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里的毛澤東幽靈

2009年02月05日 世界新聞報

　　馬曉丸

　　奧巴馬演講稿的兩個中文版本，顯示出政府的矛盾心態

　　最近，美國的亞馬遜圖書網站上，一本標價5.95美元的小書剛上架，就賣到了脫銷。這本名叫《奧巴馬口袋本》藍色的小冊子，裝幀簡單，只有156頁，其中收錄了奧巴馬在歷次演講和撰文中的語錄。出版者在描述這本書時稱，希望每個美國公民都能擁有它，讀一讀它。

　　但這本藍色的小冊子卻在美國引來了爭議，有人說，它像美國版的“毛選”。而且，由于奧巴馬就職演說的中譯本中引用了毛澤東的名句，白宮方面因此更加謹慎起來。

　　一天發布兩個中譯本

　　奧巴馬的就職典禮1月20日結束后，美國駐華使館很快就將美國國務院的官方中文譯文直接發送到了媒體聯系人的電子郵箱里。據悉，這個中文譯文是由美國國務院國際信息局(IIP)翻譯的，它與奧巴馬演講稿的英語原文一樣，充滿詩意。深諳中文的譯者在譯文最后的部分寫道：“在我們面臨共同危難之際，在我們遇到艱難險阻的冬日，讓我們牢記這些永恒的話語。心懷希望和美德，讓我們再一次迎著寒風中流擊水，不論什么風暴來襲，必將堅不可摧。”其中的“中流擊水”用的是毛澤東的名句。毛澤東在1925年寫下的詞作《沁園春·長沙》中，曾寫道：“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詞句中隱含了人定勝天的信念。

　　然而，各地中文媒體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中流擊水”的來龍去脈，一天之內，美國國務院國際信息局又發布了就職演說的新版中譯文。目前，美國駐華使領館在網上公布的中譯文版本，均為后者。新版譯文將“讓我們再一次迎著寒風中流擊水”，改成了“讓我們再一次不懼嚴寒，勇為中流砥柱”。

　　“中流砥柱”出自《晏子春秋》：“吾嘗從君濟于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中流。”這個詞用來比喻堅強獨立的人能在動蕩艱難的環境中起支柱作用。顯然，做了上述改動之后，奧巴馬的演講就和“毛澤東”扯不上什么關系了，媒體對此的興趣很快冷卻下來。

　　白宮人避開毛語錄

　　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改動呢？有人猜想，第一個版本中用“中流擊水”也許是為了拉近和中文讀者的距離。但比起人們對譯文水平的質疑，美國國務院更擔心由此引發人們對于奧巴馬就職演說中涉及引用毛澤東的聯想。

　　這不禁讓人想起了，前幾年紅遍美國的電視劇《白宮風云》第二季中，也有一個類似的場景。山姆和托比是專門為總統撰寫演講稿的高級幕僚。倆人在討論一篇講稿時出現了這么一段對話：

　　山姆：演講就得讓人心跳加快，擲地有聲，……我們得說，這是一場“永久性的革命”。

　　托比：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耳熟？

　　山姆：我是從一本書上看來的，……紅寶書。

　　托比：你覺得我們在講稿里可以引用毛澤東的話？

　　山姆：可我們的確需要一場“永久性的革命”。

　　托比：但，如果這是毛澤東的言論，我們最好還是避開為妙。

　　……

　　據說，《白宮風云》中的不少人物、事件和場景，都是根據在白宮發生過的真實情境改編而成的。因此，這場對話至少傳遞了幾個信息：白宮高級幕僚們對毛澤東的名言非常熟悉，甚至到了隨口引用的程度；毛的名句語言犀利有力，為人所贊賞；白宮方面認為，把總統和毛澤東的講話聯系起來，是“不妥當”的。

　　對此，也許可以這么理解：美國社會成分復雜，各種族群、各種信仰的人都有，是個思想多元化的社會。在白宮看來，引用了毛澤東的名句，也許會遭致一部分人的惡意猜測，招致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對共產主義思想持敵意的人，持有冷戰思維的人，在美國還大有人在。

　　奧巴馬也許不知情

　　也有人對奧巴馬就職演講稿的兩個中文版本之爭不以為意。畢竟，也許奧巴馬并沒有刻意要引用毛澤東的名句，況且他也不會說中文。有關兩種譯法的爭議，完全是因為翻譯局和使館而引發的。

　　據美國媒體報道，為奧巴馬撰寫演講稿的文膽是一個27歲的小伙子喬恩·法弗洛。就職典禮上，他就站在人群里仔細地聆聽這篇他和奧巴馬共同打造的講稿。據說，奧巴馬在發表演說前，通常會花1個小時向法弗洛解釋自己的想法。法弗洛用筆記本電腦記下來，整理好初稿，再由奧巴馬修改或重寫部分內容。

　　法弗洛記性好，幾乎走到那里都帶著奧巴馬的自傳，他熟記奧巴馬的知名演說要旨，留意哪些材料可用在下次的講稿上。但他也坦言，自從給奧巴馬當上寫手以后，根本就沒有時間看書充電。他向媒體坦言，很慶幸在大學期間背誦了一些前總統的著名演講稿，迄今為止，他還在“吃老本”。

　　人們無法證明法弗洛曾經背誦過毛澤東詩詞，更無法證明英文原文中“中流擊水”的出處。但鑒于人們的想象力，鑒于白宮的謹慎作風，出現兩個中譯本就不足為奇了。

　　麥凱恩屢次引用

　　但美國政治人物中，確實不乏有喜愛引用毛澤東名言名句的人。奧巴馬曾經的對手麥凱恩就是其中之一。

　　美國《洛杉磯時報》2008年7月載文提到，麥凱恩在賓夕法尼亞州拉票時，在回答有關能源的問題時說：“…… 我認為要解決這個問題，應該允許千花齊放。”該報引經據典，提到麥凱恩所說的“千花齊放”源自毛澤東1956年提出的 “百花齊放”運動，只是麥凱恩花開的數量多了點。

　　此外，被麥凱恩說得最多的一句毛澤東名言則是“黎明前的黑暗”。只是，這句話被他說成了“完全黑暗之前最黑暗 ”。據美國媒體統計，麥凱恩曾經至少三次在晚間電視脫口秀和兩次在群眾大會上，說過這句話。

　　曾經有一名脫口秀主持人好心提醒麥凱恩，在選舉中不斷引用毛澤東語錄可能對他不利。但麥凱恩依舊以自己的方式，照用不誤。為此，有人懷疑，他在越南當戰俘時已被洗腦，滿腦子是左派思想。甚至還有人罵他是“紅色粉絲”，是個“被洗過腦的人”。但也有人認為，毛澤東的名言字字鏗鏘有力，選舉時引用再合適不過，只是一段文字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麥凱恩故意引用和錯用，也許只是一種演講手段而已，用以制造麥式幽默。

　　毛著作是學者必讀書

　　美國總統福特曾說：毛澤東的著作給人類文化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確實是我們時代的杰出人物。可見，毛澤東的著作和名言在美國的確為許多知識界人士所熟知、肯定。

　　在美國的不少書店里，一般都能看到不同版本的毛澤東傳記。哈佛大學附近的幾家新書和舊書店里，就陳列著《毛主席語錄》的中英文本。美國時代生活出版公司曾經編印出版了一本畫冊《人類1000年》，其中就收錄了毛澤東的一句著名語錄：“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書中收錄的100人中，惟獨編入了毛澤東的這條語錄。

　　據一位中國學者介紹，在美國的高校和研究機構中，對從事政治學、國際關系學等社會科學的學者而言，毛澤東的《矛盾論》、《實踐論》等等，都是必讀書目。因此，政治人物和學者對毛澤東著作中的名句印象深刻，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就連美國頂尖職業拳手經紀人唐金也曾經透露，自己曾精讀關于毛澤東傳奇的書籍，最崇拜毛澤東。

　　鏈接/LINK

　　毛澤東語錄在國外

　　◆法國

　　據統計，1966年至1968年，《毛主席語錄》在法國再版四次，印數高達幾百萬冊。

　　2006年，法國《費加羅報》刊文，鼓勵法國人學中文。該報列出了學中文的十大理由，其中就包括，“看原版的毛澤東語錄”。

　　◆英國

　　英國的許多老人曾經深受毛澤東影響。上世紀60年代，他們正值青春，許多倫敦青年都以擁有一本《毛主席語錄》為時髦。據說，倫敦最大的華人書店，就是靠賣《毛主席語錄》起家的。

　　◆俄羅斯

　　上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中國曾經出版發行俄文版《毛澤東文選》2.2萬(卷)套；法文版1萬(卷)套；西班牙版5000(卷)套。后來，又先后15次出版俄文版《毛澤東詩詞》和毛澤東著作單行本，共30萬冊。因此，如今不少上了點年紀的俄羅斯人都能隨口說幾句毛澤東語錄。

　　◆委內瑞拉

　　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熟悉毛澤東的著作，對“帝國主義是紙老虎”、“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等毛澤東語錄背誦如流。他甚至能說出某段語錄是出自《毛澤東選集》第幾卷。據報道，他曾經要求委內瑞拉的中小學在課程中加入學習毛澤東著作的內容。(馬曉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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