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注:成都東郊記憶,位于成華區建設南支路1號。它現在是工業遺存和文化創意相結合的國家4A級旅游景區,也是曾在此為社會主義事業建設一生的國企工人們不愿踏足的地方。一位老工人說:廠子已經死了,到那里去是上墳。這塊他們曾拋灑青春和熱血的土地是怎么被叛賣的?改開以來真實的“東郊記憶”究竟如何?通讀下面這篇文章,可以略知一二。
編者按:本文作者曾經是成都市的一名國企工人,在工廠工作十年,后被迫下崗艱難謀生。他耳聞目睹,見證了成都市東郊原國企于上世紀九十年代大規模改制,導致大批工人下崗,國營企業走向衰敗消亡的整個過程,生動地描述了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解體后原國企工人生活的艱辛,并敘述了工人進行抗爭的一些細節,是一篇國企改制親歷者痛定思痛思想升華的好文章。文中理論術語的運用有不恰當之處,不代表本協會觀點,請讀者朋友著重關注血淋淋反映社會現實的第一手資料。
我是一名70后,父母都是成都市的國企工人,我于上世紀90年代技校畢業進入成都市一家國營工廠當鉗工,在那里工作了十年。后因企業改制被迫下崗離開工廠。我親身經歷(以及親友的講述)了成都市東郊國企工人從國家和社會的主人變成雇傭奴隸的全部過程,體會到改開大潮給中國工人階級帶來的深重苦難與殘酷壓迫。我深深地感受到:只有社會主義救中國,也只有馬列毛主義才能救中國。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國家在成都市投資建設了大批國營企業,后來進行三線建設又從東北搬遷過來一批企業,其中很多都被安置在成都市東郊,當年的成都東部廠房林立機器轟鳴,一片欣欣向榮的生產繁忙景象。可是伴隨著改開大潮,原先的國營企業遭到了致命打擊,陷入了經營困境。四川化工廠原先有一萬多名員工,現在僅剩下二千多人,而且企業資不抵債,工人的工資也難以按時發放。成都攀成鋼鐵廠最多的時候有三萬工人,如今經過一輪輪減員增效,僅余一萬工人,其中60%以上為勞務派遣工。他們的工作量是以前的三倍,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平均工資只有一千多元錢。攀成鋼鐵廠的工人2012年要求增加工資還遭到了當局的殘酷鎮壓,二百多人被抓捕入獄。成都藍光機械廠位于三官堂,那里現在已是高樓林立,工廠早已蕩然無存。藍光機械廠鼎盛時期曾經有六千多名工人,他們為中國軍事工業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到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工廠內工人與干部收入的差距已經拉得很大,后來要進行改制,遭到工人們的極力反對。走資派是官、商、黑三位一體,他們首先拉攏收買職工代表,未能收買的職工代表就找黑社會人員進行恐嚇威脅,甚至于毒打、暗殺。在最后關頭,工人們聯合起來與黑社會人員進行了激烈的打斗,政府出動大批公安武警對工人進行殘酷的鎮壓,當時道路被封鎖,廠區內的工人死傷上百人,鮮血染紅了馬路……
就這樣,在不到十年的時間內,成都東郊絕大部分國營企業垮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外資企業、血汗工廠,國家的資產被蛀蟲們瓜分干凈。走資派對付工人的手段是很多的,經驗也非常豐富。相較之下,無產階級在這場斗爭中總體上呈現出一盤散沙的狀態,并沒有顯示出整體團結聯合作戰的威力,甚至陷于內斗。改制期間我所在工廠的車間里面到處都貼著“解放思想、轉變觀念、優勝劣汰”的標語,工人們被資方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為了能夠競爭上崗,很多工人沒有大局觀念互相攻擊,結果即便是當時成功留下來的工人,也在以后逐年被買斷工齡、提前退養清洗出工廠。與此同時,大量的農民工、勞務派遣工被招入工廠,他們進入工廠一方面為企業輸入了廉價勞動力,另一方面也起到了威脅壓制現有工人的作用。那時的我只是通過自己的主觀感受,感覺到工人階級已經沒有了經濟地位、政治地位、社會地位,企業里面的工會、職代會全都變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與毛澤東時代的工人階級地位相比完全是冰火兩重天。
現在,通過政治理論學習以及左派朋友的幫助,我明白了私有制乃是萬惡之源,看清了走資派對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工人階級只有走社會主義公有制的道路才有前途。下面我將自己所了解的幾個工人兄弟姐妹的生存狀態和悲慘命運敘述給大家。
小云是成都東郊紅旗機器廠的一名女工,面容姣好亭亭玉立。她的父母是知青,回城以后也在該廠工作,父親還是中共黨員,曾多次被評為勞動模范和先進生產者,文革期間作為造反派多次受到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親切接見。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象這樣的工人家庭在成都的生活也算過得舒服愜意。可是進入九十年代以后,在不改革就死路一條的口號下,工廠走上了改制的道路,企業通過股份制改造,變成了廠長王榮貴的私人企業。小云的父親也在那場變革中下崗了,由于收入微薄難以養家糊口,又身患多年職業病無錢醫治,他為了不連累家人,在醫院上吊自殺了。小云后來也下崗了,她不服找到廠長理論,王榮貴非但惡語相加還要霸占小云,小云在反抗中用煙灰缸砸破了他的頭,王榮貴找來警察把小云帶走了,法院以擾亂生產秩序罪和故意傷害罪判處小云有期徒刑。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這樣支離破碎。出獄以后的小云四處找工作,單純的她在勞務市場被幾個人販子騙到彭山縣一家卡拉OK廳當小姐,先遭毒打,后被強暴逼迫賣淫。這就是我們工人階級姐妹所遭受的境遇。
小麗是川棉廠的一名紡織女工,上世紀九十年代末下崗,時年34歲,她的丈夫患有慢性疾病需要長期服藥治療,下崗后丈夫的醫藥費和家庭的生活費都沒有了著落,一家三口的生活陷入了絕境。為了維持最基本的生存,小麗違心做了三陪女,賺錢給丈夫治病,由于總是在晚上去上班,丈夫從開始疑心到最后發現真相。得知小麗真實的經濟來源后全家人抱頭痛哭,殘酷的社會現實將他們逼入了絕境,一家三口決定服毒自殺,等到遺體被人發現時已經變臭。
改開以來此類人間慘劇不勝枚舉。成都市的下崗工人一部分被迫進入血汗工廠遭受壓榨;一部分當了小商小販勉強維持生計;歲數大一些的人很多已經離開人世;還有些姐妹迫于壓力象小麗一樣成為官方所稱謂的性工作者,成為官僚和資產者任意玩弄泄欲的對象。不僅如此,下崗工人家庭的離婚率也是相當高的,經濟基礎的崩潰使許多工人家庭破裂妻離子散。有些人出于對社會的絕望與仇視鋌而走險,利用自己擁有的技術制造槍支販賣,甚至加入黑社會……
我在工廠上班時有一個師兄,下崗后去開出租車,出租車司機其實就是現代的駱駝祥子。他已經是四十幾歲的人了,而且身體健康狀況并不好,但是為了全家人的生計每天強撐著開十幾個小時的車,他自己都說活不了多少年了。每每想到他的這句話我都會黯然神傷,天下窮苦人是一家,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現如今的中國社會,已經黑暗到但凡有一點正義感的人都無法忍受的程度。我曾經看過一份官方發布的統計資料,講到中國從1978年至2012年,由于生存壓力日益增大,患有精神疾病和過勞猝死的人數增加了幾十倍。現在的很多大學生畢業即失業,他們都愿意去考政府公務員,認為公務員的工作最穩定,可是以前國營企業工人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超過了政府工作人員,這本身不就說明了公有制的吸引力么?又有誰不想追求穩定的工作與生活呢?我的政治理論水平不高,但是我通過自己以及無數工人階級兄弟姐妹真實的悲慘境遇,深刻地感受到毛主席和馬列毛主義的偉大與正確,恨透了這個丑惡的人吃人的社會,認識到中國必須要改變,而改造中國的力量就在于無產階級。我要努力為無產階級的解放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2014-5-28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