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溪:中國農業大學教授,著有《極端年代的公民政治——群眾的文化大革命史》。本文為作者給烏有之鄉紀念毛主席誕辰120周年的供稿。)
當代中國存在著三種反動思想:國家主義、民族主義、保守主義。這三種反動思想的反動性也如上述順序(升序)。這三種反動思想在全世界都存在,然而,它們在中國的特色是,它們都不同程度地擁抱毛的尸體。程度也是如上述順序(降序)。盡管它們把毛的靈魂踩在腳下。
我討厭國家主義、民族主義、保守主義,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反對資本主義,我反對資本主義和其他一切剝奪人的尊嚴和自由的制度。因此,我討厭它們的程度順序也是如上(升序)。我討厭國家主義,無非是因為我反對資本主義。國家主義所追求的,是正常的資本主義。民族主義追求的是病態瘋狂的資本主義,而保守主義要的,干脆是資本主義之前的野蠻、等級和蒙昧。
反動并不是你的錯,但反動的同時還要用毛的名義就是你的不對了。政治態度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虛偽和不一致。
國家主義要讓中國成為正常的資本主義國家,但為什么勞動階級要認同這樣的祖國?給個理由先。沒有理由,憑什么也以毛和中國革命的名義?還有,正常的資本主義國家最起碼還有點法制、形式民主、人權姿態,沒有這些的話,勞動階級就更沒有認同的理由了。
在有關中國的領土糾紛問題上,一些大學生請我談我的看法。我的觀點是:新中國從建國起,就試圖成為一個新型國家,從西方帝國主義、殖民主義主導下所形成的民族國家模式中走出去,這就是為什么新中國提出“全世界人民大團結”的口號,這就是為什么新中國不同于那些冒著民族沙文主義毒素的新獨立國家如印度,這就是為什么新中國在領土問題上總是忍讓、退卻、大度。在資產階級國家意義下,新中國(在改革開放前)的領土管理、生命政治等等主權行為是簡陋的、初級的,然而,這在我看來,恰恰是值得驕傲的。這些話,當場遭到了憤青和軍迷同學們的反對。
泰戈爾說:“民族主義……從歐洲的土壤中產生,正流行于全世界的政治文明,像某種繁殖力很強的野草一樣,其基礎是排他的,它一直在伺機將異己置于絕境或者把它們消滅。它有著食肉野獸和吃人生番的嗜好,它依靠別國人民的資源養活自己,并且力圖吞噬他們的整個未來。”然而,民族主義除了反動之外,還具有特殊的滑稽性和自打嘴巴的特點。俄羅斯總統普京是許多中國民族主義者心目中的英雄。然而,作為普京的社會同盟和社會基礎的俄羅斯沙文主義和排外情緒(其代表勢力是俄國民族布爾什維克主義政黨,所謂的“紅褐聯盟”的經典),其直接受害者就是在俄僑居和經商的中國人。當保釣游行中發出的”中國為什么不能有右翼勢力“的吶喊和毛澤東像并列出現時,我們看到的已經不是虛偽了,而是一種出離虛偽、不經意的黑色幽默了。這真是Extremaoccursum.
保守主義者們打毛的旗號——或者更準確說,傳統文化轉向的“左派”姿態,更是具有意識形態奇葩的歷史標本意義了。國家、宗教、家庭,鄉土,可能再加上一個父權,一個新的神圣同盟在中華大地上出現。和個別國家的民族主義不同,保守主義是普世價值,也許,中國保守主義者們可以向普京致敬,因為不久前美國保守派人物帕特.布坎南剛剛稱贊普京是全球保守主義運動的領袖。
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說,“為了拉攏人民,貴族們把無產階級的乞食袋當做旗幟來揮舞。但是,每當人民跟著他們走的時候,都發現他們的臀部帶有舊的封建紋章,于是就哈哈大笑,一哄而散。”我相信連馬克思也絕沒有想到今天中國的”左派“保守主義者的超現實性,因為這豈止是臀部帶有舊的封建紋章了,簡直就是穿著皇帝的新裝的游行了。
Ex hypocrisi, etiniurias non mauris.
2013.12.26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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