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病菌、抗生素與轉基因
作者:劉仰
最近,英國媒體報道,南亞發現新型超級病菌NDM-1,抗藥性極強,并有可能向全世界蔓延。目前,這一帶變種基因的超級病菌已經傳播到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荷蘭等國,在英國已經造成5例死亡。對此,西方國家有一種觀點認為,NDM-1成為全球公共衛生問題的可能性極高,必須加以密切關注。也有觀點認為不必太恐慌,現在還有一種抗生素能夠對付它。而且,汲取甲流恐慌的教訓,還有人指出,這可能又是一場新藥推銷的炒作。真相如何,由專家們去說,我們兼聽則明。這里要說的是超級病菌與抗生素的關系問題。
病菌危害人類健康早已有之,它是奪去人類生命的主要殺手之一。自然界其實有很多天然的抗菌藥,例如中國人早就應用的板藍根,再如,鱷魚身上也有天然抗生素,使得它們幾乎不怕任何病菌。據統計,現在世界上已知的天然抗生素約有一萬種。當然,隨著西方文化的擴張導致物種的大量滅絕,這個數字不知還能保持多久。天然抗生素在西方文化看來是有缺陷的,一是不夠廣譜。病菌多種多樣,某種天然抗生素很難將所有病菌一掃而光。其次,天然抗菌藥有時候效果不是很明顯。第三,天然抗菌藥不便于大批量、標準化生產。因此,在西方商業文化主導下,天然抗菌素不太符合商品經濟的要求,難以實現像可口可樂一樣,讓全世界人分享同一個標準的商品。西方文化的商品經濟喜歡單一化、標準化,不喜歡多樣化、非標化。因為,后者不利于壟斷控制。
上個世紀30年代,德國的一位化學家多馬克發現,一種叫做百浪多息的化學染料可以殺死鏈球菌。多馬克最初是搞化學染料研究的,這個偶然發現使他開始研究化學抗菌藥。有一次,多馬克年紀很小的女兒因手指受傷感染了鏈球菌,醫生都說無藥可救,只能等死。多馬克冒險讓女兒服用了百浪多息,結果挽救了女兒的生命。這也是百浪多息作為化學抗菌藥的第一例人體試驗。由于百浪多息此前已經申請了專利,多馬克的這項發現沒有及時公布。因為,百浪多息以前的專利是一項紅色染料專利,多馬克發現它具有良好的抗菌作用,在成份上沒有變化,只是實用領域發生了變化。也許,多馬克擔心,如果就這樣公布的話,自己可能得不到專利。于是,多馬克又研究了很多年,終于研制出一種分子結構相似的化學合成物,成為現今磺胺類藥物起源。如今,磺胺類藥物品種很多,源頭都來自多馬克。有人指出,多馬克為了自己的專利,將一個有利于人類的研究成果拖了很多年才公布,致使這些年間,很多鏈球菌感染者死亡,而如果多馬克早公布的話,這些人原本是可以不死的。這種道義指責并沒有影響多馬克獲得西歷1939年的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但是,希特勒不允許他領獎,直到西歷1947年,他才領到了補發的獎金和獎狀。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英國微生物學弗萊明正在從事生物抗菌素的研究,也是一個偶然,他發現了盤尼西林,就是現在廣為人知的青霉素。多馬克獲得諾貝爾獎那年,弗萊明將他的青霉素菌種提供給澳大利亞的弗洛里和錢恩。后二人經過大量實驗,終于找到了大量提取高純度青霉素的生產方法,制藥公司立即將青霉素投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場,供受傷的士兵使用。西歷1945年,弗萊明、弗洛里、錢恩共同領取了當年的諾貝爾生理和醫學獎。
從人工合成的化學和生物抗菌藥的誕生來說,它的出發點也沒必要指責,雖然其中有較大的賺錢動機。但是,盲目相信抗菌藥的結果,很快就產生了。以青霉素為例,最初它幾乎能100%地殺滅葡萄球菌,但是,30年后,這個數字降到了10%。這一結果在今天就是人們常說的抗藥性或耐藥性。病菌作為一種自然界的存在,與自然界的天然抗菌性,常常是一物降一物,很少有通殺的霸道狀況。這也是中藥藥方千變萬化,治病原理卻萬變不離其宗的原因。但是,人工合成的抗菌藥、抗生素出現后,其廣譜性必然遭到自然界病菌的反抗。這個道理就像人類社會一樣,如果某人要唯我獨尊,要殺死或奴役所有的人,必定要遭到強大的反抗,也必定不能得逞。也許能得逞一時,就像抗生素能有效幾十年一樣,但總歸要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競爭中被淘汰。
所謂超級病菌并不是今天才有。當一種人工合成的抗菌藥、抗生素出現,它往往能在一段時間里有效,然后出現具有抗藥性的病菌,然后,人類再研究更厲害的抗菌藥、抗生素,然后,自然界再出現不怕你的病菌。每一個這樣的循環過程里出現的具有抗藥性的病菌,都可以叫做超級病菌。之所以如此,似乎是因為它們并不是自然界的必然產物,而是在人類的人造壓力下,病菌為了生存而自身獲得的新能力。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人類企圖干擾、控制自然的非自然方式介入,自然界的病菌也不太可能這么快地經常變異,是人類刺激了它們的自我升級換代。所以,這次出現的NDM-1病菌,也被稱為新型病菌,并不是唯一的“超級病菌”。只不過,以前的超級病菌似乎已經被新的抗生素戰勝了。之所以這次英國科學家會比較急迫地呼吁,還有一個原因是,在病菌-抗生素這個“魔與道”的競爭中,現在日益顯示出,最終獲勝的可能是病菌,而不是抗生素。因為,新的耐藥性病菌出現越來越快,而新的抗生素出現則越來越難。反過來說,由于抗生素的濫用,致使具有更強大抗藥性病菌出現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科學或醫學研究已經氣喘吁吁地跟不上了。
這次NDM-1新型病菌的出現,英國專家說,源頭在南亞印度地區,于是,有些人借機指出,像印度、中國這樣的“半落后”國家,以及其他非西方的落后國家,濫用抗生素現象極為普遍。這種論調似乎在說,都是你們這些無知的人濫用西方的好東西,才造成了超級病菌層出不窮的局面。這種論調很可惡,也很沒有道理。當今世界濫用抗生素的,并非落后國家的窮人、“無知者”,而是發達國家的動物。在發達國家的動物飼養場,包括牛、豬、雞,是抗生素最大的濫用領域。換句話說,食品生產的高度集中的工業化,使得一個現代人即便從來沒打過抗生素的針,沒吃過抗生素的藥,通過每天日常的肉食,已經大量間接服用了抗生素,或者已經把很多可能導致超級病菌的基因變異吃下肚子了。所以,在這件事上怪非西方國家“沒文化”,沒有道理。
最后要說到轉基因的問題。超級病菌就是病菌在抗生素環境中發生基因變異。從抗生素與超級病菌的關系來看,自然界基因的變異能力是很強的。當人類制造了一個廣譜的、針對所有同一種基因的外來方式后,自然界的基因一定會做出抵抗的反應,沒有一種生命甘愿俯首帖耳地被滅種。對于病菌如此,對于轉基因作物同樣如此。我認為,自然界針對轉基因作物的自發抵抗會出現在兩個方面。一是被轉基因的動植物之外。比方說,某種莊稼被轉了基因,使得蟲子不再吃它,結果是,一定會產生另一種不怕這一轉基因的蟲子再來吃它。對于除草劑也一樣,被轉了基因的莊稼可以抗除草劑,自然界也一定會產生不怕這一除草劑的作物。這兩種狀況事實上都已經出現了,例如轉基因棉花出現的新的害蟲,和抗農達莊稼地里出現的“超級雜草”。抵抗轉基因的第二個領域,應該是被轉了基因的動植物本身,也就是說,一個動植物自己正常的基因被人為地破壞,進入了一個外來的新東西,短期內可能看不出影響,長期來說,這種作物自身一定會出現抵抗外來基因的反應。目前,轉基因作物的這類抗轉基因性還沒有被廣泛重視,然而,作物自身必將出現的抗轉基因性,由于根本無法預料,而且是人類直接的食物,它的潛在危害更大。抗生素與超級病菌的關系應該讓我們懂得,不要迷信科學。對于抗生素如此,對于轉基因科技同樣如此。
相關文章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