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個世界是一個“丟手絹”的世界,“手絹”開始是悄悄地丟在戈爾巴喬夫的后面,大家都不告訴他,西方人還用諾貝爾獎章忽悠他,結果將蘇聯忽悠倒了。蘇聯倒下后,西方人都喊“快點快點捉住他”。蘇聯解體后世界又開始第二輪“丟手絹”,開始是輕輕丟在中國的后面,因為中國人當時還真相信所謂“經濟全球化”可以救中國??扑魑謶馉帲绕涫且晾藨馉幒笾袊嗣靼琢耸俏鞣饺嗽诤鲇浦袊?,沒有上當。后來西方人又忽悠小布什,借“反恐”之名將“手絹”又靜悄悄地丟到了小布什的后面。小布什陷在沼澤里面難以自拔,這就給其他大國以新的機會。
2
戰略設計的要義在于戰略目標和國家戰略能力相匹配。美國所有的失敗,都可歸結于戰略目標大于國家能力。20世紀50年代那位赫赫有名的戰略問題專家凱南[2]為他的國家設計出的“遏制戰略”,是一個只有上帝才能完成的任務;不僅這樣,當時美國背后還有麥卡錫用“反共”的鞭子趕著往凱南吆喝的戰車跳——這輛戰車昨天叫“反共”,后來在小布什那叫“反恐”,其共性幾乎是要與全世界為敵,結果是給美國帶來幾十年的災難。當美國人碰得頭破血流又不好意思后退時,美國出現尼克松主義。尼克松主義是對麥卡錫主義和凱南戰略的“撥亂反正”,是美國人真智慧的表現。
尼克松的戰略目標是在亞洲盡量減少對手,集中力量實現美國的核心利益;反觀今天美國戰略家們是在不斷增加對手的情況下來推行美國的利益。戰爭是政治的繼續,可小布什在任期間卻將戰爭打成戰爭的繼續,對手越打越多。小布什曾破天荒地將七個國家列為“邪惡軸心”,似乎要打遍天下無敵手。結果“反恐戰爭”從阿富汗開始,打到伊拉克就打不動了。中亞更是越反越恐。后來希拉里•克林頓又高調來到東亞,以當年賴斯女士的咄咄氣勢揮師直逼曾數次造成亞洲政治翻轉的“樞紐”即黃海海域。賴斯時期美國在中亞已打得——與反恐戰爭前相比較——對手林立,在這點上希拉里•克林頓比她的前任有過之而無不及;與賴斯“動真格”風格不同的是,希拉里•克林頓戰事未開就惹得東北亞天怒人怨:俄國和中國的海軍均在自己的領海舉行了大規模的海上反制性軍事演習;美韓在黃海的軍事演習也刺激了在2009年曾向美國示好的朝鮮,朝鮮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對美國提出抗議,這使美國在相當的時期內失去了通過拉攏朝鮮復制尼克松1972年策略的歷史性時機。
3
近代史表明,印度洋是世界一流強國的戰略力量伸展的極限所在。在海灣戰爭中,在聯合國授權的情況下老布什僅在科威特發動極有限的攻勢,因而贏得聲譽;小布什則借“九一一”從印度洋向中亞發起連續攻勢,結果輸得精光。
老布什海灣戰爭打得非常漂亮,他知道戰爭是政治的繼續,他打敗了薩達姆又保留了薩達姆。為什么呢?因為他要用薩達姆南面牽制科威特,東面制衡伊朗。而我們反視小布什,整個一個唐·吉訶德先生。2006年3月16日,布什發表自就任總統以來的第二份國家安全報告,報告重申美國“先發制人”的戰略,強調“外交優先”,并將包括伊朗、敘利亞、朝鮮在內的七個國家列為“專制國家”。報告同時將伊朗定位為“美國面臨的最大潛在威脅”。[2]沒有對手的外交,是不成熟的外交,而對手太多的外交則一定是失敗的外交。小布什敢為天下先,同時宣布與七個“邪惡軸心”為敵,這樣的國家外交在歷史上鮮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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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美國的手已伸向全世界,國力正在透支。對美國更具災難性的還在于美國人的世界治理能力隨美國人戰略思維能力的下降而下降。美國國防投資就不用說了,就看看美國在新世紀發動的兩場戰爭。蘇聯解體以后,是塔利班制衡中亞的原蘇聯五個加盟共和國。塔利班是遜尼派,伊朗是什葉派,塔利班從東面牽制伊朗。薩達姆是遜尼派,從西面拽著伊朗。美國解放科威特后又讓科國從南部制約著薩達姆。美國在里頭用最小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實現了自己在中東的戰略利益。可現在的情況是,美國打了阿富汗,俄國的力量反而南下;打了伊拉克,什葉派伊朗的地盤擴大。可以預計,美國撤軍后,伊拉克與科威特及伊朗的關系會大大好轉。為了這種“戰績”,小布什還賠了3000多士兵的生命。有一幅漫畫講阿富汗戰場上,美國和英國士兵在前面拉車,小布什和布萊爾搖著鞭子趕車,坐在車上的是俄國人,身后是北方聯盟的士兵,直奔喀布爾城。
國家外交有兩忌:一忌傻,二忌愣。但在這二者間,后者對國家的損害最大。小布什這人,既傻又愣,爭強好勝,靠拳頭思考,不要說第三世界,就連其盟友歐洲也得罪了。美國則在小布什的折騰下國力下降,戰略管理能力急劇下滑。小布什的作為已讓鮑威爾失望,如讓斯大林看到,只會竊喜;如讓丘吉爾看了,只會發笑;若羅斯福、尼克松等看了,則會失聲痛哭。他們會說,我們給美國打下的地緣政治底子,怎么讓你小布什折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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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經驗的人總比沒經驗的人看問題清楚:有過古巴導彈危機失敗經驗的赫魯曉夫,在法國撤出中南半島時就不像后來的勃列日涅夫那樣與美國在此一爭高低;看到美國被遏制戰略拖垮的凱南就對克林頓和奧爾布萊特的北約東擴政策持批評態度,而有過科索沃戰爭經驗的奧爾布萊特則對小布什和賴斯入侵伊拉克持批評態度。2005年9月24日,她發表措辭嚴厲的聲明,抨擊布什的伊拉克政策,她在艾奧瓦州出席一個研討會時指出,美國2003年入侵伊拉克“不僅沒有贏得朋友,伊拉克戰爭毒化了美國與中東地區和伊斯蘭世界許多國家的關系”。在伊拉克問題上,美國“現在沒有好的選擇,壞日子也許還在前頭”。那么,不知現在的賴斯或小布什對希拉里•克林頓2010年年初那咄咄逼人的“重返亞洲”的講演會做何感想呢?至少沒有見到這位前任美國國務卿對此有過任何支持性的評論。
19世紀是一個有趣的世紀。世紀初有法國拿破侖的冒險。世紀中即60年代有世界大國普遍出現銳意進取而又穩健的政治家:德國有俾斯麥,法國有梯也爾,俄國有維特,日本有伊藤博文,美國有林肯,中國有曾國藩等。此間,中國曾國藩于1864年鎮壓了太平天國革命,法國梯也爾于1871年鎮壓了巴黎公社革命,德國和美國實現了國家的鐵血統一。這一時期的穩健政治在歐洲造成了維多利亞黃金時代以及中國的短暫穩定。世紀末,冒失政治家在世界政治舞臺上再次閃亮登場:德國有威廉二世,俄國有尼古拉二世和別佐布拉佐夫,中國有光緒和康有為等。這一時期的冒失政治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和中國大清王朝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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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的歷史似乎出現了命運的輪回:世紀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戰讓人們對激進政治的危害有深切的體驗,這使世紀中葉出現羅斯福、斯大林和毛澤東這樣一批經驗豐富的穩健政治家,他們的政治設計為世界贏得了半個多世紀的和平??傻绞兰o末,冒失政治家又紛至沓來,在蘇聯有勃列日涅夫和戈爾巴喬夫,在美國有小布什。結果在雅爾塔體系中本是一家的美國和蘇聯發生“火并”,美國“周瑜”生生把蘇聯“黃蓋”給打死了。結果在蘇聯解體不久,美國也看到了它的黃昏,而被雅爾塔體系剝奪最多的歐洲則在與美國玩的一場場“丟手絹”的游戲中悄然崛起。
人說富不過三代,家國同理。
7
20世紀50年代,曾有兩個美國人把美國忽悠到陰溝里去了。一個是麥卡錫,一個是凱南。麥卡錫當時在美國搞“極右”,誰不“反共”就抓誰,不“反共”就沒工作,逼得當時的美國“寧右勿左”,只有一種聲音。與此相配合,凱南又給美國設計了一個天大的戰車和目標,說要和共產主義作戰。這樣就把美國忽悠上一個“遏制共產主義”的戰車并奔向一個力所不及的目標,接下來就是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的失敗。
美國進入21世紀后,又有兩個人即小布什和賴斯破壞了尼克松與中國結好的政策,以“反恐”劃線,忽悠著美國發動了一場沒有結果的戰爭。這場戰爭過去叫“反共”,這時叫“反恐”,目的就是維護美國的世界霸權。小布什比麥卡錫還邪乎,弄出了許多個“邪惡軸心”,這真是“老虎吃天”。小布什上臺后靠拳頭說話,結果反打得自己遍體鱗傷。至奧巴馬時期,美國用“戰略東移”來掩飾和彌補其在中東的失敗,為此美國試圖再次恢復20世紀50年代遏制中國的包圍圈,其中對亞洲傷害最深的就是放縱日本軍國主義。
2014年4月24日,美國總統奧巴馬在日本明確表示“歡迎并支持”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當日美還發表聯合聲明,強調《美日安保條約》適用于釣魚島及所有處于日本“施政”之下的區域[3]。在美國日益衰落的當下,這些外交舉動除了刺激中俄日益加深戰略伙伴關系外,還能有什么呢?而中俄走近對美國而言,除了使美國在自己編制的“1−2=−1”的公式中進一步衰落,還能有什么呢?
尼克松之前,美國的國家戰略能力已嚴重衰落。衰落首先是哲學的衰落。1972年2月,尼克松屈尊來到中國[4],說要與毛澤東談“哲學”[5]。今天,能像尼克松那樣與中國政治家談哲學的人已經沒有了。沒了哲學的國家其結局可想而知。
哲學就是力量邊界,力量邊界就是戰略邊界。
[1]喬治·凱南,美國“遏制”政策的提議人。1946年2月22日,時任美國駐蘇聯使館代辦的喬治•凱南通過明碼電報,向國務院發回長達5 542個英語單詞的電報,這封電報被認為是導致美蘇冷戰的先聲。在電報中凱南對蘇聯的內外政策進行了深入的分析,提出了對付蘇聯的長期戰略。1947年7月,凱南化名“X”,在《外交季刊》上發表《蘇聯行為的根源》一文,明確提出“遏制(Containment)戰略”并被美國政府所采納。
[2] 來源:《布什發表第二份國家安全報告 視伊朗為最大威脅重申“先發制人”戰略》,http://world.people.com.cn/GB/1029/42355/4208559.html。
[3]《奧巴馬稱:釣魚島適用日美安保條約 主權不持立場》,中新網,2014年4月27日。
[4] 1972年尼克松訪問中國,此前他最擔心的是毛澤東不接見,他在工作日記中寫道:“我們應該很快同毛會見,并且我們不能陷入這樣的境地,即當我會見他時他高高在上,好比我走上階梯而他卻站在階梯的頂端。” [美]尼克松著,董樂山等譯:《尼克松回憶錄》,世界知識出版社2001年版,第672~673頁。
[5] “基辛格在飛往北京途中就向喬冠華表示,他想在午后3時單獨會見周恩來總理,商談活動安排問題。尼克松則表示他要同毛澤東談哲學問題。” 林志堅主編:《新中國要事述評》,中共黨史出版社1994年,第409頁。]林志堅主編:《新中國要事述評》,中共黨史出版社1994年,第40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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