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錫良:文化大發展必須抓住“五個緊密聯系”
中國共產黨十七屆六中全會明確了一個“文化興國”的大戰略,并且把文化產業作為一個支柱產業來抓,雖然從文化發展的大規律來講并不顯得十分科學,但是,在中華文化極度消糜的特殊年代來一次全國性的文化重拾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明社會主流已經認識到中國文化存在相當嚴重的危機性。
把文化作為一個主題列為一次重要會議的單獨議程本身就已經說明中央對文化建設的重視,有了最高層的重視,即便最終的結果與設想的目標存在偏差,但是,發展過程注定還是有相當大的正面意義,關鍵就看未來怎么抓。
前一篇文章,我曾談到過“文化興國”的口號不太標準的問題,主要是擔憂國家把文化過度產業化,任何過度產業化的東西都將失去文化應有的氣質,涓涓細流的文化積淀才是最具有長久生命力的精品力作,金錢對文化的侵蝕往往會讓文化退居到產業價值的第二線,商人以賺錢為主,如果單以賺錢為目的文化建設,那現在的文化產業已經夠讓人相當的難受,再往前走幾步,文化就是“臭錢”的代名詞了。
我比較傾向于把文化大發展作為一個長期戰略目標,而不是短期的產業效應,其戰略性必須體現在文化如何根植于國民身上,而不是體現在支柱產業的成功。當然,現代社會不提經濟效益也是不現實的,如果做文化能夠做到每個人都愿意奉獻自己的文化且不索取回報的程度,那么,中國的文化建設就達到了一個暫新的高度。文化發展如何做到滲入國民骨髓,至少應當做到以下幾個緊密聯系:
一、文化建設必須與教育改革緊密聯系
文化本不是一種活性的東西,它只有與人聯系起來,便具有生命的活性,若脫離了它所依存的廣大群眾,文化則無任何意義,把全人類的文化集成均置于月球之上,它與月球上的巖石沒有任何區別,注定是死的東西。
在新世紀,重新提出大搞文化建設的方向沒有錯誤之處,然而,如果以經濟效益判斷其成功與否則大錯特錯,近三十幾年來,中國的文化產業賺錢不可謂不多,企業也不可謂不大,然而,正是在這樣偉大“市場繁榮”的環境下,為什么老百姓整體性懷疑自己的文化問題呢?我想歸根結底恐怕是文化傳播與人民的思維方向出現了背離,文化元素與教育元素出現了沖突。近幾十年接受教育的中青年幾代人漸漸失去了對自身文化的認同感,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自己的國民主體不認同自己的文化體系,任何努力都無法挽留住文化遠去的背影。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教育體系,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化主流,這都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于沒有處理好兩者的相互聯系和相互沖突。近幾十年,中國的文化主流趨于完全西化,而教育體系則維持在一個沒有主心骨的狀態下,一心想學西方的教育體系,但學回來的全是皮毛,不是本質;想拋棄新中國成立后固有的社會主義教育體系,但拋棄的恰恰是好東西,留下的卻是壞東西。接受教育的幾代中國人越來越不能從教育中感受文化信仰的必要性,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既不了解真實的西方,也不愿意相信缺少核心的中國現代價值觀,他們唯一能夠緊緊抓住的便是“賺錢最高目標”,從幼兒園開始,老師便培養小孩理財,到了入學以后,理財、爭官更是家長、學校共同輔導的課題,一至大學階段,賺錢仍然是不變的主題,進入社會,還是這個主題,中國人的一生便只一個文化信仰——賺然文化。教育之于中國人的價值已經濃縮成不能再小的范圍,再小可能就變成了直接教育人吃人的文化信仰。
中國的教育問題,人人都在談,人人都焦慮,但就是沒有人敢于直面問題并解決問題,雖然去年曾經出臺了一個什么教育長期規劃,其實也就是一篇長文章而已,根本就沒有觸碰到中國教育的主要矛盾,對中國教育的具體改革沒有任何意義,教育問題被某些人解讀成“錢”的問題,認為只要國家加快投入,錢多就會使問題解決,這是哪門子思想啊?中國的教育問題與錢沒多大必然聯系,問題在哪里呢?我想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人為什么要接受教育的問題,教育是為了育奴才還是教人才?若以培養奴才為旨,則整個國家以奴性文化為盛,若以培養人才為旨,國家則現清明之態;二是教什么的問題?教多了,學生累,負擔重,教少了,知識結構不完善;三是怎么教的問題,教的方式不對,教育出來的人才就缺乏創新意識,呈事倍功半的結果;四是教育為了誰的問題,教育若以私為重,則國民必自私自利,教育若以國家社會為重,國民必多以公德為尊。
如果不能解決教育存在的四大問題,文化必定成為無根的浮萍,漂哪兒算哪兒,任憑你攤子鋪得多大,終究經不起風吹浪打,文化建設首先得從育人開始。
二、文化建設必須與語言自信聯系起來
在觀察中國有關領導談論文化興國的時候,比較多的談到文化走出去的大計,我就在想:文化為什么要走出去?文化怎么走出去?一個國家或一個民族的文化要想走出去,首先你得自己對自己的文化有信心,如果自己的文化感情已經游離到它國的文化符號中間,怎么能讓他人接受連自己都看不起的文化呢?
談到文化自信,我必須要提起語言的自信,語言是民族文化的最核心的符號,如果連自己的語言都被視為文化垃圾,那中國要推廣出去的文化靠什么來承載?靠英語?那是不可能的。據說,部級機關干部中間,有很多人都以說英語為榮,不會用英語交流的官員算不上有層次的官員,不會用英語交流的人才算不上人才,這不?南京市某領導講話漢語夾英語的混說——不能說NO,只能說HOW DO YOU DO?。這些人組成了中國最高層次的文化推廣隊伍,他們滿腦子里只有西方文化,他們用一盡辦法淘汰漢語文化,他們從心底里鄙視漢語言文化,讓他們去實現文化興國,是不是有意讓中華文化丟人顯眼?
清末才子陳季同不是說過:留學歐洲的中國青年習慣于把中國的丑陋無限放大,回國后則竭力把歐洲的不足無限縮小。
我還記得在三年前,上海某高校組織的學術交流會,會議主辦者只允許用英語作報告,不允許用中文演講,結果,唯有美籍華人丁肇中用中文做了報告,只有他敢批評組織者的無知,只有他敢于聲明在中國的地盤,中國人必須用中文傳遞信息。這說明了什么呢?這說明中國人在洋人面前,越有知識,越是自卑,越是痛恨自己的出身,越是想洗脫語言符號。另外,上海幾所高校自主招生的單獨考試也只考英語,不考漢語。如果此種風氣不被切斷,任其成為一種社會風氣的話,那么,時間越久,文化越多的人便越是輕視漢語言文化,最后,振興中華文化的重擔就只能寄托在那些文化貧瘠者的身上,雖然他們很忠心,但若奢求他們振興什么就勉為其難了。
英語也好,日語也罷,都不過是認識外國的一種工具,絕不可視外國語言為科技立國的必需品,科技的強大與否并不是取決于語言,中國科技的落后也并不是語言落后所致,日本的科技進步也并非英語促成,印度也并沒有因講英語實現科技強國。語言只是交流的工具,若把外國語言上升到身份的貴賤,那真是愚人所為。若把外國語言提高到全民素質教育的高度上來,則更是荒謬至極的蠢事。
任何中華文化都只能用中文才可以很好的詮釋和演繹,把她變成任何其它語言的復制品,都將失去中華文化的固有內涵。西方文化以漢語的形式傳播到中國,其精神內涵也大有失真,以至于中國常取其表而失其里。同樣,東方文化以英語、德語、法語的形式傳到西方,也會有很多西方國民難以參透的文化內核被丟掉。文化差異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語言元素,語言的多樣性也促成了文化多樣性。人類無須追求語言同一性,正如不必主張文化同一性一樣,一個十三億多人的民族不應當也不可能放棄屬于自己的語言工具,更不要丟失自己的語言自信。
全民學外語的現狀應當改變了!終身考外語的政策應當改變了!以說外語為榮的心態更是應當調整了!
三、文化建設必須與群眾勞動聯系起來
我本不是一個特別懷舊的人,但是,我對幾十年前的歌曲、戲曲、話劇、小說、電影等文化產品卻特別留戀,經常會找出一些作品來欣賞一下。實事求是地講,上世紀80年代末以后就再也沒有留下多少經典的好作品了,離開了情和愛,離開肉體和暴露,再也找不多少源于生活的、有群眾味的好作品。
文化是勞動人民在實踐中創造出來的精神產品,是社會實踐的總結和升華,離開了群眾的社會勞動,僅憑空想臆造出來的作品絕對是無源之水,時間久了就會發臭。過去的文化創作者需要長時間與勞動人民生活在一起,需要參與到勞動實踐中去,部分作家的作品就取自于自己的生活經歷。
不妨再看看現在的文化創作過程:寫電影劇本的全是一些宅男宅女,看看電視上上網便依此創造新作品;一輩子沒在農村呆過幾天的人也寫農村題材的小說;終身沒種過幾次地的人居然也寫北大荒的戲;看了幾部韓劇,就信心滿滿地依樣拍青春偶像劇;膽子大一點的張藝謀,讓女人多脫幾件衣服便也能得到外國人的常識;趙本山過去的作品能體現農民特色,那是因為曾經是農民,城市呆久了,作品也就只能演變成丑化農民的憋腳貨;那些長期當官的“詩人”寫出來的詩,讀起來比嚼蠟還難受,竟然還能獲得國家級大獎?沒在工廠干過事的作家寫出來的工人感情與貪官形象沒有多大異質之處;就連政府的官樣文章都寫得與社會相差甚遠,根本就沒有什么群眾基礎。
文化要有大發展,文化創作者必須深入到群眾中去,必須參與到勞動中去,不到社會實踐中吸取營養,無能多高學歷的文化人都無法創造出文化新產品。驕奢淫逸的新一代文化人除了能把“情”和“愛”演繹得出神入化以外,我看也拿不出其它多少能耐。
四、文化建設必須與科技發展聯系起來
從社會發展的方向看,越往前走,科技只會越發達,傳播文化的方法及途徑只會變得越容易。然而,如果靜下心來思考一下近幾十年來中國文化的衰落過程,我們不得不承認正是科技發展摧毀了我們的文化體系。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現象?怪科技嗎?我看毫無道理,科技是由人掌握,摧毀中國文化體系的是中國人。
居于世界各個文化中心的所有國家,均有電視,均有網絡,為什么中國的電視、網絡就成了破壞民族文化的兇手呢?中國臺灣、日本、韓國等地方為什么就沒有如此悲慘的現象呢?廣大的穆斯林地區為什么也沒有發生如此現象呢?關鍵還是中國掌握媒體主導權的精英階層出了大問題,他們利用新科技不是著力于傳播中華文化,相反是用來極力宣傳西方文化,并且越是高層精英越以此為榮,掌握科技越多的人越鄙視自己的民族文化元素,有部分高官富豪到了外國恨不得自己就不是中國人。
有時候,我在想,國家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然而,在自己的國度里,精英都以中華文化為賤,都以傳播西方文化為榮,你怎么能期望維也納歌廳的演出能結出什么大成果?除了送給他們一筆龐大的演出費用,我看別無它用。
令人非常擔憂的是,隨著信息科技的快速發展,主導文化傳播的各大媒體幾乎全由親西方人士把控,他們的重心就是基督教文化、西方現代文化、性開放文化、同性戀文化、性亂淪文化。怎么辦?中央是繼續支持這種發展趨勢,還是努力讓國內主流媒體實現一種相對平衡的主導權?如果支持以基督教文化和美歐文化為核心,那么,也就不要再提什么文化興國的口號,別談什么文化戰略了。我這樣說并非簡單地反對基督教文化,也不是要求以儒家文化為主導,中國的文化體系相當豐富而且完備,可以說是博大精深,光是典藏文化、記錄文化、遺跡文化、工藝文化、說唱文化、建筑文化、園林文化就有取之不盡的奧妙之處,然而,中國的精英們鄙視她們了,實乃痛心之至。
這種依靠科技快速滅亡中華文化的路子不能再繼續走下去,相反,必須利用信息技術將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充分進行保護、挖掘、傳播、創新,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集中性地向世界逐一推廣。必須利用國家的政策力量將中國文化經過現代化改造的新文化深入發展,使其成為人民群眾生活的組成部分。科技的發展是服務于文化發展,不能成為埋葬文化的兇手。
五、文化建設必須與階級感情聯系起來
本來,罵人是非常不文明的事情,也不符合文化進步的要求,但是,對一些至死不醒的糊涂蟲,我還是很想罵他們象豬一樣的愚蠢。某些人,出了幾次國,聽了幾次洋鬼子的報告,回到國內便唾沫橫飛地大談什么“文化無國界、藝術無國界”等等。我就不知道這些人書是不是白讀了,文化怎么會無界呢?文化侵略自古以來都是國家競爭的一個熱點,也是控制其它民族的一個核心要素,基督教世界對所謂異教徒國家的侵略過程就是一個文化傳播的過程,文化控制是它們進行靈魂控制的最重要手段。一個大的民族,只要能夠保持住自己的文化靈魂不被歸化,無論被統治多久,最終都會保存自己的獨立狀態,一旦失去了自己的文化靈魂,這個國家也便自然的消亡了。
文化不但有國界,而且有鮮明的階級性,如果某種文化脫離一個特定的階級,它就會失去這個階級的支持,某種文化就可能是這個階級的情感敵人,至少不會是朋友。比如說:戲曲文化本是產生于農民階級,農民階級對她很有感情,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戲曲文化開始演變成仕大夫階級的階級附屬品,演給農民看的戲曲越來越少了,農村的戲臺子漸漸消失了,農民已經看不起戲了,這就是中國文化發展過程中的重大問題,政府天天抓大企業、大劇團、大排場,結果,戲子都留在大劇場,沒有人愿意扎根于農民中間,最后,戲曲文化便從無產階級文化產品變成了小資和官僚貴族的淫樂文化產品,現在,戲曲的身上已經看不到多少工農階級的階級感情了。
中國社會各階級之間的分歧正在變得越來越大,財富差距也越來越大,文化產品的階級屬性也越來越明顯,文化精英的無產階級感情已經越來越淡薄,所謂的文化下鄉不過是形象做作而已,底層百姓其實也不稀罕他們了,感情上不能水乳交融,形式是摻合在一起極其別扭,扎根于哪里的文化才是哪里的情感文化。
我想提醒的是:如果中國在大力推進文化興國戰略的時候,不充分考慮文化的階級感情,不要說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在國內都走不下去,最終只能發展成為官僚文化、貴族文化、小資文化,再往后就發展成為腐朽的墮落文化,現在就有此種苗頭,北京隨處可見的、最低幾萬元才能入場的所謂“天上人間及某某會所”就是少數人夢寐以求的“新文化模式”。在城市糜爛的同時,缺少先進文化支撐的農村也開始出問題,賭博文化、脫衣舞文化、亂淪文化也開始有所抬頭,先進文化沒有傳播到廣大人民群眾中間,腐朽文化便趁勢占領了陣地。
結束語:中央提出文化發展的大戰略沒有錯,關鍵是如何定位、如何規劃、如何發展?盲目地以經濟指標和外向型發展為判斷標準,終將會重走過去幾十年的老路,如果再經歷幾十年的文化折騰,我想中華文化雖不至會消失,但中華文化的主戰場會完全西化,所謂的文化興國,恐怕興的是它國,而不是中國。
——孫錫良(轉載須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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