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洋捉鱉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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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已歸人民,一草一木都是人民的,任何事情我們
都要負責并且管理好,不能像踢皮球那樣送給別人去。”
話說10月16日下午,遞交國書儀式如期在中南海勤政殿舉行,蘇聯駐華大使羅申向毛澤東遞交了國書。毛澤東致答詞說: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即承蘇聯政府首先響應,愿與我國建立外交關系。我相信,中蘇之間的友誼,將因貴國政府的這一決定,日益發展和鞏固起來。”
這次外事活動,盡管經過了有關人員的精心準備,可在喜慶的氛圍中還是出現了不盡人意的環節。像遞交國書這類外事活動,在中方還是開國以來的第一次,由于沒有經驗,就采納了蘇方建議,在遞交國書儀式結束后,舉行宴會。為此,有關人員在前門外全聚德訂購了烤鴨,可是后來當那些烤鴨被送到勤政殿時,已經全部涼透了,不再是皮脆肉嫩,而是咬不動了,弄得大家都興味索然。自此以后,中國在外國使節遞交國書時,就再也不舉行宴會了。
這一天,毛澤東在辦公室里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天一夜,值班衛士王振海急了,就去把王鶴濱從睡夢中叫醒。王鶴濱問:
“什么事,老王?”
王振海說:
“王秘書,你趕快起來吧,去勸勸主席休息一下。他工作快一個對時了,還沒有出辦公室哩,我們勸了幾次都沒有用。”
王鶴濱急忙穿衣下床,穿過澄懷堂前的大院,來到菊香書屋的過廳,見另外3個衛士正聚在毛澤東辦公室門前,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張仙朋見王鶴濱來了,就說:
“王秘書,你是管理主席生活的秘書,又是主席的保健醫生,我們催了幾次,請毛主席休息,都不行,這回就看你的啦!”
王鶴濱也不說什么,輕輕地進了毛澤東的辦公室,站在寫字臺東側約一米左右。毛澤東正專心致志地工作著,目光在文件上不時地左右擺動著,時而還在文件上寫著批語,并未察覺有人進來。王鶴濱趁他手中的鉛筆停止寫字時,輕聲勸道:
“主席,該休息一下了,工作的時間太久了。”
毛澤東聞聲側過頭來,看了王鶴濱一眼,微笑著說:
“知道了。”
話音未落,又轉過頭去看文件。王鶴濱只好退了出去。衛士們急切地問:
“怎么樣?”
“主席答應休息了吧?”
王鶴濱搖搖頭,簡單說明了一下,就和大家一起等了起來。好不容易又過了個把小時,眼看已經過了子夜,王鶴濱輕手輕腳地再次走進辦公室,走近毛澤東,徑直輕聲說:
“主席,該休息了,工作的時間太久了。”
毛澤東聽到王鶴濱催請的聲音,頭也未動,眼皮也未抬,手中的鉛筆也未停,回答說:
“工作完了就睡!”
王鶴濱瞟了一眼毛澤東左手邊那沓子文件,心想,這么多文件,什么時候才能辦完呀!沒辦法,只好又悄悄地退了出來。他明顯地感覺到了衛士們投過來的責備的目光,似乎在說:
“原來你和我們也是一樣,沒有辦法使毛主席休息下來。你這秘書是怎么當的?你這保健醫生是干什么吃的!”
約摸又過了個把小時,王鶴濱重新鼓起勇氣,下定決心,一定要請毛澤東休息,便第3次踏進了毛澤東的辦公室。他加重了腳步,一直走到辦公桌旁,剛要張口說話,忽然見毛澤東把手中的鉛筆往桌子上一放,隨著轉椅的轉動,把整個身子轉了過來,和王鶴濱來了個面對面。看來他也下定決心要排除干擾了。他的目光直逼著王鶴濱,嚴肅地說:
“你又來了,這工作是放不下的,我去睡覺,誰來替我辦呀!”
毛澤東說罷,看著王鶴濱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臉窘態,就又用稍微和緩而又無奈的口氣說:
“你來替我辦?啊?”
意思是你看怎么辦?是你來辦,我休息。還是讓我繼續辦,你不要再來干擾。毛澤東這一招真厲害,有誰能代替他呢!王鶴濱沒轍了,只好敗下陣來。這一夜,一直到東方泛出了魚肚白,毛澤東還沒有走出辦公室。
10月17日,毛澤東關于“4兵團應乘勝追擊占領高要德慶等縣”致電林彪等:
林彪同志,并告劍英陳賡:
廣州敵逃跑方向,不是向正西入廣西就是向西南入海南島。我4兵團似應乘勝追擊,直至占高要、德慶、封川、高明、新興、云浮、郁南、羅定等縣,必要時并占領梧州,然后停下來休整待命,聽候你的統一部署入桂作戰。因為占領上述諸縣,一則可能殲滅逃敵一部或大部,使15兵團易于攻取海南島,消滅殘敵,平定全粵;二則即是對于入桂作戰完成了部隊的展開。是否可以這樣做,請按情況酌定。
毛澤東 10月17日
10月間,毛澤東接到了小友許志行從上海發來的一封信。許志行在信中說,新華社捎信的人因上海尚未解放,慌忙之間竟把毛澤東給他寫的信弄丟了。
原來在不久前,毛澤東就接到了小友許志行發來的一封信,信上說,自從長沙一別,20多年未見面。他以前南下回到了上海等地,在書報行業做編輯或在學校里當教師。他現在上海格致中學教書。毛澤東立即復信一封,讓新華社的人帶往上海。
毛澤東看了許志行這次來信,就又給他寫了一封信,鼓勵他好好工作。這封信直接從郵局掛號寄給許志行所在的學校。此后,毛澤東又和許志行通了3封信,都是他親筆所寫。后來,許志行一直在上海師范學院中文系寫作教研組崗位上工作。
10月中旬,毛澤東電令第4野戰軍12兵團司令兼湖南軍區司令員蕭勁光即刻進京。蕭勁光交代完手中的工作,急忙啟程赴京,面見毛澤東。毛澤東向蕭勁光詢問了家鄉的情況,然后說道:
“勁光同志,這次召你進京,是想借用你蕭司令員喲。現在全國的作戰任務雖然還很繁重,但組建一支空軍和海軍的任務,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空軍的籌建工作已經差不多了,中央決定讓劉亞樓去當司令員。現在要著手籌建海軍,想讓你當司令員。先給你打個招呼,聽聽你的意見。”
蕭勁光一聽可急了,連忙擺手說:
“主席,這個可使不得。我是個‘旱鴨子’,又不懂海軍,哪能當海軍司令員?我暈船挺厲害,連海船都坐不得。”
“我就是看上了你這個‘旱鴨子’哩。”毛澤東哈哈大笑:“你這個同志,是讓你去組織指揮,去當司令,又不是讓你去當水手!”
毛澤東點燃一支煙,接著說:
“20多年來,我們同日本人打仗,同國民黨反動派打仗,都是鉆山溝,鉆青紗帳,主要在陸地上。可是現在要建設空軍,建設海軍了,總得有人去領個頭。我們建設海軍、空軍,要向蘇聯學習,要依靠蘇聯援助。你和劉亞樓都有很長的斗爭歷史,又都在蘇聯學習過,有文化,懂俄語,比較了解蘇聯軍隊,又懂得我軍一整套優良傳統。我看,中央選定你們當司令,還是合適的。”
他看到蕭勁光不再推辭,就繼續開導說:
“有海就要有防,要防就要建海軍。過去我們是有海無防,受人欺侮。我們把海軍搞起來,就不怕帝國主義欺侮了!再說,我們要解放臺灣也要有海軍。海軍一定要搞,而且要盡快地搞!”
10月19日上午,毛澤東主持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3次會議,正式通過了政務院副總理及下屬委、部、會、院、署、行主要負責人的任命:
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賀 龍 劉伯承 林 彪 陳 毅 徐向前 葉劍英 聶榮臻 高 崗 粟 裕 張云逸 鄧小平 李先念 饒漱石 鄧子恢 習仲勛 羅瑞卿 薩鎮冰 張治中 傅作義 蔡廷鍇 龍云 劉斐,共22人。
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朱 德 周恩來 劉少奇 彭德懷 程 潛,共5人。
徐向前為總參謀長,聶榮臻為副總參謀長。
15名政務委員中,黨外人士9人,他們是:譚平山 章伯鈞 馬敘倫 陳劭先 王昆侖 羅隆基 章乃器 邵力子 黃紹竑。
政務院副總理共4名:其中有董必武 陳 云;有黨外人士2人:郭沫若 黃炎培
李維漢為政務院秘書長
政務院所轄34個部、會、院、署、行,擔任主要職務的是:
外交部副部長有:王稼祥 李克農 章漢夫
重工業部部長:陳云,副部長何長工,何長工行代部長職務
財政部部長:薄一波 鐵道部部長:滕代遠
燃料工業部部長:陳 郁 貿易部部長:葉季壯
公安部部長:羅瑞卿 內務部部長:謝覺哉
勞動部部長:李立三 法制委員會主任:王 明
政治法律委員會主任:董必武
情報總署署長:鄒大鵬 新聞總署署長:胡喬木
后來在1954年由彭德懷出任國防部長 由董必武任最高法院院長
以下是擔任正職的黨外人士14人,共計15個正職,他們是:
郭沫若 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科學院院長(兼)
譚平山 人民監察委員會主任 章伯鈞 交通部部長
黃炎培 輕工業部部長(兼) 傅作義 水利部部長
李書城 農業部部長 朱學范 郵電部部長
梁 希 林業部部長 沈雁冰 文化部部長兼文化教育委員會副主任
馬敘倫 教育部部長 李德全(女)衛生部部長
史 良(女) 司法部部長 胡愈之 出版總署署長
何香凝(女) 華僑事務委員會主任
10月19日下午,毛澤東關于西南地區作戰方針致電林彪,并告葉劍英、陳賡,他在電文中寫道:
林彪同志,并告葉、陳:
18日12時電悉。
一、你們準備先以大迂回抄斷敵退云南之路,這一計劃是很好的。
二、西南重心是四川,我2野主力必須于12月占領敘府(今宜賓——筆者注)、瀘州、重慶一帶,賀率18兵團則于1月占領成都一帶,并迅速擴占全川,布置明年春耕,方有利于生產建設。因此,不論白崇禧是否退云南,我3、5兩兵團只準備以一個軍(即18軍)進占貴陽,并經營貴州;其余5個軍、兩個兵團部及2野直屬隊,均由湘西分路直取敘、瀘、渝(留一部于遵義一帶),務于12月達到該地區,設立西南軍政委員會,統籌西南全局。否則150萬人的財經問題將陷于極大困境。這里所說的150萬人,是指我軍60萬人(其中2野全軍50萬人,賀部10萬人),張群所屬國民黨川、滇、黔、康4省軍政人員據說有90萬人,主要是在四川。
三、根據你所說的大迂回方案,估計白崇禧部可能有一半或更多被我殲滅于廣西境內,退到云南去的或者不很多。現在假定白匪主力退至云南,加上貴州之敵亦退至云南,加上云南盧漢等部,共有敵軍15萬人左右,我仍應只以陳賡兵團10萬人,加上地方游擊部隊(據說有2萬余人)去對付,方有主動。因為路遠糧缺,往返不易,如去兩個兵團(20萬人),有陷入困境之虞。估計陳賡以10萬人入云南,采取各個殲敵方法是可以解決問題的,不過時間略為延長些罷了。
四、請根據上述方針進行部署。
五、劉、鄧于明日或后日由京經漢赴湘,指揮2野向四川進軍。3、5兩兵團,請令其補齊棉衣,進至湘黔邊境待命。
毛澤東 酉皓
10月20日,毛澤東致電斯大林,介紹王稼祥出任駐蘇大使,他在電報中寫道:
斯大林同志:
茲介紹王稼祥同志給你。王稼祥同志到蘇聯的任務,是除擔任我國駐蘇大使、并以我國外交部副部長資格、兼管對東歐各新民主國家的一般的外交事務外,同時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資格(他是我黨的中央委員),和你及聯共中央接洽有關兩黨之間的事務。請你及聯共中央同志們站在同志的立場上,隨時給他以指導,使他的工作獲得較多和較好的成就。我在這里預先向你表示謝意。
當晚,王稼祥一行離開北京赴任。
10月21日,《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題為《把中國人民的友誼帶到蘇聯去——歡送王稼祥大使離京赴蘇》的社論。
10月21日,周恩來召集第1次政務院擴大會議,宣告政務院正式成立,政務院總理、副總理、政務院委員以及下屬34個機構的負責人正式就職。
10月21日下午,毛澤東給胡喬木寫了一份便函,他寫道:
喬木:
我軍于昨日到達迪化。請寫評論一篇,能于明日見報為好。關于人民解放軍入新的消息及評論,不要有‘占領’字樣,均稱到達某地;評論中并應提到得到新疆軍政當局同意并歡迎人民解放軍迅速開進的。
毛澤東 10月21日下午3時
10月22日,毛澤東接見了新疆代表團。
新疆代表團已經圓滿完成了參加政治協商會議的任務,擬于明日返回新疆。毛澤東關切地問周恩來:
“送他們的飛機準備好了嗎?”
周恩來說:
“準備好了一架飛機和技術過硬的機組。”
毛澤東說:
“好。今晚和蘇聯專家組織一個檢查組,對飛機和機組人員再進行一次深入的檢查和了解,做到絕對有把握再起飛。”
他轉向賽福鼎說:
“明天,你在未得到恩來同志可以起飛的通知之前,不要上飛機。你等候恩來同志的電話。”
賽福鼎聽了毛澤東的話,極為感動。他拿出早在10月15日就已經寫好的要求加入中國共產黨的申請書,說:
“主席,我早就寫好了入黨申請書,不知我具備不具備共產黨員的條件,請你指示。”
賽福鼎雙手將申請書遞給了毛澤東。毛澤東看后,顯得很高興,不停地點頭,說了聲:“好!”就把申請書裝進衣兜。
第二天,賽福鼎和代表團成員起得都很早,一直等待著周恩來的電話。正8時,周恩來打來電話說:
“一切準備就緒,可以起飛,請你們去機場。”
賽福鼎等人趕到機場,周恩來早來了,他握著賽福鼎的手說:
“祝你們一路平安。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入黨要求毛主席批準了。我帶來了毛主席的批示,交給你。”
周恩來從衣兜里取出批示,他知道賽福鼎讀漢文還有困難,便左手拿著他的入黨申請書,右手指著毛澤東在上面的批示,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
同意賽福鼎同志入黨。此信由賽本人帶交彭德懷同志,即存彭處。待新疆分局成立后,由賽同志向分局履行填寫入黨手續。
毛澤東 1949年10月23日
周恩來將毛澤東的批示交給賽福鼎,緊緊握著他的手說:
“祝賀你成為中國共產黨的一名黨員!到了酒泉后,請將它交給彭老總。”
賽福鼎萬萬沒有想到毛澤東這么快就批準了他的入黨要求,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緊緊地握著周恩來的手說:
“衷心感謝毛主席、周總理給了我政治生命,今后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黨對我的期望。我還要感謝毛主席、周總理為我們安全返回新疆,給予的高度重視和為此所做的大量工作。”
周恩來說:
“今天毛主席還給彭老總擬了一份電報,通知他,你去酒泉,要他和你再具體談談新疆的工作。彭老總和王震同志在等著你們呢!好,再見!上飛機吧。”
賽福鼎一行到了酒泉,王震、徐立清等人在機場迎接,將他們安置在招待所。不一會兒,彭德懷在王震和秘書、參謀的簇擁下來了。落座后,賽福鼎拿出毛澤東的批示,遞給了彭德懷。彭德懷看過后,高興地說:
“好哇,祝賀你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大軍。今天我們收到中央的一份電報,上面也提到你入黨的問題。”
彭德懷叫秘書取出電報,接過來說:
“先給你念一下有關你入黨的部分,‘賽福鼎為代替阿合買提江的領袖人物,曾留學莫斯科,做過新疆省政府的教育廳長。據我們了解,此人是好的,此次已當選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他現申請入黨,我們認為是可以的。’”
彭德懷剛讀到這兒,王震就帶頭鼓起掌來。毛澤東在這份給彭德懷和西北局的指示電中還寫道:
“維吾爾族人口300余萬,為新疆的主要民族。”“人民解放軍只有和維吾爾族(以及其他民族)建立兄弟般的關系,才有可能建設人民民主的新疆。”
10月24日,毛澤東同綏遠方面黨內負責人進行了特別重要而坦誠的談話,還特邀傅作義先生在座。談話記錄全文如下:
綏遠和平解放談了大半年,現在才實現第一步,董其武他們9月19日已發了起義通電,我和朱總司令也發了回電。現在要走第二步,就是實現合作。這一步很重要。要堅決執行中央的這個電報,這是黨對綏遠的基本方針,不但要求他們執行,共產黨更要執行。
綏遠屬內蒙古區域自治的范圍,省下面要成立盟人民政府委員會。關于伊克昭盟,華北局要與西北局商議,取得他們的同意,劃歸綏遠領導,伊盟政府駐地可在東勝或別處。烏蘭察布盟也要成立盟人民政府委員會。伊、烏兩盟都設立軍分區。兩盟的蒙族和漢族都要有人參加政府委員會,這也要同他們商議。
綏遠要成立軍政委員會。軍政委員會直屬中央領導,省政府、軍區歸軍政委員會領導。由傅作義任主任,烏蘭夫任副主任,統一領導綏遠的軍事、政治、經濟和文化教育。傅作義要負主要責任,因為他管轄的地區人多,有120萬人口,綏東解放區只有80萬人口;軍隊也是他的多。軍區也要統一起來,由傅作義任司令員,烏蘭夫、姚喆任副司令員,薄一波任政治委員。傅先生可再提名別的副司令員和軍政委員會副主任。政府由董其武任省主席,奎璧任副主席。政府也是統一戰線的,一定要合作好。你們要使同志們了解這種合作的必要性和意義所在,有什么好處,原因在哪里。應當說,一切都是為了人民的利益。打仗,是為人民求解放;和平解放,團結改造,也是為了人民的利益。你們回去開個黨代會或干部會,薄一波去一趟,講一個來鐘頭,花幾天時間,讓同志們把這個問題討論透。這是統一戰線問題,傅先生也要做工作。
對綏遠起義人員實行團結改造的方針早已定下來了,實際工作就按傅先生提出的4個原則3個步驟去進行,工作要有步驟地開展,做出更大成績來給全國看。要合作把事情辦好。雙方過去是敵人,現在成了朋友。當然,合作后也要估計到可能發生一些問題,還要經過艱苦的工作與斗爭。一年能辦到算好,否則可以用兩年。沒有戰爭了,有些事情不能進行得很快,快了就會出毛病。要先做思想改造工作,后改革舊制度,有步驟地達到目的。原則問題中央電報上已經講過:團結一致,力求進步,改革舊制度,實行新政策,為建設人民的新綏遠而奮斗。軍隊現在暫不變動,待條件成熟再按解放軍制度整編。這個問題在黨內要特別講清楚,爭取一年達到目的,但也不能性急。蔣介石統治了22年都沒有弄好,我們一年完成還不算好嗎?
部隊要組織生產,生產也是作戰。干部要參加生產指揮和勞動。勞動可以改造思想,改造人。戰士看到干部也挖地,官兵關系就可以改善,這就是政治工作。政府工作人員可以在業余時間搞生產,每天勞動一二個小時,主要是種菜、養豬。
我們對起義人員的方針是又團結又改造。只有團結,沒有改造不行。反動階級、反革命分子的陰謀破壞活動是不會罷休的,他們還要同我們作拼死的斗爭,這種斗爭的時間還會很長,絕不能麻痹。過去是敵人,現在成了朋友,這是有條件的。凡愿意同我們合作與可能爭取同我們合作的人,都要耐心幫助、教育、改造,很好地同他們合作,從改造中逐步肅清過去反動派的一切遺跡和對他們的政治影響,以馬列主義思想代替國民黨的反動思想。對那些堅決反對改造和破壞改造的反革命分子與特務,必須打擊與鎮壓。要爭取團結多數,他們內部也一樣是兩頭小、中間大,思想激進的可以鼓勵,進步緩慢的可以等待。對基本方針要擁護,但允許有差異。對他們不能用粗暴的方法,不能下大雨,要像下小雨一樣才能滲透進去。要按照他們的具體情況和能夠接受的程度進行思想政治教育,不能強迫灌注。
關于政治工作人員,師以下暫時不派。對派去的同志要進行教育,要他們注意研究情況,了解別人的心理,懂得新的工作方法,使這些干部去后不致發生問題。要使他們知道,如果搞不好是會被別人趕出來的,即使不被趕出來,你站不住,也是要出來的。我們在接收石家莊的工廠時就有教訓。我們派去的干部不能在業務上給予幫助,又不作具體調查研究,只是大講了三天反帝反國民黨的大道理,講完了又沒有新的,人家就不愿意聽,不贊成你。他們后來重新當學生,和工人一起學習、勞動,調查研究,開展對敵斗爭,業務上成為內行,才成了工人的貼心人,談話別人也愛聽了。我們有許多同志,對新情況、新事物不作調查研究,自己又不懂得,就在那里辦事,不懂貨就不識貨,這怎么能辦好事情呢?對新部隊也一樣,你不了解情況,還是用老辦法不行。派去的人要有充分的精神準備,要估計到可能鬧別扭。事實上,雙方都在觀察,看對方對自己怎么樣。那邊情況比較復雜,不但人是舊社會出來的,還有國民黨特務隱藏在群眾中,北平和平解放時又有12000軍官回到綏遠,他們沒有起好的影響,在那里做了“政治工作”。這值得我們檢討,過去沒有把這件事辦好,是因為在一種敵對的情緒下,沒有把他們當同志看。共產黨這次派去的同志要表示態度,承認我們過去工作沒有做好。我也在做工作給同志們看,使我們今后同他們合作得好。最近歸綏方面的學習高潮,證明可以用合作的方法改造這些人,團結他們。在這方面,傅先生也要擔負責任,采取友好態度。我們的同志去了,一定要采取友好態度,不能排擠他們;你排擠他們,他們不信任你就是有道理的。那12000人也要使他們感到與共產黨合作有好處,新政策好,思想能進步,生活有保證并能改善。如果達不到這個要求,我們的工作就算失敗了。要使綏遠200萬人民,10萬軍隊、干部都感到合作有好結果,會比過去更好,這樣他們才相信我們。如果只停留在口頭上,他們就會不滿。總之,做好事,不做壞事,他們就會歡迎,這一條一天天地得到了證明。雙方加重責任,雙方做好工作,就能解決問題。傅先生到歸綏走一趟起了作用,你可以做給他們看,這樣對人民有利,將來可以造就出很多好干部。當然,共產黨的責任更大。我們派去的人,他們見了會精神緊張起來,比如懷疑共產黨是不是講理,看不看得起人,是不是擠得人站不住,沒處去,沒飯吃,沒法生活,沒有工作崗位。你們要做好工作給人家看,使他們政治上進步,生活上有保證,發展有前途,這樣才感覺我們好,才能佩服我們。切不能采用國民黨特務的那套辦法。
和平改造是可能實現的,現在有這個條件,應當有信心。我們有300萬黨員、400萬軍隊、4億人民作保證,還怕不成功嗎?歸綏方面也要有信心,看到前途。過去我們研究綏遠問題,就認為有可能和平解決,對這一點是有信心的;但是用和平方法能不能都順利解決,還存有疑問。現在事實已經證明能行。傅先生去歸綏時,也有人懷疑,怕沒有前途,只要有前途他們就愿意合作。你們要特別注意,人家就是怕沒有前途。北平和平解決后,我們就手軟了,認為對綏遠不好再用兵打了,于是出現了綏遠的和平解放。但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和平合作問題。現在形勢很好,全國快解放了,歸綏方面也在學習馬列主義。你們去了還有一個互相觀察的時期,你們說話要兌現,不能騙人。共產黨去了,如果做的同說的不一樣,就跟國民黨一樣了,先甜后辣,別人會說我們學了蔣介石“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傅先生也會失信于人。所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要同人家越搞越好,使他們相信我們。特務也要給飯吃。新政協各方面的人都有,沒有人說開得不好的,主要是工作小心謹慎,與人協商,與人為善。新政協給全國做了一個榜樣。
現在共產黨成了全國性的大黨,又有了政協全國委員會,我當主席有責任使各個方面都有利,使別的黨派也有利,否則會引起不滿,會被人罵,甚至會被推翻。綏遠也一樣要注意,歸綏就有兩個“黨”,我們的與傅先生的。軍政委員會就架在這個矛盾之上,要處理好。現在全國都在執行統一戰線,華中、華南的政府也一樣是統一戰線的政府。農村和城市的情況不同,沒有別的黨派參加政府,但也有非黨干部。沒有非黨干部參加政府就會出毛病。共產黨要永遠與非黨人士合作,這樣就不容易做壞事和發生官僚主義。蘇聯也是共產黨與非黨合作,《真理報》說,政府干部中黨員占四分之三,其他是非黨干部。中國永遠是黨與非黨的聯盟,長期合作。雙方要把干部都當成自己的干部看,打破關門主義。關門主義過去是有的,“三怕”的說法就是證明。沒有統一戰線,革命不能勝利,勝利了也不能鞏固。搞統一戰線哪能怕麻煩,怕搗亂,怕人家吃了你的飯?切不可葉公好龍。長征二萬五千里不是因為有統一戰線,而是因為太純潔。這次政府的名單中,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還是一半一半好,要搞五湖四海。別人在民主革命困難時期擁護共產黨,為我們說過好話,幫過忙,我們勝利了不能不要人家。傅先生交出了北平,解決綏遠問題就要有所不同。這證明我們的政策正確,今后還將繼續證明這一點。
中國已歸人民,一草一木都是人民的,任何事情我們都要負責并且管理好,不能像踢皮球那樣送給別人去。國民黨的1000萬黨、政、軍人員我們也要包起來,包括綏遠的在內,特務也要管好,使所有的人都有出路。沒有這一條不行,眼睛里只看到綏東解放區80萬人民就會弄錯事情。湖南有10萬失業軍政人員和廣大的孤寡沒有人管,如果只管共產黨的孤寡就會出亂子,那就不是大禹治水,而是伯鯀治水了。因此要統籌全局,要使干部懂得一有前途,二顧全局。用和平方法改造過來,也會有不愉快的事,要經過曲折與激烈的斗爭才能實現。抗戰初期,蔣介石認為共產黨是政治問題,想用“溶共”的方法來解決我們,卻不知道我們是不怕火的真金,越溶越強大,最后把蔣家天下奪過來,為人民所有。新政協討論通過我們提出的《共同綱領》,是我們同資產階級直接交鋒的開始。資本家想要我們只搞農業,由他們搞工商業和交通運輸,這怎么行?我們不但要學會搞政治斗爭,還要學會搞經濟工作,這是一個戰略問題。
綏遠組織政府,也要用協商的辦法,互相打通思想,這樣做事快得多。不同意的先不要辦,即使同意,也要看是心里愿意還是嘴上愿意,若勉強就緩辦。軍隊也要協商。這是中國的特點。上面要得到傅先生同意,下面要得到干部們同意。特別是軍隊,不同意就辦,最容易出亂子。你們對黨外同志要當成自己人看待,同他們長期合作。這回工作若做好了,對雙方的干部都是一大進步。這是過去我們從未做過的,要用新的方法去做,要用心。問題擺在面前,要我們去好好工作。
10月25日,經毛澤東批準,中央軍委正式任命第4野戰軍第14兵團司令員劉亞樓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員,蕭華為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王秉璋為參謀長,常乾坤為副司令員兼訓練部長,王弼為副政委。
10月26日,毛澤東給延安各界復了一封電報,他在電文中寫道:
延安的同志們和陜甘寧邊區的同胞們:
接到你們的賀函,使我十分愉快和感謝。延安和陜甘寧邊區,從1936年到1948年,曾經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曾經是中國人民解放斗爭的總后方。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人民對于全國人民是有偉大貢獻的。我慶祝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人民繼續團結一致,迅速恢復戰爭的創傷,發展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我并且希望,全國一切革命工作人員永遠保持過去十余年間在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工作人員中所具有的艱苦奮斗的作風。
毛澤東 1949年10月26日
10月27日,人民解放軍第3野戰軍葉飛、韋國清率領的第10兵團第28軍和29軍一部,在攻打金門島的戰斗中失利。
金門島位于廈門島以東、臺灣島以西,距大陸最近處約5.5海里。該島處于臺灣海峽的咽喉,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國民黨軍第12兵團司令長官胡璉的第18、19軍,接替第22兵團李良榮司令長官的防務,駐守金門,加上第22兵團尚未撤走的一個軍和部分海軍,總兵力30000余人。
此時,3野第10兵團的司令員葉飛正忙于接管城市,對國民黨守軍的實力估計不足,便把攻占大小金門島的任務交給了第28軍的副軍長蕭鋒和政治部主任李曼村等人。第28軍在進攻前準備不足,沒有很好地組織步炮協同,甚至連應變措施都沒有。第一梯隊28軍82師244團、加強246團3營和84師251團,加上29軍85師253團,共計9086人,登上200艘登陸船(大部份為漁船),在船工、民夫350人的協助下,于10月24日晚9時駛向大金門島。在這支登陸部隊中,連一個師級領導人都沒有,各團之間互不統屬。從25日凌晨開始,登陸部隊與國民黨守軍連續激戰3晝夜。由于海上刮著3、4級東北風,通訊不暢,各團均失去上級指揮,更重要的是后援不繼,致使進攻大金門島的指戰員,在斃傷國民黨軍9000余人的同時,大部壯烈犧牲,3900余人被俘,只有幾個人泅水回到了大陸。這在解放軍戰史上是一個少有的重大損失,全軍震動。
金門失利后的第二天,28軍副軍長蕭鋒和政治部主任李曼村到廈門面見兵團司令員葉飛,他們面色蒼白,失聲痛哭。葉飛說:
“哭什么?哭解決不了問題,你們應該鼓勵士氣,準備再攻金門。這次攻金門失利,我身為兵團司令,由我負責,你們回去吧。”
蕭鋒、李曼村剛離開葉飛的辦公室,葉飛就收到了第3野戰軍的批評電:“查此次損失為解放戰爭以來最大者,其主要原因是因為輕敵和急躁所致。”并要求10兵團“將此次經驗教訓深加檢討”。
10月28日,毛澤東因為張家口地區發生鼠疫,已經死亡60余人,疫情嚴重地威脅到了京津地區,遂致電斯大林,請求他空運生菌疫苗400萬份,血清10萬份,到北京急用。并請求他派一支防疫隊,來中國幫助防治鼠疫工作。
斯大林接到毛澤東的電報后,立刻派遣一批醫生、防疫人員,攜帶大量藥品趕赴中國。
10月29日,毛澤東關于“綏遠起義部隊的軍政領導人員應同時委任”問題致電薄一波,他寫道:
一波同志:
10月28日信悉。綏遠兩個軍及一個騎兵師,可以編入人民解放軍的戰斗序列,并頒發番號;所列兩軍及騎師的軍事指揮人員亦可照準,惟須與政治委員及政治部主任同時委任,方能使政治工作在軍中建立威信,此點請與傅宜生商酌。如果他認為此時發表政治委員及政治部主任有不便處,則軍事人員可以事實上先行到職,而正式委任則待政治人員商定后一同行之。在綏遠軍隊中實行認真的政治工作制度是一件大而艱難的事,必須事先有充分的精神準備,并須由傅宜生親自領導方能行得通,否則難免出亂子。
毛澤東 10月29日
接著,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各野戰軍前委、各大軍區的指示電,他寫道:
各野戰軍前委、各大軍區:
據第3野戰軍粟裕、袁仲賢、周駿鳴3同志10月28日致第10兵團葉、陳及福建省委電稱,10月“27日8時電悉。你們以3個團登陸金門島,與敵3個軍激戰兩晝夜,后援不繼,致全部壯烈犧牲,甚為痛惜。查此次損失,為解放戰爭以來之最大者。其主要原因,為輕敵與急躁所致。當你們前次部署攻擊廈門之同時,擬以一個師攻占金門,即為輕敵與急躁表現。當時,我們曾電你們,應先集中力量,攻占廈門,而后再轉移兵力攻占金門,不可分散力量。但未引起你們深刻注意,致有此失。除希將此次經驗教訓深加檢討外,仍希鼓勵士氣,繼續努力,充分準備,周密部署,須有絕對把握時,再行發起攻擊。并請福建省委,用大力為該軍解決船只及其他戰勤問題。至失散人員,仍望設法繼續收容”等語,特為轉達,請即轉告各兵團及各軍負責同志,引起嚴重注意。當此整個解放戰爭結束之期已不在遠的時候,各級領導干部中主要是軍以上領導干部中容易發生輕敵思想及急躁情緒,必須以金門島事件引為深戒。對于尚在作戰的兵團進行教育,務必力戒輕敵急躁,穩步地有計劃地殲滅殘敵,解放全國,是為至要。
軍委 10月29日
后來在11月1日,第10兵團黨委擴大會議在廈門老虎山洞召開,總結金門失利的教訓。蕭鋒發言說:
“金門戰斗的失利,是領導判斷失誤,指揮也有失誤,是驕傲輕敵的結果,是違背了毛主席不打無準備之仗的指示,也違背了粟裕首長指示的3個條件。這次失利是我對福建人民犯了個極大的錯誤,請求10兵團黨委、3 野前委給我應得的處分。”
葉飛總結說:
“金門戰斗的失利,主要責任在我,我是兵團司令員、兵團黨委第一書記,不能推給蕭鋒,他有不同意見,我因輕敵聽不進,臨開船時,在電話上我還堅持只要上去兩個營,蕭鋒掌握好第二梯隊,戰斗勝利是有希望的。是我造成的損失。請前委、黨中央給嚴厲處分。”
會后,葉飛在給華東軍區司令員陳毅、3野并報中央的電報上說:
“我們檢討造成此次金門作戰之慘痛損失原因,主要是我們急躁勝利沖昏頭腦,盲目樂觀輕敵所造成。直到已發現胡漣兵團已開始從汕頭船運增援金門,仍要求應在援敵未全部到達時予以攻擊,在船只不足的情況下,未斷然下決心停止攻擊,這是最嚴重的罪行。”
葉飛還在電報上請求處分。毛澤東批示:
“金門失利,不是處分的問題,而是要接受教訓的問題。”
欲知后來毛澤東如何處理金門問題,趣事尚多,且待以后慢慢敘述。
東方翁曰:本傳在第二卷及本卷敘述的毛澤東與許志行從初識到以后數十年間的交往,體現了一代偉人與一介平民之間的一段不平凡的動人情感。從驅張運動開始,毛澤東在自身艱難困苦之際,對素不相識的許志行竭力相助,傾心培養,直至大革命失敗,最終把一個貧困潦倒的有志青年培養成為教育方面的有用之才。而且在新中國建立前后,他對這位小友依然是念念不忘。真可以說是貧賤交,毋相忘。筆者寫到此處,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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