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勝華
七月六日這天,所謂“青年作家”韓寒主編的《獨唱團》開始上市發行,號稱首印50萬冊“絕不摻假”云。《獨唱團》的誕生雖然一波三折,但對它本身,我一點興趣都沒有,盡管我不太贊成政府過緊的文藝審查。只因一上網、一看報就時不時蹦出什么“熱賣”的新聞,讓人躲避無從,實在討厭,正好又遇到全書電子版,于是瀏覽一遍,不禁啞然失笑:——原來不是千呼萬喚始出來,而是千呼萬喚“屎”出來。就連封面都是屎黃的。
在開卷中,韓寒寫了這樣一段文字:
“無論現實如何,我們總是要懷有理想的。寫作者最快樂的事情就是讓作品不像現實那樣到處遺憾,閱讀者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用眼睛摸一摸自己的理想。世界是這樣的現實,但我們都擁有處置自己的權利,愿這個東西化為蛀紙的時候,你還能回憶起自己當年冒險的旅程。”
從作者名單中,我們可以看到,什么羅永浩、蔡康永、彭浩翔、林少華、石康之流,有的是港臺綜藝人物,有的是京城文壇爆發戶,有的是唱歌的,有的是畫漫畫的,有的是6歲娃娃,有的是無名女卒……先天上,就注定這種雜志格調不高、內涵蒼白。換句話說,他們正是張一一所說的“烏合之眾”。試看這些在韓寒眼里的所謂“佳作”,小說內容不出“火車”、“摩托車”、“青春”、“玫瑰”、“小姐”、“學生”、“男孩”的范圍,散文、評論用詞不出什么“糾結”、“黑色”、“憂郁”、“逼”、“傻逼”、“浪子”、“年輕時代”的濫調,不說“戰爭片”,就連“文藝片”也不入流,居然還能稱得上“冒險”,還要等老了再去欣慰的“回憶”,天哪,如果是我,我真要為當年的幼稚愧死!這種幼稚,如果還是二十歲的青澀年代,那都還好說;可是,都快三十歲了,就實在說不過去了。白居易詩云:“莫道三十是年少,百歲三分已一分”。最驚爆的是,這些作者中,有的人都四十多歲了,都還那么能裝出一張嫩臉,我這“80后”看了,在“佩服”的同時,真要為他們感到難過也。
更妙的是,一些所謂的時評人、文化人士居然大快朵頤,什么“公民讀本”、“回歸常識” 、“獨立思考”、“一本引領文化潮流的青年雜志”,肉麻兮兮,全是妄語,真可謂眾“妄”所歸。例如,有個叫“五岳散人”的網絡名人的寫文章說:“韓寒的雜志就該賣成這個樣子,這是我對于這事兒的一個基本判讀。除了韓寒本身的知名度、話題性之外,就憑作者的隊伍也是罕見的整齊。”事實上,正常的情況應該是,是“韓寒的雜志”就不該“賣成這個樣子”。
為什么這才是正常的情況?因為按照常識,一個不讀書的青年、一個對歷史無知的人、一個缺乏嚴格思維訓練的人,在任何一個正常的國家,想在思想文化界混,是決不可能的,更不能可能成為人們精神上的引導者。但惟獨在中國,卻恰恰相反:就是這樣一個文化無知、言行不一、虛驕幼稚的少年,靠著所謂“獨立”、“反叛”、“酷”、“帥”的姿態和在狹隘精神世界里無節制的意淫,居然能如此火爆,那些還在青春期逆反階段的學生讀者就不說了,就連他們這些所謂的文化人,都返老還童、捧之若寶,可見這些人在宣稱“回歸常識”的同時,幾乎無一不是在違反常識!殊不知,韓寒的存在,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只有反諷的意義,任何一個肯定或溢美韓寒的人,都足以反證他自己是多么沒有水準!
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行業生態。當廣大的市場和媒介被這種無病呻吟、矯揉造作、商業開道的“偽文學”作品充斥,而大行其道、豎為標桿,當幼稚不自知、無知以為榮、自憐而成團成為青年一代的文化心理,我們的文化生態將為之所毀,其流毒程度,恐不下于黨八股,最終形成的惡果,必定是——劣幣驅逐良幣,而對那些真幣、那些良幣,人們反倒相逢如不相識了。
中國成語有“聚蚊成雷”,但再多的蚊,即便為了共同的“理想”,從兩岸三地飛到一起抱成團、組成團、“忽悠”成團,也終究只是蚊聲(而且是鉆營名利的蚊聲),不是雷聲。在一片“眾妄所歸”的喧囂里,志士仁人出面點撥真音、驅散蚊蟲,無他,不甘坐視無知無識的人亂搞一通而已。
我期待真正的雷聲,——如果真是雷的話。
二○一○年七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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