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和戰爭、準戰爭都被描繪為人類的災難和社會不可承受之重。后冷戰自柏林墻倒塌后,被西方乃至整個世界解讀成幸福時代的來臨。拉美債務危機原本同歐美國際競爭力下降和經濟過度虛擬是同一件事情,但國際話語權操縱群體,卻把后者給巧妙地掩蓋過去,制造了華盛頓共識和自由化驅動下的全球化。這是一個驚天謀局,其影響和風險災難積累,要遠遠超過兩次世界大戰的數十倍,上百倍。華盛頓共識解體了美蘇爭霸兩個世界,華盛頓共識的西方版本,日本廣場協議解體的世界經濟美日兩極世界。從此,俄羅斯成為放躺的北極熊,日本、德國甚至整個歐盟被納入到了美國的西方馴養的籠子里。世界進入了單極獨大的美利堅超級帝國時代。
這個時代盡管不比美國世紀、二戰時美國、戰后黃金時代的西方盟主那樣的貨真價實,不可一世,“所向無敵”,但也著實遠勝于羅馬帝國、波斯帝國,更超越拿破侖、亞歷山大、查理曼大帝的西方古典輝煌。但亞洲復興、東方回歸、中國崛起都是大勢所趨,與其靠唱衰中國,散布中國威脅論,明火執仗地圍堵中國,不如制造變相華盛頓共識。于是,北京共識的桂冠由此誕生。這一光環下的真正政策指向是“中美國”的美利堅新亞太戰略狂想曲。
但問題在于,當下時代還會一如既往,任由西方文明征服、掠奪、解構嗎?這就要看世界的共識和現實主義政治生態的力量對比了。
第一大共識:除中國以外,資本主義在全世界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擊戰。如果說2001
年911是美國霸權由盛而衰的拐點,那么,2007年的金融危機則是世界資本主義由盛而亡的拐點。資本主義從金融到財政,從政治到文化,從理論到現實,從集團到社會,從民族到國家,從國家到國際,出于全面的徹底的失敗、危機和解體之中。
在這個意義上,改制、自由化,連同其制度性、文化性的資本主義已經死亡。
之所以資本主義這次死的這樣徹底,就在于自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的西方超級資本主義和轉型改制下的東方資本主義的經濟、政治、文化的全面反動和極端惡劣。
古典資本主義還有遮羞布,還盡可能調和共同人類文明的其他創造,還哪怕是裝模作樣地繼承先進的文化。古典資本主義在經濟上盡管強調貿易立國,但工業革命和先前的先進的產業革命還都是建立在實體經濟之上的。古典資本主義的文化和政治,還都是以平等、自由、博愛的統戰價值,加以包裝的。而超級資本主義確是建立在單邊主義、極端個人主義、絕對功利主義、徹底虛無主義基礎上的邪惡、專制。其經濟上以虛擬為軸心,以金融為手段,以全球化為平臺,以全部人類與地球資源、財富為掠奪對象,形成了當今的超級債務資本主義、超級虛擬資本主義、超級寄生資本主義。
沃勒斯坦的現代世界體系、布羅代爾的金融資本主義起源本質、韋伯主義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統統變成了哈耶克、弗里德曼、科斯的非圓舞曲的資本主義狂想曲。世界資本主義中心以驚人的手筆、肆無忌憚的方式、無盡的貪婪、無所不在的操縱,把壟斷、吸納、掠奪推向人類文明史上的極端。人類全部歷史上,窮國與富國,發達與落后,中心與邊緣,從來沒有出現如此之巨的天壤之別,而且相互之間的財富鴻溝,竟然不是隨著現代化而縮小,反倒隨著現代化、全球化,而日益加深,迅速擴大,成為不可逆轉的反向運動。
能做的資本主義實驗都試演過了。人世間所有華麗的辭藻和理性化打扮,都已經在歐洲中心主義、西方勝利論中用盡。所有的資本主義的余威和理性探索,都長時段、大規模反復的驗證過了。西方資本主義給整個人類文明,除了大多數人的苦難、戰爭、毀滅,就是世世代代的債務奴隸和貢獻于寄生蟲的無盡之勤勞和供給。
現代化、現代性、國際化、全球化,同西化、資本主義化,在現代國際語境下是同一個意思。這條兩三百年的人類文明之路,除了科學技術、大眾教育的有限的理性外,總體上不但是不可持續的,而且是人類文明的災難。
第二大共識:虛擬經濟的本質就是寄生經濟。虛擬與寄生經濟都不但是可恥的,違背道德的,而且是反理性的。中國的改革開放,蘇聯的解體,都不是各社會主義國家等國的獨立事件,都是有著深刻的國際背景的。所謂西方資本主義的黃金時代,戰后資本主義發展,特別是被后來吹得神乎其神的產業革命,基本上都是錯解與錯讀。生物革命、生態革命、信息革命,從核心意義上都根本沒有發生,僅僅是在媒介上、手段上發生了所謂的信息革命。而這些革命的歷史回望和人類文明大尺度判斷,基本上都可視為對人類文明的反革命,或至少是反動。所謂綠色革命、生物革命,實質上是無機化學革命,而革命的后果是人類賴以維系,地球動植物賴以存在的土壤、生物圈條件的近乎毀滅性的破壞和難以醫治的污染。更加要命的是,全世界的人類上萬年實驗、積累、遺傳下的有機農耕、有機畜牧、有機手工的極為寶貴的社會遺傳基因、技術、工藝的大規模的喪失。
列寧說帝國主義是寄生的腐朽的,因而是垂死的。列寧的論斷主要還是基于壟斷和國際剝削。馬克思盡管早就注意到了資本滲水式的金融盤剝,但他把資本主義剝削之本原,還是放在生產領域。這在馬克思、列寧時代,都基本上是合理的。當代的資本主義已經變成了赤裸裸的金融資本主義剝削,而且是全世界的慘無人道的剝削。
因此,虛擬經濟獲得了如下雙向意義:第一新生代變得愈益不僅僅生活,甚至生產、學習于網絡賽博的虛擬空間之中。他們不但日益遠離現實世界,而且從游戲機到多媒體,從網絡語言到傳媒信息,完全變成了虛擬世界的奴隸,同時也就是虛擬世界的崇拜者。中國、印度的青年新生代,同歐美的相比較而言,可能有著階級、分工的區別。這或許是中國保留未來反制的唯一的國民力量存在;第二信用泛濫、流動性泛濫,表面上看似乎是結構金融和一系列金融創新,顯示出似乎是理性的高級風險管理,實質上是債務資本主義,是國家、財政、國際支付和家庭預算的三重赤字,是三級龐奇.游戲。人類歷史上任何的大規模的虛擬經濟,都是以泡沫經濟的大崩潰而終結的,無一例外。現代的非理性繁榮不可能變成特例。
羅伯特的《超級資本主義》引用的專家們的數據,顯示出了美國金融部門與非金融部門的利潤比值,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到如今,由五分之一變成了二分之一。因此,根本就不是什么后現代化,什么第三產業崛起,什么人道主義新產業革命,而是信息產業裝備金融業,金融業徹底統合、壟斷了國民經濟,把持、操縱并決定了國民經濟,獲取了三分之一以上的整個國民經濟利潤。
對資本主義的全面質疑以及批判,來自于學術界、輿論界、政界,甚至商界本身。金融界里的貪婪和省思的尖銳對立,從來沒有當近這樣劇烈。而更重要的是社會變革洪流在于以下的政治生態力量對比的變化:第一99%的被壓迫、被剝削的最廣泛的世界人民大眾正處于全面覺醒,由“自在階級”而逐步過渡到“自為階級”的準前夜。而全世界的蟻族青年和網絡青年,正成為其先鋒;第二西方文明和現代資本主義真正賴以維系的中產階級正在逐漸消失。中產階級的貧窮分化程度、速度和結局,將決定著當代資本主義的最終走勢。
同這樣一種世界政治共識相矛盾的是,盡管出現了大規模的馬克思主義的回潮,但社會主義、共產主義卻沒有成為否定資本主義的世界政治替代武器和理想社會模式。蘇東轉型的全資本主義時的災難,同歐美資本主義的全面危機,毫無疑問都提供了資本主義的全面判據。然而,中國、越南式的大規模兩極分化,富士康氏的當代更加野蠻的資本主義殘暴,甚至就是中國經濟奇跡本身,提供給國際的都不是科學社會主義的正面經驗。
全世界的左翼在高度關注重慶模式、華西村模式、南街村模式的中國示范結果,都在高度關注中國后小康時代的國際戰略、外交風云、社會制度、人文理念等等的社會轉型。以暴富逐利,大規模造就弱勢群體,社會尖銳對立的兩極化,金錢掛帥的唯富本位,無論如何不可能引導國際,成為世界的價值高峰。
與此同時,全世界右翼更加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方面惶惶不可終日,另一方面,死死抓住世界資本主義的最后一艘諾亞方舟所飄來的稻草,拼命要把中國的航船徹底駛向改旗易幟的資本主義的彼岸。硬實力、軟實力、巧實力的充分施展,薩克斯之類哈佛童子功在中國不靈了,那就換上披著世界銀行虎皮的哈佛老佐利克。不過,這次不但吃了國資委一悶棍,就是一位獨立學者杜建國,也讓化了妝的私有化著實下不了臺。畢竟皇帝的新衣,對任何一尚有上有廉恥的官員和學者說來,都是讓人無地自容的超出智商羞辱的鞭撻。
第三大共識:世界愈益非但不平平,簡直日漸走向大動蕩、大分化、大改組。不結盟運動同區域一體化,同國際化、全球化并存。國際化、全球化背后的“地球是平坦的”,“發達與發展中國家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虛偽、欺騙日漸不得人心。當今世界,盡管由兩極變為單極,但三個世界的總體格局基本上沒有大的變化。既沒有出現多樣化猜想的群星燦爛,也沒有和平論戰略機遇期猜想的趨同論結果,所謂一個家園,同一首歌只是不諳世事的中國藝術和政客的夢中圓舞曲。從根本上說,三個世界的境遇都有惡化的趨勢。日子沒有一個好過的。第一世界的美國,其困境與不安,可能遠遠超出其獨立戰爭時期、內戰時期的無助與乏力。第一世界毫無疑問已經失去了十年。第二世界大體上已經失去了二十年。日本、德國的日子比當年患上英國病時的大英帝國的情景,幾乎沒有什么兩樣。而第一、第二世界又不約而同,基本上患上了美國病。美國同第二世界的唯一差別,就在于龐大的軍費開支和軍事超強。而這一點又恰恰既是美國霸權的本錢所在,又是美國病的災難源頭之一。第三世界一方面失去了毛澤東時代的整體世界進攻優勢,另一方面在能源危機、債務危機、現代化陷阱、發展鴻溝之下,幾乎精疲力盡,心灰意懶。
與此同時,信息化、網絡時代的全球欲望共振和世界精神大餐,又大大吊足了全球人的胃口。也與此相伴,全球的1%和當代貴族的6000左右的超級“世界精英”,同人類歷史上的任何時代相比,都非但政治藝術與統治魅力極度匱乏,又變本加厲地有貪婪無度,并同時超過馬基雅維利一百倍的不擇手段。
由此,從世界矛盾、世界危機、世界生態的任何一個層面,表明當代世界已經到了革命的時代,是個不可避免地走向就是借徹底解體,新世界得以誕生的時代。毛澤東一九六二年的一百年內外的預言,還有半個多世紀。世界不走毛澤東之路,不取毛澤東制度,不走毛澤東東方中國之路,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余地。
美國夢的自由無度,導致了第二世界、連帶第三世界的全球化的美國病。美國當代式的經營貴族同人民大眾的全方位階級戰爭,形成整個世界的所有戰線的全面吃緊。美國以全球6%的人口,直接消耗了30%以上的能源,掌握、操縱的百分之50到60%的財富。美國還要強化美國霸權,加速解體整個世界。歐盟同美國既在同一條船上,又同盟主矛盾重重。
美國是所謂所有所謂現代文明與國家的最后一個法律上的廢除奴隸制的國家。美國完全不像美國夢自身編制的那樣,充滿了機會、創新、人間活力和社會公平。美國的公平就是美式霸權、美式貴族的不平等世界、美國造的美元金融世界帝國。這個帝國是以眾多的跨國公司帝國、金融基金帝國、美式文化帝國為架構,又以一切現行和潛在的動態變化的國際、國內組織體系和機構,為其存在架構的。
美國夢、美式貴族、西方貴族和全球當代精英富豪貴族,都是在資產階級大革命,在憲政民主、多元文化的旗幟下,通過所謂的社會契約建構起來和逐步演化而成的。這一切都是旨在形成、維護和延續美國霸權。只要美國霸權存在,世界發展鴻溝、世界兩極化分化運動、世界財富金字塔型結構、世界隱性奴隸體系,從而世界的動蕩、分化、改組就是不可避免的。美國霸權構成現代化陷阱、資本主義存在、西方文明的當代核心存在,并由此構成了世界矛盾的主要方面。
第四大共識:現行的地緣政治、國際秩序、世界體系不但是不可持續的,而且是極為不合理的,甚至是荒謬透頂的。西方世界在呼喚當代世界的馬克思;東方世界,主要是中國在呼喚當代的毛澤東。季羨林、張岱年、任繼愈等都曾經預言世界向東方,不過季羨林地向東方并不是馬克思主義的。
俄羅斯的普京-梅德維杰夫二人轉沒有多少成熟的民主政治意味,不過作為對美解體蘇聯的報復,也算是俄羅斯準強人政治對西方顏色革命的回敬。就如同伊拉克的薩拉姆·侯賽因一樣,美國的阿拉伯之春和伊拉克-阿富汗戰爭的最終結果,同樣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亞歐大陸重新成為世界舞臺重心。東亞,連成一體的亞、歐、非三大陸,亞洲主體的世界經濟一體化世界經濟文化政治秩序,加上東方天下政治和國際關系,再加上東方兵略,是未來世界的唯一選擇。
西方文明的全部秩序結構基礎是奴隸制。西方現代資本主義,除表象上的民族主義、民族國家、選舉政治、市場大眾文化而外,制度核心和主體經濟與權力理性,依舊是地地道道的奴隸制和世襲傳承。財富貴族制把奴隸制的一切根基都保留下來。貴族制轉換成了現代經英制。精神貴族為知識貴族和藝術貴族所替代。體育明星就是一定意義上的現代角斗士。
這樣一種本質上的絕對粗放的奴役性的文明結構,占據和把握了當今地緣政治、國際秩序和世界體系的中心,其在任何理性意義上,都是違反邏輯的,是反人道、反人類、反文化、反精神的。
亞洲人口,第三世界人口,占整個世界70%強。亞洲歷史上生產與占有世界財富70%甚80%,而歐美人口不足百分之三十。土地、資源、財富卻占據當今的70%至80%。這樣的地緣政治、地緣經濟、地緣金融是極為不合理的,是徹底反人權,反人類的。
亞歐大陸的重新崛起,亞歐非三大洲的世界中心的現代形成,依賴于四大支撐:第一中俄互信,形成理性的區域一體化:第二中國圈和中國-東盟經濟文化可接受的一體化;第三中印之間平等活絡的交往;第四中非跨越式的貿易一體化構架。
對世界未來有三種預測:第一種是當今國際所謂主流話語權的預測。那就是的歌舞升平似的戰略機遇期。除了少數的偽戰略精英,如吳建民,或許可能還包括鄭必堅等輩,沒有多少人真正有頭腦、有水平的會真正相信這樣的世界的未來前景。就是有頭腦的右派、右翼集團,對未來的悲觀走勢,絲毫不亞于左派,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盡管似乎他們依舊控制上流社會。這是有理由的。不是簡單的物極必反,也不是老子的“反者道之動”,黑格爾的“凡合理的就是現實的”革命辯證法,而是比這一切都要多得多的抱樸子揭示的“道-玄-一”之總和發力和集合效應。其會隨著當代馬克思、當代毛澤東的誕生,通過現代馬列毛主義的解讀,而逐漸展示出來;第二種是中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的預言。這一派的世界預言和歷史展望,除了長時期的大規模的和平時期的最后末路階段,從來就沒有正確過。過去一二十年,就是這一派的預言趨勢之實際結果。對今后人類歷史趨勢和發展的預言,這一派除了其趙公元帥的發財夢之外,并沒有太多的東西。他們受壓抑時,面臨滅頂之災時,會更加狂熱地走向革命和造反,會高唱著投入到雅各賓革命洪流之中。因此,他們的預言本身就是隨機而動。因此,是機會主義式的信仰功利獲取;第三種預言是毛派共產黨人和左派廣大人民陣線聯盟的。“失去鎖鏈而得到整個世界”無疑既是他們的政治信仰,又是他們的生命生活現實寫照。尼采的權力意志在這個意義上,變成了階級統治地位和權力的人民意志。這個偉大意志的歷史形成,就是整個人類歷史由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的歷史飛躍。歷史意志就是如此由人民意志來決定的。
全世界無產者,因此,人民權力意志的徹底自由,而必然團結起來。人類的未來就取決于東方人民大眾的偉大的權力意志,即首先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的世界合理秩序的真正建構。
譚偉東: 中美戰略研究院 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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