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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芹:我所見的中國,詞語的篡變——解剖學系列之六

邊芹 · 2013-12-30 · 來源:觀察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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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哪有什么“精英”?!沒有“主人意識”的“精英”比販夫走卒更不知自己是誰!一國之風賤與不賤,就在其上層建筑有沒有“主人意識”,且與開放與否并無必然聯系。“主人意識”不光能檢測一個人是大智還是小聰明,也凸顯一國上層建筑是否真實存在。

  (小到一只自產拖把上都赫然打出英文招牌,然后把中文羞澀地、細微到幾乎看不見地藏到一邊;大到名校高材生人人要過托福、雅思關,否則不叫“成功”;大小之間夾著越染越黃的頭發,越作越大的洋面孔廣告,越來越阿拉伯化的回教標志。心理占領已然拿下了至關重要的陣地。詞語的侵占和命名權的脫手后腳追著前腳,神不知鬼不覺為已經蒼白的自我意識褪去最后一點顏色。冷兵器時代需要萬千鐵蹄、千萬頭顱都未必能征服的東西,如今拱手奉上還嫌不夠快。)

  我喜歡觀察城市表面的那一層,廣告啊,門臉啊,店名啊,它們看起來獨立于人,但無不顯露人的習性、他們自己都看不見的潛意識以及難以逆轉的時代走向。

  我最近走在南方某城的大街上,一眼掃過去,不說滿大街漂染的黃發,中央電視臺的主持人都褪其本色,余下的可想而知。

  預計“烏發如漆”、“青絲成雪”、“紺發垂云俱弱冠”、“待你青絲綰正,鋪十里紅妝可愿”這些詞句將從漢語語文中消失了;也不說上天入地躲不掉的洋面孔廣告——標志、面孔、碩大無比、無處不在,賣貨是次,入主為真(人面與崇拜,古人都懂的事),堪比一支直搗腹地的軍團;就說店鋪的名字,恐怕也比三十年代半殖民地的上海要洋化,洋化不光是西洋化,還有各種回教標志的阿拉伯化(北京連東來順都涂成綠色寫上阿拉伯文),令人不知走在一個什么文明的土地上。

  店名有直接用外文的,有些小店主估計未必通曉外文,拷貝下來就貼上去了,西洋字母居多,但也有方塊字:韓文,與清真有關的則直書阿拉伯文。別的國家都是外國僑民移居帶進另類文字,我們是自己請進來。

  我所住的這條街因為毗鄰一所大學,一條街半數店鋪招牌只見洋文,足見選拔出來要送進“精英”行列的年輕人之取向。大店則越“高檔”的外文越多,有些大商場、購物中心整層樓不見中文。

  在京城屢見此景,以為外省略有逃脫的可能,錯,且大錯特錯,那是走得還要徹底。我曾在北京王府井百貨大樓一層徘徊,轉了一圈問自己這是到了哪國?那夾在外文汪洋中的小小張斌貴紀念廊,簡直是對這個時代的莫大嘲諷。

  既知今日,何必當初!看看張勞模喜洋洋賣糖果的蠟像,再瞅瞅包圍著他、門可羅雀的奢侈品專柜,又問自己:平民基本只看不買的百貨店豪華何用?除了在中國人心里一遍遍昭示誰低誰高、誰貴誰賤,這些華麗商場還有實物廣告之外的多大用途?錢從哪里來,還流向哪里。

  另一些店鋪和品牌看似用中文,但全都仿照外譯中,似乎純取中國名見人都矮三分。這些名詞單從中文念,街頭百姓不知其義,比如市中心鮮亮高樓上躍然寫著:盧米埃影城。我知道取名者的用意(他自己在多大程度上有意識我就不知道了),從法國電影發明人的名字譯來,但這幾個中文字放在一起,對不知背景的人卻是毫無意義(百姓知不知道全世界的常識,既不是發達也不是有文化的標志。若在西方,是讓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心浮氣燥)。

  我一眼掠過,隨便一撿就是一堆,諸如:阿波羅演藝廳、賽格文化廣場、迪奧服裝店、麥道餐館、佐登妮發屋……無一家外國人開辦,從歐洲遠古傳說到歐美跨國公司,全都浮名拷貝,估計誰也說不出用意。你能想像巴黎、倫敦市中心有蔡倫文化廣場、成龍影城、女媧購物中心嗎?中國人心胸就是這么寬(自我意識弱才寬),或者說無界,既然世界已經呈現在他的眼前——我的就是世界的,世界的也是我的——他的拷貝式、翻印式傳播傳承便繼續著使命,他把人家法國電影祖宗、古希臘神話都拿來了,赫然供奉著,一樣地燒香禮拜。

  若是西方人,拿是一點不少,只不過避人耳目,偷核心拿細節,再改頭換面,把拿的事實否定得一干二凈,甚至把對方抹得不存在,然后說全是自己獨創。

  我這些年旅法就親眼看到他們經常偷拿中國人的創意和技巧,從養珠到制瓷,發一本護照就把中國智慧的結晶拿走了,偷得隱蔽拿得巧,只竊必竊的,重新包裝,然后把被竊者抹得不存在。歐洲文明所謂斷代斷得六親不認,然后回頭臆造一個理想祖宗,就是這么斷的。

  我不是說中國人也得這么絕,但肚大能容也別供奉人家的祖宗,別把浮皮扯來披掛,自己動手覆蓋自己的文明符號,改名換姓把自己撤了,然后披著覆蓋自己的那層新皮,撞騙自己“一個世界一個夢想”。

  有人教導他們這叫“開放的胸襟”,說中國歷史上最值得炫耀的唐朝之偉大就在“開放”,好像一個帝國是“開放”打下的。李世民還是不夠前瞻,早知今天的“偉大進步”,何不當年就用胡文代替漢字,不就開放到頭、進步到底、一了百了了?如此解釋歷史最初不知誰定下的版本,反正我逛過的大小博物館,凡涉唐朝,繁榮強大皆與“開放”有關。這讓參觀中的我時常突發奇想,莫不是今人想讓歷史軌跡直通指定的方向,潛回唐朝修改了一連串細節,以致眼前所示不是追記過去,而是回到未來。

  常識告訴我們,在近現代工業化使外部資源市場成為致富的重要因素以前,一千多年前即便已有駝峰馬背上的“世界”貿易,富強也不可能直接是“開放”的產物。倒不如說創造財富的能力較周邊強,遠道四圍來“蹭飯”就多,一如今天歐美擋都擋不住的窮邦移民——西方文明的終結者。那次“被移民”對華夏文明的品質構成致命影響,只不過要到幾百年后從宋人手上失國才彰顯后果。

  話說回來,還有一類店鋪倒是掛誰都懂的中文招牌,卻無不以“外”撐門面,什么外貿尾貨、外貿單,大江南北是服裝鞋帽店的,十之六七打此招牌,好像做給外國人、外國人沒要或買剩的再賣中國人,也是榮耀。這與我在法國經歷的正相反,那里商家千方百計要藏起非國產貨的來歷。

  不是要“接軌”嗎?至少要接對方向,不是嗎?北京有電視臺,專門做節目教消費者如何識別“真假”外貿貨,這么設主題似乎單單制造給中國人的商品必是次貨,買到的人屬于吃虧上當,非得搭上“外貿”才算好貨。區別事物就看你從哪里劃開,與其打內外之牌,不如就以質量好壞分檔,不更實在嗎?何必要在事物本質之上再加戴一個外貿與否的無用概念呢?除了在民眾潛意識里深植誰貴誰賤還能起到什么別的作用?

  教人識別“真假”進口貨的文章、廣播和電視節目更是不勝枚舉,從吃的到用的再到奢侈品。前不久北京某電視臺報道家樂福開始專設法國進口食品柜臺,看得出記者當好消息報啊,完全意識不到當年把零售業這么輕松拱手于人,真實圖景正在一點點展開,零售業將從根上控制你吃什么、用什么、生產和不生產什么。

  只見記者把話筒遞給一中年婦女(極有可能話筒遞給多人,最后選了這個女人的表態,因為對自己的心思),女人說:“當然買這種產品,家里有老有小,貴一點但放心。”如此無腦經營輿論,“外即好,內即壞”已成全民“共識”。估計很快將拉起鑒別真假進口貨的正式鑒定師班子,由國家頒發證書,為這時代的荒誕建起固態化的規則和經久化的利益鏈,將精神的卑賤用建規立制的辦法物質化,永久化這時代的昏迷。

  單憑這一點,便知中國哪有什么“精英”?!沒有“主人意識”的“精英”比販夫走卒更不知自己是誰!一國之風賤與不賤,就在其上層建筑有沒有“主人意識”,且與開放與否并無必然聯系。“主人意識”不光能檢測一個人是大智還是小聰明,也凸顯一國上層建筑是否真實存在。存在則不被民風牽著走,而是引領民風。

  記得還是北京一家電視臺介紹怎么區分進口和國產水果,大揭果商貼進口標簽以國產水果充進口貨(以次充好的21世紀中國版)。這些掌握輿論大權的“精英”假如真有一點自我意識,批判現實也不該選這個角度切入,這多少給人這樣一幅圖景:抱上新主大腿的跟班,對也想抱的人說:你也配?只見男主持人不禁感嘆,說自己就盡買進口水果,沒準全上當了,女主持人問為什么買進口水果,男主持人脫口而出:高端大氣上檔次。

  我坐在電視機前,不知時空把我拋到了哪里又為什么。不過是水果啊,甜、好吃應該是唯一標準吧,“高端大氣上檔次”是長在果皮上還是生在果肉里?它又怎么再放進嘴里?放進嘴里那些形容詞也沒有意義,不是嗎?別的都無須做,單單如此宣教本身就已把國貨(連帶百姓的自尊自信)打入十八層地獄,成了低檔劣質下等的代名詞。

  “外貿”、“進口”、“出國”、“洋氣”這些詞,實際意味著什么并不重要(比如如今“出國”并不意味著有本事),字面就是榮光。對百姓來說這早已成為本能反應,我在北京一家百貨店旗袍柜臺閑看,女售貨員見我感興趣,便推薦起來,說這件無袖,穿起來洋氣。我反問:要洋氣穿旗袍干嗎?我這句轉了兩個彎的話超出了她已被圈定的思維走向,她愣在那里,不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

  洋氣不就是美的代名詞嗎?還有什么比洋氣更美?我用了很多年的骨扇的魚線斷了,找到一家專制中國傳統折扇的鋪子要修,店員小伙子為一根魚線收我一百元,給出理由:我們的魚線都是進口的。我問做這種扇子是中國傳統工藝,做了上千年了,怎么“進步”得穿線都不會自制了。他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說進口比國產的好。我路過一個家居鋪子,在櫥窗前駐足了片刻,就有老板迎出來,張口不問我看上什么、喜好什么,先說他的貨是進口的,好像單憑這個理由我就必定掏錢。

  一而再再而三,我聽膩了這種本能反應,也本能反射起來,反唇相向:我要的恰恰是國產的。再觀推銷者的表情——受到出其不意的打擊,一時不知如何轉彎——我才舒服一點。估計他們用“進口”的說辭一向百發百中,從沒想過會脫靶。

  我到一家小醫院看病,候診時遇兩位老太太(應屬于49年以后飽受自強思想教育的那一代),聽二人嘀嘀咕咕,一大串話就一個意思:進口藥肯定比國產的好。我插話:不見得。二人側目而視,如見星外之人。我某日長時間等公車,細看京城馬路上的車流,除了三類車是國貨:公交車、小貨車、運輸卡車,轎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外國品牌(我那天實際觀察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扣除偶然因素,減掉三分)。我也算走過世界一些城市,除了沒有工業的國家,工業化國家里此乃一大奇觀。

  當“進口”、“外貿”二詞已成品質的決定因素,當“出國”二字本身便能決定人的價值,當“洋氣”就是美的最高標準,新迷信是扎根土里了。再看看隨街可見的新東方、雅思、托福字眼,那不僅僅是幾個字詞,而是千百年來繼科舉、高考之后,悄然登場、唯一看上去沒有主人來認領的(既沒有昔日皇帝的玉批,也沒有今日教育部制定標準)、卻已占據榮譽制高點、讓鯉魚們擠作一團的新龍門。

  單從趕時髦的角度推斷,那是低估了民眾追風逐利的本能之下精神動機不可逆轉的移變。什么事情如果實際內含不重要,浮皮已具有意義,足以左右利益趨向,讓百姓本能地朝著一個方向走,是這個國家實際已經有了新的精神寄托,是百姓事實上已認了另外的主。

  小到一只自產拖把上都赫然打出英文招牌,然后把中文羞澀地、細微到幾乎看不見地藏到一邊(民間潛意識被侵占);大到名校高材生人人要過托福、雅思關,否則不叫“成功”(我不反對學外語,甚至認為高級人材最好掌握一門外語,但利益制高點不該易手);大小之間夾著越染越黃的頭發,越作越大的洋面孔廣告,越來越阿拉伯化的回教標志(審美權徹底被顛覆)。

  心理占領已然拿下了至關重要的陣地,下一步幾乎沒有懸念,就是今天的臺灣——不要作中國人;再下一步就是如今的香港——恥于作中國人。不要將信將疑,一步步都在槍與靶子的射程之內,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驚人的速度。

  有人可能輕松一笑:這只是浮表的中國。詞語看去浮表,其實異常重要,它們是一個文明的浮標,讓人能看到漂到了哪里,是否早已移了根。這說到底追到的還是“主人意識”的有無。名詞、名字的把控是“主人意識”馴化的一部分,由此西方人走到哪里,都要自己重新命名,全世界大大小小的地方、風物不管當地土著有過多少世紀的舊名,他們肯定要再命個名,時常以自己的歷史、文化、傳統甚至發音來定。

  就在十年前,法國出生嬰兒取名家長還是不能隨便自定的,1803年4月的法規定,必須在天主教圣賢或古代歷史人物的名中挑選。由此拿掉姓,這是個重名國家(人為保護的文化邊界)。直到1966年和1993年兩次修法,才放開這一我們以為的基本自由(1993年以后,政府官員失去最后定奪新生兒用名的大權)。這新獲的自由大逆西人本性(反向呼聲又起),我以為是不長久的。

  滿腦子移根斷脈盡是便宜的中國人,苦頭將在后面。進步的迷思便在于,在人類漫長的歷史時鐘上,它不足一秒,便認定那二十四小時無足輕重,歷史將在這瞬間終結。

  我歸國前去法國吉美博物館看“中國古代青銅器展”,吉美自我那篇《向西看的那個檻》之后,對華態度略有改變,這些動作是與西方傳媒的整體態度配合好的,不要理解為偶然,更不要臆想某篇文章的作用,而極有可能與跨國奢侈品集團(時常也是博物館的施主)在中國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有關(不要驚醒了那只埋頭吃草的傻兔子)。

  西方傳媒——從新聞媒體到電影、出版、博物館——對外的行動大方向都是默默協調的,我在以前的文章里試著分析過2008年以后的對華動向。

  這個青銅展是送中國的一份禮,與之前一個茶展還要搬出艾某某暗搞中國不同,這次暗手基本收起,還送了一份我以為不小的禮。看得懂的人就會明白這禮可真是不小,絕對破天荒,只怕從不懂細節控制的中國人視而不見,根本不解送禮人良苦用心。我觀中西關系得出文化交流的終點站是誤會,不是悲觀,而是現實的考量。中國人時常打不覺禮不察,對西方究竟如何根本無所謂,他能吸收進去的實際上是頭腦里需要的那個“西方概念”。

  那么這前所未有的禮是什么呢?就是一個名字。在這個展覽的解說詞中,組辦者特意以中國拼音的方式改變了他們歷來對西藏的叫法。當我看到不是Tibet而是Xizang出現在解說中,驚得倒退了兩步,這是我在這個國度經年累月遇到的第一次,且一反常規。什么叫“細節的專制”、“溫柔的獨裁”?命名權實乃其中絕不放手、有設定人群思維參照物作用的專權之一。

  反觀我們自己的外宣媒體:Tibet,Tibet,叫得不亦樂乎,生怕對不上人家的叫法。Tibet是西方近代涉足(他們自稱“發現”)西藏時的命名。1949年以后,中國定下譯名以拼音為準,比如Beijing、 Xingjiang、Shanghai,只保留了一些原殖民地的叫法,如Macao,Hongkong。西方各國也一點點不得已隨大溜,如法國人陸續以Beijing取代Pékin,但對澳門、香港和西藏這幾個地方的叫法始終不變。為什么?因為命名權是所屬權的一部分,在民間潛意識里,名字與主人是連在一起的,易名就是換了主人。

  所以“世界統治集團”這幫篡變的行家里手,深知欲竊其魂,必先去其名。西媒已成功地用偷換概念的方法為大陸之外的中國人易名,在涉及香港、臺灣居民時統一而默契地避開中國人三字,久而久之“香港人”、“臺灣人”從概念之內的概念變成“全概念”,從區域名實際變作國籍名。民眾思想被暗暗移變,名詞、名字功不可沒。

  我舉個例子,西人做這種事步調一致和自覺主動足以讓中國人冒冷汗。某年臺灣導演侯孝賢在戛納舉行記者招待會,回答問題時他說到自己是中國人,他的法國翻譯卻故意譯成“臺灣人”。多年過去,身在現場的我,對問答的來龍去脈已記不清了,唯有那個法國翻譯的反應歷歷如在目前。

  易名之令人不察全在于詞語的悄然潛入,不需要看得懂、聽得懂,只要遍布眼耳,它自會作用人的潛意識,然后由被作用之人自己動手。

  我大致瀏覽了一下南方某省大大小小的電視、電臺,英文歌作背景音樂普遍而常態,尤其一些購物電視臺,背景音響從頭到尾英文歌,而面向的明明是些極少例外會精通外文的人。沒有幾人能聽懂這些旋律簡單、常常只剩節奏的“原始歌曲”(西洋音樂黑人化的可悲結果)在唱什么,除了讓受眾習慣這樣的音響背景,讓不正常的變正常,最后變成不可或缺的精神依賴,我看不出如此行事還能達到什么別的目的。

  我去某大眾商場,所謂“大眾”就是里面多為實際買客,“未上檔次”意味著一樓最佳銷售位置上中國品牌和中文還有一席之地。轉悠期間商場的喇叭里一刻不停地播放英文歌曲,我好生奇怪,因為在場的買賣之人聽得懂、愛聽的恐怕只手可數。那么為什么播放呢?問了好幾個售貨員,沒人聽得懂,也沒人知所以然,甚至不明白我的問題,好像這背景音響從來就應該在那里,要什么理由呢。

  誰在播?又誰在聽?一切都并不需要“美”來決定,也無須知道為什么,一如滿大街褪掉本色的黃毛。“無主”時代的特點是人人模仿,卻并不知追到的是什么。

  就在這兩天,有一法國漢學家來華,下飛機不足48小時,已被大街小巷的圣誕標志和硬做起來的節日氣氛所震驚(我進的很多店都搞慶圣誕打折)。他每隔年把都會來一次,這個國家蛻變(脫掉自己的皮套上別人的皮)的速度每一次都突破了他的預計。他得出結論:軟實力與西方還是差了一大截。此乃客氣話,赤裸裸的話是文化上已被征服。

  “無主”時代何來丁點的軟實力?軟實力可不是來自GDP,更不會有了硬實力便自動到來,它與自我意識暗暗相連,沒有自我意識和由之產生的主人意識,萬千黃金也提升不了軟實力。如果說北京作為一個大都市,要國際性,搞點圣誕氣氛湊湊趣倒也罷了,我所在的這個南方城市,外國人數得過來,也是張燈結彩,說追風湊趣都解釋不清何來如此諂媚。說“諂媚”其實不準確,諂媚來自小人,出現在眼前的這些無法解釋的怪誕卻出自自我意識的空白,而自我意識是可以被一點點越褪越白的。

  詞語的侵占和命名權的脫手后腳追著前腳,神不知鬼不覺為已經蒼白的自我意識褪去最后一點顏色。冷兵器時代需要萬千鐵蹄、千萬頭顱都未必能征服的東西,如今拱手奉上還嫌不夠快。話語戰場的打劫,詞語沖在最前面,如果被攻的上層建筑沒有“主人意識”,那詞語的尖兵有如鐵馬金勾馳騁在沒有任何防御工事的草場,攻下一個個符號堡壘,文明符號的失手將是多米諾式的,每一個符號的倒下,都是一片人心。由此西方從不大張旗鼓推動民間外語教育,而由“教士們”嚴密掌管精神食糧的進出。

  我們在嘲笑美國人民連上海在哪里的常識都不知道的時候,要明白這絕不是“精英”的疏忽。詞語的留守直接折射的是一國上層建筑的“主人意識”,一個丟棄命名權的文明,是其上層建筑早就有表無心,隨處貼附,失去了使命。

  有樂觀者可能會說,這僅僅是表面一層,中國人骨子里不變。

  我新近看牙,遇一對母子。母親心急火燎,因兒子放假馬上結束而牙還沒治好,只能與醫生商定先上藥再由新加坡寄宿學校的校醫善后。男孩才小學三年級,躺在治療椅上說校醫不會管,哀求母親不要再把自己送去。那獨子的愛母這時卻顯出異乎尋常的堅定:你必須去讀,不去前面兩年就白費了。我問白費了什么?女人不打彎:外語。

  我說為此讓孩子這么小便獨自在外,與父母天各一方,豈不殘忍?女人的腦子仿佛被什么力量釘死在那里:那是必須的,他已經英語十二級了,他是不會回來的,他要一直讀到大學,否則前功盡棄。那字字句句都在說不在于他愿意不愿意,而在我有沒有錢供。我和醫生想到這殘酷、瘋狂、獨斷、連人的正常情感和邏輯都被偷換掉的育子計劃,面面相覷。

  昔日只有貧賤到沒有一絲尊嚴的父母,才會以殘忍割愛的方式與幼子分手,以期用這唯一的辦法稍稍扭轉一下骨肉的命運。但這孩子的不幸,卻是由父母的金錢堆建(體制內吃香喝辣,小孩送到國外照樣分享國內的公費醫療),不是貧賤而是富有版的“忍痛割愛”在這片擺脫了貧困卻跪下去的土地上頻繁上演,只有一個目的:換掉母語,為換掉國籍、最終換掉文明打基礎。

  我們看到,父母思維的一個岔口,便決定了孩子人生的方向,這般教育的孩子再生出下一代,與母文明的割斷便“大功告成”。表層就是這么一點點(一代代)滲透下去,一層一層取代核心,尤其當表面這層力量是如此之大,有內外力量的合謀,有向縱深推進的步驟和計劃,有從沒有改變的方向。

  我旅法時在電視上看過一個有關中國的報道,鏡頭對準又變回“十里洋場”的上海(至少報道在重塑他們理想的上海)。記者采訪一群上海白領小資,他們不是基督徒,但圣誕夜紛紛趕往教堂,好似這樣貼一貼也賺足面子。

  鏡頭下,一張張臉在宣道聲中故作矜持、模仿出信徒狀,無比榮光地將此作禮物殷勤地奉獻給西方記者,一舉一動都意在表現法租界絲毫沒有拆除的必要。鏡頭一轉,一個全身“奢侈品”、頭發金黃、外企秘書類的上海女人得意地告訴采訪者:我老板說我長得一點不像中國人。

  下一個鏡頭是一處為結婚儀式特建的假教堂(十萬元婚禮的布景之一),結婚者不是信徒,但要舉行教堂婚禮。于是一個外國年輕人扮成假神父,在“婚禮進行曲”中為一對中國年輕人主持了西洋“宗教婚禮”。從上帝到神父,從祈禱詞到誓言,全成了電影道具,在這部世所罕見、自導自演的膜拜電影中。注視著這一切的西方人,從那個到上海謀生的年輕白人到西媒記者,一定覺得要那個有實體邊界的租界干什么,精神的租界廣大無邊,拆都拆不掉。

  當上海人覺得霞飛路(以法國遠征將領的名字命名)比淮海路風光的時候,時代迷霧之下是跪下來的心。心如果跪到底了,一切都無可挽回,只能由它去化為灰燼,再期待著涅槃。

  但愿這數月所見只是一把大火便化為灰燼的浮皮,孕育著新的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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