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高度評價并向黨內同志推薦《資本論》
作者:王占仁(東北師范大學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
中新網
關于毛澤東讀《資本論》的相關情況,黨史學界一直有各種不同觀點。不少人認為毛澤東是到延安以后讀的《資本論》,也有學者認為“毛大概沒有讀過《資本論》”。筆者通過查閱相關史料認為,毛澤東在1920年就通過《馬格斯資本論入門》接觸了《資本論》,在1932年4月,紅軍打下漳州時就得到并有可能閱讀了《資本論》;根據毛澤東閱讀《資本論》的圈畫和批注情況、高度評價和在文章中引用的實例、向黨內其他同志薦書的記載情況等,說明他曾多次用心閱讀這部經典著作,從中汲取理論力量。毛澤東“三溫四復”的讀書風格,學思結合、學用一致的學風,值得我們在建設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的過程中認真學習和發揚光大。
第一,毛澤東在1920年通過《馬格斯資本論入門》接觸了《資本論》。
毛澤東最初了解《資本論》是在1920年,通過李漢俊翻譯的《馬格斯資本論入門》。該書作者馬爾西(1877—1922)是一位馬克思主義者,曾任在美國出版的非常有影響的革命刊物《國際社會主義評論》的編輯。這部著作不僅像李漢俊在譯者序里介紹的“將馬格斯經濟學說底骨子即商品、價值、價格、剩余價值,以及資本和勞動底關系用很通俗的方法說明了出來”,而且還充滿了革命精神。該書是李漢俊根據日文版轉譯而來,社會主義研究社1919年9月出版。1920年9月初,毛澤東與易禮容等人在長沙組織發起了文化書社,易禮容任“經理”,毛澤東任“特別交涉員”,書社的重要文告與社務報告多出自毛澤東之手。在1920年11月10日《長沙大公報》上刊登的《文化書社通告好學諸君》中,毛澤東把《馬格斯資本論入門》列為“書之重要者”第三本(前兩本是《羅素政治理想》和《羅素社會改造原理》)。而在1921年4月《文化書社社務報告(第二期)》中,毛澤東列出了書社成立七個月以來“內容比較重要些的”書刊在湖南的“銷數”,《馬格斯資本論入門》售出200本,僅次于《杜威五大講演》(220部),名列售書“排行榜”第二位。雖然沒有直接的資料佐證,但是對于這樣一本非常重要的馬克思主義“暢銷書”,酷愛讀書且向讀者薦書的毛澤東很有可能一睹為快。
第二,毛澤東在1932年4月得到并至少是“泛讀”過《資本論》。
1932年4月,紅軍打下當時福建的第二大城市漳州,沒收了一批軍事、政治、科學方面的書,其中有一些馬列著作。《毛澤東傳(1893—1949)》記載:“毛澤東在漳州還有一個很大的收獲,就是搜集到一大批書籍和報刊,特別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哲學、政治經濟學等理論著作。”根據當時陪同毛澤東去找書的漳州中心縣委秘書長曾志的回憶:“我同他一同去龍溪中學翻書,在圖書館里他一邊翻一邊說,這個好,那個好,找了好多書,恐怕有好幾擔書,是用汽車運回中央蘇區的。他很可能就是在這里找到《資本論》、《兩種策略》、《‘左’派幼稚病》、《反杜林論》等書和經濟之類書的。”而據《馬列著作在中國出版簡史》記載,“北京大學教授陳啟修1930年發表了《資本論》第一卷第一分冊的中譯本。”所以從出版時間來看,毛澤東于1932年在漳州得到《資本論》是完全有可能的。
由于當時要獲得馬列著作非常困難且種類并不是很多,因此毛澤東得到該書應該就會如饑似渴地閱讀。據1933年秋天他先后把《兩種策略》、《“左”派幼稚病》介紹給彭德懷的歷史事實和吳亮平的回憶來看,毛澤東在得到了曾志所說的四本書之后,馬上閱讀了《兩種策略》、《“左”派幼稚病》和《反杜林論》。雖然尚未找到此后一段時期內毛澤東閱讀《資本論》和向別人推薦該書的資料,但是可以推論,當時毛澤東至少是“泛讀”過《資本論》的。
第三,毛澤東的圈畫和批注說明他多次讀過《資本論》。
陳晉在《毛澤東的讀書生涯和政治實踐》一文中寫道:“《資本論》很難讀,但毛澤東讀《資本論》留下的批畫有四個時間,說明他起碼在四個時間段里讀過《資本論》,當然不一定是全讀。”根據紀國偉、王淑芳在《毛澤東與〈資本論〉》一文的考證結果,這四次應該是指:第一次,閱讀解放社1939年11月出版,由何錫麟翻譯的《“資本論”提綱》(《馬恩叢書》第9種),毛澤東在第71頁、72頁和74—78頁多次用紅鉛筆作了圈畫。第二次,閱讀1938年讀書生活出版社印行的郭大力、王亞南翻譯的《資本論》中文全譯本。毛澤東對第一卷第1至12章大部分內容(包括部分注釋)用鉛筆進行了圈畫和標注。用鉛筆、藍鉛筆對第三卷的第13至20章、第37至39章的一些段落進行了圈畫,還糾正了原書中的錯字,改正了原書中不妥當的標點符號,將漏字一個一個添加上去。第三次,1954年,毛澤東讀過另一套《資本論》。書中每卷都蓋有“毛澤東”印章,在第一卷上冊版權頁空白處用1938和1867列了一個豎式,用鉛筆標注:“在71年之后中國才出版。”還用鉛筆、紅藍鉛筆在書中的第1、2、11至22等章節用曲線、單橫線、單橫線加曲線、雙橫線、中括號、問號等逐字逐句圈畫和標注。第四次,從1968年一直到逝世。毛澤東閱讀了由人民出版社于1968年出版的16開大字本的《資本論》(共29冊)。對其中第一冊中的序和第23—25頁,第27頁、第29頁的有關內容進行了圈畫。
這些具體的考證,對于部分學者提出的“毛大概沒有讀過《資本論》”,對政治經濟學“沒有下過功夫”等觀點是最有力的回應。當然,對于部分學者提出的,“如果《資本論》讀了幾遍(1954年是‘又一次閱讀’),那么一定會有大量批注可供整理出版。”筆者認為這也不是懷疑或者否定毛澤東讀過《資本論》的理由。因為毛澤東讀書從來都是學以致用,并結合實際工作中遇到的問題有的放矢地加以批注。在毛澤東的近十萬冊藏書中,批注、圈劃過的只有四千余冊。況且毛澤東在讀《資本論》時作了各種讀書標記,很多地方圈旁有圈,杠外加杠,這些符號反映了他對某個觀點的欣賞、贊同、懷疑、反對、不解或深思,所以盡管沒有留下大量文字批注,從中仍然可以看出他在閱讀《資本論》時所下的功夫。
第四,毛澤東高度評價、引用并向黨內同志推薦《資本論》。
毛澤東重視理論聯系實際,注重從立場、觀點和方法的高度來把握馬克思主義的精髓是他讀馬列著作最為突出的風格。
毛澤東對《資本論》的評價都是從方法論的高度來講的。1941年在《關于農村調查》一文中他說:“馬克思的《資本論》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寫成的,先分析資本主義社會的各部分,然后加以綜合,得出資本主義運動的規律來。”他在1959年12月10日至1960年2月9日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第三版)》時指出:“研究問題,要從人們看得見、摸得到的現象出發,來研究隱藏在現象后面的本質,從而揭露客觀事物的本質的矛盾。《資本論》對資本主義經濟的分析,就是用這種方法,總是從現象出發,找出本質,然后又用本質解釋現象,因此,能夠提綱挈領。”1963年12月16日,毛澤東在聽取聶榮臻匯報十年科學技術工作規劃時說:“三大革命運動中的科學實驗,主要是指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不能完全采用實驗的方法。例如研究政治經濟學不能用實驗方法,要用抽象法,這是馬克思在《資本論》里說的。商品、戰爭、辯證法等,是觀察了千百次現象才能得出理論概括的。”如果不是認真地讀了《資本論》,他就不會多次提到這個馬克思主義方法論上的突出特點。
毛澤東還在自己的文章中引用《資本論》,如《改造我們的學習》引用了《資本論》第一卷第二版跋中所表述的內容:應當從客觀存在著的實際事物出發,從其中引出規律,作為指導我們行動的向導。《駁第三次“左”傾路線》形象地引用了《資本論》第一卷第五章《勞動過程和價值增值過程》中關于人和蜜蜂不同之處的論述。1958年3月成都會議期間,毛澤東還將《資本論》第三卷關于商品交換的論述摘下來并擬了“從生產出發,還是從交換和分配出發”的標題,推薦給黨內其他同志。可見,毛澤東善于通過學習深刻把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精髓,并在深刻理解的基礎上將其運用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的理論創新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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