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巖島事件之后，南海能平靜下來嗎？

　　Zhang88

　　黃巖島的對峙還在持續發酵，到底會有怎樣的結局，許多中國人對此已經不能樂觀了，許多人都盼著開戰，這種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以筆者的估計，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不了了之：中國菲律賓各自都可以宣稱取得了勝利，都聲稱堅定地捍衛了主權，用以照顧顏面和應付輿論，其實不過是白忙乎一場，至于彼此戰略意義上的得失成敗，也只能私下里暗自嘀咕盤算了。

　　這樣的前景很可能讓一些中國人感到揪心，以為這是對中國切身利益的傷害，不是什么 “擱置爭議”，而是擱置了主權。盡管主流的“專家”、“學者”們會出面將其解釋為這是中國的“自信”，是“韜光養晦”的具體運用，是“和平崛起”的精彩范例，是“擱置爭議、共同開發、主權在我”方針的生動實踐。但中國的老百姓一般都不具備世界眼光和普世價值情懷，估計也還是難以理解領會這等博大精深的理論。

　　但是，僅僅黃巖島讓人揪心也就罷了。更要命還有更多的島礁爭端。黃巖島出現了這樣的場面，別的有爭議島嶼又會怎樣呢?黃巖島事件暫時告一段落之后，南海會平靜下來嗎?黃巖島事件將給整個南海局勢帶來怎樣的影響，圍繞中國南海諸島的主權之爭今后會出現怎樣的局面，這恐怕是中國人更擔心、更揪心的事情。如果南海依舊平靜不下來，今后又可能發生什么事情呢?這不能不令人深思。

　　對于這個問題，我們不妨從以下視角加以考量。

　　第一個視角：南中國有可能建成一個“和諧之海”嗎？

　　從理論邏輯上出發，中國提出要建設“和諧世界”，連世界都要和諧，南海自也不應例外。所以，中國政府救曾明確提出，也要在南海建設“和諧之海”。

　　這當然是中國方面的強烈愿望。但這一美好的愿望有實現的可能嗎?現在，菲律賓在滿世界哭委屈，有的人在全方位地兜售“中國威脅論”，世界大國和地區大國不管沾邊不沾邊，都拼命想擠進來趟南海的渾水，相關國家的態度越來越強硬，連一直躲在一邊看熱鬧的太平島上的守軍都驚聞槍聲了……事態發展表明，整個南海的局勢越來越錯綜復雜，各種勢力碰撞的頻率和力度正日益加劇。在這種情況，“和諧” 在哪里著手，又能從何事做起呢?

　　所以，客觀地看待問題，人們難免會認為，如果批評說在南海建設“和諧之海”就是一廂情愿，這有點太過刻薄的話，那么至少可以說，這樣的目標實在是希望渺茫，很可能是海市蜃樓。

　　第二個視角：“爭議”能夠“擱置”起來嗎？

　　“擱置爭議”——這是中國政府的第一項原則主張。這個主張不能說有什么問題，因為如果真能把束之高閣，未嘗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問題是，爭議能否擱置從來不取決于中國，如果相關國家本來就想借爭議生事牟利，爭議成為有價值的利用工具，俗話說要借梯子上墻、蹬鼻子上臉，那么這個爭議還怎么擱置得起來呢?縱觀中國周邊海域，島礁歸屬的爭端幾乎是一哄而起，這其中就沒有值得深思的地方?難道其背后就沒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

　　所以，從大背景、大環境出發，中國周邊的一切爭議都越來越具有戰略價值，都越來越具有超常的意義。在這樣總體格局下，謀求所謂南海島嶼歸屬爭議的擱置，很可能也是緣木求魚。

　　第三個視角：能實現“共同開發”嗎？

　　“共同開發”——這是中國政府的第二項主張。這項主張以“擱置爭議”為前提，然后相關各國“共同開發”南海豐富的資源，與中國所一貫倡導“互利雙贏”有異曲同工之妙。但現在的實際情況是，周邊國家確實在瘋狂開發南海的資源，所謂“共同開發”也有，但都是拉著美、日、印等國來“共同”，沒有哪一家和中國“共同”，把中國晾到了一邊去，現在，相關國家在南沙海域打了1000多口油井，而中國連一口都沒有。真不知這個“共同開發”因何而來，抑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展望未來，隨著“爭議”無法“擱置”且愈演愈烈，所謂“共同開發”大概也只能是望梅止渴。

　　第四個視角：“主權”真的“在我”嗎？

　　“主權在我”這是落腳點。長期以來，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總是擲地有聲地說：中國對南海諸島擁有無可爭辯的主權。可是中國說“無可爭辯”管用嗎?現在看來，菲律賓也好，越南也好，對中國南海島礁歸屬不但爭辯，而且還放手爭奪。縱觀對南海諸島，中國所占島礁數量只有區區的6、7個，大概最少。對于其它被占島礁，別說主權事實上已經丟失，就算中國漁民到附近打漁也要遭到獵捕，哪里還談得上“主權在我”呢?再過一二十年，各國的占領期超過一定年限，連《國際法》對此都要給予認可，中國的“主權”更將岌岌可危。退一步說，就算中國死活不承認，堅定地說擁有主權，可又能有什么意義呢?譬如你有一個老婆，被別人掠奪霸占，一占就是三十年，三十年后你盡管還可以堅稱她仍然是你老婆，但三十年開發下來，該干什么全都干完了，空喊所有權還有多少價值呢?所以，現實的狀況是，中國在南沙諸島的主權已岌岌可危，繼續奢談什么“主權在我”，難免有畫餅充饑之嫌。

　　從上述四個視角分析，我們以為，未來南中國海的前景堪憂。但是，就是這般糟糕的前景，仍然沒能改變國人做美夢之固有積習。以筆者之觀察，相當一部分中國人還在做南海局勢如意發展的美夢，其夢境主要有如下場景：

　　場景之一：大陸臺灣聯手的美夢

　　南海諸島最大的島嶼是太平島，在南海諸島中其戰略價值無可比擬，現在掌握在臺灣人手中。于是，一些人就打起了聯合臺灣的主意來。以為只要大陸與臺灣聯手，就可以讓中國陡然居于絕對優勢的位置，與其國家無論文斗還是武斗都能勝券在握、穩坐船頭。坦率地說，大陸與臺灣若真能聯起手來，別說南海，就連東海連釣魚島都可以一氣搞定，甚至都可讓美國“重返亞太”的戰略一夜間破產。但是，過于美好的向往注定只能是一場夢幻。這個“聯手”威力是如此之大，意義是如此之深，前景是如此之好，使它只能停留在美夢之中，現實中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性。美國不可能容忍將因此產生的戰略沖擊，臺灣當局也無法承受其所帶來的政治代價。

　　場景之二：美國不偏不倚的美夢

　　美國會不會介入南海爭端?會不會幫助菲律賓與中國較量?現在，一些中國人正做著美國保持中立的美夢，特別是前幾天，美國方面曾表態說對中菲釣魚島不持立場，更使一些中國人如同打了雞血一樣亢奮。這些人真是既可憐又可悲，這只能說明他們人心底里對美國是多么看重多么倚重。事實上，從戰略意義上講，美國不但早已深深地介入了南海爭端，而且還是爭端不斷激化的強勁的驅動力，是攪動南海開鍋的發動機。“重返亞太”，不介入南海爭端還說的過去嗎?那還叫什么“重返”呢?其實，南海的每一場爭端都是美國的契機，此次黃巖島事件之后，美軍很快就會重返馬尼拉，至于進一步加大支援菲律賓的力度，加大對其它國家拉攏的力度，那就更不在話下了，總之，美國一定會將南中國海打造稱亞洲的波斯灣。

　　場景之三：“不怒自威”的美夢

　　靠金錢開路，這是當代中國對外交往的基本套路，行話叫“密切的經貿聯系”。對大國是這樣，對菲律賓這樣的小國也是這樣，總以為只要加強彼此之間的經貿聯系，只要中國經濟進一步發展壯大，中國就能“不怒自威”，讓別人俯首稱臣，不敢再挑起事端，也不敢陰謀算計中國了。

　　這大概屬于天上掉餡餅之類的幻想。一個國家經濟水平高等，等同不了這個國家的戰略威懾力，更說不能證明這個國家對危機的管理能力，它們之間不是簡單對應的關系。如果進行國家力量的靜態對比，現在中國已經足夠“威”了，“威”美國不行，難道“威”菲律賓海不行嗎?還要再等到什么時候呢?據說鴉片戰爭前清朝的產值就相當高，占世界總產值的比重比今天中國所占的比重還大，可是不但沒“威”，反而還經常被別人揍得鼻青臉腫。

　　其實，靜態的國家力量是沒有戰略威懾力的。只有加以運用和管理，威力才能展現出來，所謂“怒而生威”是也。如果連 “怒”都不敢“怒”一下，按照《環球時報》社評文章的說法，只剩下了“悲憤”，那么“威”又從何而來呢?

　　黃巖島事件演示了一個可悲的現實：堂堂大國中國居然難以搞定菲律賓，非但搞不定，而且看起來還是在被菲律賓牽著鼻子走。如果是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之間出現這樣的局面，倒也無可厚非，問題是中菲兩國的國力根本就不可比擬。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在未來更多更大的危機面前，中國的危機管理和掌控能力又能怎樣呢?

　　美夢最大的作用就是睡覺香甜，但美夢總有醒來的時候，醒來后現實還是冷酷無情的。菲律賓的表演結束后，別的國家難道就不會一試身手?

　　所以，展望未來，南中國海一定將越來越熱鬧，很可能波濤洶涌、倒海翻江，到哪里才能買到一根定海神針呢?大概中國是不怕拿錢砸的。須知，當代中國有得是錢，手里三萬多美元外匯，難道相關國家就不擔心這巨額外匯“不怒自威”，將他們活活砸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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