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寡頭與美國立法者演“雙簧”
徐明棋
美國政客如果繼續放任華爾街忽悠別人、玩弄高風險的金融衍生品,新的金融危機將難以避免;美國政府解救危機的能力也將被不斷削弱,到時受損的可能就不僅僅是這些金融機構,整個美國經濟都會被拖入新泥潭;再試圖通過發美鈔來緩解危機,恐怕也難奏效
“史上最嚴厲”的金融監管法案被銷蝕
在“占領華爾街”行動1周年之際,民眾的抗議和示威活動在美國不少城市重新掀起,遏制貪婪的華爾街寡頭、縮小貧富差距——人們的訴求繼續高漲。但美國的當權者似乎根本沒有被打動,就在9月19日,國會眾議院通過了一項法案(HR2827),對美國2010年經國會兩院通過并由總統奧巴馬簽署已經生效的《多德-弗蘭克華爾街改革和消費者保護法案》作出修正,改變了該法案有關“金融中介機構在為市政等投融資主體提供咨詢時必須承擔連帶信用責任”的規定。新通過的法案指出,只要金融中介機構同時是這些主體發行證券的承銷商和貸款提供者,他們就可獲得豁免而不必在提供咨詢時承擔連帶信用責任。為此,美國一些學者把它稱為“給忽悠欺詐者放行”的法案,因為金融機構在提供咨詢的同時幾乎都承銷對方的債券或其他證券,修正案實際上重新給忽悠市政當局的金融中介機構解脫了法律責任。
“多德-弗蘭克法案”曾經被媒體稱為美國“史上最嚴厲”的金融監管法案,其出臺背景是次貸危機和二戰后最嚴重的金融危機。正是為了控制金融風險和避免類似的金融危機重現,美國于2010年7月推出了這個法案,對大型金融機構尤其是大投資銀行的風險投資和金融活動實施更嚴厲的監管,并且成立了由財政部長任主席的金融穩定監督委員會,在聯邦儲備體系下設立了消費者保護局。
該法案不僅對金融機構本身涉足的金融衍生品交易進行限制,而且對他們為其他投資者從事金融衍生品交易提供咨詢和擔當顧問設置限制,要求這些機構承擔信用擔保連帶責任。美國市政當局是金融衍生品交易的重要客戶,他們有著大量的稅收收入,同時又有大量財政開支,資金的周轉和調劑需求特別大。此前,不少美國市政當局在投融資活動中聽信著名投行的咨詢意見而與他們簽訂了互換類業務合約,結果虧損幾十億美元而陷入破產境地。因此“多德-弗蘭克法案”對向市政當局和準公共部門的投融資提供咨詢提出連帶信用責任,這應該說是一個進步。但顯然,美國金融監管當局不會真的限制所謂“金融創新”,也不會限制美國金融機構的金融投機和市場操縱行為,指望他們遏制金融投機和欺詐是不現實的,很多監管內容只是紙上談兵。
華爾街的金融寡頭們在當時的形勢下無法阻止該法案的通過,但他們有底氣和信心在隨后的博弈中,通過金錢與權力的交易以及千絲萬縷的人脈關系游說國會,以修正案形式將“多德-弗蘭克法案”中不利于自己的內容消弭于無形——這一次,他們就在繼續忽悠市政當局和準公共機構而不用承擔責任上做到了,未來還會繼續通過這一方式將監管法案中的其他限制束之高閣。
華爾街利益何以得到如此眷顧和保護?
在一波一波的“占領華爾街”浪潮中,我們看到了美國普通民眾對于華爾街金融寡頭控制美國經濟、攫取巨額財富的憤慨,他們要求美國政府和國會采取措施改變現狀。如果說美國政府官員尤其財政部官員與華爾街存在“旋轉門”機制(一會兒在這兒任職,一會兒去那邊干活),他們不可能出臺政策真正限制華爾街金融寡頭的貪婪行徑,那么美國國會議員是民眾直接選舉的,“占領華爾街”行動體現的民意對議員們應該有重要影響。可是,HR2827法案幾乎獲得了民主和共和兩黨所有眾議員異口同聲的同意,甚至連計算選票的過程都省略了。為什么華爾街在美國國會眾議院有如此高的利益代表比率?這可能是研究美國政治的學者們需要進一步研究的課題,筆者從簡單的邏輯得出的結論是:盡管美國議員來自不同地區,但絕大多數人在選舉中可能都離不開金融資本的支持,缺了華爾街的錢,當選概率將大大降低。這就是為什么華爾街的利益在美國國會得到如此眷顧和保護的原因。
那么,當初“多德-弗蘭克法案”為什么會獲得通過?其實原因也簡單,因為金融寡頭的貪婪和失誤,差點兒斷送了美國的金融資本主義。為了這個體系的穩定和平息民眾的極度不滿,制定一部嚴厲的監管法案是形勢所迫。而現在回過頭來修正,將對華爾街的制約從該法案中豁免,則是利益使然。因此,這恰如國會與華爾街演了一場“雙簧戲”,讓人們發現背后的操控者實際是華爾街的金融寡頭們。具有譏刺意味的是,國會議員、前眾院金融委員會主席巴尼•弗蘭克這回也投了贊成票,他是2010年“多德-弗蘭克法案”眾院草案的發起者之一,該法案以他的名字和參議員克里斯•多德的名字命名。
加強金融監管是無法逆轉的全球性趨勢
盡管“占領華爾街”行動無法撼動華爾街金融寡頭的地位和利益,美國政府和國會與華爾街存在利益共生關系,金融監管必須建立在符合他們利益的基礎上,但是加強金融監管是無法逆轉的全球性趨勢。美國政客如果繼續放任華爾街忽悠別人、玩弄高風險的金融衍生品,新的金融危機將難以避免;美國政府解救危機的能力也將被不斷削弱,到時受損的可能就不僅僅是這些金融機構,整個美國經濟都會被拖入新泥潭;再試圖通過發美鈔來緩解危機,恐怕也難奏效。因此,限制華爾街金融寡頭的行為和業務范圍,其實符合美國長遠利益。
美國政府和國會應該與國際社會一起,推動建立完善的全球金融監管規則,而不是一味地繼續維護華爾街寡頭的利益。將美國金融重新撥回到為實體經濟服務的正確軌道上,美國經濟和世界經濟就能有比較好的發展前景。全球金融市場已經聯為一體,我們警覺地關注著美國的動向。
《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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