氣之處在于：“在2008年資本市場低迷，各大券商紛紛降薪、裁員的背景下，國泰君安這份天價薪酬及福利費用確實讓人感到瞠目結舌。”　　

要我說，最值得生氣的，還是中央電視臺這個主流媒體的大哥大之指稱沾了一點邊（可惜“流失”語義過輕）。國泰君安這一次的“天價薪酬門”，要害并不是什么業務績效完成得好不好的問題，也不是什么把職工當冤大頭和替罪羊而掩蓋高管私分的問題，而是在于這是在明火執仗地瓜分國有資產！他們在快樂地享受瓜分國有資產的盛宴。與國有工業企業私有化改制中有關人士瓜分國有資產不同的是，那是一次性把一家國企瓜分完畢，大家在瓜分“盛宴”上大吃海喝后搽搽嘴巴揣著大大的紅包走人；而國泰君安這種搞法是分期分批瓜分國有資產，瓜分一次是一次，而且一次的金額就足以嚇死老百姓。不知道他們把這樣一筆錢揣到腰包后，會不會被午夜敲門聲驚醒？　　

國泰君安正擬瓜分的這32億元巨額人民幣是哪兒來的？是公司高管們用辛勤的智慧和汗水換來的嗎？中央電視臺的特邀在線嘉賓葉檀女士回答：“這錢無非就是在上一波中國牛市里從中國股民手上掙來的，即所謂的股市全流通政策下的法人股低買高賣的減持所得，和美國銀行1塊錢買中國建設銀行股票然后4塊錢減持、巴菲特2塊錢買中國石油然后12塊錢拋掉差不多。當然，和美國銀行相比之下，國泰君安作為投行是小巫見大巫。美國銀行的深厚道行和在中國的制度優越性是國泰君安至少暫時無法企及的。國泰君安趁著2年中國牛市減持了不少國有法人股，利用類似中國石油那樣在香港股市賣2塊錢一股而在內地上市開價48塊錢一股的中國股市機制，大概賺了100億。而美國銀行就建設銀行一單，就是近1000億的收益，所以即使當下金融海嘯驚濤拍岸，依然屹立潮頭而不倒。”看來，國泰君安擬瓜分的32億元巨額財富的來源并不復雜，即“所謂的股市全流通政策下的法人股低買高賣的減持所得”。也就是說，這樣一筆巨款并不是國泰君安的女士先生們從地里耕耘播種生長出來的，也不是這些白領們從工廠的生產線上一道又一道工序生產出來的，更不是他們或她們玩什么金融魔術玩出來的，而是本身就是國家的資產，這勿需論證。持有的法人股就是國有或者國有控股企業的股份，就是叫一個買菜的大媽持有，低買高賣，大媽照樣賺得盆滿缽滿，說不定還不止32億元，因為大媽懂得精打細算，不會如此豪奢地慷國家之慨！我記得有人在評論中國平安董事長馬明哲的6000多萬元年薪的時候說過：中國平安的業績并非經營者能力所致，從它享受的國家優惠政策來看，即便董事長辦公室插一根電線桿，中國平安照樣會經營的很好（大意）。如此精彩的評語，照樣可以移植到國泰君安等券商身上。券商并非研發兩彈一星之類的高科技產品，事實早已證明券商高管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杰，而很多人卻是俯拾即是、隨手一抓一大把的庸碌之徒。此類行業的高管是沒有道理獲得如此驚人的高額薪酬的。　　

話說回來，不要說這32億元并非國泰君安靠智慧和汗水為國家創造的財富，即便是他們創造的，也是國家企業的利潤，理應上交國庫，哪有瓜分的道理。若國家同意企業留著用于后續發展，也應該是國家對于國企的后續投資。你是國家企業的職員，你用國企的平臺和資源創造了利潤，就能夠自行處理嗎？天下哪有這樣的強盜邏輯？聽說是國家什么什么部門批準的什么什么分配方案，這樣非理性的荒唐方案，誰批準誰要負責。國有企業是全國老百姓的，老百姓不會答應如此腦殘者批準的方案。　　

當中央電視臺主持人問：國泰君安的績效完成表現并不好，憑什么給自己發天價薪水，有否道德問題？葉檀回答：“因為監管缺位所以無法判斷，談不上道德問題。也就是說，政企不分、公私不明，雖然是國有公司，這個國有到底是誰所有誰也說不清，所以高管也就習慣了當公司是自己所有了，公司高管決定發薪分錢分多少怎么分也就誰也管不著，因為他們也是按照制度安排照章行事而已，不立法就談不上非法，似乎和道德無關。報表顯示：國泰君安07年業績和薪酬分別為：73億和21億，08年業績和薪酬分別為：56億和32億。今年的這個天價薪酬，也只是國泰君安員工無意泄露才得以曝光的，不然還真的是誰都管不著。因為沒有政府監管，老百姓管不了，只有他們自己管自己。”這里，葉檀是在為白領諱。國有企業說不清楚是誰的嗎？《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一章第七條清楚地指出：“國有經濟，即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經濟，是國民經濟中的主導力量。國家保障國有經濟的鞏固和發展。”國有即全民所有，國有資產屬于全國人民所有，國企行政隸屬的當地政府應該擔負起監管重責，絕非一句“政企分開”就能夠撒手不管的。　　　　

若說到道德，也是必須追問的。我想，國泰君安這家公司還在中國大地上，貴公司的大人先生們應該能看到老百姓面對的是一種什么生活。在廣袤的神州大地農村生存的人們暫且不說，有目共睹的是，城市居民絕大多數是在貧困的泥沼中掙扎。普通市民主要群體除了打工者就是下崗失業者，在我所在的共和國中部那個城市，在民營企業打工的工人一般月薪就是六七百元，而國企私有化改制造成的下崗失業職工大多數人收入歸零，陷入了嚴重的生存危機。這就是活生生的嚴峻的現實，就在國泰君安各個營業部周圍存在著，會睜眼看不到嗎？當屢屢聽聞路邊凍死骨的時候，還能忍心繼續延續朱門酒肉臭嗎？甚至靠瓜分國有資產來進一步拉大貧富懸殊、兩極分化差距嗎？32億元人民幣，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果百元大鈔打成捆，恐怕要裝好幾輛大卡車。假如用它興建希望小學，可以讓多少失學兒童圓上學的夢？假如用它來投資興建公有制工業企業，可以讓多少下崗失業職工實現“再就業”，可以為國家創造多少物質財富？可是，你們卻在自己本已過上的紙醉金迷生活上錦上添花，追求“沒有最富只有更富”的求富目標。　　

我突然想到，人類的物質財富歸根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應該很簡單：財富的直接創造者是千千萬萬工人、農民和科技工作者，是他們用汗水和智慧在養活蕓蕓眾生。而金融行業是不能直接產生財富的，充其量只不過是在促進財富的流動和再分配。我明知這樣的另類思考一定會遭到嘲笑，但是這種最樸素的觀念，是直接抵達事物本質的簡單方式，是最簡捷的直線路徑。現在，觸目驚心的現實是，我們看到，直接創造財富的人們屢遭掠奪，被迫遠離財富；而財富的魔術師們卻擁有多少代人也花不完的銀子。這不是關乎社會道德、關乎社會和諧的重大課題嗎？　　

在媒體的曝光和不斷追問下，國泰君安沒有聞過則喜，而是百般辯解，回應稱32億薪酬并非一年發完；而上海市國資委及市金融工委也并未對此事明確表態。這顯得十分可笑，壓根就不是遲發早發的問題，而是本來就不應該發，不能夠發。這樣簡單明了的問題，有關管理部門為什么不能明確表態？　　

我知道，國泰君安高管層不會接受“百萬年薪門”事件是在瓜分國有資產的見解。在他們以及他們的同行眼中，這樣做是合法的，是“照章行事”。但是在老百姓眼中，事情很簡單明了：國有資產事實上就是被企業內部人自行瓜分了，國家的財富就是流失到個人腰包里去了。如果這樣做是“照章行事”，那么可以說其所照之“章”太不合理太匪夷所思了，何以竟延續多年？政府管理部門必須堅決予以糾正。其實，“國泰君安百萬年薪門”事件，只是諸如此類國有企業在合法外衣下大膽瓜分國有資產的冰山一角，且絕非國泰君安一家這樣，而是金融系統的常規做法。老百姓希望政府有關部門以高度的責任感，嚴格履行國有資產的監管責任，查漏補缺，堅決堵住此類非理性不道德地瓜分國有資產的漏洞，并舉一反三，把以前的問題也來個竹筒倒豆子，徹底清查，讓全國老百姓共同的財富回到國庫，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讓全國底層老百姓也多少分享一點改革開放的豐碩成果。　　

2009年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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