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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黨一旦蛻變,與革命的最后“了斷”勢難避免

溫靖邦 · 2010-06-09 · 來源:烏有之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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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黨一旦蛻變,與革命的最后“了斷”勢難避免

溫靖邦

第一次國共合作造就了大革命,也造就了革命的國民黨。而當革命取得了決定性勝利的時候,國民黨內(nèi)長期難以遏制的腐敗漸成燎原之勢,終于促成了它“質(zhì)的飛躍”,由原來的革命黨蛻化變質(zhì)為反革命集團。于是,與革命的最后了斷勢難避免了。

溫靖邦在四十八萬字的長篇文學紀實《褐色道袍》(花城出版社2001年版)里真實再現(xiàn)了這一過程。以下摘錄一段,以饗網(wǎng)友。

蔣介石占領(lǐng)了上海、南京后日益猖狂地反蘇反共殘害工農(nóng)的行徑引起了廣大官兵不滿,就是在蔣介石的“后院”也冒起了火花。何應(yīng)欽兼軍長的第一軍是蔣介石的起家隊伍,一向倚為干城。而它的官兵大多在廣州深受革命影響,對三大政策有一定理解,不少中下級軍官對共產(chǎn)黨和工農(nóng)大眾有一定感情,認為是先總理的朋友。第二軍、第六軍也有明顯的左傾情緒。上海市區(qū)的北伐軍還多次與工人糾察隊聯(lián)歡。他們對蔣總司令何總指揮公開破壞國共合作的大好局面、殘害工農(nóng)、勾結(jié)土豪劣紳的行徑十分不理解。加上將軍們進入十里洋場,花天酒地,更使他們感覺頭頭們正在“北洋”化了。何應(yīng)欽驚呼第一軍“不穩(wěn)”,駐滬寧、滬杭路上的各師中下級軍官“自由行動”,“不聽約束”。他們甚至包圍何應(yīng)欽,問他為什么要殘害工農(nóng)為什么要限制蘇俄顧問切列潘諾夫的人身自由。有的索性指著他的鼻頭威脅,如果要反革命我們就不認你這個總指揮。弄得何應(yīng)欽狼狽不堪。

這些軍官們后來干脆“成群結(jié)隊到上海向蔣校長質(zhì)問”。(《李宗仁回憶錄》上冊458頁——溫靖邦注解)

蔣介石大驚,教副官到大門外堵住。但這些昔日的黃埔學生已經(jīng)轟然進了大門來到院子里,黑壓壓站了一片。蔣介石只得出來接見,還只得滿臉堆笑:

“同志們有什么事呀?”

他用十分親切的口吻問。溫營長代表大家上前立正敬禮稟報來意,說:

“報告校長!我們都是黃埔同學,這一段時間有一些問題搞不懂,特來請校長教誨!”

蔣介石臉上的笑一直堆著,“你們說,你們說!這個是……盡管說!”

人堆里一位矮胖黧黑的中校軍官擠上前,搶先說話。“報告校長,學生是一期的,現(xiàn)在是六十四團副團長,名叫褚本恕。學生一事不明白,校長過去在軍校一再強調(diào)服從第三國際的領(lǐng)導,為什么現(xiàn)在又說那是國際陰謀集團?”

蔣介石臉上的笑再也留不住,變成了尷尬。學生們在靜候他回答,他不能不說話。他清了清喉嚨,說:

“這個是,這個是……時勢的變化,我們的策略也要發(fā)生變化!這個是……”

“校長的意思是不是教導我們,為了策略的變化,我們可以不顧信義?”

“這個是,這個是……”

另一個叫孟繁樹的營長不容校長喘息,插嘴說:

“校長過去常說反蘇俄就是反革命,現(xiàn)在為什么把蘇俄說成赤色帝國主義?”

“這個是,這個是……”

又一位叫羅進義的團長說:“校長過去訓誡我們,反共便是反革命,壓迫工農(nóng)就是帝國主義幫兇!校長和何教育長為什么現(xiàn)在又支持土劣殘害工農(nóng),支持反動將領(lǐng)打擊共產(chǎn)黨,這個變化是怎么發(fā)生的,我們該怎樣去向士兵弟兄們解釋?”

“這個是,這個是,”蔣介石面孔通紅,思緒混亂,惱羞成怒,“這個是……簡直是豈有此理!”

拂袖退回屋內(nèi)。

第二天、第三天又有另一伙黃埔籍的軍官們跑來質(zhì)問他。弄得他終日唇焦舌敝,百般剖白,責罵、勸慰,十八般武藝全用上了,竟無片刻安寧。結(jié)果聲音喑啞,臉色蒼白,第四天剛與學生們接上火不久就昏倒在院子里。

駐防南京的第二、第六兩軍一向左傾,當此亂局,就完全不服從東路軍總指揮何應(yīng)欽了,也不理蔣總司令的碴,直接聽命于武漢國民政府

何應(yīng)欽恐懼不安,擔心既掌握不住第一軍,更無力對抗二、六兩軍,如果發(fā)生兵變,丟失了南京,蔣介石勢必對他舉起軍法的大棒。與其遭這么個悲慘結(jié)局,莫如以退為進,對蔣施壓,逼他統(tǒng)籌全局,采取強硬措施把亂絲掐斷在萌芽狀態(tài)。

他手持寫好的辭呈,到黃埔路官邸見蔣介石。進了客廳,默默地敬了個軍禮,雙手呈上。

蔣介石不解,一邊問敬之有什么事,請先坐下;一邊招呼仆傭沏龍井;一邊看接過來的東西。看到辭職書三個字,蔣介石大驚。

“敬之,你這是怎么回事?”

何應(yīng)欽臉色陰沉,喟然長嘆。“總司令,應(yīng)欽干不下去了!共產(chǎn)黨太厲害,就像白蟻蛀巢,不聲不響已經(jīng)把部隊弄得亂七八糟了!官兵們自由行動,誰的招呼也不聽!這樣下去,必然出亂子。應(yīng)欽無膽無識,控制不了這個局面,只好引避賢路,請總司令恩準!”

蔣介石哼了一聲,又惱又急,拿著辭職書走來走去。忽然止步,指著何應(yīng)欽,責備道:

“敬之呀敬之,你我共辦黃埔軍校,又并肩打出廣東,北伐東南,正該戮力同心,共圖大事!怎么當此危難時刻,竟然要棄我而去,太不夠朋友了嘛!”

何應(yīng)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卻故意哭喪著臉,用可憐巴巴的聲音說:

“不是應(yīng)欽不愿再追隨總司令,實在是我們的部隊里共產(chǎn)黨太多,簡直是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大小單位都被控制,我已經(jīng)是令不出指揮部了!”

蔣介石知道何應(yīng)欽有點夸大其詞,也不去指責,只道:

“如果我們不管,以后或許會是這樣;可是現(xiàn)在沒這么嚴重。敬之呀,不要危言聳聽嚇唬自己嘛!你要辭職,讓開這個位置,誰高興?武漢方面高興,共產(chǎn)黨高興,他們又可以乘隙而入了嘛!”

何應(yīng)欽不再說話,只搖頭嘆氣。蔣介石又說:

“你不能辭職!有困難我們一起來克服,對付共產(chǎn)黨,我是不惜采用雷霆手段的!”

何應(yīng)欽抬頭,扶了扶眼鏡,鏡片閃了一下光。仍舊哭喪著臉,又添了一些憂慮之色,說:

“總司令,你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局勢就像開花前的炸彈,緊張到了極點!自從我軍克服上海,租界周圍都被共產(chǎn)黨掌握的工人糾察隊包圍封鎖,與租界內(nèi)的外國軍警隔著鐵絲網(wǎng)對峙,只須一支槍走火,戰(zhàn)爭就可以引發(fā)!那時候外國人大規(guī)模出兵,恐怕就玉石俱焚了!黃浦江里這兩天也外國兵艦云集,艦炮全部褪去炮衣,黑洞洞的炮口全部都指向市區(qū)!外國大炮性能都挺好,一旦發(fā)射,上海就成齏粉!”

蔣介石默然無語。這個他比何應(yīng)欽了解得多,體會得深。不久前,法租界政事處長吉文斯代表各國租界局拜會蔣介石,送給他一張?zhí)貏e通行證,允許他可以帶著衛(wèi)兵自由出入租界,又贈他一千五百萬元備用金。但是告誡他,一定要收繳工人的武器,盡快建立上海新秩序。當他建立起了租界各方歡迎的新秩序之后,租界將資助他兩千萬元組建南京政府。蔣介石當即保證,一定和租界當局合作,建立上海的法律和秩序。

蔣介石說:“敬之,你放心,不久我們就可以實行清黨,把共產(chǎn)黨全部清除出去,連根拔除,犁庭掃穴,必要時不惜開一開殺戒。”

何應(yīng)欽拍了一下大腿,興奮起來。“太好了,就盼望著這一天呀!”

蔣介石皺著眉頭,“一定要事先籌劃好,務(wù)求萬無一失!可不要我們沒把人家清除出去,人家反倒把我們清除了!”

何應(yīng)欽點點頭,思索著說:“我們的部隊不穩(wěn),可不可以邀李宗仁他們幫忙?廣西部隊基本上沒受共產(chǎn)黨影響,比較靠得住。”

蔣介石點頭,“我早就發(fā)電到廣東去請李濟深來、廣西去請黃紹竑來了!今天應(yīng)該到了吧?待會兒打個電話問一下白崇禧,如果已經(jīng)到了,請一起來商量!”

正說到此,門衛(wèi)電話打近來,稱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李濟深來訪。

李宗仁是桂系的第一號人物,桂系軍隊發(fā)展到眼下的十萬之眾,主要是他在統(tǒng)率;白崇禧是桂系的戰(zhàn)略家,是李宗仁最親密的合作者;黃紹竑是桂系的第二號人物,主要掌管桂系的大后方廣西,任廣西省主席。李濟深是受命主持北伐的大后方兩廣工作的中央執(zhí)行委員和國府委員,早期曾扶持李、黃、白,介紹他們參加國民革命陣線,被桂系視作恩人。

蔣介石和來客分別握手,延請落座。吩咐仆傭上龍井茶。

“任潮兄、季寬兄(李濟深字任潮,黃紹竑字季寬——溫靖邦注)剛從大后方來,按理中正今天應(yīng)該設(shè)宴洗塵,非常時期,暫時寄下吧!”蔣介石說到這里歉然看了看李濟深和黃紹竑,又說:“今天請大家來,是要研究一下局勢——不是外部,是革命陣營內(nèi)部!中正希望聽聽諸位高見,然后大家一起來斟酌一個辦法!”

頓了頓,對李濟深和黃紹竑說:“請你們兩位先談?wù)剝蓮V的情況吧!”

李濟深嘆了一口氣,惱火地說:

“廣東簡直鬧得沸反盈天了!香港工人受了英國老板的氣,廣州工人就罷工聲援,還背著槍上街游行,有時多達十幾萬人。省政府不得已,頒布了一個告示,限制罷工,處置工會糾紛。這一下可不得了啦,像捅了馬蜂窩似的,武漢的全國總工會、廣州的省總工會發(fā)表聲明,反對我這個布告。我怕出亂子,只得暫時擱置起來。鄉(xiāng)下更不得了,海豐、陸豐一帶鬧得最厲害,口口聲聲打擊土豪劣紳,其實是把一切有田產(chǎn)的鄉(xiāng)紳都列入打擊對象。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少鄉(xiāng)紳只好跑到城里避禍。殊知城里也不安全,農(nóng)會派人追到城里,得到工會協(xié)助,又把他們捉了回去。一句話,廣東政局動蕩,不好維持了!”

黃紹竑看了一下李濟深,感同身受地長嘆一聲,哭喪著臉說:

“廣西的情況跟任公那里差不多!有一點比任公那里還嚴重——共產(chǎn)黨人韋拔群已經(jīng)公開造反了!他在東蘭縣一帶組織農(nóng)會,操縱農(nóng)民自衛(wèi)團,抗稅抗租,賴債不還,焚燒契約。還公開抗拒政府,驅(qū)逐縣長。韋拔群正在千方百計拓展地盤,現(xiàn)在已經(jīng)踞有三縣兩區(qū),農(nóng)民自衛(wèi)團也達到數(shù)千之眾!中央黨部和廣西省黨部的一部分人對他百般維護,搞得我十分狼狽,不敢還擊,怕被指責為反革命!”

蔣介石做出憂患重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同情地拍了一下黃紹竑的手背。又教何應(yīng)欽介紹一下南京的情況。

何應(yīng)欽點了點頭。把眼鏡摘下來擦拭;擦拭很慢,仿佛為他說話時緩慢沉重的調(diào)子伴奏。

“程潛的第六軍攻下南京不久,官兵就伙同地痞流氓搶劫外國領(lǐng)事館、毆打外國僑民。都是共產(chǎn)黨在暗中煽動!列強為了保護僑民,英艦翡翠號、美艦諾亞號和普來斯頓號炮轟南京半個多小時,城內(nèi)軍民死傷兩千多人,房屋毀壞無數(shù)。共產(chǎn)黨又乘機蠱惑人心,搞了個軍民混合大游行。我很擔心呀,照這樣下去,如果再有僑民傷亡,就將援外國人以口矢,大規(guī)模派兵來華!”

蔣介石也訴說了這幾天黃埔系軍官糾纏圍攻他的情況。說著說著就把手里的卷宗往茶幾上用力一甩,惱火地說:

“干不下去了!干不下去了!真的干不下去了!”

然后對白崇禧說:“健生,你說一說上海的情況吧!”

白崇禧點點頭,開始介紹上海的情況。此時的白崇禧年僅三十四歲,正有小諸葛之譽。中等身材,皮膚較黑,長方形面孔架一副眼鏡,舉止儒雅,有教書先生的風度。

“上海比兩廣比南京更復(fù)雜更混亂!因為共產(chǎn)黨領(lǐng)袖陳獨秀、周恩來、汪壽華都在這里!上海總工會簡直就是個軍事指揮機構(gòu),屬下是裝備得不差的工人糾察隊。根本不聽我們的招呼!他們封鎖租界,宣稱不日就會沖進去,收回租界,把外國人趕下海去。外國領(lǐng)事團已經(jīng)向我們發(fā)出警告,聲稱我們不能恢復(fù)上海秩序,他們就要出兵干預(yù)了!美國駐華海軍司令威爾遜已經(jīng)發(fā)出命令,從馬尼拉調(diào)四千海軍陸戰(zhàn)隊到上海;日本駐滬海軍司令飯野,命令將五艘巡洋艦集結(jié)上海;法國也調(diào)來兩千四百兵馬。現(xiàn)在集結(jié)上海的外國兵馬約莫三萬多人,軍艦五十艘。如果發(fā)生沖突,上海完蛋,他們完蛋,我們也完蛋!箭已在弦上,望總司令痛下決心!”

蔣介石不斷點頭,“健生說得很好,這個是,應(yīng)該痛下決心的時候了!國共合作本來就是個錯誤,給了共產(chǎn)黨侵蝕我們國民黨的機會。他們在我們黨內(nèi)發(fā)展組織、竊據(jù)要津,用蠶食桑葉的手段逐漸吃掉國民黨!去年三月中山艦事件,這種陰謀暴露了一些;攻占武漢以后,他們索性赤膊上陣,公開操縱中央,打擊我蔣某人。如果不及時為我黨清理門戶,國民黨殘存的一點領(lǐng)導權(quán)就會被完全篡奪,國民革命就會夭折!清黨就是忠于先總理的事業(yè),就是捍衛(wèi)三民主義!這個是……大家說是不是這樣?”

袞袞諸公自然點頭磕腦贊嘆言之有理或確系高論。

蔣介石馬上又變成了愁眉苦臉,“可是我的部隊受共產(chǎn)黨侵蝕太厲害,已經(jīng)靠不住了!連薛岳、嚴重兩位師長都有不穩(wěn)傾向,真是可怕。嚴重已經(jīng)撤換了,副師長陳誠接替他。陳誠這個同志一向?qū)ξ抑艺\,靠得住;可是薛岳就不好撤換了,一個是他本人不愿下野,再一個是他當過先總理警衛(wèi)排長,戰(zhàn)功卓著,不便強行免職,不然會激起兵變。第一師、第二師的政治部也是無孔不入,勢力滲透到了連隊,比單位軍事長官還具有支配力。這還了得么!第二軍、第六軍中的共產(chǎn)黨如過江之鯽,他們只聽命于武漢。我們一旦開始清黨,這兩個軍肯定會出面干預(yù)!”

白崇禧想了想說:“可以把我們的第七軍從蕪湖調(diào)到南京附近,監(jiān)視滬寧線上不穩(wěn)的部隊。第一軍第二師劉峙師長是忠于總司令的,總司令可以支持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不可靠的軍官全部撤換了,詐稱安排這些軍官到總司令部集訓,實際上都關(guān)押起來。第二師整頓清爽了,可以用它去監(jiān)視其他各部。”

蔣介石點頭同意。又問正式清黨時需要多少部隊。白崇禧說:

“把薛岳部隊調(diào)離上海,第二軍、第六軍調(diào)到遠離京、滬、杭的什么地方去!”

后來事情的結(jié)果是,當?shù)诹姳徽{(diào)走,該軍堅持留下三個團駐守南京,由林祖涵(林伯渠)率領(lǐng)。蔣介石沒法,只好同意。

白崇禧繼續(xù)說:“上海留下劉峙師,再把收編不久的北洋周鳳歧二十六軍調(diào)入上海,足夠了。周鳳歧軍中尚無政工人員,沒有受過共產(chǎn)黨侵蝕,能夠忠實執(zhí)行清黨反共的命令!至于劉峙,服從性很強,這個就不用說了,總司令更了解!就這么多兵力足夠了。另外,上海幫會的力量很大,還擁有武器,我們可以利用。列強我也聯(lián)系好了,到時候我們只要發(fā)出請求,他們馬上發(fā)兵支持!”

蔣介石當即把上海清黨大屠殺的重任交給了白崇禧,委任他為上海戒嚴司令,周鳳歧為副司令。又詳細交代了政策,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句載入史冊的名言:寧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

轉(zhuǎn)面吩咐李濟深、黃紹竑,兩廣的清黨參照上海的辦法執(zhí)行。

軍事部署基本完成之后,還得制造一件合法的外衣穿上。

于是宣布召開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議。會場設(shè)在上海莫利哀路孫中山故居。只有待在上海追隨他蔣某人的幾個委員參加,蔡元培、李宗仁、古應(yīng)芬、黃紹竑、張靜江、吳稚暉、李石曾、陳果夫。人數(shù)雖少,不夠法定數(shù),戲卻要演真演夠。

首先由“無齒之徒”吳稚暉發(fā)言,提出了一個共產(chǎn)黨謀叛案。然后煞有介事地討論。最后一致作出決議,咨請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作出非常緊急處置,要求對各地公開活動之共產(chǎn)黨危險分子,由各地軍警當局,暫予監(jiān)視。一面制止其活動,以防止叛亂于未然。

最后一個議案是成立一個臨時秘書處,主持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日常工作。由馬敘倫、邵元沖、吳倚滄組成。這等于把武漢的那個中央監(jiān)委秘書處革職了。

蔣介石9日從上海回到南京,開始籌備建立蔣家王朝。通電邀請武漢的汪精衛(wèi)、譚延闿,東南的何應(yīng)欽、程潛、胡漢民,南昌的朱培德,“駕臨南京,籌商一切”。

就在這天下午,南京揭開了大政變丑劇的序幕。

下午2時,國民黨的江蘇省黨部在南京公共體育場舉行群眾大會,慶祝汪精衛(wèi)在武漢正式復(fù)職。大會臨時獲悉蔣介石從上海回來,決定把會開成兩個內(nèi)容,一并歡迎蔣介石,增加了“蔣總司令來寧主持一切”的標語。

殊知蔣介石并不領(lǐng)情,竟授意陳葆元、達劍鋒右翼工會“勞工總會”的一百多名暴徒,乘人們都在公共體育場,各機關(guān)空虛之機,手持木棍沖擊省市黨部、市總工會、搶走了大批文件,抓走市黨部代理秘書長陶恒棻以及其他干部共十多人,抓走省黨部商民部部長黃競西、代理宣傳部長高爾柏及其他干部共二十多人。后來又抓走省黨部常委、省政府籌委會秘書主任張曙時。在施暴的地方都刷上標語,文曰:

“總理的三大政策就是聯(lián)奉、聯(lián)段、和三角同盟!”

這是孫中山最初用于對付直系軍閥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此處是歪曲使用。

暴徒們完成任務(wù)后,馬上趕往公安局領(lǐng)賞,然后作鳥獸散。

體育場大會獲悉暴行,群情憤怒,當即議決往總司令部請愿。要求蔣總司令保護革命群眾團體和黨部機關(guān)的安全,封閉非法的“勞工總會”。

蔣介石避而不出,支使南京市公安局長溫建剛代表他出面和群眾對話。在群眾代表幾番詰問之下,平時就言呆口拙的溫建剛毛焦火辣,無言答對,不慎一語泄露了天機。他惱羞成怒,蠻橫地揮舞手臂,吼道:

“勞工總會是蔣總司令派人搞的,不是爾等想封就封得了的!”

請愿群眾強烈要求蔣介石出來說話,不然大家靜坐不走。人群越聚越多,看來已超過十萬之眾。

蔣介石被迫出場,這個,這個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群眾不放過他,要求他表態(tài)譴責“勞工總會”,派人封閉該組織。他說:

“什么?封閉……這個是,這個是,不能這么武斷嘛!發(fā)生今天這個不愉快,是你們中一些人不安分,滋事生非引起的,不能全怪勞工總會!這個是,這個是,事出有因嘛!”

群眾十分憤慨。

當晚,南京的機關(guān)法團負責人舉行聯(lián)席會議,決定次日在公共體育場舉行聲討反革命分子的大會。

也就在當晚,何應(yīng)欽下令切斷南京對外的一切交通,炸毀一段鐵路,使第二、第六兩軍不能回援南京,陷左派將領(lǐng)林祖涵率領(lǐng)的第六師所屬三個團于孤立無援之境。何應(yīng)欽指揮一、二兩師,加上新近擴師為軍的賀耀祖、谷正倫第四十軍,突然包圍了林祖涵,強行將三個團解除了武裝。只林祖涵一人僥幸逃脫。

1927年4月10日上午9時,南京各界群眾十萬人集會體育場,呼吁蔣總司令保護省市黨部和南京市總工會,查辦公安局,釋放假手“勞工總會”暴徒抓捕的同志,封閉“勞工總會”。午后1點過,群眾上街游行,抵達總司令部門前,向蔣總司令請愿。蔣介石傳出話來,要群眾派出兩名代表入內(nèi)交涉。大家前后推舉三批代表入內(nèi),交涉三個小時。蔣介石斷然表示,各條要求都是無理取鬧,尤其是第七條封閉勞工總會毫無道理,“無論如何辦不到!”

下午5時,溫建剛指揮暴徒,打著“勞工總會”旗幟,持竹棍等沖擊、毆打請愿群眾,并開槍掃射。當場打死十人,傷者不計其數(shù)。

當晚11時,各機關(guān)法團在大紗帽街10號舉行負責人聯(lián)席會議,研究應(yīng)變措施。公安局聞訊派便衣隊五十人包圍會場,將參加會議的各單位負責人抓走。入獄后,這些同志大罵蔣介石,被割掉舌頭、砍掉手指;旋即殺害,裝入麻袋,投到九龍橋下,企圖借湍急的河水掩蓋罪行。

這就是駭人聽聞的南京“四·一O”事件。

此后南京遍街都是反動標語,暴徒到處任意抓人。剪短發(fā)的女人被認為是共產(chǎn)黨,遭到百般侮辱。

南京的預(yù)演成功,接下來以上海為中心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徐徐拉開了大幕。

1927年4月11日,白崇禧晚餐時多喝了兩杯家鄉(xiāng)廣西的邕江老窖,時鐘剛剛打過7點就躺在辦公室里的帆布行軍床上呼呼睡去。朦朧間眼前出現(xiàn)了白天部署各種武裝力量以備夜晚行動的場景。首先是召見劉峙。這位皮膚泛黃肥肥胖胖的將軍素有福將的雅號,本事不大卻每戰(zhàn)必勝,或因緣時會或撿落地桃子,運氣好極了。福將的服從性極好,只要是跟從了誰,誰就是親爹,以前的親爹就疏而遠之甚至未之聞也。白崇禧坐在辦公桌后皮靠椅上,對站得筆挺的劉峙說:

“經(jīng)扶兄,你是總司令的親信將領(lǐng),這次活兒要干得漂亮一點,讓總司令臉上添光!”

“是!請總指揮放心,部下一定百分之百完成總指揮的意圖!”

“唔,好!”白崇禧點點頭,“總司令指示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經(jīng)扶兄怎么理解?”

劉峙想了一想,試探著問:“總司令的意思是不是說見人就殺?”

白崇禧皺了皺眉,搖了搖頭。這是他一塊心病。蔣介石坐著說話不腰疼,具體指揮行動的是我白某人。人死得太多了,比如說死幾千、上萬、十萬,甚至更多,將來各方面追究的是我白某人姑且不論,這么一大筆命債壓在頭上也不是一件輕松事呀。然而怎么掌握這個“度”,也實在難辦。他想了一會兒,只好說:

“見人就殺還不把上海人殺掉一半呀!經(jīng)扶兄,理解長官的意圖,關(guān)鍵是抓住精神,不可只去摳表面話語!”

劉峙肥胖的臉上堆滿惶惑,“總指揮把部下說糊涂了,請總指揮明示!”

白崇禧乜他一眼,嘆了一口氣。“好吧,我說具體一點。我們今晚主要是抓人,抓工糾的骨干,抓共產(chǎn)黨員。先抓起來,以后要殺還不容易?當然,在抓人、在接觸工糾武裝的時候遇到反抗,那就要堅決還擊!懂了嗎?”

劉峙挺了挺厚實的胸脯,“部下明白!”

白崇禧又吩咐,行動過程中要分出一只眼睛監(jiān)視周鳳歧二十六軍,畢竟是剛收編的軍閥部隊,須防其借著鎮(zhèn)壓共產(chǎn)黨的行動再倒戈反水,因為孫傳芳尚擁大軍在長江北岸,保不住會派人暗中運動周鳳歧。

白崇禧半睡半醒狀態(tài)下的思緒反芻被一陣鈴聲驚醒。眼睛還沒睜開,伸手拿起了電話。原來是上海幫會頭子杜月笙打來的。白天他曾安排杜月笙誘捕汪壽華,造成總工會蛇無頭不走的局面。杜月笙在電話里向他報告,剛才已設(shè)法將汪壽華誘騙至杜公館,關(guān)押起來了,請示怎么處置。白崇禧睡意未消,雙眼半睜半闔,含糊說道:

“殺掉算了!待會兒抓的人會越來越多,哪有那么多地方關(guān)押!”

杜月笙說:“我和壽華是好朋友,這么做不合適吧?”

白崇禧睜開眼睛,對著話筒冷笑了一下。“杜先生,這是蔣總司令布置下來的行動,寧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何況汪壽華是共產(chǎn)黨頭目!你可不能以私害公呀!明白嗎?”

杜月笙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個是字。掛斷了電話。

白崇禧放下電話,調(diào)整了一下睡姿,又呼呼進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什么時候,電話鈴又響了。他拿起話筒,聽出是蔣介石聲音,南京打過來的。他說:

“總司令沒睡覺嗎?”

“這個是,唔。休息了一會兒。現(xiàn)在情況怎樣?”

白崇禧無聲地笑了。這個蔣光頭,沉不住氣了。

“總司令再休息一會兒吧,離天亮還早呢。放心吧,上海有我頂著!”

“我問你,”蔣介石有點不耐煩,聲音干澀,看來根本就沒睡過覺。“我問你,上海有沒有什么情況?”

白崇禧平靜而悠閑地回答:“離預(yù)定動手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呀,怎么會有什么情況!總司令不用急,先睡一會兒安穩(wěn)覺。天亮以后我就可以稟報好消息了!”

蔣介石哼了一聲,“這個是……那好吧。”

說罷放下電話。白崇禧望著話筒笑了笑,也放下了。重新躺下,沉沉睡去。

凌晨3點55分,侍從副官小聲叫他。他馬上醒來,睜開雙眼,一縷殺氣隨即射出。戴上眼鏡,看了一下表,教副官撥通高昌廟指揮所的電話。

他從副官手里接過電話,像下達作戰(zhàn)命令一樣,告訴對方,4點正發(fā)射信號彈。待了一會兒,古老的落地式座鐘發(fā)出四聲令人心顫的宏大聲響。

剎時,停泊在高昌廟的軍艦向空中射出了一道白色鎖鏈,劃破了黑洞洞的天空。這一串信號彈永遠地定格在中國的罪惡史上了。

早就待命在租界陰暗角落里的幫會徒眾,在杜月笙指揮下,一哄而出。這伙暴徒手提各種各樣的槍,身穿藍色褲褂,臂纏白色“工”字袖章,分乘多輛汽車,直撲商務(wù)印書館而去。那里是上海總工會機關(guān)。后面緊跟著劉峙的部隊。

商務(wù)印書館門口用沙袋堆疊成了工事。放哨的工糾隊員發(fā)現(xiàn)情況有異,馬上發(fā)出信號。大樓里馬上涌出一隊全副武裝的工糾隊員,迅速進入陣地。值勤隊隊長名叫許阿毛,是船廠的一名青年工人,共產(chǎn)黨員。他像鐵塔一般站在沙袋陣地后,一手提盒子槍,一手往前推出作制止姿態(tài),喝道:

“不準再往前走!你們是什么人?”

暴徒們吃了一驚。趕快用跨出在前的一只足撐住身子前沖的慣性,東倒西歪地原地彈跳了一下,停下來了。領(lǐng)頭的是杜月笙的侄兒杜白彥外號白眼狼,是個歪戴帽子斜穿衣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貨色。他用地痞流氓的習慣動作邊指劃邊原地走動,喝道:

“叫你們當官的說話!”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許阿毛正色道,“來這里干什么?”

“我們也是工會!對,也是總工會!到這里來是接管這座樓房、收繳你們槍炮的!曉事的,快放下手里的家伙,給老子讓開!”

許阿毛嘲笑道:“看來你們是土匪了!快退回去,不要在這里惹是生非!”

白眼狼眼睛一橫,剎時就像沒有了黑眼珠一樣,真是名不虛傳。一邊罵不曉事,一邊揮手一槍打去。許阿毛早有準備,往下一蹲,躲過了。白眼狼嗷嗷怪叫,率領(lǐng)群氓沖過來。

許阿毛命令工糾隊員們,向前邊二十公尺遠近的地下射擊,勿須傷人,只須壓住陣腳,不讓對方推進就行了。

白眼狼見討不到便宜,指揮群氓臥下,向工糾陣地胡亂放槍。躲在后面的總司令部政訓處長兼淞滬戒嚴司令部參謀長陳群見狀,率領(lǐng)劉峙的一個團擁過來,插到中央,將雙方隔斷。

陳群佯喝白眼狼,“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在這里滋事?”

白眼狼模仿軍人動作立正。“報告長官,我們是總工會的,要接管這幢大樓!”

陳群用踱步的姿態(tài)向沙袋這邊走來,邊踱邊裝著不經(jīng)意似的觀望四周。許阿毛迎上去,友善地問道:

“請問這位長官是哪一部分的?”

陳群馬上堆出滿臉的笑,伸出手來和許阿毛相握。親切地說:

“你們是工人糾察隊吧?你應(yīng)該稱我同志!我是北伐軍淞滬戒嚴司令部參謀長陳群。今天這個情況可不好,這幾天是戒嚴,為什么你們一大早就在這街面上鬧內(nèi)訌呢?”

許阿毛分辨,“不,不是內(nèi)訌!這伙人根本就不是工人,是幫會流氓!剛才我們有幾位工友已經(jīng)認出來了,那個領(lǐng)頭的眼睛總是泛白的家伙姓杜,是大流氓杜月笙的侄子!”

陳群打起了哈哈,“話可不能這么說!他們剛剛也對我說他們才是工人,你們不是工人,說你們是這個……鳩占鵲巢。當然,我也不會全聽他們的!你們雙方的話我都要調(diào)查!現(xiàn)在怎么辦呢?為了避免沖突,大家先把武器交出來!”

馬上揮手喝令白眼狼,“你們往后退二十步,就地放下武器!”

白眼狼又模仿軍人樣立正,“是,長官!”

然后轉(zhuǎn)身命令他的人放下武器。武器是放在地上了,人卻沒往后退。

陳群又對許阿毛說:“把弟兄們帶出來吧,放下武器,配合調(diào)查!”

許阿毛只好領(lǐng)著大家走到街面上,放下槍。

陳群馬上不動聲色地暗示士兵去把工人糾察隊放在地下的槍收繳了。剎時擁上來一伙士兵,把工人糾察隊的槍強行提走。陳群又揮了一下手,帶領(lǐng)他的士兵閃退一旁。白眼狼他們狂呼著拾起地下的槍,對著手無寸鐵的工人糾察隊員就是一頓亂槍射擊,當即倒下了一大片。他們邊放肆屠殺邊沖進大樓,占領(lǐng)了總工會。

閘北、南市、浦東、吳淞等處工人糾察隊也遭遇到類似的災(zāi)難。有些地方,當工人糾察隊奮起反擊時,幫會流氓往往不是對手。這時候,軍隊立即沖到第一線,以數(shù)倍之眾進行圍攻。

暴徒們搶去一切文件、衣服后,呼嘯而去,躲入租界。

這就是震驚中外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

當天的死亡人數(shù)說法不一。1927年4月13日《申報》、《時報》報道詳細經(jīng)過,認為死亡一百多人。有一本記述事變甚詳?shù)臅妒Y家王朝》稱當天“死亡人數(shù)在四百至七百人之間”。

第二天白崇禧命令將早已印好的一萬份《國民革命軍東路軍前敵總指揮布告》全市張貼,同時勒令大小報紙登出。這份布告把他們預(yù)謀制造的事變說成是工人糾察隊內(nèi)部的“反動分子”為“破壞國民革命而發(fā)生的內(nèi)部械斗”。因此,為了嚴肅法紀,安靖上海,維護革命新秩序,宣布解散工人糾察隊,“所有槍支,一律收繳”;此后,禁止罷工,對罷工者,“不問首從,定即按照戒嚴條例,嚴懲不貸。”杜月笙等人把持的“工聯(lián)協(xié)進會”,以及“南北市商聯(lián)會”兩家反動團體盜用“六十三大公團”名義致電蔣介石并通電全國,慶賀事變成功,為杜月笙等人評功擺好,“希望全國各省縣商埠父老所組各團體一致仿效上海,起而誅戮共產(chǎn)黨。”

面對反動派的瘋狂進攻,上海總工會發(fā)出全市總同盟罷工的命令。“四·一二”政變的當天上午,數(shù)萬名工人在閘北青云路召開大會,控訴蔣介石集團的罪行。然后游行示威,沖到總工會會址商務(wù)印書館大樓,驅(qū)逐了幫會流氓,奪回了大樓。南市區(qū)的民眾也舉行聲勢浩大的市民大會,列隊前往龍華北伐軍總司令部請愿,同時致電南京向蔣介石抗議。

4月13日上午,總工會在閘北青云路廣場召開十萬工人大會,列隊前往周鳳歧二十六軍第二師抗議示威。天低云暗,山雨欲來風滿樓。請愿隊伍高唱北伐軍軍歌前進。到達寶山路三德里附近,兩樓房上和對面射來密集的子彈,工人倒了一大片。不知什么時候天上下起了雨,雨水和血水混和在一起,寶山路血流成河。

原來周鳳歧已接到蔣介石、白崇禧的命令,預(yù)先埋伏了部隊在街道兩旁樓上,前面拐角處也暗藏伏兵,待游行隊伍到時突然開槍,以收消滅大部分之效。

屠殺和逮捕進行到15日。據(jù)4月18日《淞滬日報》稱,上海工人被殺害的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一千,被捕者三千多人,失蹤者五千多人。一批優(yōu)秀的工人領(lǐng)袖遭殺害,如趙世炎、陳延年、汪壽華。肇事者為銷尸滅跡,派遣軍隊“實行清場,禁絕行人,用大車將死者拖至荒郊埋藏,每車裝載十余人;尚有重傷不及死者,亦被士兵橫拖倒拽放置車上,送入土窟。”

廣東的李濟深也舉起了屠刀。

他宣布4月4日夜間廣州全城戒嚴,散布共產(chǎn)黨將要進攻廣州沙面租界的謠言。次日凌晨4點,出動陸海兩軍、保安隊、警察,包圍了中華全國總工會駐廣州辦事處、省港罷工委員會糾察隊、蘇聯(lián)顧問住宅,解除了黃埔軍校學生總隊和罷工委員會糾察隊的武裝。革命群眾的所有法團都遭到查封。兩千一百多名共產(chǎn)黨員和工人被殺害、抓捕。著名共產(chǎn)主義者肖楚女、熊雄也于這次白色恐怖中犧牲。(全文摘自溫靖邦著《褐色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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