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改革開放的成果被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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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民大學財政金融學院副院長、金融與證券研究所副所長趙錫軍:防止改革開放的成果被斷送
《中國經營報》:本報刊發了獨家調查《外資“圍剿”股指期貨》后,引起讀者廣泛關注。你怎么看待股指期貨推出的時機?
趙錫軍:如果沒有特殊的情形,市場對股指期貨的反應是中性的。這一點證監會并沒有說錯。但如果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形下,股指期貨就會成為投機者一種很重要的 工具。在東南亞金融危機期間,香港金融市場動蕩,股指期貨就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
股指期貨目前推出不是說特別有利,也不能說特別不利。因為我們推出一個新品種,主要是看投資者對新品種的了解程度。說實話,有相當一部分投資者目前對股指期貨的了解并不是很充分。要讓所有的投資者都做到了解股指期貨,要花很長的時間。客觀上講,我們國家對于股指期貨的準備時間比任何一個新品種都要長,證監會說"做好了準備",其實也有一定道理。
但核心的問題是投資者有沒有做好準備。盡管目前我們推出了很多仿真交易,但參與交易的投資者畢竟是少數。將來股指期貨推出來以后,是不是除了這一部分投資者,其他人就不交易了?怎么讓廣大的投資者都了解股指期貨的原理、風險等,還要進一步做好普及教育工作。現在的投資者教育往往都是針對將來可能參與股指期貨交易的群體,但影響更大的群體是不參與股指期貨交易的股票投資者。
中國的股票投資者往往都習慣于做多機制,對于做空機制和風險的認識嚴重不足。證監會通過仿真交易對一些投資者進行了教育,也強調了風險,但忽略了期貨、現貨兩個市場的聯動效應。股指期貨交易還是具備一定的門檻,很多股民、基民不一定能做期民。
期貨的交易對股票和基金的交易是有著很大影響的,兩個市場會發生聯動。正常情形下不會很明顯,但極端情形下就非常明顯。當看空的時候,賣空的股指期貨投資者會砸低現貨市場,不參與期貨交易的股民就會非常吃虧。
《中國經營報》:有觀點認為,壓低股票指數就能很好的避免股指期貨推出來的風險。
趙錫軍:這種說法有它的道理。但是,機構做多也是為掙錢。現貨和期貨都同時做多,出現泡沫之后再做空,那么打壓現貨市場做空期貨的聯動效應就顯現出來了。這個時候現貨市場就成為了期貨的工具。尤其是投資者不理智的情形下,機構散布一些虛假信息來誘導投資者,散戶就會幫著機構推高股指或者打壓股指。目前的教育沒有讓投資者很好地理解:“期貨、現貨聯動效應”是很容易受誘導的。
《中國經營報》:還有觀點認為,加大市場的容量,加快藍籌股發行的速度,發行新的基金,也是可以起到降低風險的作用。
趙錫軍:關鍵是看流通的股份有多大。工商銀行的盤子很大,但多一半是不流通的,小一半是在香港市場流通的,在A股市場只有3%,這個比例非常小。一方面盤子要大,特別是流通的股份要大,另一方面組合要分散,不能都集中在藍籌權重股上。股指完全依賴于某幾只股票,它們的波動就會影響股指大幅度的波動。
美國最典型的股指期貨是標準普爾500指數,都是大盤子,每只的權重在500指數里都很小,而且操縱難度很大。操縱其中的一只股票的資金量都非常可觀,要操縱500指數更是難上加難。這里是有雙重門檻的,集中了很多的大盤股,每只的流通盤都非常大。
現在我們就只有滬深300,盤子相對來講不大,權重股的變化對股指的影響特別大,比如中石油。我們應該擴大藍籌的盤子,盡可能讓股票的種類增多。
目前的問題是我們的市場小,資金量又特別大,投資者很容易受到誘導。從投資者的構成來看,大多數都是散戶。某些機構可以推高股指,誘導散戶去接盤,它們是在掙散戶的錢 ,說白了就是損害中小投資者的利益。
《中國經營報》:那么,我們目前的監管能力能否有效避免股指期貨被操縱?
趙錫軍:工商銀行的盤子雖然很大,3%的流通盤很容易被操縱。此外,通過香港市場操縱也比較容易,香港和內地分屬兩個監管機構,監管操縱股價的難度更大。
過去股票被操縱的案例很多,股指期貨本身被操縱的可能性不大。但通過操縱結算價格來影響股指期貨投資的案例非常多,都是通過操縱現貨市場的價格(即股票指數)來影響結算價格,最終來實現多頭或空頭的利益。
香港當年的市場很明顯,國際投機者在期貨市場大量賣空,現貨市場大量拋售權重股,把恒生指數砸低,現貨市場產生悲觀情緒,這種情況非常可怕。股指期貨具有價格發現的功能,效用先行于現貨市場,使得現貨市場崩潰得更快。如果反過來操縱,做多的投機者先在期貨市場大量買入做多合約,然后去現貨市場去做多權重股,期貨現貨市場都會產生泡沫,加速泡沫發酵。
香港有H股市場,內地有A股市場,情形更為復雜,無疑是多了一個操縱的手段。如今的A股市場雖然容量比當年的香港市場要稍微大一些,而流通盤并沒有香港市場大,A股被操縱的可能性更大。
但我們一部分上市公司是國有的,如果是政府想通過買入國有股與機構投資者進行對沖,也是一種手段。但這樣也會被認為是政府操縱市場。
《中國經營報》:如今有很多業界人士和機構,包括證監會都在呼吁股指期貨更快的推出。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趙錫軍:這個我不太清楚。投資者在稀里糊涂的情況下,怎么能掙到錢?通常情況說,要打有準備之仗。這個市場是一個競爭的市場,就像現在股票市場一樣,跟風的投資者能掙錢嗎?
這些年我們的監管能力確實得到了加強。依靠正常的監管是不能化解所有的風險。不是監管能力達到多少的時候,就能把風險降低到零。在正常的情況下,風險是可以被降低的,這永遠是一個考驗。
《中國經營報》:我們如何規范外資?
趙錫軍:我們目前是“GFII制度”(即普通境外機構投資者制度,投資者范圍較QFII更為廣泛,政策較之QFII更加寬松),逐步將外資放進來。問題是通過地下渠道流入的外資,這是非常難以控制的。這些境外的熱錢總是能夠找到渠道流到國內市場,加上對人民幣升值的預期,這需要我們加大對違規違法的監管力度才能得到有效控制,但H股是無法控制的。
《中國經營報》:我們如何看待金融開放與金融安全的問題。
趙錫軍:問題還是在于我們自己。應該來說,市場參與者的能力越強,金融市場越安全。當我們的工商銀行變成了匯豐、花旗,銀河證券變成了高盛,我們就不怕外資來投機。現在之所以要保護金融市場,是因為我們能力不如人家,這是小孩與成人之間的競爭,我們要做的工作就是盡快讓投資者成長起來。
防止投資者的錢被人掠奪,同時也是一個經濟安全問題。《中國經營報》的報道里也提到,如果在現貨、期貨兩個市場同時打壓,極有可能導致改革開放的成果被斷送,香港當年被國際投資者投機,不僅僅是股市陷入低迷,房地產市場等等全方位都被打壓,香港很多人都出現了負資產,經濟受到的影響長達10多年。這不僅僅是股票市值縮水,還包括很多的社會問題,投資市場的信心重拾也將是困難重重。
本報記者 程濤 采寫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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