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12月,是毛澤東誕辰100周年紀念,那時我正在參與一本叫做《當代歌壇》的音樂雜志的創刊,在哈爾濱一間并不寬闊的卻被漆滿了紅色的辦公室里,白天瘋狂工作,晚上就睡在地毯上,而那本雜志其實早就出了兩期的創刊號,但發行情況極差,沒賣幾本出去,如果它不落到我們這個團隊手里,它早就關門大吉了;后來,在1994年春天,這本出自我們之手的雜志,很快成了中國最暢銷的流行音樂雜志,發行量很快從零上升到幾十萬――現在想來,它成功的秘訣說一千道一萬,就是市場化。
其實,1993年的時候,中國政治化的“非毛”浪潮已然降溫,“毛澤東”這3個字被送進一個全面市場的軌道里,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的父親曾經在文革時期畫過無數的毛主席海報,毛澤東誕辰100周年的時候,老爺子收有的大量毛澤東像章吃了香,搞上了全國巡展,而我另一位朋友,當時更是憑出版過多部關于毛澤東的書籍賺到了不少錢。
2013年的12月26日,是毛澤東誕辰120周年的紀念日,那天上午,我應邀到北京一個并不寬闊也不豪華的會議室參與一項紀念活動,其中的項目有書法展,我也是參展作者之一,但我記得那天最令參會者動容的,是網絡新聞里說中共中央的最高領導帶著他的核心領導團隊去了紀念堂,瞻仰了老人家的遺容,許多人聽到這個消息后流下了他們激動而平凡的淚水,因為這個消息讓他們確認,這個國家應該不會出現令人無比擔憂的政治變色,可以說,那是一個意義非常奢侈的紀念日。
今年的12月26日,又逢毛澤東誕辰123周年的紀念日,中午時候,我特別讓食堂給大家做一頓好吃的面條,不能只是面條,還要做得好吃,讓大家快快樂樂地紀念一下這位如果活到現在已然123歲的湖南老爺子;當然,他老人家在40年前已經仙逝,那時,我也只有7歲而已,不管我們如何紀念他,都阻擋不了時間前行的腳步,毛澤東,從83歲去世,到百歲誕辰,再到雙甲子誕辰,再到今天,他真的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但我又從內心里覺得,今天的毛澤東,比過去任何時候似乎都離我們更近了,時間根本無法阻擋他越來越近地走進我們內心的腳步,歷史,對這件事來說,似乎起著反作用,隨著時間越來越遠的流逝,這個名字離我們的距離,離中國的距離,卻越來越近。
1976年,毛澤東、周恩來、朱德3位在中國當代歷史上稱得上最為偉大的歷史人物去世時,我還只有7歲,那年9月我剛上學,班主任是一位漂亮大方的北京下鄉女知青,她在毛主席的追悼會上流下許多淚水,后來她說1966年她曾在天安門廣場受到過毛主席的接見,她和他們,的前半生的生活幾乎都是按著毛主席的指示運行的,讀書,學工,學農,文革,造反,上山下鄉,并在北大荒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后來他們全家又返回了北京。
可以說,年少的我是從她的淚水里知道了毛主席此人的,但那時我可能甚至不知道他的大號叫毛澤東。而我們這一代中國人對毛澤東的認知,確實是從“萬歲”式的神化開始的,之后,鄧小平開始了改革開放,隨之從官方到民間,“非毛”浪潮也迅速蔓延開,一浪高過一浪,他又從神壇跌落,一度,在某些思想區域他甚至被踢進“鬼域”,實話說這種情況在今天猶然沒有斷絕;但我想說的是,也許是從1993年之后,在他于冥界過完了自己的100歲生日之后,在中國被鄧小平全面推入市場化(資本主義化)之后,誰也沒想到,業已23年之后,毛澤東這個名字居然可以從市場化的中國社會里再次強大地站起來,經受過市場經濟和市場人格的考驗。
現在,已經沒有人強令你必須背誦毛主席語錄了,但對某些人來說,他的著作和思想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當年,現在,也已經沒有人強令你必須高呼毛主席萬歲了,但他的名字的感召力,尤其是這個名字在更多于他死后出生的某些年輕人那里的感召力也已遠遠超過了當年,現在,他人已不在,所以也已經沒有人強令你必須按著他的指示辦事了,但你發沒發現,今天的中國,尤其是經過市場經濟三四十年的浸淫之后,他曾經講出來的那些道理,他曾經做出的那些斷定,他曾經提倡過的那些精神和價值,是那么的有實用性,有預見性。
是的,毛澤東確實沒有親自帶領中國人民從“站起來”走到“富起來”,甚至一度曾經有人說正因為他的存在,中國人民才會一直窮著,這也才有了之后鄧小平的改革開放,但幸好我們有歷史,這個最好的老師,當今天我們回過頭來將1949年之前的中國――那是毛澤東時代建設中國的基礎,與1979年之后的中國――那算是鄧小平時代建設中國的成果,放在一起做出比較,再對比1949到1979年之間中國的國力,和國民個人、家庭收入的增長,只要憑著良心,你又很容易得出結論,如果把鄧小平先生親自接回到1949年,在那樣一個破破爛爛、危如累卵的中國進行改革開放,結果不用我說你也會明白,而這還只是我們結論的一小部分。
我們還有一部分結論是,如果沒有1949到1979(1976)年的毛澤東時代,沒有他和他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在這短短的二三十年里,把一個自鴉片戰爭以后就已淪入分裂、奴化、殖民化并持續長達100多年的中國和中華民族,用一種神奇無比的力量粘合成一個整體,組織起又一個在精神上、道德上和自尊心上絕不輸于世界任何國家民族的東方人群,組織起一個在工作效率上、社會組織程度上,和民眾向心力上又超乎世界上任何國家民族的東方人群,從1979年開始的鄧小平改革的精神基礎將會是什么?
這個問題也還可以反過來想,由鄧小平發起的改革開放業已接近40年的時間長度,試問,現在的中國和中國人,是不是還敢說是一個在精神上、道德上和自尊心上不輸于世界任何國家民族的東方人群?是不是還敢說是一個在工作效率上、社會組織程度上,和民眾向心力上又超乎世界上任何國家民族的東方人群?好,我們若是把鄧小平先生搬到現在,再來進行他那已經被捧為天條的改革開放政策,誰來說說,未來他又能有多少勝率?
我有一個出生于1990年代初的親屬,生在東北,長在東北,讀書讀到一半就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直接跑到深圳闖蕩,雖然開頭頗為艱難,但熬了幾年生活工作也算有了起色,所以現在用他的話講“好意思”出來見人了,于是跑到首都北京來見世面,第一件事就去了紀念堂,去向毛爺爺他老人家致敬。其實,他們這代人與毛澤東的時代沒有任何的交集,而在之前許許多多的公共傳播中,中國會被描述成毛澤東時代結束了,才有了現在這一代人的自由云云,但在這小伙子看來,毛爺爺是一個可以穿越歷史的時間和空間的偉大人物,他們對待毛澤東,已經全然放下那些所謂的歷史糾葛,而更能從歷史和世界的更為宏大的時空里對待他,從那樣視角的人生觀照里,他們找不到比毛澤東更好的人生榜樣。
1999年,我第一次去韶山,那時候的韶山好像還不如現在這般熱鬧,我是從一個具有古典美的湖南妹子的嘴里聽到毛爺爺的稱呼的,她說,我們湖南人現在都稱他為毛爺爺――現在,已經是全中國人都在稱呼他毛爺爺了。
已經有好幾年,一些民間創辦的互聯網站,呼吁國家將12月26日毛澤東誕辰紀念日定為“人民節”,然后呼吁得越烈,搞得上面就越緊張,漸漸的這種自發的呼吁在某些人看來可能帶著怎么樣怎么樣的政治企圖,一直到今天。其實,話說回來,不管這一天是不是人民節或別的節,它都是毛澤東的誕辰紀念日,這不決定于任何組織和權力,而只決定于歷史,現在民間每逢一些與毛澤東有關的重要日子,都會有這樣那樣的紀念活動,若只論規模和普及程度,毛澤東誕辰紀念日和逝世紀念日已然相當于中國許許多多的節日,而且,是那種可以滌蕩人的精神世界,和可以感動人的靈魂深處的節日。
現在的世界,以前現在中國所要面對的世界,已經變得異常的復雜和危險,我覺得這也是許多中國人從內心里呼喚毛澤東這3個字的動因之一,我這里說的中國人,不僅指中國的普通百姓,中國的知識分子,也包括那些正在領導中國的人們,因為毛澤東是那種可以用最簡單的邏輯和思維解決最復雜問題的歷史哲學和政治哲學家,如果不信,你只須看看俄羅斯總統普京――他也是毛澤東的追崇者之一――他在這1年多的時間里是如何積極介入極為復雜的敘利亞沖突,并一步一步將之推動到對俄羅斯有利的一面,并能夠利用這些矛盾,抵御和消解美國的敵視與打壓,他實在做得還真不賴。
而我們有過毛澤東,所以什么也不用怕。
相關文章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