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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個社會是以圈子來劃分人實力的,實在是太真實了,當你在不知不覺中踏進某一圈子時,似乎就發現自已身上已經貼上了標簽,成為這個社會明碼實價的商品,這件商品也就成了某某人嘴中常說的“人生價值”了。而圈子中的那些商品,似乎在表層上處于同一等級,而實質上就很難說了。
前天聽到消息,說我曾經的哥們,舊時的朋友,已經讓紀委的同志請去喝了一周的清茶了。對于這消息的到來,我似乎很麻木,什么感覺也沒有。他的這個結局是早在我的意料之中的,我輕撫著他走過的這些年頭的歲月之痕,著實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于其中,只是這些年,這類人的這類事經得多,看得多了,已發不出任何感慨了,只剩下麻木。
此君出身城鎮市民之家,書讀得好,人長得精神,比我大一歲,因上學早晚的原因,曾是我處的助理,屬于我的部屬。因看他年齡在處里最大,辦事利索,在工作安排上我多少帶點傾斜性的照顧在里面。我們是在差不多的時期戀愛,結婚的,娶了同一級別干部的女兒。對我而言是門當戶對,對他來說,是讓人招了駙馬,因此在一些人的眼中或多或少在有了些許內容在里面。我倆的妻子同屬一單位,也算得上是一起長大的閨中小友了,因此,他對我的態度里外一致,跟對別的首長是很不一樣的了。
我在調任專職時,在組織對他的考察中,也為他說了我該說的話,那時對他的看法到現在我也沒改變過。于是他沒受多大的波折就在別人的眼中順利地調上了副職。
我到了新的崗位,才知,的確是有個小圈子,加上我這個毛頭,正好18員,人稱十八羅漢。圈內人皆任同職,各司其主,沒事時在一起,聊聊工作,喝點小酒,把平時工作中的如意或不如意臨時拋開,用行話說好不容易挺胸自已做回主人!有些工作中可以出現的各部與部之間的磨擦和矛盾,也更適合在這樣的場合里解決。
那時,他常要我帶他也去這種場合開開眼,我沒敢答應,畢竟那里面聊的一些事是不能見陽光的,再說了,我帶了個圈外人去,別人會說我為自已培養接班人或個人勢力什么的那就麻煩大了。但真是經不住他的那熱情的上趕勁,他夫人也通過我夫人給傳了次話,讓幫他在進步的路上創造點條件什么的,我只好找了個時機帶他去進步,結果到那一看,我的擔心似乎多余了,他那駙馬真沒白當,算是夫人老太太圈里合格了,八面玲瓏地,特招人注目,以后竟也成了那圈中的外編人物了,很多次的聚會竟是他出面張羅。
我不久就被派去駐港,他多次給我電話,希望能來深圳看看我。不久,機會就來了,他以工作的名義南下,我以舊友的身份招待他,但在酒桌上,他就讓我不適了。那天就我們倆(我特討厭私人小聚時,來一大幫莫明其妙的吃客,亂哄哄的鬧得你頭疼)專門要了個格調雅致的小包廂,我發現他變了,變得江湖氣十足,那談吐作派讓我倍感陌生,當臉泛油光時,他竟手搭在我的肩上讓我帶他過境去考察一下資本主義的腐朽性。我打了個哈哈,借酒開了他幾句玩笑就起身招呼服務員進來買單,余下的幾天我安排了人在工作外陪他在深圳見識改革開放的新成就,走時請他與同來工作的另外幾位同志吃了個飯。
回去不到半月,我愛人打來電話,說他出事了,讓上面停了工作,關在一招待所中交代問題。我急了;說清楚點到底出了什么事?愛人告訴我,他從深圳回去后竟被發現染上了性病,他愛人鬧了要和他離婚。
我一聽頭也大了,忙找了那陪同來問情況,那陪同說他們好幾個一直陪著他們,沒有去那些風月場所的可能呀。再說了,他們住的招待所也是把守嚴密的禁地,也不可能有帶小姐回去這類違法事出現。我讓他馬上回去把他們在深的活動日程排出來,以備上面來調查。
結果排出來后我看了看,還真看不出什么來。他也一直喊屈叫冤,誰找他談誰都看得出他那發自內心的委屈。我愛人實在是受不了他夫人的那種鬧法,就托人越過單位找到有關部門,要求在有關部門的陪同下和他談談。有關部門也讓這事鬧得,政策沒少講,從我們這邊和與他一起下去的同志了解情況,仍是一無所獲,不見成效,實在是沒辦法了,就答應了我愛人的請求,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見了我愛人,他哭得那個委曲喲,讓我這個操手術刀為業的愛人那副鐵石心腸也受不了哪。反復詢問也仍得不到什么新鮮玩意出來,可能愛人也給弄煩了,就說了他一句;你別弄得那樣無辜,你也不想想,你一點責任沒有,那病怎么就不找上同去的別的人?你做了些什么不該做的事,吃了什么不該吃的,買了什么不該買的?一聽這話,他似乎被激活了某個鈕,傻了似的想了半天,把那臉漲得通紅,吞吞吐吐地說;那可能,也只有那件事了。
那天,他們吃過飯在街上逛,陪同說要帶他們去“世界之窗”看看,一聽都有說好,陪同拿出手機就和單位聯系車輛事宜,他因啤酒多喝了點,內急,問明了方向就直奔WC而去。待他一身輕松地從WC出來,卻被一中年人叫住,說是有很多海上走私貨,問他感興趣否?他當時也沒穿軍裝,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北方來的外地人,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跟了過去,在WC邊一小巷中,他看到了很多他沒見過的舶來品,就為愛人選了一塊小金女表,正要出門時,又意外地發現了幾盒包裝精美的各牌男內褲,從包裝盒上的圖案看,的確很中他的意,價格便宜的難以想象,他就買了一盒,扯去包裝,和手表一起塞進手包中去了。
我愛人一聽,別是買了那些真走私進來的舊衣服吧?趕緊回去讓他夫人找出了那二條T-BACK,黑色的,其中一條已經穿過,洗過了。愛人馬上把這內褲送到化驗室,看到結果,大家都為這樣找到病源體而嘆了口氣。那二條T-BACK做工精細,用料考究,的確是名牌,問題是這二條T-BACK屬走私進來的,國家三番幾令嚴禁交易的帶有各類病菌的,其中包括從死人身上脫下來的舊衣物,真讓我愛人給猜著了。
事情弄清楚,他也就這樣哭笑不得地頂著“內褲助理”的美名出關了。自覺走到哪都有人背后對他指指點點的,使他抬不起頭來,更要命的是他夫人仍不依不饒地要和他離婚。我愛人看不過去了,頂了她一句;他現在還是玉樹臨風的,你可是秋暮伊人了,想想離了誰敢要你?你要真有這把握,我支持你!
我半年后調到華東局任職,正巧在一個會上遇到了他,私下請他去喝茶。這時的他扛了個有氣無力的中校銜,目光躲爍,頗已很有了些內容了,我問他當初怎么想起去買那件內褲?他吱唔了半天;知道不,我每次跟了你們出去活動,最怕酒后去桑拿房洗浴,我愛人動不動就說我從骨子里土得往外掉渣,跟你們一比較,不說別的,就那內褲也比我不知高幾個檔次上去了。我獨自去商場看過,象你們身上的那些名牌,真不是我舍得消費的,我是徹底地從心理上消費不起。有次我們在洗桑拿時,在更衣室,二哥(在圈內說話頗有點份量的某XX長的秘書)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我那大眾貨,就讓我心顫了一周,偷著去買了條,也不知是款式不對,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穿上后愛人竟說象是販葡萄的倒爺。
我看了他那張臉;那你怎么不讓我陪你去選購?
這樣的話你讓我怎么張口?唉!還是有錢好呀,有了錢,看誰還敢看不起我?
我聽了這話,望了他那張緋紅的臉,不覺得心一直在往下沉,以后幾日,我一直在回想著他的這種心態。出門后,我帶他來到南京路上,步行街上燈火迷離,紅男綠女,情繁色華。我帶了他跑了幾處為他選了三個品牌的各款各色內褲十二條,正好一打,包裝考究地交到他手中;記著,我們是朋友,你有什么事盡管來問我好了。但我希望你首先能從內心中得戰勝自已,別讓那無名的自卑把自已給擊到了,畢竟那些社會性名利,紅塵繁華是身外之物,還是看開些的好。
這以后的幾年,我們幾乎沒有更多的時間聯系了,不久就聽說,經過一番努力,他如愿以償地成為了那個圈子中的一員,而我,由于外任,在無形中也疏遠了這個圈子。幾次與他相見,總是匆匆地點點頭而過,沒了細聊的機會,我也曾打過他的電話,總感覺他是忙碌得四腳朝天,就更無打擾的意思。就在這聲色不動中,我們的友誼竟也起了變化,我愛人提醒我;此君已非昔日之人了。我沒往心里去。
此話說過不到二日,竟在無形中兌了現,而這兌現的方式,呵呵!
我在辦公樓前遇著他,他進我出,我站下了,招呼過后;好久沒有跟大小哥哥們一起喝酒了,我在北京還有一周的空閑,能否麻煩你給聯系一下,大家伙好好地聚聚?
他臉上閃過一愣的表情,然后又以一種陌生的,好象我這提議不可思議的驚詫的眼光看了看我;好,好,好!我盡力吧,最近大家都很忙,好久都沒能在一起聚了。有時在電話中也曾提起過你。頭也沒回地進了大樓。
我心里感覺到有些怪異,但也沒能想起什么。那時正逢我的生日,以前在這時,大家都主動地來找我,招呼著生日聚會之類的事,而這年,似乎整體失憶,我在北京呆了一周,沒一個人給我來過電話,那怕一條短信。很快我就已經知道,在我向他提出請求的第二天晚上,他們就聚集了,沒人談起我,也沒人詢問我,他那晚格外灑脫,因為他從這個圈子中得知他新一輪的進步就要光臨了。
呵呵,我理解,我真的理解了。我自責自已很不識相,不知趣。作為一個外任的干部,在他們的眼中,是已被驅逐出他們那個層次權利圈的失敗者,還有什么資格跟他們提任何要求?
我平靜地一個人在軍博對面的“滬上人家”點了幾個小菜,開了瓶紅酒,自已獨自過了生日。
半年后,因我所從事的專業將要在國防運用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得到了軍委上層的高度肯定,并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我那頗已冷落有時的座機也開始活躍起來了。
七月時,組織部門找我進行例行談話,就有調我回京的意思。我一聽可有想法了;當初讓你們來,誰也不來,舍不得離開北京那塊風水寶地,我好不容易把荒開了,種子撒下了,肥施了,枝修了,你們就想換人來摘桃子?
我明確地表示還愿在這干下去,回京的事后議吧。
不料,沒過幾日,大院里紛紛傳播我將回大院任二級單位副職的消息,而且還是個肉極其肥,油極其厚的那個單位。我這世外仙人是當不成了,來自軟紅十丈的親情驚飛了我的白鶴,薰陰了我的紫菊。正煩得我無處消遣時,此君來電話了,熱情奔放,感情激昂,跟他娘地打了雞血,吃了偉哥一樣;老弟呀,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面受苦了(絕對是大區首長的風度和關懷),又快到你生日了,你今年39了,過了這坎就進四十羅,我們男人是做九不做十地。知道我給你準備了什么禮物嗎?我為了這一刻都物色了很久,自已動心思,托別人想招,我算是為了你這份生日大禮鞠躬盡瘁了,你猜猜,你猜猜,一定要猜!
我猜不著。
你使勁猜!
我拉大便的勁都使出來了,沒戲。
哈哈哈,壞小子(x,他竟敢自封老大),我看你沒塊好表,弄了塊滿天星送你,怎么樣哥們對你得起了吧?
勞力士?滿天星?我徹頭徹尾地暈過去了。
x!送我這滿天星,還不如送副金手銬給我親手戴上哪。
裝x就你會?老子是不愿裝罷了。提筆胡填小詞一首,只要是舊圈內誰再張羅給我辦生日宴,我就電傳一份作為答謝!
阮郎歸
梅
眾芳悔離叛當初,爭艷恨不如。獨許三愿數行書,枝橫莫嘆疏。
曉雪冷,擇友孤,春事了無舒。香魂漫野正壯歲,義膽擁萬夫。
電話我鈴聲把我從這些糾纏不清的回憶中解救了出來,我平定了一下那雜亂感慨不止的思緒,調出例行的口吻拿起電話。來電話的竟是北京那個圈內的一朋友,他告訴我,此君的問題已經弄清楚,定了性。面對此君的貪婪我半天說不出話來,仿佛在記憶的真空中沉沒。電話那邊的急切好不容易把我拉回。我問他;你們去看過他嗎?對方吱吱地說出若干條不方便的理由為已解釋。
我默然地放下電話,靜了一會,打電話給另一個朋友,他年青一點,為人還算忠厚,我讓他幫我送二條芙蓉牌的香煙過去,喜歡抽這種牌子的香煙是他多年來唯一沒變的習慣,特地吩咐朋友不必對他說是我讓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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