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錢魔力之源與犀利反擊十要

張庭賓

熱錢魔力之源：美元濫發幻化的“野狼清道夫”

    熱錢是誰？現在中國有多少？

    答案莫衷一是，甚至針鋒相對，這也很正常，因為提供答案的人中，本來就有熱錢的輿論代表。至于熱錢的數量，也有3000億美元-1.75萬億不等的估測，本人估算的是熱錢本金約1萬億美元，利潤3000-4000億美元（估算方法見《反熱錢戰爭》一書）

    在筆者看來，“熱錢”是中國人財富保衛戰的主要對手，是國際金融寡頭遏制中國戰略崛起的“輕騎兵”，也可以說是潛伏中國的“特種金融部隊”。要想打贏這場熱錢反擊戰，必須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否則在一場艱巨而復雜的攻防戰中，會稀里糊涂地敗下陣來。

    “熱錢”（Hot Money），又稱“逃避資本（Refugee Capital），是充斥在世界上，無特定用途的流動資金。它們逃避監管，為追求最高報酬及最低風險，在國際金融市場上進行套利的投機性資金。

    其狹義的“非法國際熱錢”的定義要素有三：1、是為了資本投機（包括匯率、股市、房地產、信貸、大宗商品等等）獲利，不以直接參與物質商品的生產和銷售，并以獲取商業贏利為目的；2、是出入一國或多國的邊境。3、未經中國外匯管理部門合規批準。

    廣義的熱錢則不分國內國際的，前兩年風云一時的溫州炒房團其實是國內的熱錢，它們與國際熱錢投機內地樓市的思維和行為方式非常相似，如果它們出境投資或者海外避難，就是國際熱錢。當實業資本用于資本投機時，也就成為“熱錢”。

    《反熱錢戰爭》一書中的“熱錢”是指狹義的“非法國際熱錢”。而進入中國內地的國際熱錢數量和未來可能出逃的國際熱錢數量可能不一樣，因為如果本地投機資本為了避禍國內金融危機而出逃，那也就成為國際熱錢。因而未來出逃的國際熱錢是有可能多于進入的國際熱錢。

    國際熱錢的主力是“對沖基金”（也包括某些國際投行的跨國投機業務），它們的大本營在中美洲的加勒比海，加勒比海的一些島國原本是華爾街精英的休閑天堂，后來成為對沖基金的主要注冊地，它們以此逃避包括美國在內的各經濟大國的監管，成為全球經濟中神出鬼沒的“野狼軍團”，所到之處往往一片狼籍。

    如果說傳統的工商業和金融資本是“食草動物”的話，對沖基金就是“食肉動物”，它們是野狼般的“掠食者”，自身不直接創造任何物質財富，它們沒有任何道德的規則，“金錢至上，勝者為王”是它們唯一的價值觀。對沖基金又分為“核心狼王”和“追隨狼群”，狼王除了賺錢之外，往往肩負特殊使命，在必要的時候不惜嚴重虧損給對手致命一擊；追隨者以獲取暴利為唯一目的。

    對沖基金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但它們兇狠聰明狡猾的“狼性”卻是西方金融市場二、三年的殘酷競爭中磨礪出來的，現在其規模已經以萬億美元計。它們的精神導師是《股票作手回憶錄》的作者利沃默——他是百年前美國最杰出的投機者之一。它們對金錢有著像野狼對鮮血一樣敏銳的嗅覺，嚴格遵守百年華爾街大浪淘沙出來的行為準則，這使它們的行動有著驚人的協作性和一致性。例如“牛市做多，熊市做空”的隱性規則使“嚴進寬出以平衡國際收支”的政策如同“稻草人”一樣。

    對沖基金的真正魔力在于，它不僅是現在以美元越來越泛濫為主要特征的國際金融秩序的產物，也是這個金融秩序的“清道夫”——在美元降息、貶值的推動下，大量國際熱錢涌進目標國（地區），導致其本幣不斷升值，通貨膨脹不斷上升，企業利潤不斷下滑。待其資產泡沫膨脹與真實經濟競爭力嚴重背離，無以為繼后，美元再進入加息和升值通道，熱錢聽從號角集中撤離，待該國（地區）資產泡沫破滅，本幣大跌，股票、樓市等資產價格跌入深淵后，再大量收購當地資產，控制當地經濟金融命脈。

    其最后達成的主要目的有兩個：一，盡可能將泛濫發行的泡沫美元以最高價格轉化為當地的真實物質財富；二，消滅美元的潛在挑戰者，維護美元的貨幣霸權，并保障這種霸權源源不斷地轉移它國創造的物質財富。

    因此，我們可以觀察到：某些國際金融秩序的權威人士與熱錢行動的高度默契性。比如剛剛退休不久的前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從未對中國股市發表評論的他在過去一年多發表了兩次重要的談話，內地國際熱錢主力立刻心領神會，發動兩輪對中國股市的做空突擊。

    一是2007年5月23日，格林斯潘在西班牙對中國股市過熱發出了警告，稱中國股市的繁榮景象不會持續下去，未來某個時候可能會出現戲劇性的收縮。5個交易日之后的5月30日，A股以劇烈下跌的方式開始中期調整，6個交易日最大狂跌21.5%。

    第二次是2007年10月1日，“中國繁榮的股票市場從各方面看都已經具有泡沫的特征。如果你要尋找泡沫的定義，那么這就是了。”他在倫敦公開明示 “投資者正在離場”。 10月16日，上證指數創下來6124點的歷史高峰后，熱錢主力集中離場，開始了最大跌幅達到58%的做空A股戰役。

    特別“巧合”的是，這一輪的美元降息貶值周期（從5.25%降低到2%）剛好配合熱錢兵團潛伏中國，那么接下來，會不會有一輪美元的加息升值周期呢？我相信，如果美元仍然能夠保持其對國際金融秩序的控制力，它很可能會如約而至。

    與格林斯潘由狼的監管者變身成狼群的精神領袖剛好相反，保爾森——這位前高盛前CEO由一匹杰出的“狼王”變身為狼群的監管者。

    熱錢的行動為什么每每能與美聯儲和美國財政部高度默契，為什么保爾森先生想在中國要的政策，它們往往也是熱錢軍團最需要的東西。這頗耐人尋味。

    國際熱錢及其背后勢力另一個高明的武器是，它們通過所謂國際權威金融理論對目標國金融精英進行精神“催眠”，使得目標國能夠按照他們的需要和節奏出臺政策。此前，他們在世界各國每每都手到擒來，但是在當下中國，它們受到了極大的阻力，未能在熱錢需要的時候實現其全部政策目標，尤其是“港股直通車”被中止，“股指期貨”沒有時間表。這使得熱錢已經有進退維谷之感，如要做空中國，勢必要付出較大代價。

    雖然熱錢如同野狼一樣神秘莫測，善于潛伏偷襲，但它并非沒有弱點，更何況，這里是中國的主場，我們可以針對熱錢的弱點進行犀利反擊。

    筆者建議的反熱錢四大“法寶”是：一，熱錢是美元泛濫幻化出來的野狼軍團，而買黃金是克制美元泛濫發行的最有效手段；二，非法熱錢賺的是利潤，如果我們以《反熱錢法》定義熱錢的非法屬性，可對其利潤本金全部罰沒，它會因此非常恐懼；三，嚴控熱錢出入境通道，增加熱錢集中出入境成本；四，堅守股市、樓市的安全底線，在熱錢大規模撤離時，貨幣當局相應增加同等規模的流動性。

    這其中，靈活的貨幣政策最為緊要迫切。在熱錢集中撤離時，貨幣政策因應果斷將“從緊”貨幣政策轉為中性政策，乃至寬松政策，根據熱錢出逃的數量，將過去蓄積起來的貨幣“郾塞湖”里的水——超過3萬億元的央票和17.5%的存款準備金及時放出來，這就可以打碎熱錢的“如意算盤”。

    盡管熱錢及其背后勢力對中國發動貨幣戰爭已經蓄謀已久，但筆者深信，中國完全可能在這場反熱錢戰爭中屹立不倒，甚至戰而勝之。

降伏熱錢的十足可能

    熱錢蓄謀已久，魔力非凡，這使得我曾對中國能否戰勝熱錢不太樂觀，然時至2008年7月，筆者卻對最終勝利開始充滿了信心。

    原因在于，2008年6月下旬以來，黨中央、國務院領導大興實地調查研究之風，撥開利益立場錯綜復雜的學說輿論（其中包括熱錢混淆視聽的輿論），把握中國經濟核心競爭力的根本，直接深入中國主要經濟區域，調查中國制造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的生存狀況。其層次之高、頻度之大，在國內前所未有，在世界上也極為罕見。這將成為未來反熱錢決戰中扭轉乾坤的關鍵，將會對各種有利于中國的制勝因素起到“點石成金”聚合效應，進而能匯聚成令熱錢瑟瑟發抖的巨大力量。

    從國內看，這些有利因素包括但不限于：

    1、匯率和資產泡沫在新興市場“金磚四國”中是最低的。從2003年初（熱錢尚未涌入新興市場國家）到2008年4月初，人民幣對美元升值約18%（現在約21%），低于印度、俄羅斯、巴西本幣的20%、35.5%、101%  。上證指數漲幅113 %，大大低于其它三國主要指數的漲幅：印度322%、俄羅斯411%、巴西400 %。

    個人認為，目前A股的泡沫已經擠出，一些具有長期競爭力的優質藍籌股股價已經在其真實價值之下，已經具備一年以上的中長期投資價值。如果全球新興市場危機全面爆發，中國受到的沖擊會最小，反而可能成為受益者。

    2、盡管沒有得到應有的金融支持，外部生存環境不太公平，但中國制造的產業集群能力全球最強，中國的企業家善于負重機變，中國的產業工人最能吃苦耐勞，這使得“中國制造”有可能苦撐到最后——誰能撐到最后誰就是贏家，誰挺不住誰成為祭品。

    3、港股直通車被中止，股指期貨未推出。股指期貨未推出，使得熱錢主力無法實現以賺取暴利的方式做空中國股市的圖謀，這使它們在做空戰役中也須賠錢，有利于分化有特殊政治目的的“核心熱錢”與只要賺錢的“追隨熱錢”。港股直通車未推出，使國際某些機構以合法方式大規模出入境的通道被封堵，大大降低了熱錢出入境的效率。

    4、人民幣浮動匯率空間僅為0.5%，中國貨幣當局未承諾不干預人民幣匯率中間價。這使得我們仍然掌握了人民幣匯率博弈的主動權。

    5、在房地產市場上，從2005年開始的宏觀調控遏制樓價上漲，增加交易成本，目前樓市雖然有較大泡沫，但在下跌30%左右后，基本具有持有價值。況且熱錢如果做空樓市，成本不菲。

    6、經過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災的考驗后，黨、政、軍、民團結一心，守望相助，這使得熱錢試圖離間人民內部關系，造成人心不穩，企圖亂中取勝，漁翁得利已行不通；此次抗震救災中，中國展示了極為強大的國家緊急應急能力，必將對熱錢形成很強的精神威懾力。

    7、國民黨臺灣勝選后，臺海關系穩定局面可以預期，這使我們在反擊熱錢中沒有了太大后顧之憂。

從國際上看，有利因素包括而不限于：

    8、此輪國際金融動蕩，主要是美元金融衍生品泡沫破滅的危機，是金融虛擬經濟的危機，隨著金融價格的下跌，物質商品的資源提供者和加工者反而會受益（中國企業主要因為內部價格惡性競爭，人民幣大幅升值，將獲利空間拱手讓予外人）。

    美國人希夫在他的《美元大崩潰》一書中，非常形象地打了個比方：一個美國人和五個亞洲人一起被沖上荒島，五個亞洲人捕魚、打獵、做飯，美國人專門吃飯享受，吃完了一抹嘴，給亞洲人留張美元白條，而亞洲人吃剩飯。他指出，假如沒有了美國人，沒有了美元白條，那亞洲人的天會塌下來嗎？不會！他們的日子會過的更好，他們還不用吃剩飯了。

    那些金融垃圾的擁有者正是因為明白這些道理，才拼命地用它們的垃圾金融資產換我們的真實物質財富，大量收購中國企業。

    9、在歐元的咄咄逼人的競爭下，歐元與美元爭奪世界貨幣霸主的較量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這也是世界經濟和金融第一位的主要矛盾。美元如果試圖向人民幣轉嫁危機，必須要與歐元休戰，但這種休戰同盟會是非常脆弱的。這決定了美元向人民幣轉嫁危機只能采取速戰速決的方式，通過熱錢大撤退，制造中國本土制造和金融企業資金鏈“休克”，在短期內進一步打壓人民幣資產價格，然后大量收購人民幣資產。然而，美元的加息空間是有限的，個人認為，即使美元進入了6-12個月的加息周期，美元利率也很難加到4%以上（現為2%）。

    10、在美元與歐元爭霸的天平上，中國擁有的巨額外匯儲備是一個舉足輕重的籌碼，如果善于運用，可以贏得廣闊的騰挪空間。

    總之，未來中國將面臨的熱錢風暴，也將是一場中短期資金鏈斷裂的危機。中國經濟的主要風險不是3-5年的中長期大衰退的風險，近3年內GDP低于8%的概率很低（誠然，3年以后長期不能有效解決可再生能源問題，將迎來新一輪的挑戰）。而是短期資金鏈崩斷的危險——中國本土工商和金融企業大面積休克，被以熱錢為主的外資廉價大規模收購。一言以蔽之，是中國本土經濟被“殖民化”的風險。

    高層領導前一階段的頻密調研由此意味深長，就像他們在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災那樣，用行動告訴世人，他們與人民在一起，他們與災民在一起。現在，他們同樣以實際行動告訴世人，他們與中國本土企業在一起，他們與中國經濟在一起。

    最近，原來貨幣政策“從緊”二字已經消失，代之以“靈活”二字，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轉變，是中國企業之福，也將是中國經濟之福。

    借助反擊熱錢的國內國際十大有利形勢，我們完全能夠贏得這場較量的最后勝利。

    在筆者看來，更艱巨的任務是階段性贏得貨幣反擊戰之后。某種程度而言，熱錢就像一位代價昂貴的“西醫”，用了西方各種現代金融儀器，已經在過去二、三年間充分檢測了我們國家治理和經濟運行中的病癥——包括國家宏觀管理成本過高、政府審批權力過多；資本市場效率低下，公平的制度建設嚴重滯后;服務中小企業的中小民營銀行非常匱乏,銀行系統的毛細血管嚴重不足;某些金融人士盲目崇信西方金融教條,獨立自強的大國貨幣意識尚待覺醒等等----只不過，真正的西醫是為了治病救人，而熱錢“西醫”是為了放大痛苦令人崩潰而牟取暴利。

    這些被熱錢診斷出來的“病癥”，是我們以數以萬億人民幣代價換來的寶貴財富，未來應以最大決心來解決它們。否則，即使此輪熱錢危機警報暫時解除，新的熱錢危機仍可能卷土沖來，那時會更難以應對。

作者新著：《反熱錢戰爭--中國人財富保衛方略》  2008年8月  中國經濟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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