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工人解讀的“科學發展觀”

田忠國

年初一，老工人打電話，說是我代他寫的大字報，他在網上看了。并說，他給我拜年。我這才想起，我該給他打個電話拜年的，但事已至此，只得硬撐著說，你隨便罵吧。老工人說，我說的是實話。拜年又不分年紀，也就是相互問個好的意思。之后，他就拉起了長聊的架勢，說，幾年前，開車的兒子就給他安了電腦，但他光認得幾個字，更不會打字什么的，上網也不會。他在外邊聽小青年聊，有個“烏有之鄉”網站，說是為窮人說話的網站，讀得人特別多，他就叫兒子給他找到那個網，教會他上網，有空了，就上網讀讀文章。但不認識的字很多，讀得時候也只能呼嚕吞棗，不過，也很過隱，因為，很久就沒有為窮人寫的文章了。

我提醒老先生，我是手機，上回一個大字報就打掉我一個月的話費。

老工人說，我也覺著打電話不方便，這樣吧，我到你那里去，咱邊喝酒邊啦。我給你啦啦什么是科學發展觀。我才想說什么，他就說，就這樣定啦。叭，電話掛了。

我想到外邊買點菜什么的，沒想到，年初一，家家關門，戶戶過節。

半個小時后，老先生就到了。一進門就說，忠國，你說我快不快？我笑笑，請他坐下。跟他來的小青年說，叔，你別生氣。俺老爺沒治啦。覺著今天是年初一，全家人都不叫他來，他非來不可。老先生說，我快八十了還能過幾個年初一？再說，年初一跟你叔啦啦的機會也不是太多了。小青年說，誰給你啦呀，只要一接茬，你沒三個小時五個小時啦不完。老先生說，小子，欠揍啊你。你問你叔嫌不嫌我？我說，您孫子都這么大啦啊。小青年說，人家嫌也不能說啊，你那么大年紀。老工人說，人老不中，人人嫌，過去我還不信，現在可知道厲害啦。忠國，咱不理他，我就想給你啦啦科學發展觀。小青年說，你認識幾個字呀，還談科學發展觀。這個問題你得問我叔。小青年邊說邊往桌子上擺酒菜，我才注意他來時拎了個大塑料袋，里面有酒有菜，還有條煙。

小青年說，俺老爺不抽煙。這煙是俺爸叫捎給你的。

老工人說，忠國，你抽煙，我喝酒，咱開啦。小青年說，怎么光你喝啊，俺叔不喝。老工人說，你懂個屁呀，您叔從來不沾酒。于是，老工人拉開了話匣子。下面，是他說話的記錄：

忠國，今天咱就單說什么叫科學發展觀。

一些老妻侄、老龜孫，說科學發展觀就是改革開放，放他媽拉個巴子的屁（小青年插話說，老爺，你說話別那么粗好不好，俺可叫你丟死了）。去去去，一邊玩去，我十三歲下日本窯，成天就是這樣說話（小青年說，又是日本窯）。十三歲到八十，多少年了？過去礦上開會，叫我參加，我也是這么說的。說了罵了，他們認為對，就照我的話辦，那才叫民主吶。現在有的狗日的什么專家學者，一談民主就罵老毛（指毛澤東，下同），別人一反對，他馬上罵開了（小青年插話，說，叔，我在“價值中國網”上看到一個叫王振平的給你留言罵你，你也回罵了，回罵得好），這叫他娘的哪家子民主？允許你動刀，也允許我動槍，大家平等，這才叫民主。我叫你寫的那張“炮打私有制”的大字報，就說過，當官的做錯了事，說錯了話，老百姓能說、能罵、能管，并且管了得聽，不聽就奪他的權，叫聽老百姓批評的人干，那才叫民主（小青年說，你不是說啦科學發展觀嘛，怎么又扯到民主上啦）。

你懂個屁呀，沒有民主，哪里有科學發展觀呀。

滾，快滾，我打電話你再來接我（小青年說，還民主呢，我說句話你都不叫說）。

嘿嘿，不民主你敢給您老爺這樣說話？你見誰家的孩子敢和他老爺這樣說話的？我看從小就把你慣壞了。對了，忠國，咱不理他，接著說。咱就說說什么叫科學發展觀。我讀了你談科學發展觀的文章，但你說的話咱不太懂，什么系統的“動態制衡”、“動態制勝”之類的話，我咂摸著，系統是不是機器？比如說拖拉機、汽車什么的？忠國，不是我批評你，你的話不太好懂，我猜測，你的意思是說，汽車要有活塞，管活塞不叫活塞亂跑的叫汽缸，兩個東西放一塊，相互作用，就發揮出汽車應該發揮的作用，是不是這個意思，忠國？（我說是）嗨，是你就說像汽車的活塞和汽缸不就得啦，還拐那個彎子干什么，真是，書越讀得多越憨（小青年插話，俺看田叔的話好懂。你一汽車、一活塞的，誰知道你說的嘛呀）。你看你看，忠國，他又給我較上亮了。要不是咱聽老毛的話，在家里搞民主，你敢這樣犟嘴？

忠國，你說的那句話我看懂了，人民當家作主就是對政治經濟制度有選擇權、決定權、管理權，但后邊的什么、什么系、系……（小青年插話說，系統程序化、程序標準化、標準制度化，這是俺叔的原話。我說你得跟他學吧，不信，硬說你的科學發展觀。說不過我還罵人。）王八的孫子，你氣我我不罵你我罵誰。對，就是那句話，這個王八孫子記性好、腦子活，就是不好好上學，光玩，考個技校還是找人代考的。他小時候玩，他爸要揍他，我就說“要文斗不要武斗”，這樣一民主，就把他慣壞了（小青年插話，老爺，要不要我給你講講田叔那句話的意思）。要呀，在家我就叫你講，你以為您老爺是個大老粗，不給我說。

(我說，你可不要小看您老爺。如果他上過學，當個省長沒問題。)

你看你看，您叔怎么說的？我給你說，一年礦上幾個修汽車的修汽車，拆開了裝不上。我看著生氣，不一會就給他們裝上了（小青年插話，牛吧你）。不信？不信你問你田叔有沒有這回事？（我說，真的。您老爺記憶力好，他看他們拆車，看完全記住了。小青年說，叔，你別再夸他啦，再夸他俺家就盛不下他啦。我生氣的說，熊孩子，您爹怎么揍的你呢。小青年沖我挾挾眼，笑一下。我說，系統程序化、程序標準化、標準制度化，就是人民群眾當家作主要有秩序，如果沒秩序，這個家就當了。）

嘿嘿，我咂摸著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忠國，你為什么不這樣說呢？

（小青年，這是學術，懂么？）

嘿，老毛的書不是學術啊。老毛的書有好多字我不認識，但慢慢一想就想懂了。不叫我懂叫什么學術啊。忠國，我這樣說你別生氣（小青年插話，俺叔就光侍候你啊）。他不侍候我這樣的人他侍候誰？侍候那些官老爺？要侍候那些官老爺，別說大年初一，就是什么時間請我我也不來。俺在一塊干的時候，我相中的就是他“高不巴結，低不踩擠”這一點。要飯的，他也和人家稱兄道弟，當官的，給他說話他就應一聲，不給他說話，他連看一眼也不看。你看現在那些什么狗日的教授，看見咱老百姓就像見仇人似的。他也不想想，他爹他娘也是老百姓，弄不巧還不如我呢，可是一當教授、專家什么的，馬上就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了。他也不想想，現在再怎么高貴也是他爹在芋頭溝子里揍出來的，是他娘在芋頭溝子里將出來的，是他爹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拉巴大的，如果沒有老毛，還不一定有他爹呢，沒他爹他能從石頭崩里蹦出來？那個矛于車，罵老毛情有可原，人家是金屄生玉屌揍揍出來的（小青年說，不是矛于車，是茅于軾。再說，你別這樣罵人好不好？）。我說是矛于車又怎么啦？罵人？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還揍他個老妻侄去呢。

罵人有什么不好？光許他們罵老毛，罵咱老百姓就好啦？這是誰家的興俗？這是狗娘養的興俗，狗娘養的民主。民主是什么？民主就是你能罵我，我也能罵你，你能打我，我也同樣能打你，你給我說好話，沒說的，咱也給你說好，這是人與人之間的民主，因為民主的前提是平等。你能罵我我不能罵你叫什么民主？去他娘拉個屄的吧，那樣的民主是強盜的民主，是揍瞎的民主。再說當官的，光許他們欺壓老百姓，想抓就抓想關就關，老百姓給他講講理，他都說國家不安全因素，又抓又關。前天我看到你一篇文章，說國家是人民群眾，這話太對了。離開人民群眾就沒有國家。當官的組織老百姓抓發展、保安全，保人民群眾的安全，利益，不保人民群眾的安全，利益，像老毛那樣，老百姓就有權有權問，這才叫民主。忠國，我沒你那些說法。什么是國家？大家共同的家就是國家。明明是那些狗官弄得國家不安全，也就是大家的家不安全，還偏偏說是老百姓弄得國家不安全。還有，現在窮得窮死，富得富死，壓迫剝削又叫狗雜種請回來當爹了，這叫什么科學發展？科學發展就是老百姓當家，大家要富都富，差距不大，都過上好日子。折騰老百姓，搞私有化就不是科學發展觀。有的小賊羔子說搞私有化、化公為私、自由經濟也就是資本主義，搞貧富懸殊、兩極分化，折騰老百姓，叫科學發展觀，把老百姓的權利和利益，平等和民主，貧富差距不大，說成是反科學發展觀的，真他媽的大白天見鬼了。我要當國家領導人，我就叫他們回二爐。

對了，忠國，關于文革的問題，我想了很多年，一開始怎么也弄不明白，后來，一次我找當官的辦事，他想給我要東西，我裝不懂，結果他什么也不給辦。我和他一講理，他說，你以為現在還是文革呀。我一下就懂了，現在不是老百姓的天下了，是官老爺的天下了。只有文革才是老百姓的天下。忠國，你說我那個后悔呀。真是的，你怎么那么糊涂，人家批判文革，你也跟著批判，丟了咱老百姓的天下還幫著人家打天下，你說，世界上還有這么傻的傻屄么。當時，我一連幾天沒吃飯，光喝酒，后悔怎么就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現在的官老爺，他們之所以罵文革，罵老毛，就是他們覺得，這個天下不是共產黨和全體老百姓的天下，而是他們自己的天下。所以他們罵老毛，罵文革，因為他們怕老百姓懂得共產黨的天下其實是全國老百姓的天下，不是官老爺的天下。

他們就是想讓全國老百姓知道，這個天下不是老百姓的，也不是共產黨的，而是官老爺的。如果這樣下去，全國的老百姓就得折騰，不折騰全國的老百姓就得遭殃，就得亡黨亡國。一有空，我就和小青年一塊啦呱，主要想讓他們懂得，共產黨的天下是老百姓的，不是官老爺的；讓他們懂得，要保護自己的利益，就得知道保護真正的共產黨，保護自己的天下，不知道保護真正的共產黨和自己的天下，就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利益。

小青年們搞了個毛澤東思想學習小組，我是顧問。我告訴他們，說一千道一萬，老毛的思想一共有兩條，一是你說的老百姓有對政治經濟制度絕對的選擇權、決定權、管理權，二是公有制。老毛的其它思想，比如說教育思想、軍事思想、經濟思想、文化思想、戰略思想等等，都是為這兩條服務的。抓住這兩個合二而一的核心，筑固、落實這個核心，就是老毛思想的發展，離開這個核心，或者心口不一，就是對老毛的背叛。因為，后者是前者的基礎，前者是后者的保障，離開誰都不行。我這樣說對吧，忠國？（我點頭表示同意。）

這個王八孫子是他們的小組長（我沖小青年送去充滿敬意的目光。小青年說，那你也不能亂罵呀。我的威信都叫你罵光了）。誰說你的威信都叫我罵光啦？你問問老礦長他爹是怎么說的？他爹說，兄弟，他這個礦長的威信，都是叫你罵出來的。他還說，老毛就是偉大，把當官的交給咱老百姓管，當官最容易產生的壞毛病都管沒了。當官的沒有壞毛病，咱老百姓才有奔頭，國家才安寧。他還說，中國歷朝歷代，都是當官的管理老百姓，老毛倒過來管，叫老百姓管當官的，只要這個不變，老百姓的好日子就不會太遠了。懂得么？威信是罵出來的，不是捧出來的。因為，你罵他辦了錯事，說了錯話，改正過來威信就出來了。

當官的威信來自為老百姓辦事，也就是老毛說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誰見過你損害老百姓，還在老百姓中有威信的？

有的地方官，一見網上批評，就慌忙抓批評者。為什么會這樣？他們的理由是為維護領導的威信，其實，是那些王八羔子為了維護損害老百姓利益的權力而已。所以，我給所有的小青年說，為了捍衛你的信仰、人格尊嚴和個人權利，請拿起你應該拿起的鐮刀斧頭，向那些貪官污吏、美國造的鸚鵡開戰，因為，那才是真正的捍衛國家安全。我一再讓小青年明白，維護老百姓利益，就是維護國家安全，因為，所謂國家安全，就是老百姓的利益。

我還讓他們明白，鐮刀斧頭是什么？一是老毛為共產黨確立的宗旨，這是軟的；第二是真正的鐮刀斧頭，是捍衛你信仰、人格尊嚴和個人權利的工具。有的小青年問我這是不是違法？我告訴他們，真正的大法是老毛制定的“憲法”和黨的宗旨，任何人違背老毛制定的“憲法”和黨的宗旨就是違法，就是反老百姓的，而凡是違法的、凡是反老百姓的，老百姓都該拿起鐮刀斧頭反對。我朝小青年說，只要是維護“憲法”和黨的宗旨的行為，都是合法的，如果他們因為維護“憲法”和黨的宗旨的行為遭到關押，那只能說明這個地方的官老爺是反共產黨和反老百姓的，是國家和老百姓的敵人。

我還對他們說，他們的任務是反右，堅決捍衛老毛制定的黨的宗旨。這是個綱，綱舉才能目張。如果說過去我以為左右只是思想觀點的矛盾，現在看，左右是個兩個階級尖銳對立的問題。所以，我常常后悔，自己怎么就跟著右派反左了呢？反自己的階級，忠國，你說我是不是太傻了呢。（我說，別喝了，你喝多了。）我沒喝多。有時，我真有死的味道。

忠國，我沒理論，只知道老毛是共產黨的爹。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共產黨是老毛一手弄起來的，又創建這個國家。過去叫國父。老毛不在了，他兒就罵他爹了。你說這共產黨還會好么？別說一個國家，就是一個村子里，有一家，他爹死了，為了他比他爹對、比他爹正確，一個勁的罵他爹，你說他還能在這個村里蹲么？不能了，因為，大家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他淹死了。有人說外國人罵中國，不是外國人敢罵中國，而中國人中出了外國種，他在國內罵老毛，老外一看罵老毛的不是人種，就也跟著罵了。

（正在玩手機的小青年突然跳起來，大吼道，老爺，胡錦濤去井岡山了。）

是嘛。他去井岡山，說明中國還有希望。他如果再去幾趟小崗村，我看麻煩就大了，因為，那些狗日的右派們，不說他是去搞調查研究，而是說他支持土地私有化，這樣一來，不出三年，中國的土地就全流轉到惡霸資本家手里了。我真想去趟中南海，和他說說心里話。忠國，我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總想找你說說心里話，這不，大年初一我說來就來了。如果我能進得了中南海多好啊，朝胡錦濤說說下過日本窯的人心里話。如果他聽了我的話，估計心里就有底氣多了。土地能流轉么？不能，只能按人頭分，因為，那是共產黨僅剩的一點基礎啊。土地流轉沒了，共產黨也沒了（我遞給老人衛生紙，老人擦掉涕泗橫流的淚水）。

唉，誰能知道我們這一代人真正感情呢？（小青年說，老爺，你別那么悲觀好不好？現在還有我們呢。）你們都是大棚里養出來的花，現在說得再好我也不放心呀。

（我說，我相信他們。因為，右派可以用教育使他們變成反毛派，但現實會把他們打成堅定的毛派，只要他們能讀到毛澤東的書。對于這一點我堅信不疑。邪惡制造災難，但同時，邪惡也迫使人類善良的一面向邪惡宣戰，由此可知，邪惡和災難，才是人類走向美好的起始地、發源地。當然，這會給人類帶來不盡的災難和傷痛，但沒有災難和傷痛，就沒有人類的理性。因為，人類的理性，永遠建立在災難和傷痛的基礎之上。也就是說，反復的災難，會教會人類尋找更好的活法。但更好的活法總是跑不出毛澤東對未來世界的洞悉。小青年說，叔，胡總只有堅定的站在井岡山上，也即毛主席在井岡山時確立的共產黨的宗旨上，堅定的和人民大眾站到一塊，老百姓不可能重新上山。如果再這樣下去，我看就離老百姓上山不遠了。）

我看也是。土地一流轉，就離上山不遠了。

所以，我一再給你們說，讀好老毛的書，不論上不上山，以后不論遇到什么事，才能抓到根本。抓不到根本，什么事也做不成、做不好。（小青年說，田叔，什么叫“君權神授”？我說，中國古代，所有皇帝為了政權的合法性，就說他是上天派下來治理天下的，所以，皇帝又叫天子。所謂天子，就是代天行權之謂。小青年說，現在世界上流行政權民授的說法。我讀過你關于國家概念的說法，才真正懂了為什么要政權民授。）忠國，這個王八孫子腦袋瓜就是靈活，你以后多開導開導他。如果沒人管束他一點，還不知道將來他會怎么樣呢。因為，他最崇尚的就是老毛和程咬金。崇尚老毛沒問題，崇尚程咬金，如果這個社會發展下去，我死之后，說不定哪天他就成了山大王。

（小青年說，山東十八洼，洼洼出響馬。馳騁天下，殺富濟貧，這才是山東人。只有那樣活得才開心、快活。）忠國，你聽到了嘛。我不騙你吧。

忠國，你那些文縐縐的理論不帶勁，你看我的理論，多棒。什么叫理論？該罵的罵，該嚼的嚼，讓人家聽了有道理，這才叫理論。我看有幾個狗日的罵你，你還跟他講道理，講什么道理？能講道理的一講就通，不講道理的再講白搭。要叫我，肏他屄里讓他過幾個月再出來，回一下二爐，保準比講道理強。科學、科學，就是你能罵我，我也能罵你，不然是他媽拉個巴子的什么科學。

記準，忠國，我說的這些就是科學發展觀。起碼我個人認為是科學發展觀。

（小青年，你這連罵帶嚼的，怎么能叫科學發展觀？）

王八的孫子，你懂得嘛。我這是咱老百姓的科學發展觀。老百姓的科學發展觀就是老百姓能罵能嚼壞干部做壞事，防止犯錯誤，或者犯了錯誤在老百姓的罵嚼之下馬上改，不給老百姓造成損失，或者起碼少造成損失。（小青年，你過去在礦上開會也這樣？）對呀。怎么啦？我是工人代表，大家選的。礦長一看見開會就打怵。（小青年，你也敢罵礦長？）對呀。我和他爹一塊下日本窯，他爹年齡大我年齡小。我還到他家罵過呢。他爹聽我罵完，說，該罵，你不是下過日本窯的種（指他兒子）。我罵的可都是不是下過日本窯的種（小青年，這些你成天說。剛才還說了一遍呢）。

臨別前，老工人一再叮囑，一定要把他的話整理出來，他特別強調，一定要原話，不要整得文縐縐的，讓人看了心煩。我思考再三，雖然話多不雅，但對于研究科學發展觀的學者來說，還是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就遵囑照錄了下來。在我思考的過程中，老工人在車上打來電話，說他更喜歡孔慶東的文章，戲笑怒罵，皆成文章。

“忠國，你得向孔慶東和我多學學。”

“孔慶東值得學，你，我看就少學點吧。”

“此言差矣、差矣，孔慶東罵人比我文明一點而已。”呵呵，老先生也文明起來了，縐起了文言。“對了忠國，據說孔慶東那小子是孔老夫子的后代，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我看他那口無遮攔的樣子，到和咱煤黑子差不多。還有忠國，我看到你一篇文章中說，你尊重他們反黨、反毛、反政府的權利，但你也同樣擁有捍衛老毛思想的權利。這話太對了，允許你動刀，也允許動槍，這才叫民主。還有你說您奶奶說，理有時候需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才能講得清。這話更對。老百姓什么權利都沒有，就只能選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講理了。”

想想，老工人的話很有道理……

　2009年1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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