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直播自首”等于“冒死公開舉報”,
意味著反腐會被“斬首行動”(述評)
《新華每日電訊》:
“微博直播自首”折射出我們現實生活中反腐倡廉面臨的一個嚴峻課題:如何進一步健全舉報、查處機制,讓所有舉報的線索都能得到認真的對待,讓查處過程始終受到社會與輿論充分的監督,讓不法分子、犯罪行為不被姑息、包庇與縱容。
4月13日,為了舉報所在單位的領導,安徽省亳州市利辛縣國土局工作人員周文彬選擇了“自首式舉報”,并在微博上直播了自首的過程,迅速引來網友圍觀。選擇自首前,周文彬曾向媒體提供過一份揭發所在單位領導涉嫌貪腐的舉報材料,稱自己曾參與行賄,并多次表示,要通過全程微薄自首、冒死公開舉報的形式,引起社會對這個問題的關注。(4月14日《中國青年報》)
既自首,又舉報,還用微博一路直播,這些常人看來新奇、另類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群起圍觀,于是正中“自首式舉報”者周文彬的下懷:不怕圍觀,恰恰希望有人圍觀。
周文彬為什么不怕圍觀?社會中的每個人,其行為方式無論在其他人看來多么難以理解,也自有其內在的邏輯,在周文彬身上也一樣。自首與舉報,尤其是舉報,通常是不希望為更多人知曉。但周文彬如此選擇是經過充分思考的,甚至是事先反復權衡,設計好了每一個步驟,預計到了各種后果。
周文彬應該不怕自己會受到的制裁,至少是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一年前行賄的行為讓他感到很不安,這既有“東窗事發”會受到法律制裁的恐懼,也有未泯良知拷問的煎熬,這種惶恐不安與痛苦的生活,讓他如同患了“抑郁癥”,而唯一的解脫就是自首。正如他所言“我的自首就像抑郁病人赴死一樣堅決和快慰,也許這就是抑郁吧,我心向往之!”在周文彬看來,只有接受應有的制裁,才能獲得靈魂的解脫。雖然在旁人看來,此舉有個人炒作之嫌,目的是增加關注度,但也有人認為,這很可能是官員“良心發現,為了心靈的自我救贖”。
但事情還不止如此簡單。事實上,在決定自首之前,周文彬已向多家媒體反映過希望自首以及借此舉報本單位領導。他在給新聞媒體的舉報材料中稱,“該舉報信已從去年到今年多次向中央、省、市領導及各級紀檢監察部門作過多次舉報,內容詳盡真實。但均得不到重視和查處”,所以自己“要以行賄罪自首的形式向亳州市紀委或檢察院舉報”。
要舉報自己的領導無疑需要勇氣,因為如果扳不倒領導,自己就會“倒霉”,輕者受到冷落排擠,重者受到打擊報復,甚至會以污蔑、誹謗的罪名受到起訴。周文彬在直播舉報前已多次向上級舉報過,但沒有得到他認為應有的重視與公正的處理。于是,便想以一種極端的方式,用一種決然的態度來引起公眾的關注,那就是不惜自首,也要舉報,不僅舉報,而且要用微博的方式直播,引起圍觀。
周文彬不怕圍觀,不怕自首可能受到制裁,但他有別的擔心和害怕。怕什么?一怕來自內部的反對與抵制。一些領域經常會出現“群蛀現象”:共同實施不法行為的人天然地形成了利益同盟,常常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為了防止劣跡敗露,會用各種手段威脅制止同伙的背叛。二怕舉報得不到應有的重視,他已經舉報過多次,但沒有下文,如果沿用常規的途徑,恐怕還會沒有結果,于是,只有借助圍觀產生的社會輿論的力量,來推動對舉報事實的查處,即使這樣做需要自首,需要將自首與舉報展現在公眾面前也在所不惜。三是怕舉報后查處的過程不公開、不公正,沒有人關注。自己舉報與自首后會與世隔絕,如果此時受到不公平、不公開、不公正的處理,甚至打擊報復,到那時,想讓人知道也為時已晚,不如現在自己提前曝光,多少能產生一些作用與影響。
我們現在無法斷定周文彬的“自首式舉報”的內容是否屬實,也無法判斷這一行為究竟是一種驚人的、另類的自首,還是一種無可奈何、孤注一擲的舉報。但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折射出我們現實生活中反腐倡廉面臨的一個嚴峻課題:如何進一步健全舉報、查處機制,讓所有舉報的線索都能得到認真的對待,讓查處過程始終受到社會與輿論充分的監督,讓不法分子、犯罪行為不被姑息、包庇與縱容,只有這樣,才能讓自首者不再遲疑,舉報者不再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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