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種民間小吃“臭豆腐”在大街小巷流行起來了。臭豆腐，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經特殊方法弄臭了吃的豆腐。別看這臭豆腐的名聲不大好聽，可它的“價值”或許全在這個“臭“字上。　　

十多年前我在長沙第一次吃臭豆腐，是一位朋友請的客。第一次吃臭豆腐自然難以準確地揭示它的特點。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我這位朋友的說法最為經典。他當時就跟我說：“這臭豆腐啊，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甚至可以說是‘不臭不香，越臭越香’。”說實在的，我當時并沒覺得這臭豆腐本身有什么神奇，倒是朋友的這番話讓我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盡管當時我沒能完全理解“不臭不香，越臭越香”這幾個字的深刻含義，但好歹也算對“吃”、“香”二字有所揣摩——我想，這“吃香”一詞莫非正是從長沙臭豆腐里吃出來的？若果真如此，那這“吃香”一詞多少應該是含著點貶義的。　　

打從那天吃了這臭豆腐之后，我就一直再沒吃過。不過我始終沒忘對臭豆腐的特點進行揣摩。如今，我愈來愈發現，這位朋友當時所說的“不臭不香，越臭越香”這幾個字，既象是暗示未來某種趨勢的讖言，又象是冥冥之中這位朋友必然要交給我的將來認識某些人事物理的一把鑰匙。我常常有這樣一種感覺，就是某些事情在你想不通的時候，只要用這幾個字一靠，嘿，還真讓人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自古以來，老百姓不怕窮，就怕“臭”。“臭”與丑是相通的。有時候怕“臭”就是怕丑，怕丑也就是怕“臭”。過去，什么坑蒙拐騙、偷雞摸狗、奸淫搶殺都是丑的，因而也必然是“臭”的。小時候，只要聽說誰家出了這種事情，或是其祖上有人干過這類事情，那這家人就必然會成為人們眼中的另類。因此，沒有哪家的父母會教育孩子去干這類事情的。若是偶爾有人出軌犯規，至少也會在主觀上恪守一條底線：生不入監牢，死不入地獄。一個人若是進了牢房，不僅祖上無光，而且還累及子孫，這就肯定要遺臭萬年了。　　

可是事物總是會起變化的。俗話說，臭水溝里的瓦片也有翻身之日，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難道會沒有“臭中生香，越臭越香”的一天？有的！　　

隔壁的王大狗子，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小時候這個3+2=6的家伙，不但讀書不行，還不守紀律，遲到曠課是家常便飯，打架斗毆屢教不改，是同學中間有名的“臭蛋”，初中沒畢業就綴學了。我讀高中他在社會上游手好閑，我上大學他進牢房，我大學畢業，得個大學文憑，他從牢里出來，獲得黑老大的資格，沒出幾年便混出個人模狗樣，財色兼收，威風八面，好不風光，比我“吃香”多了。村里人認為他“吃香”的原因就一個字：“臭”。　　

對一個女人來說，嚴守婦道無疑是最值得珍重的品質。一個女人若水性楊花，便臭不可聞。一位朋友說，他們單位的一位女同事，初中文化，除了有幾分姿色，別無所長。可是幾年之后硬是從一個工人變成了副廳級干部，比原來一個單位的任何人都“吃香”。別人分析她發跡的原因也是一個字：“臭”。　　

從政治方面看，過去的五類分子，人人見了唯恐避之不急。可是某一天世道一變，某些人便變得意氣風發，一掃過去的倒霉相，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特別是某些人頭上原來如孫悟空的緊箍咒一般欲摘不能的“右派”帽子，一時竟成了一種身份和榮耀的象征，可吃香了，以至于有人公開地說自己是“準確地被打成了右派”，“根本用不著平反”，真邪了門了。不過見識多了誰都能猜透個中原因——原來“右派”“吃香”還是離不開那個“臭”字。　　

時間久了，“臭”中生香，“臭”中生利的多了，有人便看出了門道，發現原來只要想辦法把自己整“臭”，就不愁不“吃香”。可是怎樣才能使自己變“臭”呢？　　

據說，正宗的臭豆腐制作工藝不僅程序復雜，而且很費工時，從磨豆子開始到鹵制發酵完成一般需要20天或更長時間，這在講求“效率”、求財心切的生意人看來是不合算的。于是，某些腦子靈活的人經過一番參禪悟道般地研究后發現，工藝其實是個軟道理，“臭”才是硬道理。之后，他們通過大膽創新，發明了用大糞漚制的新辦法（曾有報道指深圳就有一家以大糞漚制臭豆腐的作坊），這個辦法說起來雖有點傷天害理，可是效率絕對比正宗方法高得多，盡管后來遭到了查處，但它的社會影響十分深遠，至少它直接啟發了一些一直想把自己弄“臭”的人想象力和創造力。好象從那以后，不少的傳統道德、法律和政治底線被迅速突破，什么裸奔裸照、什么下半身寫作、換房換妻當（包）二奶，什么走私販毒拐賣人口，什么血汗工廠黑磚窯，什么為秦檜翻案謾罵領袖，什么鼓吹民主憲政反黨賣國當漢奸等等等等現象如 “巨人海芋”（這種花因為外形酷似人的生殖器而又名“生殖器花”。另外，這種花因其惡臭又名“腐尸花”，氣味像是爛肉，又像是大便）般爭奇斗“臭”，好不繁榮。　　

一場斗“臭”大比拼終于讓一部分人先“臭”了起來，但對大多數人來說，變香難，變臭更難。　　

最可憐的要數某些半吊子知識分子了，他們想香香不了，想臭又不敢臭，于是，做個“流行食客”以沾染點“臭”氣便成他們的最佳選擇。其實，有些人壓根就沒吃過“臭豆腐”，但為了不讓人看出自己“愚笨”和“落伍”，也會象贊美“皇帝的新裝”一樣，跟在別人后面吆喝，繪聲繪色地聲稱：“我吃過的，那個東西好吃啊，味道真的不錯啊！”。　　

去年某個時間以來，社會上出現了幾種“臭豆腐”廣告，什么“民主社會主義”啦、“普世價值”啦，還有“繁體字”什么的。由于這幾款“臭豆腐”實在“臭”得超出了可食范圍，產品還未上市就遭到大多數人的抵制，但某些人為了顯示自己的“高貴”與“時尚”，仍一個勁地跟著起哄：“這些東西都是些西方國家的高科技產品或祖傳秘制，味道好啊！”其實他們那里知道，現代中國人是吃不了那個玩藝兒的，誰吃了誰會得癌癥的，更何況產品還未曾上市，你憑什么說它味道好呢？　　

“臭豆腐”說到底是一種有損健康的垃圾食品，不可多吃。 我奉勸那些“流行食客”們，早點戒除“臭癮”，還是多吃些綠色食品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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