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劍斌:長篇小說:“衣錦榮歸”的私企老總初次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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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衣錦榮歸”的私企老總初次挨打
一臺奔馳轎車早早停在東鋼賓館門外的雨搭下等他,申玉駒剛走出旋轉大門,司機就及時地出了駕駛室,給他打開轎車后座的門。
沒幾分鐘,轎車駛進東鋼2號門。早8點15分,此時的2號門跟往常沒有什么不同,進進出出的載重卡車陸陸續續地經過這里,上下班的人流漸漸減少,實際上只有下班的職工往外走,上班的職工早己進入廠區。因為還有15分鐘就到了上班的時間,遲到的職工要被罰款接受處分。遲到的次數達到一定的數量還要被除名?,F在的職工只要被嚴厲的廠紀廠規考核束縛著,都必須小心翼翼地遵守,很少有人貿然違背。
看到重新歸他申玉駒領導管轄的東鋼,看到這些廠房、廠區的大道、高聳的煙囪,架在半空中的粗細不等的管線,看到這些犬牙交錯的鐵軌以及近處綠茸茸的草坪,遠處蒼翠的山巒,他有一種美不勝收的喜悅,有一種凱旋歸來的榮耀。雖然剛才上車時司機告誡他,廠部辦公樓前的廣場上千職工在聚集開會,不便于從那里進門,提議走2號門。他想抓緊時間首先公布中層管理人員的任免名單,敦促他們采取必要措施,整頓、穩定廠內秩序,維持正常生產。他起初不同意從2號門駛入廠區,后來也認可了,但他根本不在意那些集會鬧事的工人們會有什么大作為,不相信他們會鬧出什么驚天動地扭轉乾坤的舉動來。
進入廠區,轎車先開到機械廠。這個分廠的幾個領導早已聞訊在廠門口列隊,恭候他這位東發鋼鐵股份公司的新任總經理。他們中不乏杌隉不安、誠惶誠恐地擔憂能否保持住官職的人。通過幾年前宇虹重組東鋼相互間的接觸了解,有的人是不忍心對工人嚴加管制懲罰,有的是年紀較大接近或者已經到了按原標準內退的條件,有的是根本沒瞧得起這個不太懂生產管理、也不夠資格來當這個統籌全局的帥才。他們內心里厭惡這個只會絞盡腦汁算計成本克扣工人、也克扣下屬的工頭。他們不愿意毫無保留地執行他的旨意。宇虹第一次重組東鋼,這些中層干部已跟申玉駒之間產生過芥蒂,誰會揣想到宇虹幾個月以后又衣錦榮歸,回師舊都?他們感到兇多吉少,前途未卜。
司機先下車打開車門,申玉駒雖然內心頗有些重任在肩、不可掉以輕心的壓力,但表面上還是佯裝成躊躇滿志、顧盼自雄地流露出一種不加掩飾的傲慢。
“歡迎申總經理前來指導工作!”機械廠白廠長強顏歡笑地恭候未來的頂頭上司。
“歡迎申總……”其他幾個人有的干笑著,有的主動巴結著,向來自私企的老總表示致意。
申玉駒表情威嚴自鳴得意地跟大家簡單握過手,就進了辦公小樓。
在會議室大家先站著,然后才一一落座,一時氣氛很尷尬。有不少中層領導都清楚,申玉駒頭一天上任就是來宣布任免名單的。幾個月以后的初次見面就將降低部分干部的待遇,或者降職使用,或者打發離崗回家,只有一部分人保持原職,或許還有所提升。
實際上的議程也確實如此。申玉駒很快從他的皮包里掏出那份打好的名單,從中抽出相關的一張。他不會演說,也不會鋪墊渲染營造氛圍,連個像模像樣的開場白都沒有。
“今天我來給大家宣布一下新的機械廠中層干部任免名單,這是經過章董事長認定的?!?/DIV>
他念得很快,但大家還是記住了自己的去向,被免職內退的、被降職使用的心情都很沉重,臉上原來那點矜持的微笑早就一掃而光。
有人問:“能不能再斟酌一下,難道就這么一錘定音地敲定啦?”
“對!宣布了就不能再變動,至少短期內不能動。以后可以根據各位實際表現能力,有的再提升晉級,有的再降級使用甚至裁員回家。關鍵是能否忠于職守、精明強干、任勞任怨、服從指揮。聽話——這是最重要的一條,不貪不腐,不搞歪門邪道,也很重要!”
被降到副處級的白廠長,委屈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不愿為自己辯白又不甘心認輸。
被裁定下崗的一位副廠長則忿忿不平地質問這位突然間權傾一時的新老總:
“請問申總,你這樣隨隨便便任免干部,根據什么標準,我的工作有什么問題,我的年齡還沒到被裁的杠杠,你這樣裁人,有沒有公平公正可言?”
申玉駒是個不善言談,不善答疑的老總,但是炫耀權柄爭強好勝的心理使他又不能不說幾句:
“根據什么,這還用問嗎?說說白廠長吧——白廠長的業務能力專業技術那是不成問題的,但是他的弱項是手軟,遇事不果斷,不敢按照我們宇虹制定的規章煞風整紀,對下面的工人下不了狠手!這不行,不敢管事負不起責任的領導當不了一把手!再說你吧,”說到這兒,他指了指提問題的人,說下去,“我們工廠已不再是國企了,歸我們私企控股了,我們這里不是什么養老院、療養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絕對不行的!”
那個提問題的接上話茬說:“這幾年我根本就沒請過幾回假,就去年有一回感冒發燒,休了兩天,讓你趕上知道了?!?/DIV>
申玉駒于是瞪起眼珠子反駁:“讓我趕上了,我就拿一回當百回。看來我還沒有污蔑你,你是真的沒來上班。不過,你還可以享受新的內退干部年薪標準,比你在這里的年薪60 萬要少些,但6萬也比當個普通工人多,比一線的在崗工人還多,你偷著樂吧!這是原來國企、國資委給你們定的優惠政策,到我們私企這兒,暫時不作變動。以后什么時候再變,那就看我們高興不高興,看我們對個別人照顧不照顧了!”
對于新任老總這么一副盛氣凌人大耍淫威的訓斥,誰也沒有再提什么意見,下面一片鴉雀無聲,仿佛都已經煥然冰釋了。
接著,申玉駒乘車又來到煉鐵廠。在這個原有1300多人,9個職能科室,11個生產車間,現已精減到七八百職工、四個處級、三十來個科級領導的大型重點分廠單位,申玉駒卻沒有急于宣布任免名單,腦子里閃現出一個不說不快的話題,他有了一種演講的欲望:
“這個——,按照我們宇虹跟東鋼第一次重組簽訂的合同,準備用兩年時間,力爭使這個廠達到1000萬噸的年產能,這次我們二次重組還是要達到這個目標。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你們煉鐵廠必須要上新設備,嚴加管理,對干部的管理更不能降低要求。能者上,優者上,這是毫不含糊的。那么,這次被裁下去的,被降職使用的,就沒有什么心理平衡不平衡的,要正確對待嘛!理解萬歲嘛!因為這次是我們私企控股,我們不會白白地養活一些閑人,養一些不起作用的干部!你們說是這樣嗎?”
他征詢臺下分廠干部們,但這些干部還不知自己這次調整命運如何,能否在冊保留級別。他們急于知道任免結果,所以誰都心不在焉地想心事,沒有幾個對應地回答他說“是”還是“不是”。
臺下的有些干部等得焦急,就鼓動他說:“申總,您就快點公布名單吧,車間里還有好多事情要去處理呢!今早,工人們鬧事,運輸線被封堵,原料運不進來,鐵水運不出,我們的好幾個高爐已經休風停產,二煉鋼也要停產啦!”
“什么,下面還有高爐休風停產的?我倒要去看看哪幾條運輸線被封堵?!”
于是煉鐵廠張廠長向他耐心地解釋如實地匯報說:“今天全廠幾千職工在鬧事,我們正在做勸說工作,我們會努力維持生產的,您也不便去車間現場。那里的工人們情緒很激烈,您去不太方便。”
申玉駒聽到這里,轉念一想:“也是這樣,我去不方便,假如我現在馬上公布任免名單,恐怕還會帶來一些負面影響?!?/DIV>
于是他當場宣布:“我這里的名單可能還要根據今天各位的實際表現再做調整,誰有能力確保高爐持續生產的,我可以讓他繼續留任。不能夠確保的,我要追究責任。不管在這之前,我的名單上是怎樣定的,我是總經理我說了算,可以重新再定!今天不能休風停產,你們必須給我管住工人,今后你們能不能留任,主要看你們今天對工人們的鬧事的態度!”
說過這些話,他悻悻地掉頭就走。
在驅車開往焦化廠的路上,確實有幾處被各種物件堵住鐵道的現象。幾臺機車拖著車皮無奈地停在廠房車間以外,一群群糾集在一起的工人們在往鐵道線上堆碼雜物,不但阻攔機車,而且準備阻攔過往的汽車。
“這是誰的轎車?堵住它!”一個工人看到他乘的轎車便喊。
“肯定是當官兒的轎子,別放跑了!”又一個工人隨聲附和。
司機拉下車窗玻璃,按申玉駒的吩咐,跟工人們敷衍著:“我們是省內批銷商,來訂貨的?!?/DIV>
工人們看不到拉上后座車窗玻璃紗簾的申玉駒,即便那看到后座上的人,也未必能認得出坐著的人是誰。因為大部分工人們不認識申玉駒,他們以前很少有機會能直接接觸到他。
一看到工人們堵路,申玉駒就心慌意亂,惱火地罵起來:
“這些人就是該收拾!讓他們全下崗,沒飯吃,就一個個都傻眼!”
到了焦化廠,申玉駒直奔廠長辦公室,他操起電話先給動力廠、熱電廠、氧氣廠打了一通電話,詢問了一些情況。當他了解到已有一群工人到了動力廠正要停送煤氣、空壓風和水時,他氣急敗壞地訓斥動力廠的廠長一頓,要求這個廠長必須頂住,不能讓工人們得手。如果讓工人們將煤氣等生產必須的動力停送,他將給廠長處分,直到撤職。隨后他又給章煥良打電話,給黃希林打電話,匯報了工人們正在沖擊冶金區,堵塞原料運輸線的情況,要求增派警力,動用專政工具予以武力鎮壓,抓捕滋事的工人們。
打完電話,他發現焦化廠的沈廠長站在旁邊一直等著他發話。他才想起自己到這里來的主要議程,于是他發令說:“把你們廠的班子成員全都叫到會議室!”
沈廠長“嗯,嗯”地應了幾聲,然后討好地問:“申總需不需要調幾個保安來?工人們這樣鬧,我看您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問題?!?/DIV>
申玉駒此時還毫不畏懼,他滿不在乎地答道:“有什么可考慮的,工人們能把我怎么樣?”
沈廠長又囁嚅地又“嗯”了一聲,轉身想離開辦公室去招呼外面的班子成員。
申玉駒對廠長的提醒在轉瞬間有所領悟,便頓然改變腔調:“你去找幾個保安來吧,以防萬一嘛!”
沒幾分鐘,焦化廠的幾位正副廠長,二十幾位科級干部都到了會議室等候。隨后,申玉駒也走進來。
申玉駒面對這么多人注視自己的眼光,面對這么多人關注自己的仕途所顯露出來的嚴峻神情,他也有些神色慌亂。因為剛才打電話時的激動、惱怒,因為剛才沈廠長提示后引起他內心的一陣短暫的惶恐,他略微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干咳了幾聲,才提高嗓門說:
“本來我今天是來宣讀任免名單的,但剛才在煉鐵廠就改變了主意。我可以對那些已經決定被免職、被降職的領導干部網開一面,再給你們一個立功的機會。面對今天工人們鬧事罷工的企圖,你們表現得好,給我頂住的,配合我們做好工作,把那些鬧事的工人說服了,擺平了事端,恢復生產,我會收回免職降職令。但如果表現不好,還讓工人們繼續鬧下去,那我就不客氣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你們知道宇虹這次進入已經控股,我們有權對占著茅房不拉屎的、不作為的,該降職的降職,該撤職的就撤職,絕不遷就姑息!
“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次我們宇虹重組擴股65%,已達到控股比例。這說明東鋼不再是國企,不再是國企控股企業,已成為私企控股企業。你們別再做國企依賴夢??梢院敛豢鋸埖馗嬖V你們,再過幾年,我會讓這整個東鋼廠姓申,完全成為我個人的企業。你們可以不信,誰不信誰給我瞪
大眼睛盯著這個東鋼,它到底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企業,它肯定會成為我姓申的私人企業!
“如果相信我的話,你們聽著,我個人的產業由我說了算,我想用誰來這里當廠長、作業區長,那要看你們聽不聽我的。所有干部由我安排工作,誰要跟我對著干,或者陽奉陰違,那就有你們好瞧的,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一招——那就是裁人,那就是讓你走人回家抱孩子……”
正當他情緒高漲起來,有點得意忘形地呵斥這些將對他百依百順的分廠管理干部時,不知為什么,會議室外面響起了嘈雜的喧嘩聲。接著門被
“哐”地一聲被撞開,五六個性情粗野的工人闖進來。
“聽說申玉駒到焦化廠來了,請問誰是申玉駒?”一個光膀子的工人用高嗓門厲聲盤問。
申玉駒正在得意地給焦化廠的干部訓話,一時沒有弄明白工人們找他的用意,就迎上去反問:“你找他干什么?你們是哪兒的,誰讓你們進來?我們正在開會,都給我出去!立即出去?。 ?/DIV>
說著他抓起桌子上的一只煙缸往地下摔去,并罵起沈廠長:“你老沈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讓上樓,連門都把不住?!”
沈廠長不反駁也不解釋。
但工人們不示弱,對申玉駒的驅逐令并不遵從,一個胳膊上纏紗布的工人,上前一大步,語氣更強硬地說:“你別跟我們玩這個,我們找的是申玉駒!”
申玉駒倔頭倔腦并不畏避地說:“我就是申玉駒,你們要怎么著?”
“怎么著?”那個光膀子的工人沖上前,一把抓住申玉駒的脖領,質問道,“聽說你們宇虹控股啦,你申總也轉正啦?牛逼了,揚言要讓東鋼工人全都下崗?!”
申玉駒也一把抓住這個工人的手腕,語氣稍微緩和地要求他:“你給我松開手,松開我的衣服!”
這時從外面趕來的保安及時過來拉架,保護申玉駒不被工人所毆打。另幾個工人幾次上前參戰,時而打申玉駒幾拳,時而被保安用身體擋住。申玉駒被光膀子的工人扭扯著,扯壞了襯衫以后便掙脫了一時的羈絆。
兩個保安把申玉駒推到離工人們遠一點的會議室外。申玉駒踉踉蹌蹌地走著,一只腳上的皮鞋,因為鞋帶被門下擺的什么東西刮了一下而脫落了。
申玉駒匆忙撤離中顧不上再拾起來這只高檔皮鞋,光著一只腳快走,拉開了跟工人們的距離。其他幾個保安將工人們攔住,不讓他們繼續靠近申玉駒。
掙脫了工人們的扭扯,申玉駒捂著被工人們打疼的半邊臉,嘴里還在逞能地叫囂著:
“該讓你們下崗就讓你們下崗,我是總經理我說了算!三年之內我讓東鋼姓申,我讓你們這些東鋼人全下崗!”說完,他隨手做了一個讓工人下崗的動作。
那幾個工人在后面一邊臭罵他,一邊放出口風要找更多的工人揍他:“你等著,小樣的,我們去找幾百上千的工人來收拾你。你要東鋼工人下崗,東鋼工人會把你扯巴零碎了!”
后來,焦化廠沈廠長把申玉駒和一起陪著的保安帶到一個材料科的辦公室,安慰他說:“你先在這里待一會兒,門是兩層防盜門,一般人打不開,很安全。外面的工人太多,你暫時走不了。我去找人想辦法把你轉移出去?!?/DIV>
辦公室里有一個裝工具的大鐵柜,一個保安提出為安全起見,要沈廠長將柜的鎖頭打開,以便工人來找前再讓申總藏到鐵柜里,這樣隱藏起來更安全。
沈廠長很信任這幾個保安,申玉駒對保安的細心關照也很感動,他對保安感激涕零似的發誓般許愿說:“等你們幫我過了這一關,我會給你們加薪,我會獎賞你們的!我申某人是個知恩圖報最講義氣的人!”
等沈廠長和幾個保安將申玉駒鎖在有兩層防盜門保護的辦公室里,一起離開后,申玉駒開始冷靜下來認真地考慮自己的處境。他開始擔憂自己被工人們抓住可能遭到一頓暴打,這些工人們被他的裁員政策所激怒,已經無所顧忌、不計后果。但反轉又一想,有沈廠長和這幾個保安,有這個房間的雙層防盜門,還不至于有什么大的危險。
躲在焦化廠材料科的辦公室里,可以聽到樓下工人們的說話聲,喊叫聲,似乎讓他感覺樓外面的工人們越集結越多,人們的嘈嘈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
突然,他聽到有人喊:“這是省里的牌號,這臺轎車肯定是那個姓申的,司機沒了,咱們把它掀翻,把它砸了!”
“對!把它砸了!一、二、三,掀翻!”說話之后,申玉駒聽到一聲轎車被掀倒的巨響。
這時,他的心里已經感到些許的恐怖,想到這些肆無忌憚的工人們開始真的在造反,開始對他們的整治行為進行階級反抗,已經變得天不怕地不怕、無所畏懼。他很擔心這群憤怒的獅子們真的找到自己,會給自己帶來不可彌補的傷害。但是他又懷疑事態真的會朝這個方向發展,他有一種僥幸的心理,認為倒霉的事總不會全讓自己攤上。自己只不過是宇虹私企的一個高級雇員,一個高級打工仔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大老板。自己只不過是私企盤剝工人們的大工頭,是一個忠實的執行者,更多的利潤,最后的收益要歸到作為董事長的大老板那里。
想到自己為大老板擔驚受怕地呆在這里受罪,他感到冤屈。但他個人畢竟多年來,也從宇虹集團得到了一個普通國企職工、國企中層干部,連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年薪300萬,這是任何一個普通工人都不敢奢望的天文數字,然而卻是他自己的真實的所得。因此他要堅決服從大老板的調遣,忠貞不二地監督執行大老板的私企規章,死心塌地遵照大老板資本擴張的雄圖大略行動。實際上,他早已成為大老板信得過的得力干將,手下心腹,他的利益和命運起落已跟這個私企老板緊緊聯結在一起,他怎么能不去為此而賣力,以至于去賣命呢?
想到自己在為大老板豁出命來效力,大老板怎么能不救他出水火?
于是心慌意亂中,他可能想到許多又什么都沒想,他略略調整了一下心態,冷靜下來取出腰間的手機。他撥了一個常用號碼,覺得不妥,不應該也不能在辦公室里打電話,一旦讓別人在外面聽到,不是暴露了自己所在地位置嗎?于是他馬上取消了這個號碼,在顫抖中頗費心力地將一個字又一個字寫在手機屏幕上,將短信發給大老板:
“章總:我已被工人們所打,現藏在焦化廠材料科辦公室,處境危險,請速派人來救我! 申”
短信發出以后,他略微坦然地倚在遠離窗戶的一個破沙發上。
屋里很悶熱,幾個窗戶都緊緊關閉著,沒有對流的空氣。炙熱的陽光透過窗戶潑灑到屋里的地面和墻壁上,一大灘耀眼的光斑熏烤著他。由于驚嚇和心悸,臉上身上幾處在冒汗。熱汗從額頭,從臉頰,從胸前、背后沁出流下來。儼然十幾年前,在遵沽鋼鐵廠當爐前工用鋼釬攪動爐中的鐵水,火紅的爐膛敞開口向你噴發無限的熱量,輻射出無限的光源。酷暑難忍,空氣窒息,他連大氣都喘不過來,感覺身陷囹圄的時候,時間過得真慢,一分一秒都真難捱。
大約十多分鐘過去,章煥良給他回了一個函:
“請放心,我正在聯系省委、省政府領導,通過省公安廳及東發市公安局全力對你進行營救,不會有什么事的。省市領導十分重視此事,他們正在調集大批防暴警察和武警,對現場進行布控,幫你脫離險境,請你十二萬分地放心。章煥良”
看過章總的回函,申玉駒粗粗地大喘了一口氣,仰面躺下,躺在一個油污斑駁,沾滿塵土,氣味異常的破沙發上,多少有了些睡意……
趙劍斌:長篇小說《鋼城改制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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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為了利潤至上,就裁人,就不顧工人死活
宇虹第一次進入東鋼,就以要求東鋼大面積裁員為前提條件,否則不會進入。當時作為東鋼董事長兼總經理的潘鳳鳴猶豫再三遲疑不決,他原來不同意讓那么多干部職工下崗。工廠還在盈利,職工都過得可以,說下崗就必須下崗,怎么講也沒道理,不好向職工們交待。因為即使在過去曾經相當困難的時候,以低工資時代的一種默契,東鋼一直承擔者自己對工人應盡的責任,也沒有想到讓這么多的職工下崗回家。
宇虹入主東鋼以后,雖然沒有達到控股比例,潘鳳鳴仍然擔任董事長兼總經理,申玉駒作為宇虹常駐東鋼的代表只是個常務副總經理。但是新東
鋼按省委省政府以及省國資委的指示,依照宇虹引進的新的企業管理制度,申玉駒實際控制了企業的經營權和行政權。
“將新東鋼集團總部遷到省會春湖市,你潘總就常駐總部辦公,東鋼的日常工作就由申玉駒負責吧!”在一次招待省委省政府領導的宴會上,申玉駒聽到莫奇志對潘鳳鳴如此吩咐說。
“但是人事任免必須由我簽字生效!”潘鳳鳴堅持最后的底線。
“那……好吧?!蹦¢L踟躇一下答應下來。
過后單獨交談的時候,莫省長拉著章煥良的手鼓勵他:“按常理,你們36%的股份是不能控制企業的經營權和行政權的,但是有我們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你們學臺灣的中鋼也好,還是按照其他私有化企業管理方式也好,你們就放手去干吧!有問題可以及時提出,只要有利于合作經營的,只要符合黨的十六大方針政策的,我們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你們!”
在2005年底,東鋼按照宇虹的要求大幅度進行精簡,上萬名職工被裁減下來以后,生活上沒有著落。原處級干部內退回家才能領到1000元,一般工人也不過二三百元。他們不斷上訪告狀,要求返廠上班,或者提高生活費標準。有些處級干部內退回家以后心里不平衡,就把有關東鋼國有資產嚴重流失及領導干部腐敗的內部材料透露給工人們,為工人們上訪提供必要的證據。這樣一來,潘鳳鳴在春湖總部有些坐不住,到東發這邊來找申玉駒征求意見。
“以前在東鋼困難的時候,在職工代表大會上,有的代表提出一個政策性口號:三分之一的人學習,三分之一的人到新崗位,三分之一的人到老崗位。大家經過討論,差不多都表示贊成,我也贊成過?,F在下崗工人、干部們,有些已經很困難無法生存,他們正在四處上訪告狀,也打電話找到我。我也認為這確實是個問題,現在廠里還有些編制空缺,還要招來一些外地人進廠,我看能不能返聘一些工人、干部回廠?”
聽到潘董事長兼總經理的提議,申玉駒不置可否地坐在那里沉吟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表態說:
“潘總,你看能不能讓我將這個問題再請示一下章總?按我的估計,章總不會同意您的要求。這是犯忌的,犯了我們私企在生產經營中必須降低成本,減少用工的大忌!”
其實,申玉駒并未就此問題請示章煥良,也沒有再就此事向潘總匯報結果。申玉駒知道,宇虹有省委省政府領導的偏袒縱容,有宇虹對東鋼高管個人的通融,潘鳳鳴自然會多次向宇虹讓步。實際上,潘鳳鳴已經向宇虹方面做出過許多實質性退讓:東鋼高管不但已交出了經營管理權和行政權,宇虹重組時承諾投資8億元并未及時兌現,而是用每年東鋼盈利分紅的紅利來頂替原來的投資,等于用東鋼的資產資金運作,還要有分配紅利的資格。直到后來宇虹第一次撤出才到帳6億元,尚欠2億,而且宇虹同時以東鋼的產業作抵押,從銀行貸款幾十個億,投入到宇虹新建的蓮花城精品鋼基地。宇虹未跟東鋼高管協商,擅自從澳大利亞進口10億元的礦石,由于國際鋼鐵市場的波動,已經遭到了礦石未到岸就大幅跌價的重創,其損失責任卻要牽扯到東鋼方面來承擔。
潘鳳鳴對宇虹方面不容置喙的專橫跋扈頗為不滿,積怨甚多,但一時又無可奈何。
“這不是在玩人嗎?東鋼人都被他們宇虹耍了!”有時潘鳳鳴只能私下里跟部下發發牢騷。
自從宇虹進入東鋼,申玉駒在東鋼行使他的常務副總經理權利的中心議題,就是抓經濟效益、企業利潤、降低成本。為了降低生產成本,他的眼睛幾乎牢牢地盯著各分廠的崗位定編上,他對東鋼以前的大幅度裁員并不滿意,他還在通過各種渠道和場合提出又一輪裁減方案。
一些人士甚至是宇虹集團內的財務管理人員也都明白:鋼鐵行業是資本密集而非人力密集,資本構成主要不是勞動力成本,而是設備和原材料;勞動力成本僅占其中的3%。他們說:“任何裁員減薪都是很愚蠢的做法,因為這會帶來職工隊伍的不穩定。”
在國內鋼鐵企業中,東鋼的成本多年來一直居高不下,主要表現在采購原材料方面,表現在由內及外的利益糾葛的“圍鋼經濟”上。“圍鋼經濟”是產業鏈成熟的標志,但也包括以此為中心催生的其他附屬行業和衍變寄生的毒瘤。
申玉駒為此事曾多次找地方政府領導出面批示,并出資雇傭武警看守鋼材倉庫,嚴懲“自取自賣”提高成本的內鬼。當時地方政府部門也曾配合對全市70 多個廢鋼收購點進行清理整頓,取得一定成效。
但對東鋼各個管理層干部對原材料、設備、零配件的采購業務環節上的權利監控,因為沒有人事任免權,申玉駒感到實在無能為力。這些業務的關鍵人物大多都跟潘鳳鳴有一定的裙帶關系,不經潘鳳鳴的認可簽字同意,他申玉駒不可能隨便解除更換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職權。
因為這些原因,申玉駒只有將眼睛盯在各分廠的基層,盯在崗位定編的制定修改上。
從宇虹初次進入東鋼,已經確定宣布四批待崗名單,從減員增效來行使權利是申玉駒的主要政績,也是他輕車熟路善于運用的主要手段。
他在東鋼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的年薪300 萬,大部分是宇虹給我的紅利,只拿東鋼40 萬,也都是減員增效的錢!”
引進臺灣中鋼的管理模式,對東鋼進行內部改革,實行三級管理制度,取消車間和工段長,對三級負責人實行年薪制。
實行三級管理,一級壓一級,上級開會說話,巡視下級的辦公場地,下級不能坐著只能俯首帖耳畢恭畢敬地站著。申玉駒在東鋼,每到各個分廠、科室走一圈,下面的管理干部對他也必須這樣,不得隨便坐下,不得搶白發言。
在辦公大樓,總經理及各個副總經理的辦公室,都配有專門的保安經警把守,弄得戒備森嚴,把經理辦公室都隔死,門外有崗,樓內有哨。這種人為造成的隔閡,讓普通職工向管理層反映問題都變得極其困難。一般情況是:中層干部到辦公樓里面見領導要提前預約,沒有預約則要被崗哨攔住。
申玉駒的門口也設有崗哨,有專人把守。一年四季,他除了回遵沽老家,到春湖總部開會,他呆在東發的時間較長,但在廠里一般不到下面各分廠轉轉,而是在自己辦公室里找下面負責人來聽取匯報。
召集干部開會也在辦公樓的會議室進行,一般開會時他安排別的領導講話為主要議題,他最后附帶著簡短地說上三言兩語。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善辭令,往往詞不達意,前言不搭后語,缺乏應有的邏輯性,一講起話來,連自己都感到窘迫,緊張得手腳都要顫抖。
但也有他發揮較好的時候,那是他忘乎所以,情緒特別興奮的情況下,他的觀點不加掩飾的自然流露。
確定又一輪工人下崗的條件時,一個是年滿50周歲,一個是30年工齡,要求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才能下崗。但實際上計算一下符合的人員數量遠遠少于申玉駒所期望的,于是在執行時干脆連十幾歲參軍但是符合30年工齡,剛剛才四十幾歲的工人也強迫下崗。
在討論會上,申玉駒振振有詞地說:“十幾歲參軍也能算工齡,那是不合理的,就算是占了共產黨的光了?,F在改革年代,政府的政策是效率優先然后才是兼顧公平,那么就是要改革不合理的勞動人事制度,不能讓這些人沒完沒了老是占這種光。我們是私人企業,是要講究資本增值和利潤分成的,不是共產黨以前搞的大鍋飯,現在沒有人人有份的福利!”
另有一次,孫益生因為李孝民內退生活困難,患病沒錢醫治,想不開服安眠藥自殺未遂,他去看望這個老戰友、老同事、老政工干部。因為接到開會通知來不及趕去參加中層干部會議,晚到幾分鐘。當時開會遲到受到申玉駒的責斥。孫益生禁不住表白一下自己去慰問以前基層老黨支部書記時的憐憫之心,希望能夠得到在座的同事和上級領導的理解和同情。
然而,申玉駒并不認為這種情況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他隨即也發表了一通感言:
“我說老孫,如果你作為私人朋友去看這個內退職工,那可以。但作為黨務工作者,你利用工作時間去看一個朋友,就不應該了,你就大錯特錯了。為此,我要扣罰你當月的獎金,因為你違反了廠里的紀律!要知道,我們不是慈善家,我們沒有義務去關心那些所謂的弱勢群體。
“現在我們東鋼已不是真正的國有企業,黨委、紀委、工會這些部門,雖然沒有從名義上取消,但也是形同虛設。雖然在公司上還有這個設置,但在各個分廠科室,我們已經做了調整,科室的合并主要是黨組織、工會的合并,同樣黨群工作部的黨務工作者、工會工作者也合并到各個部門,做到基層、中層沒有專職的這方面干部,這才符合我們私企的管理經營制度、人事勞資制度,一句話,符合現代企業管理制度。
“說老實話,我原來在遵沽鋼鐵廠也是一個共產黨員,但自從加入宇虹,我已十多年沒有參加過共產黨的組織生活,也沒有必要再去交什么黨費。我也不受什么組織約束,我在私企里工作,我的年薪夠我消費,還可以參加每年的分紅,我沒必要以權謀私,我們私企也不允許像國企那樣縱容共產黨的干部腐?。阂詸嘀\私、化公為私、損公肥私,私企的產權責任特別明晰、明確,不像國企那樣虛置,可以有許多空子可鉆。私企的管理才是科學化管理,不要那么多黨委、工會,不要那么多的與生產經營無關的部門,不要浪費那么多與資本增值無關的經費開支!
“說老實話,我入黨時也宣過誓,要為共產主義奮斗終生??墒鞘裁词枪伯a主義?入黨時只知道,人類社會發展的趨勢,是從封建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再到社會主義再到共產主義;社會主義社會是共產主義的初級階段??墒菑默F代世界歷史看,資本主義已存在發展幾百年了,至今沒有衰亡的跡象,資本主義自身有消除經濟危機的調劑功能,我看資本主義再過幾百年也不會滅亡。香港有個張五常的經濟學教授,也是個著名經濟學家。他說過,馬克思主義的經濟學說早就被宣布死刑,我所說的死刑,不過是在他的棺材蓋上又補釘幾顆釘子而已。大家以前都聽過黨課,馬克思是鼓吹實現共產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已被判為死刑,共產主義還能是科學嗎?還有必要為之而奮斗終生嗎?共產主義是違背人性的,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人的自私性,依我看永遠也消滅不了!”
但他的講話并未獲得會場上一個老總講話應有的一片掌聲。他的講話讓他自己都有一種落落寡合的感覺,也讓他進一步下決心將從外地引進一批管理層干部來對他們取而代之。他認為,這些不跟他的觀點產生共鳴的共產黨干部,并不一定有非要為共產主義奮斗終生的信念和理想,而是要利用共產黨的招牌,利用共產黨的執政地位來搞腐敗,來招搖撞騙大撈一把而已。
作為宇虹派駐東鋼的代表,作為東鋼的常務副總經理,申玉駒作了將家遷到東發的打算,至少他要在這里住上三五年。所以他向東鋼申請了住房。東鋼將離廠辦公大樓不遠的高層建筑的一套200多平方米的豪華住房分給他。
當時申玉駒為了裝修這套分給自己的打折核算的商品房,瀟灑地拿出20多萬交給裝修工程隊,敞快地說:“這些錢你們看著辦,用不著整的太好,但也不能太節省。”
房子裝修完以后,申玉駒并沒有長年住在這里。因為他妻子要去春湖陪兩個雙胞胎女兒上學。妻子不在家,他就去東鋼賓館開一個房間,早晚去餐廳吃飯,省得自己起火開灶挺麻煩。
2008年進入冬季,由于西方金融危機影響,鋼鐵業受到重創,東鋼業務滑坡、訂單減少、經營虧損嚴重,以至于有一段時間全廠停產。
東鋼的職工住宅區80%以上依靠廠區工業余熱取暖,工廠停產,勢必要讓職工和家屬們在沒有暖氣的屋子里過冬。往年外面零下二三十度,屋里溫暖如春。這一年房間里卻沒有了暖意融融的感覺:外面冰霜雪地,屋里冷似冰窖,沒有一絲熱乎氣,廚房、廁所結了冰,很多家庭只好在臥室里點一個電暖器,也只有零上十幾度。全廠上萬職工一致反映冬天難過難熬,一致要求廠里部分高爐開工生產。
這個作為當務之急需要重點解決的問題,反映到潘鳳鳴那里,潘總雖然家已搬到春湖市,但東鋼還有他的部下,有全廠數萬職工家屬,當然他不能拒絕廠里高爐部分開工的請求。他打電話給申玉駒:
“小申呀,現在廠里職工家屬實在受不了,還是部分開工維持一段時間吧。其實也沒有多少損失,怎么也得度過這一個難關吧!”
申玉駒所住的高層早已解決了鋪設電纜用電取暖的問題,況且他經常下榻在東鋼賓館,家屬區有沒有暖氣跟他沒有關系。那些跟他同樣住在高層建筑樓里的高管們也不會太拿這個問題當回事,因而他就擺出一副事不關已的姿態來說:
“主輔分離后,企業就是企業,已沒有必要再管社會福利,有沒有暖氣是物業公司的事,是政府部門的事。企業要自負盈虧,獨立核算,總不能為了職工單獨取暖另外開工生產,給企業額外增加負擔吧!以后企業都這么搞,我們在市場競爭的大潮中不是要被淘汰,要全船覆沒嗎?”
不恢復生產,不給家屬區供暖,工人們停產回家,每月領到的生活費只有300元,致使職工們群情激憤,拉起隊伍去街市游行請愿,堵塞交通路口。數千人組成的游行隊伍浩浩蕩蕩弄得滿城風雨,他們到市政府高呼口號進行示威。
后來,經過省市政府相關部門出面協調,申玉駒也不得不做出妥協,同意暫時恢復部分高爐開工,讓職工家屬們忍受了新年元旦的寒冷之后,在春節期間能有些暖氣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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