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孫權是個能干的人,‘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當今惜無孫仲謀。”
“‘風云帳下奇兒在,鼓角燈前老淚多。’這就是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話說第四屆一次人大會議結束后,因周恩來病重,按照毛澤東的設想和安排,由鄧小平主持了國務院工作,并主持了中共中央的日常工作。鄧小平上任伊始,就緊緊抓住毛澤東提出的“安定團結”和“要把國民經濟搞上去”這兩項方針,開始大刀闊斧在各方面進行了“全面整頓”。
從1975年2月開始,在鄧小平主持下,國務院先后召開了一系列重要會議,布置“全面整頓”工作。鄧小平說:
“現在問題相當多,要解決,沒有一股勁不行。要敢字當頭,橫下一條心。”
在“全面整頓”的思想指導下,鄧小平提出,整頓的核心是黨組織的整頓,整頓的關鍵是領導班子的整頓。要加強黨的領導,發揚黨的優良作風。要通過整頓,解決有些班子“軟、懶、散”的狀況,要建立一個強有力的“敢”字當頭的領導班子。要堅決同派性作斗爭,對鬧派性的人,該調就調,該批就批,該斗就斗。
鄧小平又提出,要落實政策,快些解放和使用老干部,發揮老干部的作用。要發揮知識分子的作用,不能把他們叫做臭老九。要重視教育。學校教育總的要求以學為主,中心是教育。
鄧小平的這次全面整頓,一直持續到了1975年l0月份。詳情容后再敘。
且說1975年2月上旬,毛澤東圈閱了王洪文2月6日報送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上半年工作計劃的報告。
報告中說:四屆人大結束后,政治局常委、政治局多次討論了今年上半年的工作。(一)主要是學習好主席關于理論問題的重要指示。(二)關于今年國民經濟計劃的問題。(三)工、青、婦3個組織準備爭取5月份成立起來,現已著手籌備。全國政協也想在年內搞好。(四)關于落實干部政策和一部分干部的工作安排問題,關于解決云南、浙江、山西等幾個省的“老大難”問題,根據主席多次指示的專案對象的清理和清理戰犯的問題,勞動工資問題。以上各項工作政治局已初步作了分工,正在落實中。
2月9日,《人民日報》發表了題為《學好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論》的社論。社論中公布了毛澤東關于理論問題指示中的一段話:列寧為什么說對資產階級專政,這個問題要搞清楚,“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就會變修正主義。要使全國知道。”
社論中還寫道:
“我們同修正主義的斗爭,不是一次兩次較量,而是長期的斗爭。我們的任務,是不斷鏟除滋生修正主義的土壤,像列寧所說的那樣,造成使資產階級既不能存在,也不能再產生的條件。很明顯,這個任務是重大無比的。”
2月10日,經毛澤東審閱同意,中共中央轉發國家計委黨的核心小組《關于一九七五年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按照這個計劃規定的指標,1975年工農業總產值比1974年預計增長11%左右。中央在轉發通知中提出,“堅持‘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的方針,把國民經濟搞上去,當前特別要把交通運輸和煤炭、鋼鐵生產抓上去。”
2月中旬,毛澤東圈閱了姚文元送審的文章:《論林彪反黨集團的社會基礎》。
2月18日,經毛澤東審閱同意,中共中央發出《關于學習毛主席對理論問題的重要指示的通知》。這個通知和毛澤東的指示發至基層黨支部,口頭傳達到群眾。通知中寫道:
“現將毛主席關于理論問題的重要指示發給你們,望你們認真組織廣大黨員、干部和黨外群眾學習。各級干部要帶頭學好。毛主席的指示極為重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對于反修防修,鞏固無產階級專政,防止資本主義復辟,堅定的執行黨的基本路線,堅持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中共中央印發的毛澤東關于理論問題的指示如下:
“關于理論問題,毛主席說,列寧為什么說對資產階級專政,要寫文章。要告訴春橋、文元把列寧著作中好幾處提到這個問題的找出來,印大字本送我。大家先讀,然后寫文章。要春橋寫這類文章。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就會變修正主義。要使全國知道。毛主席說,我同丹麥首相談過社會主義制度。(本傳前邊已經說過,毛澤東在1974年10月20日會見丹麥首相保羅.哈特林時說:‘總而言之,中國屬于社會主義國家。解放前跟資本主義差不多。現在還實行八級工資制,按勞分配,貨幣交換,這些跟舊社會沒有多少差別。所不同的是所有制變更了。’——筆者注)我國現在實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資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級工資制,等等。這只能在無產階級專政下加以限制。所以,林彪一類如上臺,搞資本主義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點馬列主義的書。列寧說,‘小生產是經常的、每日每時的、自發的和大批的產生著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的。’工人階級一部分,黨員一部分,也有這種情況。無產階級中,機關工作人員中,都有發生資產階級生活作風的。”
2月19日,毛澤東圈閱了外交部關于國務院副總理訪問伊朗的請示報告。鄧小平在送審的報告中,建議由李先念于4月上中旬率團赴伊朗訪問。
2月21日,經毛澤東審閱同意,中共中央發出了關于成立中國工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組的通知、關于成立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組的通知、關于成立中國婦女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組的通知。
2月22日,毛澤東圈閱鄧小平這一天報送的外交部、外貿部關于與歐洲經濟共同體建立關系問題的請示報告。
請示報告中說:近兩年來,歐洲經濟共同體通過各種途徑要求我國與其建立關系,向其總部派駐代表。
后來在5月8日,中國與歐洲經濟共同體建立了正式關系。
2月22日這一天,由張春橋、姚文元根據毛澤東的要求選錄編輯的、經過中央政治局討論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論無產階級專政》(簡稱《三十三條》。在33條語錄中,有列寧的23條。這23條中的20條是張春橋、姚文元1975年1月29日報送毛澤東審閱過的——筆者注)在《人民日報》上全文刊登,并要求在全國開展學習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運動。
2月27日,毛澤東審閱公安部關于釋放在押戰犯的報告。報告中說:“擬給釋放的每名戰犯發15元零用錢,但不開歡送會。另有13名罪大惡極的戰犯擬繼續關押,不予釋放。”他在批示中寫道:
“錦州、大虎山、沈陽、長春,還有戰犯,為什么沒有(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的文件上原文如此。這句話是指錦州等地還有一些戰犯沒有列入送審的特赦在押戰犯的名單——筆者注)?放戰犯的時候要開歡送會,請他們吃頓飯,多吃點魚、肉,每人發100元零用錢,每人都有公民權。不要強迫改造。都放了算了,強迫人家改造也不好。土改的時候我們殺惡霸地主,不殺,老百姓怕。這些人老百姓都不知道,你殺他干什么?所以一個不殺。氣魄太小了,15元太少,13人不放,也不開歡送會。有些人有能力可以做工作。年老有病的要給治病,跟我們的干部一樣治。人家放下武器25年了。”
2月28日,中共中央將毛澤東的這一意見印發給在京的政治局委員。
后來在3月17日,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委會舉行第2次會議,討論了周恩來根據毛澤東2月27日的指示提出的關于特赦全部在押戰犯的建議,并聽取公安部部長華國鋒作的說明。會議決定,對全部在押的293名戰爭罪犯實行特赦釋放,并給予公民權。3月18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特赦釋放全部在押戰爭罪犯的決定》公布。19日,最高人民法院在戰犯管理所召開大會,宣布特赦釋放的在押戰犯293人名單,并發放特赦釋放通知書。至此,在押的戰犯全部釋放。
再說1975年3月1日,張春橋在全軍各大單位政治部主任座談會上要求把學習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當作各項工作的綱。他還說:
“在延安整風當中,主要批教條主義。全國解放以后,也批教條主義,對經驗主義沒有注意批過。經驗主義是作為教條主義的助手出現的。對經驗主義的危險,恐怕還是要警惕。”
3月1日這一天,姚文元在《紅旗》雜志第3期上發表了《論林彪反黨集團的社會基礎》一文,文章中也提出了反對經驗主義的問題,他寫道:“主要危險是經驗主義。”
3月3日,毛澤東圈閱鄧小平這一天報送的外交部關于同葡萄牙政府建交談判的請示報告。
3月5日,中共中央發出了一個經鄧小平同王震、谷牧、萬里商議起草的《關于加強鐵路工作的決定》(中共中央1975年9號文件——筆者注)。決定中說:1、全國所有的鐵路單位,都必須堅決貫徹執行毛主席提出的‘還是安定團結為好’的方針。2、實行全國鐵路以鐵道部領導為主的管理體制。3、省、市、自治區黨委要繼續加強對鐵路工作的領導。4、建立健全必要的規章制度,加強組織性紀律性,確保運輸安全正點。5、整頓鐵路運輸秩序,同各種破壞行為作斗爭。
鄧小平在決定中加寫了一句話:“對于少數資產階級派性嚴重、經過批評和教育仍不改正的領導干部和頭頭,應該及時調離,不宜拖延不決,妨害大局。對嚴重違法亂紀的要給予處分。”
是日下午,鄧小平在全國各省、市、自治區黨委主管工業的書記會議上發表了講話,他說:
“現在有一個大局,全黨要多講。大局是什么?到20世紀末,把我國建設成為具有現代農業、現代工業、現代國防和現代科學技術的社會主義強國。聽說現在有的同志只敢抓革命,不敢抓生產,說什么‘抓革命保險,抓生產危險’,這是大錯特錯的。”
“現在鬧派性已經嚴重妨礙大局。要把那些鬧派性的頭頭,從原單位調離,調動后又鉆出來的新的頭頭再調,不服從調動不發工資。”“一不懂行,二不熱心,三有派性的人,不能留在領導班子里。科研人員有水平有知識的,可以提為所長。”
“怎樣才能把國民經濟搞上去?分析的結果,當前的薄弱環節是鐵路。鐵路運輸的問題不解決,生產部署統統打亂,整個計劃都會落空。所以中央下決心要解決這個問題。”“解決鐵路問題的經驗,對其它工業部門會有幫助。對于當前存在的問題,要有明確的政策。要從大局出發,解決問題不能拖。”
3月6日,周恩來作腸胃檢查,發現大腸內接近肝的部位有一核桃大腫瘤,經中央政治局常委4人小組研究,決定施行手術。
3月8日,毛澤東批準了《中共中央關于專案審查對象處理意見的請示報告》和準備釋放的專案審查對象名單。
報告根據毛澤東關于盡快結束專案審查和把人放出來的意見,提出:由中央專案第1、第3辦公室和“五一六”專案組所管的670名審查對象,“大多數人的問題已經基本查清。林彪一案有關人員擬放后一步處理,不包括在內。對上述審查對象,采取審查從嚴、處理從寬的方針,除極少數擬繼續關押審查外,絕大多數予以釋放。這些人,凡是專案組能夠作出結論的,應作出結論;一時還不能作結論的,應先放出來,以后均由中組部會同有關機關和人員再作結論。”“現擬釋放和安置90%以上人員,剩下的約40余人。分類名單將分批上報中央審批。這些人放了以后,中央專案一辦、三辦和‘五一六’專案組即行撤銷。”報告還對不同類別的審查對象,提出了具體處理的意見。
據紀登奎回憶說:“這個報告,當時由我、華國鋒、吳德簽名,汪東興是我們代簽的,請總理審定。吳慶彤來電話傳達:總理已審查同意。3月6日,總理硬撐著出來主持政治局會議,通過這個報告,報主席。3月7日,汪東興從京外某地(杭州——筆者注)來電話:毛主席看了報告,表示同意,還要看全部名單。7日當天,將全部名單和審查什么問題,匯齊送去。8日,主席在報告和名單上批了同意,直接退中辦辦理。”
后來,被解除監禁的許多人都安排了工作或住院治療。
3月中旬,毛澤東指示有關人員注釋和印制大字本的洪皓的《江梅引》、湯顯祖的《邯鄲記.度世》(節選)。
3月20日,周恩來親自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詳細說明自己幾年來病情發展的過程,并說明體內出現新的惡性腫瘤的情況,以及醫療組擬在近期實施手術治療的方案。他還寫道:“我因主席對我病狀關懷備至,今又突然以新的病變報告主席,心實不安,故將病情經過及歷史造因說清楚,務請主席放心。”
周恩來知道毛澤東身體情況不佳,同時又給張玉鳳寫了一封信,囑咐她說:病變的報告“或在主席休息好后再讀給主席聽。一切托你酌辦,千萬不要干擾主席太多!”
3月下旬,毛澤東聽張玉鳳讀周恩來3月20日關于他病情的來信。
幾天后,張玉鳳從杭州打電話告訴周恩來辦公室工作人員說:總理的“病情報告都念過了,主席很惦記總理,有幾天睡不好覺。”
3月21日,毛澤東圈閱姚文元3月17日報送的《人民日報》社論稿:《領導干部要帶頭學好》。
這一天,《人民日報》發表了《領導干部要帶頭學好》這篇社論。社論中說:“經驗主義是修正主義的助手”,“犯有經驗主義錯誤”,“很容易跟著修正主義路線走”。
3月24日,毛澤東同王海容、唐聞生談中外關系。關于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毛澤東說:
“在反霸條款問題上不能讓步。如同意不將反霸條款寫入正文,蘇聯高興,不要上蘇聯的當。日本朋友正在為爭取將反霸條款寫入正文而積極活動,我們讓步,就不好了。中日之間主要是聯合聲明,中美之間主要是上海公報。”
關于同葡萄牙建交的事情,毛澤東說:
“跟葡萄牙建交,就有澳門問題,收回澳門就會影響香港,而香港又影響臺灣。”
王海容、唐聞生說,中國藝術團到美國,美方不許他們演唱《臺灣同胞,我的骨肉兄弟》這首歌曲,藝術團同美方進行了斗爭,但不擬對美方報復,擬允許美國田徑隊如期來華訪問。毛澤東表示同意,并說:
“不要報復。”
3月27日,毛澤東圈閱鄧小平這一天報送的外交部、外經部、外貿部、水電部、國家體委關于同突尼斯總理努伊拉會談方案的請示報告。請示報告中說:努伊拉4月1日至8日來我國訪問。據突外長告,努伊拉希望就國際形勢和國際經濟問題同我交換看法,同時商談兩國經濟合作和貿易問題,并了解我國自力更生發展經濟的經驗。
1975年4月1日,張春橋根據毛澤東1974年12月26日晚的提議寫成的、經過中共中央政治局討論、毛澤東審批的長篇文章:《論對資產階級的全面專政》,由《紅旗》雜志和《人民日報》正式發表。文章中說:
“林彪一類人物上臺,資產階級的復辟,仍然可能發生。”
4月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董必武在北京去世,享年89歲。
這一天,噩耗傳到杭州,毛澤東聽了非常難過,因為不能親自去為老戰友送行了,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也不說話,只是讓工作人員把蔡瑤先演唱的張元干的《賀新郎.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唱片放了整整1天。張元干這首詞的內容是:
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底事昆侖傾砥柱,九地黃流亂注?聚萬千村落狐兔。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更南浦,送君去。
涼生岸柳催殘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斷云微度。萬里江山知何處?回首對床夜語。雁不到,書成誰與?目盡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爾汝。舉大白,聽金鏤。
毛澤東借用聽唱片的方式,排遣內心的悲痛,悼念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的戰友。他時而躺著聽,時而以手擊節,聲情悲痛,并將詞中“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更南浦,送君去”一句,改為“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君且去,休回顧。”他說,這詞中的“更南浦,送君去”太傷感了,應該改為“君且去,休回顧”。他改了詞以后,還讓錄制組重新錄了一個新片子。
也就是從這4月份開始,毛澤東誦讀了很多的宋詞,他不但自己吟誦,有時還向身邊的工作人員介紹詩人的情況和歷史背景,詳細講解那些作品的內容。4月上旬,他指示有關人員注釋和印制了大字本的王安石的《桂枝香》、張孝祥的《六州歌頭》、陳亮的《念奴嬌》以及辛棄疾的《賀新郎》、《摸魚兒》、《水龍吟》、《水調歌頭》、《永遇樂》、《漢宮春》、《破陣子》,還有蔣捷的《梅花引》、《虞美人》、《賀新郎》,薩都刺的《滿江紅》、《念奴嬌》《百字令》、《木蘭花慢》。后來在4月中旬,他又指示有關人員注釋和印制了大字本的張元斡的《賀新郎》。
且說在4月5日,江青召集北大、清華兩校大批判組成員座談,她說:
“春橋同志的文章還有一個重點,全國的反映都沒有講這個問題,黨內現在最大的危險不是教條主義,而是經驗主義。”
江青、王洪文還分別找政治局一些成員談“經驗主義是當前的大敵”,分送上海機床廠反對經驗主義的10條經驗等材料。
4月5日午夜,中國國民黨總裁蔣介石因心臟病在臺北士林寓所去世。當消息傳到杭州時,工作人員非常高興的將這一消息報告給毛澤東,毛澤東平靜地說:
“知道了。”
此后幾個月,毛澤東同來中國訪問的外國客人談話時,幾乎每次都要提到蔣介石,并表示對最終解決臺灣問題的關切。
4月8日,江青找政治局候補委員、海軍第一政委蘇振華談話。江青說:
“四屆人大前,你在政治局討論問題時動腦筋發表意見,以后為什么不發言了?要敢于思想交鋒。”
蘇振華說:
“我進政治局當小學生。”
江青提出,要蘇振華編輯一套共產國際史料和馬恩列斯語錄。
此后,蘇振華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準備揭發江青。這封信經過鄧小平修改后,先送給周恩來看,周恩來一看,忙說:
“不要送主席,不要干擾主席。”
后來,這封信雖然沒有送給毛澤東,鄧小平還是當面把這件事向毛澤東作了匯報。結果,弄得蘇振華連后來的批鄧會議都不能參加了。
蘇振華,1912年出生于湖南省平江縣。1976年,蘇振華在毛澤東逝世后不久發生的“一0.六政變”中,受葉劍英委派到上海鎮壓所謂的“四人幫”余黨,大展身手,終于一抒胸中之怨氣。此乃后事,就此打住。
4月中旬,江青在政治局會議上正式提出,當前的大敵是“經驗主義”,政治局應該討論,而且要交鋒。鄧小平不予理睬。
4月13日,毛澤東因為準備會見來華訪問的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主席金日成,決定啟程返京。
他從2月8日至4月13日在杭州休養期間,由于患眼疾,多是以耳代目,或聽工作人員為其誦讀古典文學作品,或聽古詩詞曲子。為了向身邊工作人員講中外文學史,他讓人借過長篇小說《創業史》、《飄》、《紅與黑》、《基度山恩仇記》,借過《辛棄疾集》、《全宋詞》、《全唐詩》,曾向身邊工作人員講解辛棄疾詞中的兩句“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這期間,文化部還請一些詞曲演唱家和樂器演奏家演唱配器,為他錄制了一套古詩詞演唱磁帶,有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白居易的《琵琶行》、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懷古》、秦觀的《鵲橋仙》、辛棄疾的《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陸游的《漁家傲》、岳飛的《滿江紅》、陳亮的《念奴嬌.登多景樓》、洪皓的《江梅引.憶江梅》、薩都刺的《滿江紅.金陵懷古》等。這套磁帶共59盒。在杭州期間,他還要了侯寶林錄制的10段相聲,包括《醉酒》、《婚姻與迷信》、《改行》、《串調》、《關公戰秦瓊》等。
再說4月13日晚8時許,毛澤東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緩緩走出1號樓。杭州的工作人員和一些趕來的負責人列隊站在樓廳內外,為毛澤東送行。毛澤東環顧了一遍眾人,無力的點點頭,算是向大家告別。不少送行者看著容顏蒼老的毛澤東慢慢登上前往火車站的車子,禁不住泣不成聲。
這是毛澤東最后一次告別了他的第二故鄉——杭州。
4月14日,毛澤東結束了9個月——272天的南方之行,回到了北京。
從1973年開始擔任列車長的岳素花回憶說:“我和前驅專列的同志們先期到達北京,新同志因為沒見到主席都很失望。我理解他們的心情,就同意他們躲在主席下車對面的地方,等主席下車時看上一眼。這次主席幾乎是被人們從車上抬下來的。站在汽車門前的主席連收縮身體的動作都難以自控了,最后還是張玉鳳用手按了一下主席的頭,才算把他送進了汽車。躲在列車后面的同志們也只是遠遠看到了主席這樣一個背影。”
4月17日,毛澤東和朱德、周恩來聯名致電西哈努克、賓努、喬森潘,祝賀柬埔寨民族解放人民武裝力量完全解放金邊。賀電中說:
“柬埔寨人民通過武裝斗爭所取得的這一偉大勝利,再一次雄辯的證明,只要堅持正確的道路,弱國就一定能夠打敗強國,小國就一定能夠打敗大國。柬埔寨人民的偉大勝利,不僅為印度支那人民的反帝斗爭作出了重大的貢獻,而且有力的鼓舞和推動著全世界一切被壓迫民族和被壓迫人民的革命斗爭。”
4月18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主席金日成應邀來到北京,當列車徐徐駛入北京車站時,站臺上歡聲四起,鑼鼓喧天。鄧小平登上列車,向金日成表示問候,同金日成一道走下列車,和歡迎群眾見面。爾后,金日成在鄧小平的陪同下同乘汽車,駛過彩旗飄揚、歡聲如雷的天安門廣場,駛向迎賓館。
這天下午5時許,金日成在鄧小平陪同下,走進毛澤東在中南海游泳池住處的書房。他緊緊握著毛澤東的手,激動地說:
“主席好啊!”
毛澤東也緊緊握著金日成的手說:
“歡迎你!”
“我們又重新見面了,很高興。”
金日成動情地說。毛澤東也誠摯地說:
“很歡迎!”
金日成把陪同他來訪的吳振宇及朝鮮黨政代表團成員介紹給毛澤東,毛澤東同他們一一握手。賓主落座后,毛澤東說:
“我的腿不好,講話不好,眼睛也有白內障。你好嗎?”
金日成回答說:
“很好!我跟主席已經兩年沒見面了。”
“WeIcome(歡迎)!”毛澤東說:“我發音不好,講外國語。”
接著,他向金日成介紹了中美關系,說道:
“我們請了尼克松,主要是通過尼克松接觸美國人民。”
金日成對此表示理解。金日成談到了朝鮮的3項中心工作,毛澤東說:
“我們也是,社會主義、臺灣、第三世界。南朝鮮、臺灣麻煩,美國人霸住不走啊!它不想走啊!現在柬埔寨、越南好。”
毛澤東又向金日成講了他和周恩來的病情,指著自己身體的幾個部位說:
“這個不好(指眼睛),這個不好(指嘴),這個不好(指腿),這個好(指耳朵)。我能想,能吃飯,能睡覺,這三個好。”
金日成說:
“這也是重要的。因為你的存在對中國人民、朝鮮人民、亞洲人民、第三世界人民和世界人民有很大的鼓舞。所以你長壽對我們是很寶貴的事。”
毛澤東擺了擺手,詼諧地說:
“我今年82了,快不行了,上帝請我去喝燒酒。靠你們了。”
說罷竟忍不住笑了起來。金日成也笑著說:
“還早。”
“還早啊?你不叫我去呀?”
“我不希望你去。”
毛澤東無可奈何地說:
“我不能抽煙了。抽了幾十年,現在又不能抽了。你能抽,好啊!”
金日成說:
“我也不常抽,有時候抽,有時候不抽,隨便。”
毛澤東轉換了話題,說道:
“我這回去了湖北、湖南、江西、浙江幾個地方,差不多住了一年。因為你要來,我又回來見面。我不談政治,”
他指著坐在一旁的鄧小平說:
“由他跟你談。此人叫鄧小平。他會打仗,還會反修正主義。紅衛兵整了他,現在沒事了。那個時候打倒了好幾年,現在又起來了,我們要他。”
金日成說:
“我們也歡迎他。”
工作人員進來報告毛澤東說,朝方記者要求進來攝影,代表團中還有3位成員沒有與老人家握手,請示怎么辦?毛澤東把手一揮,說:
“來!”
金日成忙轉身向吳振宇交代了幾句,又關切的對毛澤東說:
“他們不來了,不要等了。主席休息吧!”
說著就要起身告辭。
“等一下。”毛澤東請金日成坐下,微笑著問道:“你們吃飯還用筷子嗎!Two Sticks(兩根棍子)?”
金日成笑著說:
“我們吃飯用筷子。”
說話間,那3名朝鮮代表團成員走進書房,同毛澤東握手,并說:
“祝毛主席健康長壽!”
“祝同志們好!”
毛澤東說完,就要起身送客人。金日成擔心他行動不便,堅持不要送。毛澤東只好目送金日成及其他朝鮮貴賓走出了書房。
短短的半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毛澤東和金日成可能都沒有料到,這次會見竟成為他們之間的最后一次訣別。
鄧小平送走客人后,又回來向毛澤東反映了自3月初以來江青、張春橋等大反經驗主義的問題,并表示不同意關于經驗主義是當前主要危險的提法。
4月20日中午,毛澤東在中南海游泳池住處會見了比利時首相廷德曼斯,紀登奎在座。毛澤東說:
“我外國都沒有去過,只去過兩趟莫斯科,見了斯大林,還見了赫魯曉夫。這個國家的人民是好的,高級領導人不那么好。我勸你們歐洲要注意啊!一面講緩和、和緩,一面拼命搞擴軍。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都是德國打你們,現在德國怕蘇聯了。現在的世界不太平,不安寧。你們不要怕我們,我們不會侵略到你們歐洲去。我希望你們團結起來。我們跟蘇聯的關系不好,現在是打舌仗。他們現在還不敢侵略中國。我看他們主要的戰略重點在歐洲,在中東。我不是嚇你們,我是希望你們注意,不然會吃蘇聯人的虧。將來怎么樣,你們可以看,可能我說得不對。”
關于自己的身體狀況,毛澤東說:
“我還能想,能吃飯,能睡覺,就是說話不行,走路不行了,還有眼睛也不好。我已經82了,上帝要叫我去呢。很對不起,不能跟你長談了。”
4月23日,毛澤東審閱姚文元報送的新華社于4月20日起草的《關于報道學習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問題的請示報告》。報告中說,要大力報道各級干部認真讀書,刻苦鉆研,決心弄通關于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論,反對學習中的那種不求甚解的作風。特別要注意宣傳各級干部通過學習,認識和批判經驗主義的危害,自覺克服經驗主義。
毛澤東在這份報告上作了批示,他寫道:
“提法似應提反對修正主義,包括反對經驗主義和教條主義,二者都是修正馬列主義的,不要只提一項,放過另一項。各地情況不同,都是由于馬列水平不高而來的。不論何者都應教育,應以多年時間逐漸提高馬列為好。我黨真懂馬列的不多,有些人自以為懂了,其實不大懂,自以為是,動不動就訓人,這也是不懂馬列的一種表現。此問題請提政治局一議。為盼。”
4月27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傳達毛澤東4月23日的批示。與會者就反對“經驗主義”問題再次發生爭論。葉劍英、鄧小平先后發言,指責張春橋、姚文元反對“經驗主義”的提法。鄧小平還說:
“很明顯,這是一次有計劃、有組織的反總理的行動!”
江青等人則認為,這次會議是對他們搞“突然襲擊”,搞“圍攻”。會議結束后,王洪文給毛澤東寫信匯報說:
“這場爭論,實際上是總理想說而不好說的話,由葉、鄧說出來,目的是翻前年12月會議的案。”
4月29日,毛澤東圈閱鄧小平這一天報送的外交部、外貿部關于同歐洲經濟共同體副主席索姆斯會談的請示報告。
4月30日,毛澤東和朱德、周恩來聯名致電阮友壽、黃晉發、孫德勝、黎筍、長征、范文同,祝賀西貢解放。賀電中說:
“你們的勝利,開創了越南解放新的時代,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和國際意義。你們的勝利極大的鼓舞了一切斗爭中的被壓迫民族和被壓迫人民,為全世界人民的反帝革命事業樹立了光輝的榜樣。越南人民的勝利,再次有力的證明,一個國家的人民,哪怕是一個小國的人民,在維護祖國獨立、自由和爭取民族解放的正義事業中,只要敢于起來斗爭,敢于拿起武器,用正義戰爭反對非正義戰爭,不怕困難,不怕犧牲,不怕挫折,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夠打敗任何貌似強大的敵人,取得斗爭的最終勝利。”
1975年5月1日,毛澤東圈閱王洪文這一天報送的關于中共中央政治局4月27日討論毛澤東4月23日批示的情況報告。報告中說:在討論過程中,一些同志提出了一些尖銳的問題:如,對前階段宣傳報道中以及有同志在講話中提到的“當前的主要危險是經驗主義”問題,有同志提出,現在來引用主席1959年寫的“當前主要危險是經驗主義”,是否要修改九大、十大政治報告中的“當前的主要危險是修正主義”這一提法。有的同志對1973年11月批評總理的錯誤時有同志提出的“第11次路線斗爭”問題,對不經政治局送給一些單位學習參考材料問題,對政治局不議大事的問題,提出了尖銳的意見。由于出現了以上情況,將會議暫停下來。對這些問題如何處理,我曾分別找總理、劍英、小平、春橋同志商量過。在商量過程中,有同志對搞“四人幫’’問題、批林批孔批走后門等問題又提出了批評。在商量時雖然大家都同意還是遵照主席“關于安定團結”的指示精神把會議開好,迅速的將主席指示貫徹下去。但我仍然有些憂慮,希望能得到主席指示。
5月初,江青給毛澤東住處打電話,要工作人員轉告毛主席,葉劍英、鄧小平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圍攻他們的情況;并說這是1970年廬山會議的再現。張玉鳳接了電話,馬上向毛澤東作了匯報。
據張玉鳳記載:“1975年5月我向毛主席報告江青同志來電話說這幾天政治局開會對她進行圍攻的情況(大意)。毛主席說:這個會有成績,把問題擺開了。批評江青還是第一次。她這個人只能批評別人,很兇。別人不能批評她。批林批孔,什么叫孔老二她也不懂,又加了走后門。幾十萬人走后門,又要這幾十萬人批林批孔,很難。有走前門,就有走后門,幾萬年還會有。以上談話,毛主席當時沒有指示傳達。張玉鳳記,1975年5月。”
5月3日晚10點45分,毛澤東在中南海游泳池住處主持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這是他回到北京后第一次同大家見面。會議一直開到5月4日凌晨1時才結束,時間長達兩個多小時,成為他一生中最后一次長時間的和政治局委員們談話。
周恩來抱病出席會議,他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快一年沒有見到主席了,想念主席。”
毛澤東問:
“怎么樣?還好嗎?”
周恩來說:
“開了三刀,消化還可以,前天向主席問候了。”
毛澤東握著葉劍英的手說:
“老帥呀。”
他握著鄧小平的手說:
“小平呀。”
又握著陳錫聯的手說:
“你要掛帥呀。”
紀登奎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最近剛見過主席一次了。”
毛澤東握著吳德握的手說:
“吳德有德呀。”
他握著陳永貴的手說:
“你的信好啊。三分之一在大寨,三分之一在全國,三分之一在中央。不要住在釣魚臺,那里沒有魚釣,你和吳桂賢都搬出來。不要住在釣魚臺。”
吳桂賢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主席好,我是吳桂賢。”
毛澤東說:
“我不認識你啊。”
吳桂賢說:
“我1964年見過毛主席,國慶節參加觀禮的時候。”
毛澤東說:
“不知道。”
吳桂賢說:
“延安兒女問候你。”
毛澤東問:
“你是延安人哪?”
周恩來介紹說:
“她是河南人,陜西西安的紡織女工。到延安去看了。”
毛澤東握著蘇振華的手說:
“管海軍靠你呀,海軍要搞好,使敵人怕。我們海軍只有這樣大。”
說著,他伸出一個小拇指。蘇振華說:
“現在大了一點了,現在這么大。”
他用無名指比劃了一下。毛澤東握著謝靜宜的手說:
“你當了大官了,要謹慎呀。”
謝靜宜說:
“我不想當大官,但是現在官做得越來越大。”
“試試看吧,不行就——”毛澤東說著作了一個手勢:“搞不好就卷鋪蓋卷。”
毛澤東環視了一下在座的人,說道:
“多久不見了。有一個問題,我與你們商量。一些人思想不一致,個別的人。我自己也犯了錯誤,春橋那篇文章,我沒有看出來,只聽了一遍,我是沒有看,我也不能看書,講了經驗主義的問題我放過了。新華社的文件,文元給我看了,對不起春橋。還有上海機床廠的十條經驗(上海第一機床廠批“經驗主義十條表現”的材料——筆者注),都說了經驗主義,一個馬克思主義都沒有,也沒有說教條主義。辦了一個大學,很多知識分子,他們覺得外國月亮比中國的好。
要安定,要團結。無論什么問題,無論經驗主義也好,教條主義也好,都是修正馬列主義,都要用教育的方法。現在要安定團結。
現在我們的一部分同志犯了錯誤,要批評。三箭齊發,批林,批孔,批走后門。批林批孔都要這些人來干,沒有這些人批林批孔就不行。走后門這樣的人有成百萬。”
毛澤東望了一眼身邊的王海容、唐聞生:
“包括你們在內。我也是一個,我送了幾個女孩子(身邊的工作人員——筆者注),到北大上學。我沒辦法,我說你們去上學。她們當了5年工人,現在送她們上大學了。我送去的,也是走后門。我也有資產階級法權,我送去,小謝不得不收。這些人不是壞人。
在這里我同小平同志談過一次,你們只恨經驗主義,不恨教條主義,二十八個半統治了4年之久!打著共產國際的旗幟,嚇唬中國共產黨,凡不贊成的就要打,俘虜了一批經驗主義。”
他看著周恩來:
“你一個,朱德一個,還有別的人,主要是林彪、彭德懷。”
毛澤東環視了一下眾人:
“我講恩來、朱德不夠,沒有林彪、彭德懷還沒有力量。林彪寫了短促突擊,稱贊華夫文章。反對鄧、毛、謝、古——”
他指著鄧小平:
“鄧是你,毛是毛澤覃,謝是謝唯俊,古是古柏。其他的人都犧牲了。我只見過你一面,你就是毛派的代表。
教育界、科學界、新聞界、文化藝術界,還有好多了。還有醫學界,外國人放個屁都是香的,害得我有兩年不能吃雞蛋。因蘇聯人發表了一篇文章,說里面有膽固醇,后來又一篇文章說膽固醇不要緊,又說可以吃啦。月亮也是外國的好,不要看低教條主義。有經驗主義的人多,無非是不認識幾個字,馬列也不能看,他們只好憑經驗辦事。歷來對經驗主義是沒有辦法,我是沒有辦法,慢慢來,還要10年、8年、20年、30年可以好一些。太急了不好,不要急,一些觀念連不起來。
我說的是安定團結,教條主義,經驗主義,修正主義,又要批評資產階級法權,不能過急,你們誰要過急就要摔下來。
不要分裂,要團結。要馬列主義,不要搞修正主義;要團結,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不要搞四人幫,你們不要搞了,為什么照樣搞呀?為什么不和二百多個中央委員搞團結,搞少數人不好,歷來不好。這次犯錯誤,還是自我批評。這次和廬山會議不同,廬山會議反對林彪是對的。這一次還是三條,要馬列不要修正,要團結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就是不要搞宗派主義。這三條我重復一遍,要搞馬列主義,不要搞修正主義;要團結,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其他的事你們去議,治病救人,不處分任何人。一次會議解決不了,我的意見,我的看法,有的同志不信三條,也不聽我的,這三條都忘記了。九大、十大都講這三條,這三條要大家再議一下。
教育界、科學界、文藝界、新聞界、醫務界,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其中也有好的,有點馬列的。”
毛澤東轉向王海容、唐聞生(王海容為外交部副部長,唐聞生為外交部一副司長、部黨組成員——筆者注):
“你們外交部也是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講錯了沒有?你們兩個是臭知識分子,你們自己承認,臭老九。老九不能走。
我要負責任,我犯了錯誤。春橋的文章,我沒有看出來,春橋的文章是有理由的,因為1958年就寫了文章?那時還不認識他,好象不認識。”
張春橋說:
“見過一面。”
毛澤東說:
“沒有印象。那篇文章我寫了一個按語,人民日報登了,人民日報那時候是鄧拓管的吧?”
張春橋說:
“是吳冷西。”
毛澤東接著說:
“只有兩篇文章是擁護的,其它的都是反對的,所以他有氣。我看問題不大,不要小題大作,但有問題要講明白,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后年解決。我看批判經驗主義的人,自己就是經驗主義,馬列主義不多,有一些,不多,跟我差不多。不作自我批評不好,要人家作,自己不作。中國與俄國的經驗批判主義,列寧說:那些人是大知識分子,完全是巴克來學說。巴克來是英國的一個大主教,你們去把列寧的書看一看。”
江青插話說:
“主席是不是說看《唯物主義和經驗批判主義》?”
毛澤東“嗯”了一聲,因視力和聽力不好,問張玉鳳:
“那是誰?”
張玉鳳說:
“江青同志。”
毛澤東說:
“江青同志黨的一大半沒有參加,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羅章龍、王明、張國燾,都沒有參加斗爭,沒有參加長征,所以也難怪。我看江青就是一個小小的經驗主義者,教條主義談不上,她不像王明那樣寫了一篇文章《更加布爾什維克化》,也不會像張聞天那樣寫機會主義的動搖。不要隨便,要有紀律,要謹慎,不要個人自作主張,要跟政治局討論,有意見要在政治局討論,印成文件發下去,要以中央的名義,不要用個人的名義,比如也不要以我的名義,我是從來不送什么材料的。”
據陳永貴后來回憶說:“絕大數的時候都是江青、張春橋、姚文元和王洪文他們研究好了,再拿到會議上來過。這個情況我向毛主席作過反映,我是根據別人的議論來向毛主席說的。主席到了政治局會議上就對江青說:‘你不要總是和幾個人商量好了再和大家研究,不要搞小圈子,要搞大圈子。政治局會議就是一個大圈子,革命總是要多團結一些人好嘛。你們的一些作法連陳永貴這樣的老實人都有了意見,可見你們是怎樣的脫離群眾了。江青呀,我已經警告你好多次了,不要總是以你的名義辦事,要以政治局和中央的名義講話嘛。什么事情總是你沖在前頭不好,要突出其他領導同志的作用。我再次和你講一遍。’”
且說毛澤東繼續對眾人說:
“這一回跑了10個月,沒有講過什么話,沒有發表什么意見,因為中央沒有委托我,我在外面養病,我一面養病,一面聽文件,每天都有飛機送。現在上帝還沒要我去,我還能想,還能聽,還能講,講不行還能寫。我能吃飯,能睡覺。
要守紀律,軍隊要謹慎,中央委員更要謹慎。我跟江青談過一次,我跟小平談過一次。王洪文要見我,江青又打來電話要見我,我說不見,要見請大家一起來。
完了,對不起,我就是這樣,我沒有更多的話,就是3句,九次、十次代表大會都是3句,要馬列不要修正,要團結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不要搞什么幫,什么廣東幫、湖南幫,粵漢鐵路長沙修理廠不收湖南人,只收廣東人,廣東幫。罷工的時候,還沒有修這條鐵路。1920年、1921年、1922年,這3年我是在湖南搞工人運動,粵漢、安源煤礦,湖南一些工廠,株洲、萍鄉、粵漢路、株萍路、安源煤礦、水口山錫礦。名日錫礦,其實沒有錫。”
他隨口念出了無錫錫山和長沙天心閣下白沙街“白沙古井”的兩幅著名楹聯:
“無錫錫山山無錫;平湖湖水水平湖。常德德山山有德;長沙沙水水無沙。”
毛澤東吟罷,又說:
“我說才飲長沙水,就是白沙井的水。武昌魚不是今天的武昌,是古代的武昌,在現在的武昌到大冶之間,叫什么縣我忘了,那個地方出鳊魚。孫權要搬家,老百姓說,寧飲揚州水,不食武昌魚。所以我說,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孫權后來搬到南京,把武昌的木料下運南京。孫權是個能干的人,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當今惜無孫仲謀。他——”
毛澤東指著葉劍英:
“他看不起吳法憲。劉是劉震,曹是曹里懷,就是說吳法憲不行。”
接著,他要葉劍英背誦辛棄疾的《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葉劍英誦道: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毛澤東指指葉劍英:
“此人有些文化。‘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當今惜無孫仲謀。看不起吳法憲,黃吳李邱不是曹劉,劉是劉震,曹是曹里懷,就是吳法憲不行。”
后來有人評價毛澤東這一段講話說:“吳法憲、劉震、曹里懷是3大空軍將領。毛澤東在贊揚劉震和曹里懷的同時,以吳法憲之“吳”,代指吳國,借喻當今。以“當今惜無孫仲謀”,委婉的批評他的接班人不如意。這實在是古今僅見的一種批判藝術。”
周恩來見毛澤東已經打住了話頭,便說:
“今天就到這里結束吧,主席休息一下。”
與會者與毛澤東一一握手告別。毛澤東握著周恩來的手說:
“還是3句話。”
王洪文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按主席的指示辦。”
毛澤東說:
“你不要——”
他邊說邊作手勢,翻過來翻過去。江青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聽主席的。”
張春橋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按主席的指示辦。”
姚文元握著毛澤東的手也說:
“照主席的指示辦。”
毛澤東在與陳錫聯握手時說:
“司令官呢。”
吳桂賢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主席保重。”
5月4日上午,周恩來在醫院同鄧小平單獨談話,研究毛澤東5月3日晚在政治局會議上的講話精神。
是日晚,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研究在政治局范圍內學習討論毛澤東講話的問題。
5月8日,鄧小平開始主持中央鋼鐵工業座談會。他在會議上說:把鋼鐵工業生產搞上去,最重要的還是必須建立一個堅強的領導班子,堅決同派性作斗爭,認真落實政策和建立必要的規章制度。鄧小平還說:毛澤東關于學習理論、安定團結、把經濟搞上去這3項指示,就是我們今后一個時期的綱。
5月16日早上,女醫生小李來到躺在病床上的毛澤東身邊,說了幾句話,毛澤東就說:
“上帝也許要發請帖請我去,你要不來看我,我恐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小李臨走時,毛澤東又送給她兩句話,說:
“‘風云帳下奇兒在,鼓角燈前老淚多。’這就是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5月17日,毛澤東審閱中共中央軍委5月16日建議賀誠任總后勤部副部長的請示報告及附件,他在請示報告上作了旁批和批示,在對賀誠的一些污蔑不實之詞處旁批道:“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還批示道:
“賀誠無罪,當然應予分配工作。過去一切污蔑不實之詞,應予推倒。印發中央同志。”
毛澤東由此想起了被林彪迫害致死的傅連璋,又寫道:
“傅連璋被迫死,亟應予以昭雪。賀誠幸存,傅已入土。嗚呼哀哉!”
賀誠,原名賀宗霖,1901年出生于四川省三臺縣一個農民家庭,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6年畢業于北京大學醫學院,參加了北伐戰爭。大革命失敗后,參加了廣州起義。建國后,擔任衛生部副部長兼黨組書記,同時還擔任軍委衛生部部長,1955年授中將銜。
5月21日,鄧小平主持國務院辦公會議,討論全國鋼鐵工業座談會文件。鄧小平在會議上說:
“對鋼鐵生產,我看到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要敢字當頭。不能慢吞吞的,總是等待。要給你們‘尚方寶劍’。搞社會主義建設,不能不搞生產,不能不搞科學技術。”
他還不無解嘲地說:
“我這個人像維吾爾族的姑娘,辮子多,一抓就幾個。”
5月21日這一天,周恩來就事先與鄧小平、葉劍英、李先念等人商量的意見,致信在京政治局委員,說明前一時期張春橋、姚文元提出反“經驗主義”的全過程,點明即將召開的政治局會議主題。并且說:“如大家同意,并請將此信轉主席一閱。”
5月22日,張春橋在周恩來的來信中批道:“總理的信,有些話不確切。但我不反對報主席。”
5月23日,毛澤東審閱蘇振華5月22日關于海軍建設的報告。報告中說:5月3日晚,主席對海軍指示:“管海軍靠你。海軍要搞好,使敵人怕,我們海軍只有這樣大。”我們擬將主席的重要指示向海軍部隊和有關工業部門傳達。主席早在1953年就指示,要有計劃的有步驟的建設一支強大海軍。但是,海軍建設經過20多年的時間,現在仍然很小。我們力爭在10年左右建成一支較強大的海軍。
毛澤東在報告上批示:“同意。努力奮斗,10年達到目標。”
5月25日,毛澤東閱白云濤(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8軍政治部干事——筆者注)5月22日的來信。信中建議,對糧食實行按自然條件好與差的情況和勞動生產率高低程度,采取不同種類的征購價格,條件好的適當低些,條件差的適當高些。
毛澤東批示道:
“此件印發中央各同志研究。此事辦起來甚復雜,應在幾個公社試點。富隊可能不高興。富隊里也有貧戶,貧隊里也有富戶。看看結果如何再說。請先念主持辦理。”
后來,毛澤東的批示和白云濤的信,作為中共中央1975年9月23日至10月21日召開的農村工作座談會會議文件印發。
5月27日,周恩來又給張春橋寫了一封信,詳細敘述了張春橋、姚文元提出反對“經驗主義”的經過,并寫道:“我這段回憶的文字,不知是否較為確切。如果仍不確切,請你以同志的坦誠勾掉重改或者批回重寫,我決不會介意,因為我們是遵守主席實事求是和‘三要三不要’的教導的。”
是日,張春橋看了周恩來的來信,在上面寫道:“不再改了。”
周恩來在接到退件后,便將21日信的原件報送毛澤東審批。
5月27日這一天, 鄧小平主持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毛澤東5月3日的講話。鄧小平在會上說:
“主席這篇講話,對于我們黨非常重要,因為主席是對政治局講的。主席提出要政治局安定團結,‘三要三不要’,聯系批評宗派主義、‘四人幫’。這是很重要的原則問題,需要好好討論。”
關于4月27日的政治局會議,鄧小平說:
“有人說這次會上的講話‘過了頭‘,還有人講是‘突然襲擊’、是‘圍攻’。其實,百分之四十也沒有講到,有沒有百分之二十也難講。”
他還強調說:
“有3件事需要講清楚:一是前年12月會議上提出‘第11次路線斗爭’,二是批林批孔中又批‘走后門’,三是學理論又提出批‘經驗主義’。我倒是要問一問,這是為什么?不講明白,沒有好處。”
江青等人在會議上作了自我批評。
5月29日,鄧小平在鋼鐵工業座談會上首次提出了以“三項指示為綱”的口號。他說:
“毛主席最近有3條指示,一條是關于理論問題的,要反修防修;再一條是關于安定團結的,還有一條是要把國民經濟搞上去。這3條重要指示,就是我們今后一個時期各項工作的綱。這3條是互相聯系的,不能分割的,一條都不能忘記。”
欲知毛澤東此后能否安心養病?請看下一章內容。
東方翁曰:毛澤東在1975年5月3日晚上的講話,說得非常明白,后來的歷史工作者實有認真研究的必要。老人家直到晚年還保持著做自我批評的習慣,勇于承認自己的“錯誤”,同時對同志的錯誤進行認真的批評,目的是治病救人,而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對于他所說的“四人幫”問題,明確指示說:“我看問題不大,不要小題大作,但有問題要講明白,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后年解決。”他同時還強調:“治病救人,不處分任何人。”可后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采用篡改歷史的一貫手法,刪去了“我看問題不大,不要小題大作,但有問題要講明白”這上半句話,只將“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后年解決”這下半句話公布于眾,借此說明毛澤東早有打倒“四人幫”的指示,這不是典型的斷章取義的范例嗎?第三版《毛澤東大傳》實體書一套共六冊,471萬字全十卷重12斤,依然按成本價出售,230元包郵,淘寶網址:http://shop70334099.taobao.com 或搜索店鋪號:87161787 作者東方直心 電話/微信:13937776295,QQ:2425751303 今年是社會主義三大改造基本完成60周年,“五一六”通知發表50周年,毛澤東逝世40周年,為此,特將毛澤東大傳第三版(471萬字)付梓發行,以志紀念。望各位網友廣為宣傳,讓更多的關心國家、民族命運的人們了解一個真實的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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