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援越抗美戰爭四十五周年、獻給犧牲的英烈們！

為忘卻的紀念

---回顧“絕密一○七”行動

●   林揚銘

每逢“八一”建軍節來臨，我都會回想起上世紀1965年的8月1日，我隨所在部隊跨過友誼關，參加抗美援越戰爭。回想起那炮火連天的戰場，緬懷那些血灑越南、把遺骨留在異國他鄉的烈士。回想起那難忘的一幕幕、一個個片段，心潮涌動。

誓師出征

上世紀60年代，美帝國主義為了挽救在越南南方侵略戰爭的失敗，蓄意制造“北部灣事件”，置我國聲明、警告于不顧，公然對越南北方進行狂轟濫炸，把戰火燃燒到我國邊境。應越南共和國政府的請求，我國政府派兵進行援越抗美。我所在的高炮師奉中央軍委“絕密一○七” 行動的命令，作為我國首批作戰部隊，秘密進入越南北方境內參戰。

1965年8月1日，在那個建軍38周年的富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我支隊機關和所屬各團的全體官兵，在邊境城市憑祥召開莊嚴、隆重的入越作戰誓師大會。

支隊長范振聲向全支隊指戰員發出戰斗號召：“援越抗美戰斗是偉大領袖毛主席、黨中央和七億五千萬中國人民賦予我支隊的光榮重任，我們要發揚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光榮傳統，要有為”五個偉大“爭光的決心、意志，敢打硬拼，消滅美帝空中強盜，殺敵立功！”

609團團長程玉山帶領出征官兵莊嚴宣誓：“把自己的一切獻給偉大的援越抗美斗爭，不怕犧牲，打好戰，為偉大祖國爭光。”該團戰士朱寶發當即咬破手指，用鮮血寫下“援越抗美、革命到底”八個大字，表達血戰到底的決心。誓師大會上的誓言、口號，響徹邊關，震撼山岳。當時在場的新華社記者孔繁根對《解放軍報》記者邢志遠感慨地說：“這個大會要是能公開報道，一定會轟動全世界。”

激戰宋化

宋化是越南北方的一個小鎮，人口近千人。宋化鐵路橋是憑祥至越南首都河內的必經之路，位于山地峽谷之中，戰略位置十分重要。西北為陡石山，距橋1500米東南為中等起伏地，東北為出口，西南方向較為開闊，整個地勢有利于敵機隱蔽攻擊。

9月20日12時2分起，敵艦載機A-4B、F-8A分14批37架，圍我陣地盤旋、穿梭、投彈射擊，整個戰場硝煙彌漫、火光四起、響聲震天。我609團各連隊在程玉山團長沉著指揮下，敢于集火近戰，敢打硬拼，一天內擊落敵機3架、擊傷敵機一架，受到越南國防部長武之甲的通令嘉獎。

10月5日10時58分至14時35分。敵動用4種機型7批19架，對宋化鐵路橋和我高炮陣地進行攻擊，609團2營與配屬高機連堅決抗擊，戰斗異常激烈，許多戰士負傷仍頑強戰斗。整個戰斗共擊落敵機5架，擊傷一架，生俘美軍中校飛行員一名。

10月7日10時20分至10時45分，敵機先后出動10批26架，多批次、小間隔，對宋化鐵路橋及我炮陣地發動攻擊，609團所屬戰斗連隊頑強抗擊，先后擊落敵機3架。10時38分，兩架F-8A敵機趁我炮火跟蹤敵機激戰之際，竄到該團指揮所上空，投下4枚500磅殺傷彈。指揮所被炸，團長程玉山、政委李萬安、參謀長王錫森以及戰勤人員壯烈犧牲。

    為悼念英烈英勇獻身，部隊將程團長、李政委、王參謀長的遺體運回國內，于1965年10月12日在廣西軍區禮堂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在越南犧牲的營職以下烈士均埋葬在越南烈士陵園）。

10月17日、10月22日、10月31日，宋化均有激烈戰斗。

11月16日，敵機出動14批53架次，我高炮迅速出擊，共擊落敵機4架、擊傷3架。

……

小小宋化，戰斗頻繁，悲壯而激烈。

鏖戰安沛

流經安沛東南的紅河是越南北方最大的一條水上通道，也是從我國云南流過來的一條友誼河，陳毅元帥曾有詩云：“同飲一江水，越中友誼深。”這條河下游形成的紅河三角洲，十分富饒美麗。安沛市是一座雄偉的山城。紅河在此寬200米，通航可直達河內。安沛又是滇越鐵路線上的一個大站。雖是山區，公路四通八達，其中一條西經山羅到老撾、再經“胡志明小道”直達越南南方。1965年1月，我國應越南政府請求援建了一個軍用機場。安沛市是安沛省的首府，也是交通要道，還是越南北方的重鎮，又是我國援越物資集散地之一，戰略位置極其重要。

     我支隊607團進駐安沛防區時，這座雄偉美麗的山城，無一座完整的房屋，已是廢墟一片。

     ……

     1966年4月后，敵機對安沛地區的轟炸極為猖狂。

     4月26日晚，夜色已籠罩大地。21時14分，敵機一批兩架，在東南方向投擲照明彈，攻擊安沛市西北宣光、富春地區的戰略目標。我607團三連沉著追蹤，集火射擊，擊落敵機一架。21時27分，又有兩架敵機從正東方向進入防區，各連雷達密切跟蹤，壓縮距離至6000米，相繼開火，擊落敵機一架。

    這次夜戰，炮連戰士坐炮一個半小時，對四批敵機沉著跟蹤打擊，擊落兩架，取得了入越后首次夜戰戰斗的勝利。

    5月5日，美空軍在侵越戰爭中首次使用空對地“百舌鳥”導彈，對我炮瞄雷達實施攻擊。607團分析敵情后，緊急研究對策、措施和打法，并明確：只有勇敢加技術，狠狠打擊目標，擊落敵機，才能有效保存自己。從8點32分至16時45分，敵機出動6批22架次對我炮陣地實施攻擊，遭我有效打擊，擊落敵機兩架，擊傷一架，一名飛行員跳傘被俘。

    ……

    5月31日15時18分，敵空中指揮機、電子干擾機和警戒飛機在四架F-4C戰斗機掩護下，進入戰區。敵F-105戰斗機對我陣地和保衛目標進行攻擊，607團指揮員判斷大規模的空襲即將開始。惡戰展開，敵人間隔兩分鐘出動一批共21批75架次，戰斗空前激烈，八五炮管都打紅了，高射機槍換打紅了的槍管，先后有20多名戰士的手被燙傷。

     整個戰斗中，炮五連陣地位于敵機主攻方向，也是對敵機威脅最大的一個中高炮連，陣地多次遭受敵機攻擊，在陣地200米范圍內，落彈如雨，光2000磅以下炸彈就有24枚，小型鋼珠彈達數百枚，全連指戰員冒著彈雨，前仆后繼，不怕犧牲，奮勇抗擊。炮排長廖金富腹部被彈片打穿，腸子直往外流，一部分已拖在草地上，他左手用毛巾托著另一部分，右手舉著小紅旗繼續指揮戰斗。四炮班長黃永龍不顧自己受傷，一面替戰友包扎傷口，一面指揮戰斗。兩顆750磅炸彈在四炮的工事僅5米外爆炸時，黃永龍班長倒在炮彈箱旁，原來腹部受傷的鮮血透過急救包包扎處直往外滲，這次，彈片無情地割斷了他的喉管，他再也沒有醒過來。

     這次戰斗，全連指戰員不畏流血犧牲，不顧嚴重傷亡，一個炮手倒下去，活著的炮手馬上頂上來，與敵機拼死戰斗。這次激戰，與兄弟連隊共擊落敵機16架，擊傷10架，有力地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打出了軍威、國威。此次戰斗，五連榮立一等功，并被越南政府授予“胡志明紅旗”。

1966年2月與8月，按總參“關于高炮部隊分批入越輪戰”的指示，我支隊分別于與兄弟部隊交防回國，并進駐鄭州。回國前夕，支隊領導機關與各團有組織地到烈士陵園祭奠烈士忠魂，當列隊的戰友手持鐵鍬為烈士墓培起一掊掊土時，      無不痛哭掉淚。許多烈士的忠骨，至今仍長眠在異國的陵園中。

（作者為原高炮六十三支隊通訊參謀后轉業任國企河南鄭百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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