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國《新聞周刊》報道,幾名美國越戰老兵自發前往越南并長期定居,不是為了戰爭,而是為了贖罪。越戰期間,美軍曾在越南戰場埋下大量地雷、炸彈,噴灑有毒的橙劑,這些越戰遺留問題至今仍影響著越南人的生活。為了能早日解決問題,這些美國越戰老兵前往越南提供人道主義援助,被稱為“一場被遺忘的戰爭中的無名英雄”?,F代快報記者 李欣 編譯
越戰遺留下炸彈和橙劑威脅
11月28日,幾個美國人和他們的越南朋友在河內的一家餐館吃了一頓豐盛的感恩節晚餐。查克·瑟西參加了這次晚宴,45年前越南戰爭期間,他曾在西貢擔任美國陸軍的情報分析員。參加了晚宴的還有馬努斯·坎貝爾,他曾在越戰最激烈的戰役之一中幸存。瑟西和坎貝爾如今都快70歲了。
成百上千的美國越戰老兵曾重回越南老戰場,對他們來說這是治愈戰爭創傷的旅程,但對瑟西和坎貝爾來說并非如此:他們和其他少數美國老兵某種程度上已定居越南,幫助清理越戰期間美國炸彈和橙劑(劇毒化學藥劑,能導致先天缺陷和癌癥)所留下的爛攤子。
1955年至1975年,河內的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跟美國支持下的西貢南越政府展開了持續20年之久的戰爭。瑟西表示,戰爭結束數年后,美軍在越南戰場,尤其是南部戰場埋下的地雷、炸彈殺死、致殘至少10萬名越南人。美軍噴灑的橙劑的危害依然存在,戰后出生的第三代越南人也難逃其影響。
今年9月,瑟西、坎貝爾和其他越戰老兵前往美國華盛頓特區,為越南爭取更多的人道主義援助,但他們空手而歸。“美國在阿富汗戰場一周的花費就足以讓越南在未來50年內不受炸彈和橙劑的威脅。”瑟西說道,他認為美國國會用于清理越戰期間美國戰爭行動直接導致的致命遺留問題的撥款太少了。作為兩個人道主義基金會常駐越南河內的代表,瑟西長期以來一直在幫助越南人招募、培訓部署拆除炸彈、救治傷員的專業隊伍,他于1994年搬到了越南。
美國老兵定居越南幫助受害者
坎貝爾曾在1967年至1968年前往越南戰場服役,回到新澤西州的老家后,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里,他曾飽受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困擾。
坎貝爾坦率地表示,2007年迫于自責和內疚,他曾重返越南。他表示:“那時距我離開越南戰場已經40年了,越南人民每天依然生活在可能會被戰爭遺留下來的炸彈殺死的陰影之下……這讓我感到痛苦。”
坎貝爾感到非常愧疚,他需要救贖和寬恕,令他驚訝和感激的是,越南人民給了他機會。2012年,坎貝爾探訪具有700年歷史的越南古城順化,這里也是越戰最激烈的戰場之一。在參觀了一家孤兒院和一座佛塔之后,坎貝爾出資建立了一個名為“幫助越戰隱形受害者”的慈善機構。
“剛開始我來越南是為了幫助殘疾兒童和孤兒,”坎貝爾回憶道,但后來他決定留下來,“幫助那些因越戰遺留下來的炸彈或橙劑而喪命的受害者的家人”。最終坎貝爾將越南中部海岸上的貿易城市會安作為自己的定居地點,會安的草地和農田下埋著大量越戰時期遺留下來的地雷和炸彈。除此以外,坎貝爾還資助了位于港口城市峴港的一家為橙劑受害者所建的診所。
坎貝爾現在居住在會安一座普通的水泥房子里,雇了一名當地女子幫他打掃房間、購買日用品。通常早上起來,坎貝爾會吃一碗河粉,喝一碗辣牛肉湯,然后開始“閱讀和學習”,下午的時候他會去探訪慈善機構。“我喜歡探望孤兒院或學校的孩子們,”坎貝爾在一封從會安寄出的電郵中表示,他通過電話和電郵向在美國本土的朋友和支持者們更新近況。有時候他的朋友會在晚上去他家看DVD,他經常會去會安的幾個咖啡館里小坐,生活看似規律而平靜,但事實上悲劇從未遠離。
“住在這里我常常聽說有人被越戰時期埋下的炸彈炸死或炸傷,這令我感到痛苦,”坎貝爾表示,“這就是我想幫助一些因炸彈而死亡或受傷的受害者的家人的原因。失去父親或丈夫令人悲傷,但在事故發生后受害者的家人靠什么生活?我提供一些資助,讓他們在接下來幾個月里不至于挨餓。”
美國政府并未積極給予援助
越戰期間美軍噴灑的致癌橙劑多達1100萬加侖,越戰結束后出生的第三代人依然受到影響。河內政府和在越南工作的美國老兵認為,美國政府有義務為越戰善后工作提供大部分資金,但美國官員表示,他們擔心越南官員腐敗,侵占了救援資金。“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越南從挪威政府處得到的資助竟然超過了美國政府。”瑟西透露。
然而美國政府也并未對越戰的爛攤子完全不管不顧,據美國國會研究部門的數據,2013年美國政府對越南的援助達到了1億美元,其中大部分是與醫療有關的援助。美國國防部也促進了與越南的軍方合作,在越南建立診所,派遣醫療人員前往越南。
2012年,美國啟動了為期4年、斥資4300萬美元的項目,用來清理峴港一處橙劑污染尤其嚴重的地區。但峴港的一些偏遠鄉村,很多肢體殘缺的老人和孩子依然沒有假肢,迫切需要幫助。“橙劑正在慢慢毒殺越南人民和他們的下一代,”美國人查克·帕拉佐直言不諱地表示,2007年,曾在美國海軍從事偵察工作的帕拉佐將自己公司的互聯網科技業務開展到了越南,以便更貼近跟越戰遺留橙劑有關的項目。去年夏天,帕拉佐在一個籌款網站上指出:越南的橙劑受害者們沒有從橙劑的制造商那里得到補償,美國政府也沒有給越南援助。這個籌款活動由峴港的“瘋狂咖啡吧”主辦,在當地共籌集了1412美元,對于一個有300萬人不同程度受到橙劑影響、其中包括至少15萬先天缺陷兒童的國家來說,這簡直是杯水車薪。
美國民間呼吁加大援助力度
2011年,美國紐約的阿斯彭研究所在越南峴港發起了一個名為“關愛希望系統”的橙劑受害者援助項目。根據最新報告,截至今年10月,共計已有165名殘疾兒童、124名殘疾青年受到了“關愛希望系統”的幫助,阿斯彭研究所現在正在尋求更多資金,以便將另外97名殘疾青年納入“關愛希望系統”。
“擁有援外資金的美國國際發展署跟能有效使用援助資金的當地機構之間有著一道鴻溝,”理查德·休斯表示。休斯從越戰時期就開始了對越南的人道主義援助,當時他還是名事業剛起步的年輕演員,前往越南西貢建立了基金會,幫助因為戰爭而成為孤兒的街頭流浪兒。總結數十年的經驗,休斯表示,成功的關鍵在于將美國國際發展署一直雇用的所有顧問、承包商拋到一邊,將資金直接送到能夠辦實事的越南當地非政府組織手中。近幾個月來,休斯一直在華盛頓游說美國政府直接向越南的非政府組織提供人道主義援助,但卻以失敗告終。“美國對橙劑受害者的援助現在呈直線下降趨勢,”休斯表示,“越南的橙劑受害者們生活艱難,美國國際發展署卻在華盛頓隔岸觀火。”
邁拉·麥克弗森曾是美國《華盛頓郵報》記者,1984年曾出版有關越戰的書籍,去年4月她曾前往河內。麥克弗森將在越南開展慈善工作的美國老兵稱為“一場被遺忘的戰爭中的無名英雄”。“他們前往越南戰場時,還是一群天真、年輕的士兵,戰爭令他們的心靈飽受創傷。多年以后他們重返越南,部分是為了祖國的所作所為贖罪,也是出于自身深深的歉意。”麥克弗森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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