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反對個人崇拜的目的也有兩種,一種是反對不正確的崇拜,一種
是反對崇拜別人要求崇拜自己。問題不在于個人崇拜,而在于是否
真理。是真理就要崇拜,不是真理就是集體領導也不成。”
話說1957年11月25日,毛澤東復信給長沙岳麓山湖南師范學院的學生張明霞,他在信中寫道:
張明霞同志:
來函收到,遲復為歉!“蝶戀花”一闋,同意在你們刊物上登載。游仙改為贈李淑一。
祝你們好!
毛澤東
毛澤東隨信附寄了張明霞等人抄呈給他請求他校核的原詞,并用兩種筆在上面加了標點,改正了一個錯字。
原來,長沙岳麓山湖南師范學院的學生張明霞和她的幾個同學在語文系成立了一個“十月詩社”,她們還創辦了一個油印詩刊《鷹之歌》。她們通過長沙市10中的小讀者薛守淳及她們在10中實習的同學、詩社成員肖幼艾,抄寫了毛澤東寫給10中教師李淑一的詞,并表示要在《鷹之歌》上發表。李淑一說,最好先請示一下毛澤東。于是,張明霞就在6月1日,給毛澤東寄出了有她們詩社9位成員簽名的請求信。
當張明霞收到毛澤東的這一指示信時,她們的《鷹之歌》已經在反右斗爭中停刊了。所以,由《鷹之歌》發表毛澤東的《蝶戀花》一詞,就成了她們終生的遺憾。
1957年11月底,毛澤東在中南海豐澤園菊香書屋接見了他幼年上私塾時的老同學毛裕初。
毛裕初和毛澤東回憶起他們一群學生在1903年夏天背著老師去洗澡、塾師鄒春培要他們對對子懲罰他們的情形。毛裕初說:
“他出了個上聯——‘濯足’,叫同學們對下聯。同學們都對不出來,你對的是‘修身’,先生十分滿意,才沒有處罰同學們。”
毛澤東聽到這里,一下子想了起來,高興地說:
“對了!‘修身’對‘濯足’。這個‘濯足’,就是洗腳,越洗越干凈。《孟子.離婁上》講:‘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楚辭.漁父》也說:‘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那個‘修身’就是修身養性,努力提高自己的品德修養。《禮記.大學》上講:‘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先生批評我們不該玩水,我們說這樣既可以鍛煉身體,又可以提高休養。先生當然拿我們沒有辦法。”
1957年12月份前后,警衛戰士馬維探家后回到中南海豐澤園,他寫了一份調查報告,還帶回一個窩頭,又黑又硬,一并交給了毛澤東。他對毛澤東說:
“我們家鄉的農民生活還很苦,他們就是吃這樣的窩頭,我講的是實話。”
毛澤東接過窩頭,手有些發抖,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掰一塊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嚼著嚼著,淚水立刻溢滿了眼眶,當他咽下那口粗糙的窩頭時,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鼻子也壅塞了。他一邊哭,一邊掰了窩頭分給李銀橋他們幾個人,說:
“吃,你們都吃一塊。這就是我們農民的口糧,這就是種糧人吃的糧食啊……”
李銀橋將窩頭放進嘴里,感到確實難吃,嚼了很久才咽下去。
那天,毛澤東失眠了,他嘴里喃喃地說:
“怎么是這樣呢?為什么?翻身了,人民當家作主了,不再是為地主種地,是為人民群眾自身搞生產,生產力應該獲得解放么……”
在以后很長的時間里,毛澤東時時思考著這個問題,無論是散步、吃飯或是睡覺,他多次自言自語地說:
“我們是社會主義么,不該是這樣。要想個辦法,想個辦法……”
11月底,毛澤東收到了山東膠縣農民送來的3棵特別大的白菜,他立即挑選出了2棵最好的,讓江青分別送給宋慶齡和張治中。宋慶齡收到的這棵大白菜重達二十七八斤,她非常高興,就提筆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她寫道:
敬愛的毛主席:
承惠贈山東大白菜已收領。這樣大的白菜是我出生后頭一次看到的。十分感謝!您回來后一定很忙,希望您好好休息。
此致敬禮!
宋慶齡
1957年12月1日
江青送給張治中家的這棵大白菜也重達二十七八斤,張治中夫婦舍不得吃,就把它用大花盆栽下,陳列在客廳里。后來,這棵大白菜抽苔開花,高有二三尺,人人見了無不稱奇。
12月2日,中國工會第8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鄧小平等領導人出席了開幕式。劉少奇在開幕式上致詞說:
“我國工人階級和我國人民在今后10年到15年內的基本任務,就是要在優先發展重工業的基礎上,實行工農業同時并舉的方針,把我國建成一個現代化工業、現代化農業和現代科學文化的社會主義強國。”“在15年后,蘇聯的工業在最重要的產品的產量方面可能趕上或超過美國,我們應當爭取在同一時期,在鋼鐵和其它重要工業產品的產量方面趕上或者超過英國。”
自此以后,中國要用15年的時間趕超英國的口號,響徹了大江南北。全國工人階級熱烈擁護這個口號,表現出了高度的政治熱情,工業戰線的大躍進逐步出現了。
12月8日,毛澤東在和民主黨派負責人、無黨派民主人士座談時,介紹了莫斯科會議的情況。關于國際形勢,他說:
“基本的情況是帝國主義不敢打。但是,也要估計到有少數瘋子鬧亂子。”
毛澤東還向他們通報了關于在15年內趕超英國的設想。
12月12日,《人民日報》發表了由毛澤東主持起草的《必須堅持多快好省的建設方針》的社論。社論中寫道:
“在去年秋天以后的一段時間里,在某些部門、某些單位、某些干部中間刮起了一股風,居然把多快好省的方針刮掉了。有的人說,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訂得冒進了,行不通;有的人說,1956年的國民經濟發展計劃全部冒進了,甚至第1個五年計劃也冒進了,搞錯了;有的人竟說,寧可犯保守的錯誤,也不要犯冒進的錯誤,等等。于是,本來應該和可以多辦、快辦的事情,也少辦、慢辦甚至不辦了。這種做法,對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當然不能起積極的促進的作用,相反地起了消極的‘促退’的作用。”
此后,全國農業工作會議批判了1956年下半年到1957年上半年的一股右傾風,提出了“苦干10年,實現四十條”的口號。會議要求全國從省到縣、區、鄉、合作社,都要做出貫徹四十條的規劃。
12月間,毛澤東要他身邊的工作人員,把各種版本的《楚辭》,以及有關《楚辭》和屈原的著作盡量搜集給他,大約有50余種。
12月16日至18日,毛澤東在杭州召開了有華東5省1市黨委第一書記參加的第1次杭州會議。
后來據毛澤東說,這次會議無結果而散,沒有議出什么名堂。
12月18日,毛澤東在彭德懷轉呈的副總參謀長陳賡12月9日關于臺灣飛機進入大陸活動情況和加強內地防空作戰部署的報告上批示道:
“請考慮我空軍1958年進入福建的問題。”
12月25日清晨,毛澤東給在北京的胡喬木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喬木同志:
除四害通知尚有缺點,不扎實,輕飄一些。這是因為沒有研究各地已經取得的豐富經驗,你腦子里對此問題還很不懂的緣故。現在有大批經驗了,可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全國各省市縣見于報紙的經驗一齊找來仔細看一遍,邊看邊想,形成成套思想,然后下筆成文。至少改3遍、5遍,找彭真、劉仁及北京有經驗的除害干部二三人及科學家二三人開一兩次會,發表意見,修正文件,字斟句酌,邏輯清楚,文字興致勃勃。文件可以長一點,達1000字至2000字左右也可以。總之使人看了感覺解決問題,百倍信心,千鈞干勁,行動起來。內容要把人人振奮,改造國家,帶動消滅人病、牲口病、作物病的道理講清楚,這是理論。然后講方法,也要講得入情入理,使人覺得切實可行,沒有外行話。要寫這一部分,也要認真研究,下苦功鉆一下。然后講到書記動手,報紙、刊物、廣播、定期掃除、定期檢查等事,作為結束。兩星期內寫好、通過、發出也就好了。送我看一次。
莫斯科講話,請打字送我再看一次,還覺得有需要修改之處。
毛澤東
12月25日8時
到濟南時,可歇一宿,認真談一下。那里的斗爭文件,工業、農業計劃,找一份帶回去,認真看一遍。
12月25日這一天,衛士張木奇和江蘇籍的張相松探家結束回到毛澤東身邊,他們一道向毛澤東匯報家鄉的情況。張相松說,他家鄉的農民每月平均是8元的生活水平。毛澤東扭頭問張木奇:
“你們曲陽是多少?”
張木奇說是5元。毛澤東沉思著說:
“差距是有,某些地區差距還很大喲。現在全國生活水平還普遍都低,我相信慢慢會好起來。5元的也要提高到8元,8元的也要發展,將來都發展到一個較高的水平,而且要逐步消滅差距!”
毛澤東又問張木奇說:
“你父親已經是近60歲了,還能不能參加勞動?”
張木奇說:
“農村老人閑不住,還干活,算個半勞力。”
毛澤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然后說:
“勤勞是中華民族的美德。你們要繼承,要代代相傳。”
12月26日,是毛澤東的64歲生日,廚師用葉子龍從家鄉帶來的臘肉、臘魚等土產品烹制了幾道菜,其它還有毛澤東愛吃的帶辣味的湖南家鄉菜和紅豆二米飯。大家把毛澤東請到飯桌上,一起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飯。
12月28日,由鐵道兵承建的鷹潭至廈門的鐵路正式通車,極大地提高了福建前線的國防運輸能力。
1958年1月1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元旦社論《乘風破浪》。這篇社論是根據毛澤東在莫斯科會議上的多次講話精神寫成的。
社論中明確提出:從1958年起,全國人民要把工作重點轉移到技術革命方面來,用15年時間趕上和超過英國。社論再次強調“多快好省”的方針,號召全國人民掀起大躍進運動。社論還強調說:“事在人為”,“必須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充分發揮革命的積極性、創造性,掃除消極、懷疑、保守的暮氣。”
在1958年元旦這一天,毛澤東書贈李淑一的《蝶戀花.答李淑一》一詞,在《湖南師院》特刊上首次發表了。
章士釗看到毛澤東的《蝶戀花.答李淑一》一詞后,曾經向他請教詞中的“驕楊”一詞作何解釋,毛澤東沉痛地說:
“女子革命而喪其元,焉能不驕!”
后來有一次,毛岸青和邵華請毛澤東為他們寫一幅《蝶戀花.答李淑一》,以作紀念。毛澤東欣然提筆,寫下了“我失楊花”4個字。岸青、邵華十分不解,以為父親寫錯了,忍不住問道:
“爸爸,不是‘驕楊’嗎?”
毛澤東意味深長地說:
“稱‘楊花’也很貼切。”
然后,毛澤東筆走龍蛇,一揮而就。寫完了,他十分鄭重地交給了毛岸青夫婦。
“驕楊”、“楊花”,是毛澤東對楊開慧的禮贊和懷念。楊開慧忠魂有知,亦當含笑九泉。
1月3日,毛澤東翻閱《光明日報》,看到了王佩琨撰寫的《十五年后趕上或超過英國》一文。王佩琨在這篇文章中分析了英國經濟的特點,比較了中英兩國在鋼鐵、煤炭、機床、化肥等生產方面的差距,認為中國在15年后趕上或超過英國主要工業產品的產量是可能的。
毛澤東閱罷,對這篇文章批示道:
“江青閱,此件很好,可惜未比電力。”
1月3日和4日,毛澤東在杭州召開了有周恩來等中央部分領導人和華東5省1市黨委第一書記參加的第2次杭州會議。會議著重討論進行技術革命和解決黨委領導生產建設的方法問題。毛澤東在兩次講話中先后提出了17個問題讓與會者討論,他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他在杭州會議上,再一次批評了1956年的“反冒進”,他說:
“沒有1956年的突飛猛進,就不能完成五年計劃。”
毛澤東闡述了“不斷革命”的思想,他認為只有堅持不斷革命,不斷提出新任務,才能使干部和群眾經常保持飽滿的革命熱情。他特別強調要開展技術革命。他說:
從1958年起,“要在繼續完成政治戰線上和思想戰線上的社會主義革命的同時,把黨的工作的著重點放到技術革命上去。”“這是一場新的戰爭,向自然界開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要革地球的命,現在我們只能革地球表面的命。在整風以后,要準備把注意力逐漸地引到搞技術革命上。”
毛澤東還說:
“整風反右斗爭以后,一定要把工業、手工業、農業、副業、林業、漁業、牧業、交通運輸業、商業、科學、文教、衛生等行業都抓起來,還要反對嚴重的浪費現象。”
這次會議的內容,后來成為毛澤東起草《工作方法六十條(草案)》的重要材料。
1月4日晚,毛澤東在杭州特意派出專機,到上海去接周谷城、趙超構和談家楨三人。
在上海的周谷城突然接到統戰部的一個電話,說是要他馬上去東湖賓館。市公安局長黃志波接待了他,說毛澤東約他與趙超構、談家楨去聊天。三人聚齊后,在江灣機場乘專機連夜飛到杭州。
談家楨在專機上看到機艙里的陳設,如同他見到的毛澤東在飛機上工作的照片背景完全相同,就猜想到是毛澤東派專機來接他們的,心情無比激動。
晚上10時以后,皓月當空,周谷城三人乘車來到西子湖畔的一所水木明瑟的庭院里。毛澤東剛開完了一個會議,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他對談家楨說:
“談先生,老朋友啰!”
毛澤東把他們迎進室內,那里陳設十分簡樸,一張方桌,四把椅子。毛澤東和他們三人各據一席,相向而坐,像老朋友一樣,無拘無束。他們從生物學、遺傳學、邏輯學到歷史學,無所不談。
毛澤東關切地問談家楨:
“把遺傳學搞上去,還有什么困難和障礙?”
談家楨說:
“雙百方針提出后,成立了教研室,本人也可以開課講授了。但是,有人把這看成是‘統戰需要’,說‘對高級知識分子的照顧’,在思想上并沒有尊重摩爾根遺傳學派,進一步開展研究工作,仍然是阻力重重。”
毛澤東沉吟了一下,堅定地說:
“一定要把遺傳學搞上去,有困難,我們一起解決嘛!”
毛澤東在談到新聞工作的時候,對趙超構說:
“你別老呆在報館里,你的老家不是溫州嗎?可以到那里去跑跑嘛。”
這已經是毛澤東第3次建議趙超構到群眾當中去了。后來,趙超構按照毛澤東的這一建議,回到家鄉溫州地區參觀訪問,深入到群眾中去,寫出了《吾自家鄉來》,在《新民晚報》上連載,影響很大。
再說毛澤東又對談家楨說:
“教師也不要老關在教室里,也要到群眾里面去走走,聽聽。”
到了深夜,毛澤東邀三人共進晚餐。這時,周谷城他們才知道毛澤東還沒有吃晚飯。四人邊吃邊談,吃完飯又繼續談下去。毛澤東精神極好,侃侃而談,直到凌晨兩點鐘,還興致勃勃,毫無倦意。
毛澤東看了看表,煞住了話頭,他說:
“已經兩點了,你們太累了,該休息了。我們明天再談吧!”
毛澤東在告別時,又勉勵周谷城為繁榮學術而努力工作,他說:
“我建議你最好把西方哲學史上哲學家所講的邏輯,每一個人的,都給寫一篇或幾篇說明介紹的文章,從古到今,來它個系統的敘述。把所有的邏輯書,不論是新的舊的,過去的現在的,一律搜齊,印成大部叢書,在前面寫幾句按語式的話,作為導言。”
周谷城當即表示說:
“鼓起干勁,力爭上游。”
毛澤東說:
“干勁要鼓足喏!”
周谷城遂將“起”字改為“足”,又重復了一遍說:
“鼓足干勁,力爭上游。”
從毛澤東住處出來,到上車的院子門口,有一段幾百米長的曲折小徑,毛澤東堅持把周谷城三人送到門口,等他們上了車才回去。
第二天早上8時許,毛澤東打來電話,邀請周谷城他們一同吃午飯。
這天中午,毛澤東叫談家楨坐在他身邊,邊吃飯邊談問題。毛澤東特別談到了中國科學技術,要趕超世界先進水平的問題。
1月5日午后,毛澤東送走客人,信步來到小營巷查看居民衛生情況。他來到陳炳文住過的61號院,見兩個小姑娘正在下棋,就走到她們跟前,輕聲問道:
“我到這里來看一看你們的衛生工作,好嗎?”
兩個小姑娘隨口應到:
“好,好,歡迎。”
其中一個叫戴桂芳的小姑娘,抬頭一看,說話的人竟是毛澤東,她非常驚訝,說:
“你……是……毛主席?”
旁邊的衛士朝戴桂芳點點頭。毛澤東說:
“你們做向導,帶我參觀好嗎?”
小姑娘連聲說“好,好。”引著毛澤東走進過道。毛澤東問:
“你們這里有沒有蒼蠅?有沒有蚊子?”
姑娘們說:沒有。毛澤東走進一個大廚房,這是10多戶人家公用的廚房,雖然有些擁擠,但鍋灶、煤球爐和一應用具,卻擺放得很整齊。
毛澤東走出61號,進了56號院,看到客廳、臥室都收拾得干凈整齊。他走進屋后的菜園,看到菜園里有一個糞缸,就問,這糞缸會不會生蛆?衛生員說,夏天也不會生蛆。
“怎樣才不生蛆呢?”
“用石灰撒在上面,3天撒一次。”
毛澤東又看了太平天國時期建造的42號院,房子雖然陳舊了,但衛生還不錯,沒有垃圾,沒有雜草。
毛澤東要走了,巷子里站滿了人,毛澤東和他們一一握手問好,還說:
“你們這里的衛生搞得不錯。”
此時,陽光和煦,毛澤東穿著銀灰色大衣,在省委負責人的陪同下,又驅車到杭州市郊外的浙江省農業科學研究所及其上千畝試驗田視察。
研究所里顯得格外寧靜。值班所長婁宗光接待了毛澤東一行人。毛澤東看到大樓走廊里有一部淡綠色的雙輪雙鏵犁,就彎下腰摸摸,問道:
“這是不是你們改進的那種雙輪雙鏵犁?”
婁宗光說,是的。毛澤東又問:
“改進的犁臂是不是已經裝上了?”
婁宗光沒想到毛澤東對他們的改革工作這么了解,就說,已經裝上了。毛澤東走進休息室,落座后,點上一支煙,說道:
“要做好研究工作,你們設立一個專門機構,開展農具研究工作好不好?”
婁宗光說,好。毛澤東把臉轉向坐在一邊的省委負責人說:
“他是同意了,你贊成不贊成?”
那位負責人說,贊成。
毛澤東說:
“那好,你們就向省委提個建議吧。”
“你是學什么的?”
毛澤東又問婁宗光;婁宗光說:
“我學的是土壤農化。”
“你可以借一本關于土壤學方面的書給我看嗎?我想了解一下,農作物所包含的元素,以什么元素的比重最大。”
毛澤東心里裝著一件事,那就是怎樣提高土壤的肥力,增加農作物的產量。這種調查研究和虛心的請教,終于使他在這一年里提出了“八字憲法”,即“土、肥、水、種、密(合理密植)、保(植物保護)、管、工(工具)”。
毛澤東離開休息室,來到大樓前的試驗田里,觀看工人和技術員們演示雙輪雙鏵犁的操作過程。他走到工人張有根面前,問:
“你會耕地嗎?”
“我會耕地。”
“好哇,你就耕吧。”
毛澤東看著張有根牽了一下牛繩,兩頭牛就順從地拉著雙輪雙鏵犁筆直地前行。這種新式工具確實比舊式木犁更省力而且耕得也很深。毛澤東非常滿意,他趕上前去,從張有根手中接過犁扶手和牛繩,親自操作了一會兒。
毛澤東要離開杭州了,他握著擔任警衛處處長伍一的手說:
“杭州的山好、水好、人更好,我每次到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樣,走了,又想著什么時候能再回來。”
1月5日傍晚,毛澤東離開杭州,乘飛機到了長沙,晚上,看了木偶劇和花鼓戲。
1月6日,毛澤東從長沙飛抵廣西南寧,下榻于明園。
1月6日,鄧小平在北京中南海居仁堂里主持中共中央書記處會議,主要內容是傳達毛澤東在杭州會議上的講話。
居仁堂是一座小巧玲瓏的宮殿,坐落在中海和南海的交界處,在豐澤園的北面。相傳清末慈禧太后經常在此接見外國使節。中共中央書記處就在這里辦公。
吳冷西列席了這次會議,彭真遞給他一個召開南寧會議的通知。吳冷西接過一看,乃是毛澤東親筆所寫的通知,不禁大吃一驚,只見上面寫的是:
“吳冷西、總理、少奇、李富春、薄一波、黃敬、王鶴壽、李先念、陳云、鄧小平、彭真、喬木、陳伯達、田家英、歐陽欽、劉仁、張德生、李井泉、潘復生、王任重、楊尚奎、陶鑄、周小舟(已到)、史向生、劉建勛、韋國清、毛澤東,共27人,于11日、12日兩天到齊,在南寧開10天會,20號完畢(中間休息2天到3天,實際開會7到8天)。譚震林管中央,總司令掛帥,陳毅管國務院。”
吳冷西怎么也想不到,毛澤東會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最前面!他心想:我是《人民日報》總編輯兼新華社社長,這次會議可能同報紙和通訊社有關:《人民日報》幾天前發表的元旦社論《乘風破浪》,只是經過劉少奇和周恩來審閱定稿,因為毛澤東那時在杭州,所以就沒有送他審閱,是不是社論內容有什么重大問題?可是,聽鄧小平傳達的毛澤東在杭州會議上所談的17個問題,都沒有涉及到報紙和通訊社呀!想到此,他就問胡喬木和楊尚昆:
“南寧會議通知名單,主席為什么會這樣排列?”
胡喬木和楊尚昆說:
“不了解開會通知的名單排列有什么特殊意義。”
吳冷西從胡喬木的神態上,明顯地感覺到他似乎也在擔心,可能要發生什么事情。
1月7日下午2點多鐘,毛澤東要到邕江里去冬泳。
此時,運動員梁亞華和他的幾個青年伙伴,正在南寧市水上游泳池進行冬季訓練,只見教練員急匆匆地走來,把梁亞華叫上岸,帶到一位負責人面前。那人告訴梁亞華說:
“有緊急任務,陪一位首長游泳,你馬上做好準備!”
梁亞華不敢怠慢,立即將“205號”小汽艇準備妥當,帶上伙伴,開往邕江岸邊。他們遠遠看見有幾個警衛員模樣的年輕人,正在緊張地測試江水的溫度。
20分鐘后,幾輛轎車來到了江邊。毛澤東在省委領導人的陪同下,先后下了車。衛士張木奇向毛澤東報告說:
“主席,水溫17度半,有點涼。”
毛澤東笑了笑,說:
“17度半還涼嗎?沒關系,勇敢些,能游的都去游。”
毛澤東更衣后穿著睡衣,登上“205號”汽艇,駛向江心。他站立船頭,一是瀏覽兩岸景色,而是要適應一下氣溫。不一會兒,汽艇來到預定地點,早有梁亞華和幾個運動員劃著舢板來接。毛澤東和衛士們上了舢板,開始做下水的準備。衛士們穿著泳褲不停地搓著身子,盡管如此,渾身還是起滿了雞皮疙瘩。毛澤東則是先用毛巾沾著江水擦抹前胸和脊背,然后又把雙腳浸到水中。岸上的人問:
“主席,冷不冷?”
“下決心就不冷。”
毛澤東說罷,就扶著舢板的邊沿下了水。梁亞華幾個人也隨著躍入水中,護衛在毛澤東周圍。毛澤東朝衛士們招呼說:
“不要怕嘛,越怕越哆嗦。下來一游就沒事了。”
衛士們聽他如此說,只得下了水,凍得他們一時透不過氣來,盡管如此,他們個個還都要咬著牙堅持著,果然,過了不大一會兒,真的就比較適應了。毛澤東擺動雙臂,做了幾個輕松自如的動作,朝衛士們看了一眼,臉上泛著孩子般的得意,說道:
“不過如此!”
毛澤東時而蛙泳,時而側泳,時而又踩水,游至酣暢處,還拿出了他的獨門絕技:面向藍天,手腳不動,仰臥在水面上長達幾分鐘。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衛士們的臉色有些發青,有幾個實在耐不住了,縮著身子就往岸上跑,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衣服。毛澤東的隨身醫生對著毛澤東喊道:
“主席,上來吧。”
“再游10分鐘。”
毛澤東堅持說。10分鐘過去了,他已經游了1000多米,到了沙石公社新碼頭附近,經大家再三勸說,這才上了船,披著衣服,神態自若地坐在船頭曬太陽。張木奇活動著身子問毛澤東:
“冷不冷?”
毛澤東看了他一眼,說:
“下決心就不冷,不下決心就是20度也冷。”
毛澤東抽了一會兒煙,轉臉問李銀橋:
“帶酒了沒有?”
李銀橋搖了搖頭,說沒帶。毛澤東平常不大喝酒,就是喝也只是來點葡萄酒。這次出來游泳,李銀橋自然想不到要準備點酒。他知道毛澤東也感到冷,于是就擰一條熱毛巾替他擦身子,張木奇也馬上擰了一條熱毛巾來給毛澤東擦身子。毛澤東朝他們笑了笑,沒有吭聲。
1月10日下午2點多鐘,毛澤東再次游邕江。
他這次是從凌鐵渡口登上“噴水2號”小汽艇,由南寧航運分局船員周桂南駕著“205號”汽艇護衛。毛澤東下水后,有10多名隨行人員陪游。他們游過了水深流急的母豬灣,到津頭渡口上了岸。
毛澤東一行人驅車來到廣西軍區303醫院。在醫院后門西面的2棵大樹下,毛澤東接見了一些醫護人員和傷病員們。他看到戰士們自覺地排起了整齊的長隊,非常高興地和他們一一握手問候。
毛澤東對他在邕江兩次冬泳頗為得意。后來,他在和老朋友周谷城談話時這樣說:
“我在南寧時,打算游水。南寧的同志這也怕,那也怕,就是不愿意讓我游。其實,凡水皆可游,南寧的水是水,南寧的水也可游。這不是很合乎三段論法嗎?當然,在大前提下應該加上下面幾個條件:水只有一腳背深的游不得,近沸騰了的游不得,結成冰塊了的游不得。”
欲知毛澤東在即將召開的南寧會議上發出了何等的宏論,且待下一章詳細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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