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見政治家也講人格?似乎許多政治家不講人格?興許吧。
美國有一則關(guān)于政治家的笑話《丘吉爾論政治家》說:一天,有人問英國首相丘吉爾,做個政治家要有什么條件。丘吉爾回答說:“政治家要能預言明日、下月、來年及將來發(fā)生的一些事情。”那個人又問:“假如到時候預言的事情未實現(xiàn),那怎么辦?”丘吉爾說:“那就要再說出一個理由來。”
編造理由蒙騙大眾以達私利,似乎就是政治家必備的“人格”。
興許中國的政治家具有中國特色,并非如此。他們的祖師爺孔圣人有言:“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很早就把“信”與“忠”當為政治家最重要之人格來推崇。
但事實并非如此,難怪《孔子的信與不“信”》的雜文嘲笑到:“在‘信’的問題上,與堂而皇之的空洞說教相比,孔子在對具體問題的評判上,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雙重’道德標準。”“在‘信’的問題上,子貢總是與孔子過不去,他總是要與孔子理論理論。在《論語·憲問》篇中,有這樣一段子貢與孔子之間的對話很有點意思。這次,子貢是從‘仁’的角度提出問題的。子貢說:‘管仲非仁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在這里,子貢對管仲先以公子糾為主子,桓公殺公子糾后,不僅不為公子糾盡忠報仇,反而又認桓公為主子的行為頗有微詞,隱含著指責管仲是個貪生怕死、追求富貴的小人。但孔子卻對管仲的評價極高,認為‘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發(fā)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jīng)于溝瀆而莫之知也。’意思是說,如果管仲只知為公子糾盡忠報仇,而沒有匡扶天下、造福百姓的宏圖大志和偉業(yè),則只不過是‘匹夫匹婦’的行為,根本不值得贊揚。并在與子路的一次談話中,孔子更直截了當?shù)刭澷p管仲因為‘不以兵車’‘九合諸侯’(憲問篇)而可以稱之為仁人。”
一句話,政治家能夠成就霸業(yè)這樣的政績,即使是不忠不信也毫不在乎。西方政治家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坦言:“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即只要目的正當,所有的邪惡手段也都是正當?shù)摹_@就是偉大政治家的所謂“政治家人格”。只不過聽起來有點別扭,還不如稱之為政治家的智慧來得順耳。
魯迅評《三國演義》:“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偽,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對三國演義中政治家的人格很不以為然。現(xiàn)代智者則不然,他們看中的是政治家的智慧而非人格。
大師易中天品三國,曰:曹操這手做得實在是聰明,聰明在什么地方呢?他很清楚,當時的形勢就是他說的那個情況,那么既然是那樣一個情況,當時秘密和袁紹有來往的,肯定不是一個小數(shù),不是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弄不好就是幾十個、上百個,這些人你都清算,你清算不了,既然清算不了,不如干脆不清算,我不但不清算,我連把柄我都不拿在手里,我當著你的面我沒有拆封,我沒有看,我不知道有誰在勾結(jié)袁紹,我現(xiàn)在把證據(jù)全部燒毀,大家放心好了,只要以后你跟著我曹某人,忠心耿耿,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人情做到底了。曹操很清楚,在這樣復雜的政治斗爭當中,有些時候是要裝糊涂的,裝糊涂才能寬容人,寬容人才能得人心,得人心才能的天下,所以叫做老白姓有句話說“不啞不聾不做阿公”,有時候就是要裝聾作啞。洞悉人心、洞察人性已經(jīng)不容易,設(shè)身處地、將心比心就更不容易,更為難得的是曹操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比方說他銷毀這些證據(jù),他獎勵他手下的將領(lǐng),他給自己的缺點錯誤做檢討,他感謝那些給他提意見的人,他做這些所有事情的時候,他做得坦誠,大氣,自然,實在,一點沒有裝腔作勢的樣子,這就太難了。
政治家首重忠信嗎?非也,首重政治權(quán)術(shù)——這不好聽,還是說“政治智慧”為好。一個人格高尚的政治家,何止是要“偽”,而且要“偽”得“坦誠,大氣,自然,實在,一點沒有裝腔作勢的樣子”。《紅樓夢》曰:“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厚黑學》曰:“厚而無形,黑而無色,進入無聲無嗅,無形無色之境界。臻于此境,就可以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銳不可當、所向披靡。”官家無尚智慧,政治家至高人格是也。
官家無尚智慧,政治家至高人格,在中國不乏其人。先有偉大政治家曰:先富帶后富,共同富裕。爾后先富吃后富,共同富不起來,則可以“再說出一個理由來”:億萬財富是一種富,生活比以前好一點也是一種富,這也就共同富裕了。不是嗎?以前,在劉少奇的得力干將,“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yè)和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鞠躬盡瘁,無私地貢獻了自己的一生”的吳芝圃同志治下,信陽地區(qū)就俄死了百萬農(nóng)民,那實在窮,貧窮的社會主義啊!如今好多了,在“改開”先鋒之深圳,富士康給了數(shù)以萬計的農(nóng)民工活路,攏共才跳樓13個,不是比以前好多了?這也該算富起來了!后有,信誓旦旦說不搞私有化。不過國務(wù)院研究院伙同“世行”來敦促北京搞國企商業(yè)化,商業(yè)化的最好辦法就是私有化。原本只寫英文,愚民不懂,不幸臭知識分子給翻譯了,才露了餡。于是“再說出一個理由來”:那是人家“世行”的建議,做不做看中國自己,改革一定堅持到底。到哪個底還得由政治家說了算。這里面充滿政治家的智慧,也就是政治家的偉大人格。事實勝于雄辯,不服不行啊!
用“政治家智慧”替代“政治家人格”行得通嗎?當然行得通。有歷史經(jīng)驗為證:“中國沒有妓女”政治家信誓旦旦保證。如今妓女盛產(chǎn)于中國大地,那怎么辦?偉大的政治家丘吉爾說:“那就要再說出一個理由來。”于是,一個理由就說出來了:中國沒有妓女,只有“性工作者”或者“失足婦女”。為了使之合理合法,于是又有了“性工作者用自己的身體服務(wù)他人而獲得勞動報酬,比窮鬼光榮高尚”之說,還有了人大代表“賣淫合法化”的提案。一旦提案變成法律,“性工作者”就是合法的職業(yè)分工,中國還是沒有非法賣淫的妓女嘛!還有更成功者,那就是“國企”替代“公企”,“民企”替代“私企”,于是顛覆了馬克思“消滅私有制”的宗旨,全面私有化,在全球資本主義走向崩潰的大局之下,資本主義在中國走向盛世。終于通鋼產(chǎn)業(yè)工人一聲斷喝,不許搞私有化,于是又有了國企“低效率”、“壟斷”,因而必須“商業(yè)化”的新理由。完美至極的理由啊!可見中國的政治家智慧,不,應該是政治家的人格遠高于西方的偉大政治家丘吉爾。于是中國的Q們又一次比發(fā)現(xiàn)了西方的足球源于中國還要興奮!原來美國的“雙重標準”“目的正當可以不擇手段”等等政治家人格都源于中國!偉大啊,圣人的中國!
如此政治家人格,千萬不能與魯迅“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偉大人格兩相比較;千萬不能與“朱德的扁擔”的故事所展現(xiàn)的政治家也保持著老實人、普通勞動者本色的偉大人格兩相比較。于是很有必要把此等內(nèi)容逐出教科書。這非常明智。“甘為孺子牛”太不人道;在高智能的現(xiàn)代,“老實人”本是低智商的別名;在科技創(chuàng)造價值的現(xiàn)代,“普通勞動者”不過是一群垃圾人口。人們的思想由此得以解放,于是盛世也就光顧中國了。
在封建偉業(yè)縱橫數(shù)千年的中國,政治家的人格修養(yǎng)功力深厚。如今人民的政治家也開始重視其政治家人格來了,這未必不是好事。人民群眾也就被允許對政治家的人格品頭論足了。以無恥當能干的政治家智慧或許會因此而成為過街老鼠。或許這也是算是歷史的進步吧,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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