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府高官全部落選工程院院士看中國科學的悲　　

宋公明　　

據報導，在今年中國工程院新增選的院士中，政府高官全部落選。據說，這是因為“院士首先應該是科學家，有深厚的學術背景，或者在工程科技方面有過成績做過貢獻”。這是 中國工程院副院長、院士旭院士說的。既然是院士，當然是科學家無疑。按常理，科學家說的話，當然很科學。但是，經驗告訴我們，中國的事往往不能按常理論，具有院士頭銜頂著科學家光環的人所說話，往往未必科學。　　

政府高官全部落選，是因為他們不是科學家，還是他們雖然也是科學家，但是學術背景不深，或者在工程技術方面沒有成績和貢獻？這需要做出明確的科學解釋。　　

第一，     政府高官，是不是也可以是科學家？我們知道，科學分為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兩大類。社會科學中，有法學、史學、軍事學、外交學、經濟學、行政管理學等等。法學家、史學家、軍事家、外交家、經濟學家是不是科學家？如果是，那么從事行政管理工作的政府高官，如果在行政管學方面有所建樹，當然也應當是科學家。無論是把社會科學排除在科學之外，還是把行政管理學排除在科學之外，都是沒有道理的。從事行政管理工作的政府高官，也應當在科學家之列。事實上，國家除了有自然科學院之外，還有社會科學院、管理科學院和軍事科學院。把軍事家，外交家，政府高官排除在院士之外，是沒有道理的。當然，即使是科學家，水平也有高低，能力也有強弱，工作也有好壞，人品也有良莠，不可能個個都是院士，這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     政府高官應當是科學家，而且是行政管理方面的科學家。但是，在實際上卻往往并非如此。在中國的歷史上，官員可以世襲，可以賞賜，可以買賣，阿貓阿狗都可以弄個官當當。電影《讓子彈飛》就反映了這樣的情形。這是因為政府的行政管早已形成了一整套穩定的規則和機構。“漢承秦制”，中國自漢以后兩千年，都是這套制度。無論誰來當這個官，都要依例辦事，也只要依例辦事。這個例，有規章制度，也有潛規則。所以當官是很容易的，而且官越大越好當。明朝有個皇帝數十年不上朝，清朝三歲小兒也能當皇帝，國家機器照樣在運轉。所以李鴻章說，在中國，最容易的事就是做官。中國如此，外國又何嘗不是？美國的聯邦政府因為沒有錢，就可以關門不上班。比利時一年多選不出首相，政府也照樣能運轉。所以官員中尸位素餐，酒囊飯袋，行尸走肉，奸妄小人以及昏庸無能之輩總是層出不窮。以至于人們早已把官員和科學家區分開來了。所以一聽說高官當院士，總覺得太過荒唐。而高官全部落選，才是理所應當的。　　

第三，     當然，現在強調干部要年青化、知識化。官員中科班出身有學歷有職稱有碩士博士頭銜的已不乏其人。但是，這些人中相當多的是學自然科學的。當然，醫學博士或者水稻專家也不是不能當官。阿貓阿狗都可以當官，學者專家當然更可以。但是既然要從事行政管理工作，那他學的本行就沒有用了，他本行的職稱和頭銜也就沒有意義了。如果一個醫學博士當了市長，總不能再去醫院上班給人看病或搞醫學研究吧？再讓他以醫學博士的成就擔任院士，豈不是白白占了這一學科的位置嗎？當年毛澤東和周恩來等人因為在政府工作，所以就不評軍銜了。這不僅是他們謙虛，也是從工作的實際出發。從事自然科學的學者當了官，為何還要去當什么院士呢？實在要當，也只能當管理科學的院士。　　

第四，     那么社會學和管理學科班出身的官員和半路出家學了管理學的官員是不是就可以當院士呢？這就要看院士是干嘛的了。院士是榮譽，職稱，還是職務？如果是公職，應當由國家任命。如果是職稱，政府官員已經有行政級別，總不能好處全占吧？如果是榮譽，則政府員官理應回避。官員手中握有行政管理權，和普通公民和身份是不一樣的。享有權力，就必須承擔義務。國家規定，政府官員及其家屬都不能經商，就是為了不讓官員以權謀取私人經濟利益，不能讓官員盡占便宜。那么理所當然，也不能讓官員以權謀取個人名譽和職稱。如果從管理科學來說，這是個實踐性和團隊性極強的科學，理論若不能和實踐相結合，可以說毫無意義。而管理一個班組和管理一個城市乃至管理一個國家，在管理學上并無本質區別。從事管理工作的人很多，并不限于政府官員。管理是否有效和成功，要用社會實踐來檢驗。而現代管理決非一人之力可以為之。所以無論怎么說，政府官員都不應當參加院士評選。　　

當今中國，政府的行政管職能并未得到正確和充分的發揮，政府官員的管理水平和能力更是參差不齊。不少官員不知道自己的職責到底是什么，往是上級叫干嘛干嘛，自己想干嘛干嘛，看別人干嘛干嘛，下級要求干嘛干嘛，秘書和胡高參說干嘛干嘛。一些官員熱衷于抓雞的屁，搞政績工程，做表面文章；有的官員閑得發慌，就去幫農民賣蘋果，賣蘿；有的則經不起腐敗之風的沖擊，以權謀私，以權貪色，以至于身敗名裂。而官員好處占盡不擔責任的優越性，也讓人趨之若騖，誰還安心于做學問？當然，管理科學也就得不到發展。而管理科學的落后，必然導致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的落后，不能不說，這就是中國科學的悲哀。　　

2011-12-10

　　

當官是干事嘛的？　　

有人說科學家就應當好好去做學問，而不應當去做官，否則官當不好，學問也荒廢了，豈不是浪費人才？　　

這個話似是而非。有人認為只有搞自然科學的才算科學家，而搞社會科學的似乎就不能算科學家，這是一種誤解。科學包括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兩大門類。自然科學中有物理學家，化學家，生物學家等等，社會科學中有歷史學家，法學家，管理學家等等，而哲學則是研究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共同規律的科學。所以研究自然科學的學者專家和研究社會科學的學者專家以及哲學家都是科學家。　　

其實當官也是有學問的，為什么有的人能當好，有的人當不好呢？其中當然也有當官客觀的規律，這就是當官的學問。　　

當官應當具備什么樣的學問呢？最重要的應當是社會管理學，這是當官的專業課。　　

當官是干嘛的？簡單的說，就是行使權力的。人類自從有了分工，就產生了社會公共事務，因為處理社會公共事務的需要而產生了官。官就是控制別人的人，他的責任就是讓別人去干什么和不準別人干什么。這里面的學問就是社會管理學。　　

當官的手中都有權，那么他就應當知道自己的權力范圍有多大，和上級下級以及同級部門是什么關系，權力所指向的對象是誰，為什么要別人做什么，又為什么不準別人做什么，別人不聽又怎么辦，如何適當地運用手中的行政手段經濟手段來控制別人，等等。這里面有很深的學問，如果掌握得好，運用得好，效果也好，還能加以總結，寫出科學的著作，那么這樣的官為什么不能算科學家？　　

中國似乎歷來不把做官當成學問和科學。似乎當官很容易，阿貓阿狗誰都能當。官可以世襲，不管他的兒子是不是有當官的本事，都可以頂替父親當官；官也可以用錢來賣，只要有錢，就可以賣頂官帽來戴戴，不管有沒有本事，照樣威風八面。李鴻章說過，中國最容易的事就是做官，如果一個人連官都不能當，那他就笨到家了。時至今日，似乎仍然如此。選撥官員似乎并無一定之規，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不少人的官是跑來的，討來的，賣來的，用色相或良心換來的。現在連收破爛的都要考資質證書，唯獨當官不需要這勞什子，也不要年審，只要能當上官，這輩子大抵就不用煩了。　　

當然，也有因表現突出而當官的。例如運動員拿了世界冠軍，科技人員出了成果，影星歌星出了名，私人企業賺了大錢，或是學者有了名望，等等，也可能會給個什么委員之類的官你當當。　　

總而言之，中國真正研究社會管理學的人不多，學過社會管理學而又當官的人更少。有的是學自然科學改行的，往往被復雜社會現象和社會上形形色色的騙子刁民弄得昏頭轉向；有的則是靠削尖腦袋鉆營爬上來的，一不留神就成了腐敗的貪官，害人又害己。　　

當然，社會管理是一門綜合性實踐性很強的科學，而且有極強的現實性和針對性。外國社會有外國的特點，中國社會有中國自己的特色。外國人對中國的事好奇則有之，對其中的奧妙是怎么也弄不清楚的。把中國的官員送到外國去培訓，真不知道能學到什么玩意，只怕會步了邯鄲學步的后塵也。　　

200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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