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功名：“公開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作者  蘇  杜

時間  2008-01-15

        我們國度不僅是一個“特別講究立場的國度”，也是有很多“公開的秘密”的國度。國人司空見慣，并不以怪為怪，至于“公開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似乎加以追究的人也并不很多。實踐家忙于實踐，理論家潛心于解讀，“公開的秘密”盛行而乏解，也成了“公開的秘密”之一種。

        我的一位朋友，他不是實踐家或理論家，我也沒有實踐家或理論家的朋友，喜歡而且也有時間與我閑聊。有一天，聊及“公開的秘密”，他笑曰：什么“公開的秘密”？“公開的秘密”就是大師的“真話不全說”，通俗點，就是教授的“光做不說”，如此而已，豈有它哉！

朋友說，他無意于損及大師的威嚴，更不敢辱及禮賢下士的美談，他只是以為“真話不全說”直是妙語天成，如來真言，最能詮釋“公開的秘密”。 有選而言還夸“真”？待機而發怎像“話”？我看“真話不全說”的全部價值就是令“假話全不說”取代了“此地無銀三百兩”，成為了現代版的“隔壁阿二不曾偷”，用于詮釋“公開的秘密”最為貼切，凡人而非大師，是難得此等煉語的。

        我說，偏激，偏激！朋友說，證確據鑿，信手便可拈來，何偏激之有？患病求醫，無需檢驗必檢，無需用藥必用，無需開刀必開，無需住院必住，白衣天使一言以蔽之“是為了你好”，這是真話；但同時也是“為了已好”， 這在醫療產業當是“公開的秘密”，此一種“真話不全說”也。有童在學，不允許的費必收，不得加的點必加，不統一的裝必統，不得排的名必排，靈魂工程師一言以蔽之“是為了你好”，這是真話，但同時也是“為了已好”，這在教育產業也是“公開的秘密”，此又一種“真話不全說”也。礦難頻仍，一爆勝過一爆，“舉一”老不“反三”，“了之”總是“不了”，2007最后一爆，仿佛可以閘住了，但新正里更是“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莫非那些“嚴斥” “厲聲” “道歉” “追究”都是假話？不，“假話全不說”，是真話無疑，不過，“真話”只是沒有“全說”而已。 “嚴斥” 之外還有“寬容”，“厲聲”之余還有“避談”，“道歉”之后還有“解釋”，“追究”之中還有“誰也說不清”。這些沒有全說出來的“寬容” “避談” “解釋” “說不清”， 無一不是“公開的秘密”。史無前例的遼寧鋼水熔人案中，普通設備何以代替專用設備并何以通過ISO深圳認證且法人何以榮任省代表兼區長助理，都在這一系列的“寬容” “避談” “解釋” “說不清”中化為了不可公開的“公開的秘密”。 山西洪洞的2007最后一爆，百名礦工隕命，“六證”何以“俱全”，何以偏偏爆在“安全會議”第二天，也在這一系列的“寬容” “避談” “解釋” “說不清”中化為了“公開的秘密”。“河北一秘”李真掉頭怨前書記程維高，“滬上一秘”秦裕無期怨前書記陳良宇，“半文盲”尚軍女士一路升至衛生廳副長怨前副省長王昭耀王懷忠，“膠東雞犬規模升天”怨前副書記杜世成，哪程維高陳良宇王昭耀王懷忠杜世成何以成為維高陳良宇王昭耀王懷忠杜世成，其中有沒有“不能全說的真話”，恐怕也是一種不可公開的“公開的秘密”。“公開的秘密”的“秘密”便是有選而言，待機而發，“真話不全說”。

        我說，未必，未必！“公開的秘密”的秘密即便是“真話不全說”，但要求“真話全說”也難，誰能做得到？ 朋友說， “公開的秘密”又有官民之分，不可一概而論。民之“真話不全說”， “公開的秘密”是避害，雖要在利己，除了經過市場經濟洗禮或接受人奶教育特具商業頭腦、變命意識者，一般而言并不損人、害人，是“個人主意”。官之“真話不全說”， “公開的秘密”是害人，雖要也在利己，但頭飾義角，背插大旗，代表著先進政治經濟與文化，是“集體主意”。民之“真話不全說”的“秘密” 是“沙”，官之“真話不全說”的“秘密”是“皇”。民之“公開的秘密”重在“公開”，以“散沙” 自居不以為羞；官之“公開的秘密”重在“秘密”，三稱先進以蔽之。均有“公開的秘密”，是官民一致；重啟重秘，是官民有別。

        我說，似通似不通。朋友說，似通就是通，似不通是不想通。魯迅說賀人得子說長命百歲是假話但皆大歡喜，說將來必死是真話一定受報老拳。但此樣“真話不全說”乃至“全說假話”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惟將“人情”調以理論家之“理性”，輔以大師之“偈語”，“真話不全說”才煉為“國粹”，釀成“國情”，成為“公開秘密”的“秘密”的。在此點上想不通，也不是天成，乃是后育，“人奶”育得國人醉，才總將“國”情作“人”情。 其實，“秘密”并未“公開”，“真話”尚未“全說”，自詡不惑，那是年頭久了，比如經過了三十年，滄海桑田，兩耳聽慣了“公開的秘密”，聽得有些耳順了的緣故。“公開的秘密”的“秘密”是“真話不全說”，“真話不全說”的“秘密”又是什么呢，這是又一個“公開的秘密”。秘而不宣的“公開秘密”何其多，還是請你再耳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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