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要尋找一個最能代表陜北歷史與文化的地方,那就是安塞縣。它是歷史文化與革命文化,黃色文化與紅色文化的集中與交融之地。甚至包括地域和方言,民居與飲食,包括人們的穿著與秉性,也是獨一無二的,最具代表性的。它北邊連著鄂爾多斯高原,那里是游牧文化的末梢。西邊是志丹縣的杏河,文化的輻射到那里漸趨減弱。而革命往往在這樣的地方發(fā)生。東南邊都離延安很近,是陜北中心城市的影響所在,往往能夠得風氣之先。延河由此發(fā)源并蜿蜒而過。這里就像一片文化薈萃的洼地與綠洲。腰鼓、秧歌、民歌與剪紙、繪畫等都是全國聞名。把榆林與延安全部算上,也再找不到像安塞這樣一個陜北歷史與文化薈萃的典型了。而且全縣幾乎就是一個整體的革命遺址。如果在縣地圖上標出大大小小的革命舊址,插上一面面的小紅旗,那全縣便是一片紅了。是一片紅楓葉,是一片紅杏葉,更是一面紅色的旗幟。當年毛澤東、周恩來,當然也包括習仲勛等許多老革命的足跡,都印在了這片土地上。安塞在他們的口中不知講到過多少遍,在他們的夢中也不知出現過多少回,它的名聲絲毫也不比因先烈而著名的志丹縣、子長縣遜色,甚至還要有名。因為文化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可以穿透一切,超越一切時空,達到永恒的境地。
安塞人了不起
安塞縣在延河的上游,也屬于它的源頭流域。在由志丹去安塞的路上,要途經安塞的兩個鄉(xiāng)鎮(zhèn),西河口和磚窯灣,這都是齊心同志很熟悉的地方。這一帶過去有梢林,中央警衛(wèi)團曾經在西河口一個拐山溝里筑窯燒木炭。張思德犧牲后,毛主席發(fā)表了著名演說《為人民服務》。這篇兩千字左右的樸素親切的短文,成為影響了幾代中國共產黨人的最經典的文獻。
在安塞縣賓館,齊心同志聽取了縣里負責同志關于全縣經濟和社會發(fā)展情況的介紹,感到十分高興。
她說:“安塞的干部群眾可真是了不起。戰(zhàn)爭年代是英雄好漢,和平建設時期也是英雄不減當年呀。記得當年真武洞祝捷大會之后,安塞縣委書記賀興旺和組織部長帶頭報名參軍,全縣一下子就有千余人丟下镢頭上戰(zhàn)場,保衛(wèi)邊區(qū),保衛(wèi)毛主席,保衛(wèi)黨中央。”
一段反思
這是十分動人的一段回憶。半個多世紀后,已經是古稀老人的齊心,故地重游,面對著那魂牽夢繞幾十年的山川河流和窯洞,老人用平淡的語氣,講出這一段銘記在心的往事。那當時兩個新婚不久,又由于戰(zhàn)爭而分離,好容易在戰(zhàn)爭的間隙有一次難得的見面機會,卻又害怕影響工作和別的同志以至更多人的情緒而顧慮重重……這樣的一種復雜的心情,這樣的一個特別富于表現力的歷史細節(jié),一下子把我們幾個年輕人帶入了歷史情景之中,感受著一種戲劇性的沖突,也領悟到了他們那一代人的觀念、責任和情操。有些崇高的東西,是我們和平條件下的年輕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更無法理解的。但是正是這樣的情操,使得他們從投身革命事業(yè)的那一天起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就把個人的一切交給了黨,就把自身的家庭以及幸福,完全徹底地融入了革命事業(yè)之中。這樣的一種完全徹底的犧牲奉獻精神,在當時情況下,是所有革命者的共同精神,是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地實踐著的,而且不是一時,而是終生。今天條件下,用先輩們的這種崇高偉大的精神要求我們的黨員,是不是過高,是不是不現實?也是一個值得思考,并要在實踐中做出回答的問題。試想如果我們的黨員,失去了為人民利益而犧牲自我利益這樣一種起碼的信念,這樣一種自我鞭策的目標,我們還有資格在今天執(zhí)政嗎?
那天,聽齊老回憶在安塞同習仲勛見面的情形,我很感動,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以上的感言。可見齊老講這些貌似私人性的,甚至聽著有些瑣碎的往事,恰恰是著眼于“精神境界”、“理想信念”這樣的大問題,是基于關乎我們黨的事業(yè)能否后繼有人,黨的建設是否能夠適應新形勢新要求的重大現實問題的深入思考。
真武洞祝捷大會
1947年5月14日上午10時,周恩來、陸定一由彭德懷、習仲勛和安塞縣委書記賀興旺陪同,來到祝捷大會會場。真武洞就是安塞縣城所在地,主席臺設在依山的一個高土臺上。高臺上擺著幾張木桌,臺前臨時搭設的木柱上,貼著巨幅對聯和標語,土臺的下面,整齊地擺著繳獲敵軍的戰(zhàn)利品,周副主席看著這些戰(zhàn)利品,其中有很多是美式裝備,風趣地說:“美國人大概想不到,他們工廠生產的這些武器彈藥,會成為我們的供給品。”逗得大家都笑了。隨即周恩來代表中央檢閱了西北野戰(zhàn)軍主力部隊、地方部隊和游擊隊。干部戰(zhàn)士群情激昂,口號震天。
當天傍晚,在禮炮聲中,祝捷大會正式開始。周恩來首先講話,他代表黨中央、毛主席和朱德總司令向西北野戰(zhàn)軍全體指戰(zhàn)員以及陜甘寧邊區(qū)的人民致以親切慰問,并告訴大家:
“毛主席、黨中央自從撤離延安后,一直留在陜北,與邊區(qū)全體軍民共同奮斗。”
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5萬軍民歡呼起來,聲震山谷。
周恩來講話之后,彭老總、習仲勛先后講話。習仲勛講話說:“陜甘寧邊區(qū)的自衛(wèi)戰(zhàn)爭到現在不過兩個月,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勝利,我們除了消滅胡宗南的三個旅之外,邊區(qū)各地的人民自衛(wèi)斗爭、游擊戰(zhàn)爭都大大小小地得到許多勝利。今天的祝捷大會,就是我們兩個月的總結大會……今天這個大會完全揭穿了兩個月來敵人的造謠。他們說什么‘中共中央走了,西北局走了,邊區(qū)政府也走了’,這只是敵人說夢話……毛主席、黨中央仍然在邊區(qū)領導著我們……”
回憶這一段往事,齊老語氣一直很平淡。但我也感受到她的內心的不平靜。那是一個決定中國前途和命運的年代,是革命與反動兩種勢力進行殊死決斗的時刻。一個要繼續(xù)用黑暗統(tǒng)治舊中國,一個要用光明創(chuàng)造一個新中國。黑暗與光明在黎明時刻展開你死我活的較量。就在這較量過一個回合之后,召開了這次特殊的會議,說是“祝捷”,其實是再誓師、再動員。在這樣一個五萬余人參加的特大的會議上,講話者所激起的回聲是排山倒海的。青化砭、羊馬河、蟠龍三戰(zhàn)三捷,西北局黨的最高領導人和西北野戰(zhàn)軍的二號首長,正在發(fā)表講話。
“賣國頭子蔣介石在進攻解放區(qū)失敗之后,企圖最后掙扎,便把胡宗南這最后一寶搬出來打陜甘寧邊區(qū)。但是并不能嚇倒我們,我們是嚇不倒的,只是越發(fā)證明他們就要很快的完蛋……”
習仲勛的講話,語言就是這樣的簡短明了,他完全用群眾一聽就明白的語言,因此很有鼓動性。
他最后分別向邊區(qū)部隊、解放戰(zhàn)士、游擊隊員和民兵、后方工作的同志以及農民、工人、青年發(fā)出參軍參戰(zhàn),加緊生產,支援前線的號召,提出:全邊區(qū)人民都要向勞動英雄看齊,既做勞動英雄,又做保衛(wèi)邊區(qū)的戰(zhàn)斗英雄。
會后,掀起了參軍參戰(zhàn)的熱潮。大會表彰了參戰(zhàn)有功的部隊和戰(zhàn)斗英雄、支前模范。祝捷大會一直開到深夜,那萬眾一心、群情激昂的情形,齊心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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