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傷痕文學興起時,我剛好進了大學,到了一種求知旺季。當年的《小說月報》和大型文學刊物,我大多一期一期拜讀過。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除了如《蒲柳人家》一類的少數作品還有印象外,除了一片嚎啕之外,其它的終于不敵西北荒漠中耐住千年風刀的突兀土包,連同作者及其思想一起,幾乎消失得干干凈凈。荒唐的倒是殘留下對當年傷痕主人們的陽痿記憶。這究竟為什么?
早期的傷痕文學,只給留下陽痿記憶,一個主要原因必然是作品本身缺乏生命力。盡管傷痕派的早期作品獲得了較高的社會評價,但是正如傷痕派代表人物張賢亮所言,他的作品“本質上都是政治小說”,那么社會評價也許同樣是政治范疇的觀點集成。筆者認為,無論哪類文學作品,其生命力主要取決于三種特征,一種是思想的深刻性和先進性,另一種是故事情節的曲折性和離奇性,再一種就是文字層面的感官刺激性。但是由于傷痕作品更多的只是文學矯情,并試圖在矯情中否定帶給一定挫折的社會政治形態,根本上是被渲泄心理主導著,因此沒有站到客觀立場和理性高度去刻畫社會,僅僅是在個性反抗的意義上,片面制造和擴大不近生活不夠真實的傷痕,缺乏對社會先進政治的真知灼見,那就必然喪失了獲得作品生命力的第一特征。由于這類“本質上都是政治小說”的傷痕文學,另一方面必然要求一定程度的紀實性,面對處在同一時代的廣大讀者,傷痕派不能因為過多編造離奇情節從而削弱社會共鳴,那么注定了其傷痕難以獲得文學生命力的第二特征。這就唯有在個性解放名義下,去創造個別意義上的性傷痕。因此僅給讀者留下陽痿記憶就不足為奇。
如果說早期的傷痕文學,能在感官刺激上獲得一定的生命力,那么這也并不完全意味著作品本身具有文學魅力。而是早期傷痕文學正好處在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這個時期的傷痕派有了足夠的政治發言權,獲得空前的言論開放度,并且擁有一個高考制度恢復以后的龐大的青年讀者群。正像我本人一樣,當年高考入學后進入了青春躁動期,在前期相對保守的性領域,相關知識非常貧乏,并正好進入好奇年齡,于是客觀上為傷痕文學能夠留下陽痿記憶,創造了比較現實比較有利的社會基礎。此后本人再無興趣重讀這類作品,只能慢慢回想傷痕時期,結果在記憶深處,找到了又一個足以印證與性有關的文學痕跡:當年某一期的《小說月報》上,曾在文章中赫然安排一幅裸露半個少女屁股的插圖,這個插圖不僅在學生宿舍爭相瀏覽,并且給我留下印象,表明文學中的性描寫,似乎能給特定讀者以相對久遠的感官刻痕。
但在傷痕文學時代,我們畢竟有了思辨能力,懂得人一陽痿,除了病態以外,也許是被折磨的。只能這樣理解,這類折磨主要不在物質層面,那種物質普遍貧乏的困難時期,全國上下相差無幾,想在物質層面描述傷痕,可信度明顯不夠。那么通過精神折磨形成生理障礙,或許是傷痕文學的現實途徑。但是,精神折磨仍然需要充分的過程性表現形式,而這也同樣需要更多指向物質形態,從而使傷痕派只好常常自陷于無病呻吟的困境而不能自拔。比較奇特的是,在只能限制政治權利卻無法限制思想自由的傷痕歲月里,傷痕文學的故事情節又往往反映著純真質樸的農村人文環境,那么精神折磨又難以深度刻畫,甚至反倒自我印證了傷痕派的脆弱性,并且也從根本上決定了傷痕文學缺乏生命力。
如今看來,早期的傷痕文學,也不幸與當代庸俗文學一樣,只能留下些許淡淡的關于陽痿的記憶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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