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九月九日,是毛主席逝世四十一周年忌日。
官方紀念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有一個未行于文的習慣,那就是逢整數年。四十一年不是整數年,官方肯定不會紀念。但對于我自己來說,一九七六年以前,九月九日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而一九七六年以后,九月九日便不再普通。不論整數與否,每年九月九日,我都會想起一九七六年的這一天。
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下午,我和好友孫士才到中和公社的新華書店買書。當四點整的時候,我倆就要走到位于中和大十字街口的書店門前,突然,高音喇叭傳來了毛主席逝世的噩耗!著名播音員夏青那渾厚、沉重的聲音,四十一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憶出來。我和士才都驚呆了······我倆沒有再往前邁一步,而是返回身往我們村走去,到家里用收音機收聽廣播。
三里路二十來分鐘的路上,我倆肯定有過交談,但現在已經不記得具體說了些什么,只記得我們的心情非常難過,只記得我們倆在我家的收音機旁,一遍又一遍地收聽廣播,收聽哀樂。黃昏時分,我們走到街上,見大人們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長吁短嘆;見放了學的學生都臉上掛著淚珠······。那天,是一個秋高氣爽的薄云天氣,但人們的臉色卻異常陰沉。
毛主席逝世之前,先有春節前一月八日周總理的逝世,后有黨的生日后七月六日朱總司令的逝世,但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毛主席也會逝世!那時,我已經過了十九歲,心智應該早已成熟,但我總認為毛主席不是凡人,他老人家是不會逝世的,我從來沒有認為“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壽無疆”只是一種祝愿語。對于毛主席的逝世,我真的沒有一點心理準備,感到非常震驚,非常不可思議。好像正是從那個時候,我才突然知道每一個人最終都會死去,都要死去,不論這個人怎樣英明,怎樣偉大,怎樣高尚。
那時的我,只是窮鄉僻壤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年農民,我雖然背誦過毛主席許多篇文章和許多段語錄,但和他老人家從來未曾謀面,更沒有和他老人家有過任何私人交往。然而,他的逝世,卻讓我非常悲痛,非常迷惘,非常絕望,我好想一下子失去了依靠,不知道以后該指望誰,有了委屈和不滿,該向誰傾訴,要誰主持公道······
自從九月九日聽到噩耗,一直到十月中旬聽到粉碎“四人幫”的消息,被迫改換關注對象,其間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我一直沉浸在失望和迷惘之中。每天干完農活,回到家里,一有時間,便盯著墻上的毛主席像觀看,覺得毛主席是那樣地和藹,那樣地慈祥,但是,他卻永遠地離去了······記得九月十八日,毛主席追悼會那天,大隊黨支部在剛建成的廠房里設置靈堂,各生產小隊派代表依次到靈堂前悼念和宣誓,我是我所在的生產小隊的領誓人,悼詞和誓詞是我執筆寫成的,記得領誓時,我曾幾次哽咽難語,淚流滿面······
毛主席逝世后,國家經歷了一系列重大變故,先是粉碎“四人幫”,接著是撥亂反正,后是步步深化的改革開放,人們的思想觀念和國家面貌發生了不啻于改朝換代的地覆天翻的變化。四十多年來,毛澤東思想、毛主席的治國方略逐漸被別的理論和別的治國理念所取代,毛主席被“客觀”地重新評價,成了一位功過兼具的歷史人物,中國也漸漸地步入了一個沒有偶像崇拜、也不需要偶像崇拜、只要和只有實際追求的世俗化的社會。現在想來,那時的我,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生活到這樣一個社會。
值毛主席逝世忌日,回憶四十一年前的情景,感慨良多。捫心自語,我雖已年屆花甲,幾十年來,也粗讀過中國的歷史和哲學,更飽經改革開放理論和實際的洗禮,但我仍然不以當年的思想和情感為愚昧。
今將四十一年前的經歷、思想、情感,形諸文字,捫心自語,其間并無多少是非好惡之意,更多的則是世事滄桑、人生難料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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