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議富士康:我們的年輕人是否也出了點問題?
深圳富士康事件驚動世界。在尋找它眾多發生原因的同時,我們是否也可以這樣問一聲,這些年輕人自身是不是也出了點什么問題?雖然沒有更詳盡的資料來說明這十三個孩子(據說已經有十五個了?!)中有多少是抑郁癥患者,但從能找到的一些情況看,他們中大多數不是抑郁證患者。也就是說,他們中的多數,這一場人生悲劇不是因為精神疾患釀成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使他們在遭受心靈的折磨和痛苦時采用了輕生的做法?
他們真是太脆弱了……這是許多上了點年紀的人在哀嘆這些年輕人之余常常會發出的一聲嘆惜。
是的,無論生存環境多么“惡劣”,人都不該用結束自己生命的辦法來做應對之策。只有活著,活下去,才能擁有最后一絲希望。除非真的是到了完全絕望的時刻。即便是到完全絕望時,也應做最后的奮爭。而不是用結束自己生命來讓人間一切的不公獰笑到最后。而那十三個(十五個?)孩子中,最短的,進廠才幾個月,長的也不過一兩年。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生活對他們已經關上了一切希望之門,無奈地被逼上了最后的“絕路”,只有輕生這一條路可走了。
但他們還是一個接一個地用結束自己生命的辦法來表示了自己對生存境況的抗議和不滿。他們這一跳,給依然還沉浸在“改革開放三十年偉大成果”中的國人一大震撼,一大驚悚,一大反思,一大悶棍,一大沉痛。
如果只有這十幾個孩子“脆弱”,我們也許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更多的年輕人正在“茁壯成長”。但是,在上一篇博客中,我已經說到,在同一個城市,在另一家世界著名的國產大企業中,近年來,同樣發生著一起又一起年輕人自殺事件,而且出事的都是些拿著“高薪”,享有白領境遇的技術人才。更讓人驚悚的是,在一些著名高校里,這些年,幾乎年年要發生幾起研究生博士生或本科生跳樓事件。更有甚者,年年都會發生一些研究生博士生因為情感糾紛,或個人前途問題,而去殺人的事件。
……當然,我們仍然可以強辯道,和年輕人的總數來權衡,這些出事的年輕人占的比例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計。真的是可以忽略不計嗎?我再舉一個例子。五一二大地震后,出了個“范跑跑”。這本不足為奇。這么大的林子嘛,有這么一兩只只顧自己逃命而不救學生的“怪鳥”,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那場大地震中,更多的年輕人志愿到汶川是做出了許多感天動地的事情的。讓人驚駭的是,一個年輕教員大難當頭,撇下學生不救,只顧自己逃命這種事,發生在任何歷史時期,任何國家,任何社會制度下,都會被公認為是一件“可恥”的事,當事人一定會盡量將事化小,悄悄地溜之乎也。但是,在當下的中國,卻不是這樣,這個范某不僅不覺得羞恥,居然還把自己當時的言行公布出來,而由此在網上引得數以萬計(可能是數以幾十萬計)的人的支持叫好。京城一家重要黨報的子報,居然還會辟出相當大的篇幅,刊登這個范某人的大幅照片,替他張目,讓他訴說種種理由來為自己辯解。
他們這樣做的的理由是什么?一個人只要活得真實就應該得到理解,就應該得到支持。
于是在這“真實”“自我”的幌子下,一系列“怪事”“怪現象”形成了一個個怪胎,相繼出現在中國大地上。比如被一些媒體熱炒而“紅遍”大江南北的那個“χχ姐姐”“χ姐”,那個瘋狂追求劉德華而不惜家破人亡還執意要劉向她道歉的χχχ等等等等。
只要真實,有市場,能賺錢,能吸引一些人的眼球,能迅速實現一己之自我價值的,不管使出什么樣的身段,都是好樣的。于是,一個公開張揚拜金主義、在視頻節目中惡語傷人,細說自己初夜情況(多真實啊!)的女孩被一些熱衷于收視率的省級電視臺捧為熱門人物,不僅讓她反復在一些熱門檔的節目中唱主角,而且還升格被聘為某些節目的評委。一個雖有才華,但一而再抄襲他人作品,并被法院判定剽竊又不認錯的青年作家同樣被一個省級電視臺確定為中國青年作家的代表,在省委宣傳部舉辦的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大會上代表中國當代青年作家發言,并被另一大出版集團聘為一青年文學雜志的副總編。一個省級電視臺舉辦的相親節目中,他們“雇傭”的十八個女孩面對那些尚在創業階段而拿不出房子車子來期望得到她們好感的男孩子,無一不是用刻薄的嘲笑和冷漠的謔弄,暴露了這些女孩自身的庸俗和內心的陰暗骯臟。而由這些省級電視臺導演出的這一出出赤裸裸的欲望之戲,由這十八個打扮得光鮮美艷的女孩每晚都準時表演得淋漓盡致。她們中沒有一個對男孩中發出的“請和我一起來創業”的呼聲,哪怕做出一點同情和友善的回應。她們很明確地向社會發出這樣一個信號:當代女孩,對男人要的就是“請給我車子房子和生活保障,還有你的身高和地位,你的強壯和金錢”。這個節目在男嘉賓出場前,還安排了這樣一個內容,讓那十八個女孩提出先要“審看”男孩的某一部位。于是有的提出要先看一下男孩的臂部,有的要看一下他的鼻子,有的要先看一下他的腳,有的要看一下他的腰,有一個甚至還提出要先看一下男孩的肚臍,因為她厭惡男人肚臍上長毛……這樣一種污辱人格的內容安排,已經遠遠超出了肉麻和庸俗的范圍。讓人無法想象這是出自D辦的省級電視臺編導之手。
今天終于聽說,國家廣電總局出手了,要“封殺”那個力主拜金主義的女孩。但是,把事情的責任全推到一個女孩頭上,我認為是極不公正的。那個女孩內心的丑陋固然值得重視,但讓這個女孩之丑陋得以風行一時一世的幕后操作手,那些手中握有制造節目大權,并推波助瀾地制造了這種社會風氣人為什么不能封殺他一二?就像電影《色戒》上映以后,面對社會上激烈的兩種議論,我們一面繼續把導演李安捧上天,一面卻用“封殺年輕演員湯唯”來平息反對者的聲音,盡干這種毫無公正可言的“屁事”!要知道,正是因為這些有權制作節目的人的無所顧忌,讓當代青年誤認為,只要自己活得好,活得真實,就可以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就可以一夜成名,一步登天。一旦不能一夜成名,一步登天,一旦遭遇挫折,遭遇一些不順心的事,就絕望,就覺得活不下去了……
當然,我們不能說,青年精神上存在的問題,全是由這些不負責任的電視臺節目造成的。我們的學校教育長期以來嚴重忽視學生的思想品質養成。年年在講學生思想品德教育,年年要研究大學生的思想工作。但是實際上,在小學中學階段,我們的教育者真正關心的只是升學率,就像我們的一些黨政領導真正關心的也只是GDP和自己的政績一樣,到了大學階段,學生們甚至老師們真正關心的是畢業后的就業安排和學校能否出一點科研成果,學生品格的養成,基本沒有放在任何一級的有權人的中心位置上。學生在中小學階段,得到的灌輸是“中國一切都好,好得跟他們胸前那根紅領巾一樣光鮮”。到了高中大學,本質上,能得到孩子們認可的思想教育,也就這六個字:“實現自我價值”。而我們的思想教育也僅僅是停留在說教和灌輸上,并沒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去讓年輕人得到真正的的磨練。所以,這些缺乏生活磨難和磨練的青年,一旦進入社會,我們這個還沒真正規范起來的市場經濟環境中存在的一些不良現象,讓初入社會的年輕人大吃一驚,繼而直接感受到的就是“所謂的自我價值就是讓我自己活得好,別的都是假的”。
我不否認我們的學校我們的社會,我們的黨政工團婦對青年們還進行了別的許多思想教育。如果要說實話,從效果看,那些所謂的思想教育在大多數年輕人那里起到了我們企望的那種作用了嗎?我看沒有。而真正起作用的就是“我要實現自我價值,我要讓我自己活得好,別的都是假的”。當一代年輕人把生活目標基點只定在了讓自己活得好這一個非常狹小的針鼻兒上時,生活中稍遇不平不公不順時,他們怎么能不搖擺不動蕩不躑躅不“絕望”???一旦進入像深圳富士康那樣把工人當機器來對待,要求他們完全服從,完全“喪失自我”,而又要天天加班,天天面對基層工頭的呵責監視訓斥,而不能像那些電視上天天在張揚的青年明星一樣一夜成名,一夜暴富,完全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時,他們中的意志薄弱者,失望就巨大,大到沒有興趣再活下去,選擇跳樓就是文中應有之義了。
我們生活中不是沒有勇敢頑強富有責任使命感的年輕人。最近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到一個部隊去下生活,看到了一大批默默地“戰斗”在深山老林里,使用世界最先進的技術裝備起來的武器,執行著最神圣的國家使命,維護著國家統一的年輕人。他們十八歲,二十歲,二十五歲,最大的也就三十歲左右……他們一年一年地在大山里呆著,有的在大山里已經呆了十年了,有的呆了十幾年。他們中間不乏大學畢業的,名校畢業的。當山外天天在炒作那些非常無聊的八卦,天天在炒作什么姐姐什么妹妹什么獸獸什么偽男時,他們默默面對大山,不僅沒有人炒作他們,甚至都沒有人關注他們,只有美國國防部白宮總統府或臺北深綠的那些家伙卻時時“關切”他們的一動一靜。除了這些戰士和年輕軍官,還有許許多多默默無聞的年輕科技工作者,年輕工人,農民工,他們中的佼佼者都上不了那些電視臺的節目,他們同樣是被那些漂亮的女嘉賓“卑視”的。
我們到底需要什么樣的大自我,一個需要強大起來的民族到底需要自己的年輕人具有什么樣的精神氣質,什么樣的耐高壓狀態,什么樣的創造精神,什么的生存環境才能保障這樣的大自我、這樣的精神氣質、這樣的耐高壓狀態和創造性得以正常養成???我想深圳富士康十三條年輕生命之一跳,是足以向我們所有的人提出歷史性的警示了。不能再讓無辜的年輕人為我們的疏忽付出更大的代價了!!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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